双手合于额上,身子深深弯下。
这样极郑重,极尊敬的礼节,他以君主之身而对臣子行此礼,若按制而论,是极不妥的。四阶之上,其他观者自也多是微微动容,好在他们到底深知燕凛待容谦之心意,虽是略有些诧异,却也没有过于震惊。
倒是四周侍立的一众宫人,纵是平日里见多了燕凛对容谦的温柔爱护,无微不至,但久为人下之人,深知等级森严之别,乍见这等以君对臣的相敬之礼,多是震愕莫名。从西阶的第二个台阶依次往下站立的三名有司,手里托着三种冠物,以待礼成,此时受了震动,手上微颤,几乎没把东西给失手扔到地上。
对于这种小小的骚动,燕凛是听而不闻,他只是深深望着容谦。
容谦也是完完全全,恍若未觉,注目凝望着燕凛的端然之色,眉眼之中,皆是说不出的欣然。
燕凛一礼而毕,微微挺起腰,然后跪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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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昨天那章之后大家都很不淡定啊……汗。认真说,阿汉虽然已经不再是那个白纸一张的阿汉,他学会了掩饰学会了找借口学会了说谎去试图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是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要为了一人杀死千万人的魔王境界。基本上他依然是那个不会杀人,也不会伤人的阿汉。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有些什么影响,在后文中会揭秘的……会和现在给人的第一感觉大大不同。到时候大家可以尽情地去拍她。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三百六十五章 屈膝一拜
更新时间:2009…2…24 14:32:32 本章字数:2726
燕凛跪坐于宫殿中央。
本来,这时候,是该由赞者上前去替待冠者梳理长发的。但是既然没有人敢于大刺刺地站到燕凛面前去给他梳头,接受他的礼敬,这个活计,自然也就只能直接由容谦给兼任了。
一旁的内官捧了金盆上来,容谦轻轻净了手,立时又有内官捧上来最洁净的软布,供他擦拭。
容谦只得一只手,无论要洗手还是擦手,都不甚便利。在如此场合,又要保持着态度庄严肃穆,动作自然是极慢的。但是他神情宁静,目光平和,一举一动,竟是出奇地从容自若,众目所视,全无一丝一毫自惭羞怯之意。
燕凛也只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再看他仅余的那只手,目光也绝不回避,更无多余的愧痛伤苦。
容谦洗净了手,走近燕凛,旁边的王总管亲手捧了银梳过来。
容谦接了银梳,轻轻地,开始替燕凛梳理长发。
并不是象征性地随意梳两下算数,他是极认真,极认真地,一点一点,徐徐梳落。
那本来就已经被梳理得极其柔顺的长发,轻如无物地从银梳之间滑过,纯黑的发色,映着灿烂的银白,常常闪起一种奇异的光晕。
容谦知道,指下长发本来的颜色,也同这如意宝梳一样,早已是一片银白了。Wap.16 K.Cn只是,他从来不曾看过,而燕凛也从来没有再提起过罢了。
然而。此时他的心间,竟仍然是一片宁静安详。便是发已全白又如何,看与不看,又怎样。他总会守着他,他总会看着他。
若干年后。燕凛也就可以再不需要掩饰,直接以本来的发色示人了。他地燕凛,本是这般俊郎出色的男儿,便是发已全苍,也一样是俊拔出众的好男子,又何需羞惭,何必遗憾。
梳过长发,容谦再接过王总管小心奉上的帛巾。替燕凛束发。虽然只得一只手,这事情他做来竟是极之灵巧,轻轻易易,便替燕凛端正了发髻。
燕凛低着头,由着他摆布,只是感觉到他的动作,不觉便微微而笑。因是头低垂着,谁也看不见这年少天子唇边那极欢喜悠然,甚至有些许得意地笑容。在这么庄严肃穆的时候,他居然说话了。虽然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但身旁的王总管靠得太近,总还是听得到的。
“容相,你悄悄练了多久?”
王总管手一颤。差点没把容谦刚放在金盘里的银梳给扔地上去,我的皇上,现在这场合,不适合开玩笑吧。
容谦的眉角微微一跳。
其实,他还确实是偷偷练习过的。。cN可是,这还不是怕真到了场面上,一急就出错,一只手不听话。给这小子丢脸吗?有他这么胡闹地吗?这个时候,给我问这种问题。
他低头看似很专注地替燕凛确定发髻端正,借着这个姿式的掩饰,狠狠地瞪了这不听话的小子一眼:“你忘了,我的手一直就比你巧,当初在我府里。你连头发也束不起来的时候。是谁给你救苦救难的?”
