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在一旁看的呆住了,看似身体有些瘦弱的岳先生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急忙上前拉着岳先生的手臂道:“岳先生——”
“高崇,让开——”岳少安没等高崇说完,便虎目一瞪,冷冷的言道。
平日里岳先生嘻嘻哈哈的惯了,高崇那曾见过这样的岳先生,被他目光扫过,顿觉身体发寒,下意识的放开了手。
“到底出了什么事?”岳少安又将目光转向了卓岩。
卓岩却并不惧怕,声音平淡的道:“没什么,你们回去吧!”
“放屁!”岳少安大怒,将卓岩猛的甩了出去,大声的道:“没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来学堂?今天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卓大娘呢!”后面的话,岳少安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了不关你们的事。”卓岩被岳少安甩出去老远,猛的跃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参合进来干什么!”
由于过分激动,使得脖子上的青筋和血管也暴了起来,憋的整张脸通红。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岳少安几步走了过去,又将卓岩提了过来,双目瞪的眼珠都似乎要跳出来一般,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你的老师,即便你不在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那么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当你的大哥也够格吧,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快说,卓大娘怎么了?”
卓岩毫无惧色的和岳少安对视着。
良久,卓岩的面色渐渐变了。
忽然,“哇——”卓岩抱头痛苦了起来,哭声凄惨异常,憋在心中多日的心痛和苦闷一下子发泄了出来,泪水滂沱,迷迷茫茫,浇湿了双眼,阻挡了视线,跌落在草地上的眼泪,如同露珠一般滑落草尖,渗入泥土。
双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抠入了掌心,丝丝血水顺着指缝流下,他却犹如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双拳不断的捶打着地面。
鼻涕混着口水布满了双唇,猛的将头扎在草地之中,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撕心裂肺般的道:“岳先生,岳先生,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我不会原谅她的。娘啊——”
岳少安望着卓岩的模样心中一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声音柔和的道:“卓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岳先生,都是那个贱人——”卓岩泣不成声,说了半天,下面的话却含糊不清,到后来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高崇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说吧,岳先生,上次我和你说过卓岩家中的事,只是当时为了顾忌卓岩的面子,没有细说,其实这当中别有隐情。”
说到这里,他望了望卓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又道:“其实卓岩的父亲是被他妹子给害死的。”
“什么?”岳少安猛的吃了一惊道:“天下尽有这等女子?”
“岳先生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来。”高崇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妹子也不是故意要害死自己的父亲的。卓岩家本来有一块传家的宝物,据说是罕见的千年冰参,卓岩的父亲病重,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想用之入药,却那曾想到早已被他妹子给偷了去。”
第033章 飞来的茶壶
“她偷这干什么?难道什么事情比父亲的生命更重要么?”岳少安甚为不解。
“说来可笑,她偷这千年冰参并不是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用来讨好未来的公婆,想让他们答应她和情郎的婚事。卓岩本想将那冰参拿出来救父亲的命,却不曾想父亲得知此事之后,竟然当场气的吐血而亡。”高崇双眼望着夜空,似是感叹,摇了摇头道。
岳少安听罢,良久不发一言,只是双目仰望,看着天空,心中感觉一阵的悲凉。
卓岩的身世和自己前世竟然这般相似,只是他似乎比自己更惨一些。
高崇说起来虽然三言两语,但这其中的艰辛,只怕是更甚,难怪平日里见他沉默寡言,这么长时间过来,他心中一定非常痛苦吧。
高崇望了望岳先生轻声的道:“这段时间中卓岩一阵陪着多病的母亲,虽然心中痛苦,但是从未见他这样过,看他腰缠白带,情绪又这样激动,莫不是他母亲——”
说到这里,高崇猛的一惊,之前一直在关系卓岩身体的情况,却并没有细想其中的环节,这时一想,顿觉的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岳少安的脑袋也是嗡的一下,其实他早就注意到这点了,但是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忽略掉了,因为他怕这个真相,但是现在被高崇提了出来,便再也忽略不掉了。
高崇望着卓岩磕磕巴巴的道:“卓、卓岩,大娘他——”
卓岩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喃喃道:“我娘——我娘她——”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顺着双颊流淌而下,牙齿咬的格格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我娘——被——被那个贱人逼死了——我一定要杀了她——一我要杀了她——”
岳少安听在耳中猛的惊呆了,听卓岩的口气,他口中的“贱人”绝对是他那妹子无疑了。将自己的父母都逼死的女子该是一副什么模样?岳少安有些不敢想象。
“卓大娘——死——了?”岳少安虽然听卓岩说了出来,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前几天!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过的是那么的开心,卓大娘甚至给岳少安带来了亲情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久违又熟悉,是那么的美好,但现在却没有了,那种感觉没有了,卓大娘也没有了——
“什么?”高崇也猛的一惊。
“那个贱人趁着我不在家,居然回到家里强行从我娘的手中将房契夺了过去!”卓岩留着泪道:“我娘觉的对不起我,又担心她病重拖累了我,尽然——尽然投湖自尽了。”
卓岩说罢,猛的蹲在地上又大哭了起来,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关节上的肉皮都蹭掉了,鲜血滴在青绿色的草叶上,显得鲜红欲滴。紧咬着的牙关渗出丝丝血渍,口中喃喃道:“娘啊——夜里的湖水该多凉啊!您身子单薄,不怕冷么?”