他的声音,也同样低得只身旁之人可闻。
燕凛只是暗笑。王总管却脸色都发青了。我的天啊,二位祖宗,你们饶了我这个老人,没这么好的定力,让我好好撑过这一场吧。
高坐在阶上的风劲节耳目何其之灵,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地。只是不敢将笑意形之于色,不免忍笑忍到内伤,连忙喝了三四杯酒,让自己的嘴巴没空闲下来。
这时容谦也徐徐垂手,微笑着退开一步。
第一位捧盘有司,捧着缁布冠上前。
三加冠礼,首加缁布,这是最素朴平淡之物,本意为谕示莫忘先祖创业之艰的意思。
当然,君主冠礼的物件,本该有更多讲究,也远要比普通仕人地冠物更加华丽尊贵的。
只是,燕凛坚持这次行的是家礼,不是国礼,他要抛开君主的身份,只单纯以学生弟子的身份,接受容谦的加冠,所以使用的冠物,仍旧甚是寻常。
容谦取了缁布冠,目注燕凛,徐徐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四周的乐声,越发端庄凝肃,却依旧清幽柔和,容谦地声音,柔润清朗,配着四周雅乐响起,竟是让人心神为之一宁,心思为之肃然。
容谦用一只手替燕凛束冠,也没有依礼另换助手上前,而是亲自为燕凛系好了冠缨,动作虽略显缓慢些,但并无迟滞,也没有半点错误。
看着二人一立一跪坐,神色一庄严,一郑重,莫名地,每一个人的心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只觉目光都不忍从他们身上移开片刻。
容谦替燕凛打理妥当,也没有依礼郑重地回席,而是后退一步,目光自上而下,将燕凛打量一番,欣然一笑,给了燕凛一个肯定的眼神。
燕凛亦一笑立起,对容谦复施一礼,这才回了身,由王总管陪着,径自去殿阁之内换衣。
未几,他已换了与缁布冠相符的玄色端服出来,与众人相见。
因缁布冠是最简单朴素之冠,相配的服饰,也甚是简朴,不过是一套黑色地端正常服。
然而,以燕凛地帝王之尊,生平竟是少有着纯黑素服的机会,此时这一套简单地黑衣穿在身上,愈发衬得眉眼分明,少年的英气华彩,夺人心魂。衣冠越素,而英华愈浓,灿然如月,明亮照人。竟看得众人一时眼中异彩连连。
本来,按礼法,冠者换了衣冠,就该正式向东阶之上的父母行大礼相拜的。这是为了表明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也是同时表示,自己已经长大**,可以孝敬父母了。若父母不在堂,也可以由族中位最尊的长辈代其受礼。
可是,燕凛自幼便没了父母,宗室王族之中,也没有人有资格,或敢于受他的礼拜。
这本来该是个僵局,燕凛却是没有一丝犹豫,已转向西阶,遥遥望着容谦的方向,举手加于额上,先行揖礼,却没有再象上次那样挺直腰站好,而是膝一屈,极缓极缓地,直接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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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介个,这两天讨论区的火药味……擦汗。现在大家无论是想将阿汉千刀万剐,还是抱回家去安慰,都等上五六天,让纳兰把所有的事实都摆清楚了,再争论好吗?唉现在存稿已经不多,纳兰也已经开始每天写一点点文,再过上几天等她出了月子,俺们也就可以不再这么挤牙膏似的放文了。
再擦汗。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三百六十六章 行路何方
更新时间:2009…2…25 0:33:02 本章字数:2657
再擦汗。
燕凛屈膝一跪,四周乐声倏止,有几件东西落地的声音。
整个清华宫宛如被瞬间抽光了空气般,一时间,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燕凛无关。
他的容相,当得起他这一礼。
他的容相,早该得他,如许诚心的一礼。
可他却直至今日,才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向那个人,如此郑重,却又如此理所当然地,屈膝一拜!
容谦没有吃惊,没有动容,没有闪避。
这一刻,他不是燕王的臣子,他不是燕国的宰相,他只是燕凛的师父,只是那个少年,这一生之中,最亲最敬最信最重的人。
他知道,那少年需要这一礼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也知道那少年,需要这一礼,再一次确认他们彼此的心意。
他一直站在那里,微笑着凝望,平静地认可。不犹豫,不忐忑,不提醒那个少年君主,所有与国家,君王,礼法,规则有关的问题。
这一场冠礼,只属于他和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仪式,是一个人所有的付出,是一个人所有的回报,是一个人所有的深情,是一个人所有的感念,是他与他,都想要一直留在心中的一个念想,一切一切,仅此而已。。cN他微笑着接受了一个弟子的礼拜,那是他的学生,那是他地骄傲。至于帝王的身份,早已无关紧要。
燕凛也微笑着徐徐站起,自此,一冠乃成。
燕凛再次徐徐来到西阶前慢慢跪坐而下,容谦徐徐伸手为他解冠。复又以银梳梳发,手指尚且灵活地自燕凛发上穿过。
东阶之上,风劲节举杯一饮。
燕凛……你知道他要走,可你却不会知道,他其实并未曾要走,他其实,是已经为你而留。
十余天前的那个下午,当风劲节放飞了信鹰。带走给卢东篱的回信,当容谦最终开口,告诉风劲节说,他已经决定离开,风劲节也曾经十分欣然。
“你早就该这么决定了!倒害得我一直替你担着心。说来现在的燕国,基本上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万事都顺遂,确实也没有什么要你必须一直留下来地事了。你的身体都破烂成这样了,我就是拿万能胶也没法子给你再全粘起来,能回去小楼。早点解决这些苦难,才是最好的。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是那时候,容谦却微笑着摇头:“劲节。1 6 k。cN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会离开,只是因为,以我的身份,实在不适宜长久地留在宫中,我也不愿意再次介入朝堂。这样的情形下,我再留在京里,只会让很多人不放心。但是,我并没有没打算回小楼。”
风劲节只是一怔:“你要走,却又不准备回小楼?”
容谦轻轻地道:“我不放心。劲节,也许这很愚蠢,但是,我就是放不下心!他再出色。再强。再有本事,在我的心里。还是会担心,有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会无措,他会着急,他会担忧,他会吃亏,他会……想要有我在他身边,而我却没有办法做到。”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一笑:“劲节,我不能回到小楼里去,从此只在屏幕里看着他地一切悲欢离合。我离开,是为了让我自己过得更充实,也是为了让他不用面对太大的压力,我离开,是为了在必要时,可以更轻松更自然地回来面对他,而不是只当作功成身退,毫不留恋地永不相见。不,劲节,我不能回小楼。永不相见的代价,他可以为了我忍痛去面对,我却舍不得,要他忍受这样的苦痛。”
“那么,你的苦痛呢?”风劲节看着他消瘦的身形。
容谦淡然一笑:“心之所愿,何来苦痛。”
风劲节低下头,想了一会,才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永远舍下他,也还是先回一趟小楼吧。利用小楼的科技,先治好了你的身体,然后再出来就是了。这样做虽然是严重的违规,但是,你上回肆意使用精神力,已经犯了最严重的校规,甚至是违反了时空局地铁律,成绩也全都当掉了。现在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你连最严重的处罚也已经是逃不脱了,那么罪名再多加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轻尘不也是这么干的么?直接带了狄九回小楼,自己却准备随时违规往外闯。”
容谦只是摇摇头:“劲节,我不是轻尘,轻尘能做的事,我做不了。也许我这是迂腐吧,但是,有些原则,我不想放弃。”
他微微一笑:“当初我违规使用精神力,是一个意外。在那之前,我从来就没想过,我会那么做,在那以后,我其实也没怎么怨天尤人。我们地规则,也许不是最完善的,不是最好的,但是它的存在,也自然有其道理。尤其在这个时空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规则,才可以保证,所有的同学都能够正常地模拟,而不是个个肆意妄为。”
容谦摇摇头:“劲节,我不能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遵守小楼的任何规则,却又还肆意地去享受小楼的科技。我有了苦难,就利用小楼给我解除,然后再大大方方破楼而出,置小楼的立场于不顾……这种事,我做不了。什么人可以只享受权力而不尽义务。我地路,由我自己选择,有什么后果,自然也都由我自己承担。如果,我们无论做什么,随时都可以扯上小楼的力量,替我们处理问题,解决麻烦,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又哪里称得上取舍,谈得上牺牲?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思想斗争,轻轻松松,我们就可以做最伟大的人了。这种事,我……”
他又用力地摇了摇头,轻轻道:“也许我真的很可笑,但是,这是我地决定。”
风劲节忍不住苦笑。好学生啊好学生,永远都是遵守校规,服从指挥地,也就偶尔失控了那么一次,却招来了最严厉的处罚,可即使是这样,居然还不肯心性大变,骨子里还是一个好学生。
说起来,自己也曾经该被算作是一个好学生吧?可是怎么就没有过他这种思想斗争呢?果然,人一受到诱惑,一面临难关,就考验出不同了啊。
小容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