一句句话语敲打在岳少安的心头,犹如冰冷的铁锤一般,让他阵阵心痛,通红的眼圈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一双拳头紧紧握着,一动不动。
岳少安咬了咬牙道:“卓岩,说详细点!”
卓岩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岳少安,这是他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在桌子底下发现的。
岳少安缓缓的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岩儿,娘去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娘正已经将地契要了回来,正在回家的路上,也或许娘没能要回来,已经死了。
如果娘能回来便什么都不说了,如果娘死了,你千万不要伤心,也不要去找卓丹。
娘死了估计她会良心发现,不会在为难你了,毕竟你们是亲兄妹啊。
那日,少安带你们去买食材的时候,她突然回来了,说是他夫家的生意亏了钱要我把祖屋卖了帮她,但祖宗的东西怎么能说卖便卖,我就没有答应她。
可是没想到,却被她强行抢了去,是娘没用。娘对不起你!
少安那个孩子很好,娘其实真的想认他当儿子,但是娘知道,娘没这个福分,这辈子已经拖累了你了。
怎么能再……”
看到这里之后,岳少安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卓大娘的音容笑貌此时回想历历在目。
她那慈祥的目光,温柔的笑容。
这是一位多么可爱的母亲啊,那天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结果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让岳少安好好的吃了一顿充满亲情的饭。
岳少安现在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难受的厉害,再这之前,也就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这样难受过。
“轰隆隆——”天空忽然响起了雷声。
接着狂风一吹,黑云瞬间聚积,顷刻间大雨倾盆,突然就下起了雨来。
雨越下越大,雨水排成长线将天地都连在了一起。
岳少安手中抓着的纸张浸湿了,字迹慢慢变的模糊了起来,但他却没有动作,因为下面的字,他实在没有勇气看下去了,每当视线接触到那字迹的时候,心就莫名的痛,疼的厉害——
高崇早已是泪流满面,此时已然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了,他伸手拉住卓岩的胳膊道:“卓岩,不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好生安葬了大娘再说吧!”
岳少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使劲的抿了抿嘴,抬手拦住高崇,摇摇头道:“还是让他发泄出来吧,不然会憋坏的!”
高崇点了点头,让到了一旁。
“啊——”卓岩猛然跪在地上,一双通红的眼睛抬首望天,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任凭那满天的雨水落下,撕裂心肺的大喊了出来。
声音之大,穿过了雨幕,响彻天际,远处的宿暮之林中的小鸟都惊飞了起来。空旷的四周,这一声呐喊显得异常的响亮。
岳少安脸色稍缓,看来卓岩应该没事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旁的小楼的窗户大开,里面一个犹如厉鬼一般的女声大骂道:“还有完没完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嚎丧啊——”
随着话音,从窗口之中一个白色的物体激射而来,速度奇快,在雨幕中碰撞在雨点之上居然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岳少安只觉的劲风扑面,急忙伸手一抓,但是却慢了一步,只见白色的光影一闪。
“砰——”的一声,砸在了卓岩的脑门之上。
卓岩喊声刚停,便又“啊!”的一声。
“噗通!”
身体向后摔倒,已然是晕了过去。
岳少安和高崇都是一愣,随后急忙过去扶起卓岩,定睛一瞧,只见卓岩额头之上一片鲜红,破了几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流的满脸都是。
再看那飞来的白色物体,居然是一个茶壶。
那小楼距离这里虽不算太远,但能将茶壶这般准确的扔将过来,且力道控制的如此之好,只将卓岩砸晕却不伤他性命,可见那人绝对不一般。
但岳少安此时急怒攻心,已经气极,况且他又不精通武术,哪能算计到这些,交代高崇帮卓岩包扎了一下。
自己便对着窗口大骂了起来:“你个死三八,老子的学生也敢打,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岳少安刚刚骂完。
只听的小楼上一那女人道:“小三,将那几条疯狗赶走!”之后,便听的咚咚咚的一阵脚步之声。
接着,几个人呐喊着便冲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人腰粗膀大,身材异常的魁梧,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膨胀发达,一条胳膊都快赶上岳少安的腰粗了。距离本来便不远,来人疾步而飞,很快便到了跟前,一个个狞笑着道:“小子,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在这里撒野。”
第034章 好大的夜壶
望着来人,岳少安此刻心头急剧气闷,再加上酒劲上涌。
猛的一咬牙,一跺脚,冷哼一声。
唰的一下,霍然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对着天空“砰——”便是一枪。
枪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尤为的响亮,顿时将几人都惊的呆住了。高崇更是喃喃的道:“这、这是什么?是雷声么?”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空,但见此时的雨水已是渐小,那有什么雷声。
冲过来的几人呆了片刻,四周上下张望了一下,猛然回身便跑,速度之快,比来时更是快了数倍,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岳少安望着跑回去的几人,将手枪抬了起来,在枪口吹了口气道:“妈的,敢和老子比横!”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飞奔而去的几人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而且手中都拿着不同的,具有杀伤性的武器,锅铲、勺子、板凳一应俱全。
更惊人的是,还有一人手中高举一个大号的青铜制的夜壶,舞在手中居然虎虎生威,犹如一员战场厮杀的猛将一般,连那爆炸性的肌肉都不那么显眼了,整场的风头全被他手中的夜壶抢了去。
高崇一见势头不妙,急忙道:“岳先生,怎么办?”
只见岳少安,将手枪往怀中一揣,单手将卓岩一抄,夹在了腋下,大声道:“怎么办?跑哇——”说罢,嗖的一下便蹿出去老远。
“岳先生,等我——”还在发愣的高崇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赶车的大叔早就将马车准备好了逃跑的姿势,他们一跳上车,便“啪!”的一声,马鞭响起,马车如同利箭一般,直冲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那狂舞夜壶的人,拿起手中的夜壶嗅了嗅,吐了口唾沫道:“呸,跑的到是够快。”
马车一路急奔,快速的回到了卓岩的家中。
将卓岩放到床上躺好之后,仔细观察了一阵,见他呼吸匀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岳少安才放下了心来。
高崇脸上的担心之色也隐隐褪去,望着岳先生不由得苦笑,每次跟着岳先生出来准要以逃跑为收场,还真是奇特,只是今日的岳先生却不似往日那般嘻嘻哈哈的模样,看他浓眉微皱,似乎在沉思什么,高崇也识趣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扰。
“卓岩一个人安葬母亲心中一定悲痛异常,今天让他发泄出来也是好事,我们出去走走,让他好好休息吧!”岳少安轻叹了一声,缓缓推门言道。
高崇连忙跟了上去,不解的问道:“安葬了母亲?这何以见得?卓岩身体瘦弱,一个人怎能将他母亲安葬?”
岳先生瞥了高崇一眼。
一个人安葬,他就不能花钱雇人帮忙么?
望着微微发愣的高崇,不由得嗤之以鼻,如果换作平日里,一定又上去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只是今日心中不是滋味,也没有心思调笑,摇了摇头道:“这是肯定的,看他今日模样一定是和她妹子发生了冲突,才被打成那样。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母亲已经安葬,指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高崇本不是蠢人,平日里脑袋反而灵活好用,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思维短路,才没想到这层,眼下被岳先生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点头称是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卓岩就有麻烦了,他妹子家中有钱有势,如今他孤身一人怎能斗的过?”
“这个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岳先生一双眼眸望着夜空,猛然间闪出几分阴狠之色道:“明日一早,你便带着卓岩跟大叔回书院去。”
“哦!”听着这命令式的语气,高崇将肚子里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点了点头,返回了屋中。
岳少安一个人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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