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谢谢,再见!”薛华鼎提着他不多的东西站在局大门口,看着车慢慢离开,越开越快。
“薛股长,学习回来了?”薛华鼎正要往里走,只见邮政股投递班班长刘主任站在旁边大声问道。
“你好,刘主任,回来了。”薛华鼎连忙应道,心里有点奇怪,平时邮政和电信两大行业之间有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裂缝,走近了相互招呼一声有可能,但象这样离这么远大声喊的情况很少出现。
更出乎薛华鼎意料的是刘平主动走过来要接过薛华鼎的行李。薛华鼎笑道:“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我是薛华鼎,你不会把我当成了唐局长吧?呵呵。”
“嘿嘿,薛股长是不是批评我平日不尊敬领导?”刘主任见薛华鼎开玩笑,他也笑着问道,但还是抢着把薛华鼎的行李提在手里。
“我们可不存在领导不领导的关系,上次踢足球你还是我的队长呢。”薛华鼎见他一定要帮忙就把本不重的行李交给了他。
“怎么不是领导?领导的水平就是高,批评人还让人说不出话来。对了,刚才是谁送你回来的,那车是省城的,O号牌肯定是大官。”刘主任问。
“顺路搭车,什么时候再组织我们踢一场?”薛华鼎问。
“你这大领导还会不会跟我们踢还不知道呢。”刘主任道。
“靠,上次不是我当后卫?”薛华鼎笑道,“我站位不好,还不被你骂了几句。”
“嘿嘿,对不起。不过恐怕今后你就不会跟我们踢了。”刘主任神秘兮兮的说道。
“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局里发生什么事了?”薛华鼎发现他神色不对,小声问道。
“你不知道?”刘主任问。
“不知道,我知道了还问你?”薛华鼎确定局里肯定出事了。
“我……算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我不说。”刘主任卖了一个关子。等两人上楼来到电信股办公室门口,刘主任就把包交还给薛华鼎,说道,“我有事去办,薛股长再见。”
薛华鼎连忙说道:“你等下抽支烟再走吧。”
“不了,真有点事。”刘主任转身下楼,他的行为让薛华鼎莫名其妙。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让正要推门的薛华鼎吓了一跳。张灿看了薛华鼎一眼,惊讶的说道:“真的是股长回来了,快请进!”说着强行抢过薛华鼎的行李,把他迎进屋。
薛华鼎看着不重的行李被人抢了二次,有点哭笑不得。
办公室内还有林白山在,他也热情的走过来打招呼。看到行李被张灿拿在手里,就准备去给薛华鼎泡茶,但张灿早就算到这一步,她把行李放好后动作麻利的抓取薛华鼎桌上的杯子,说道:“股长,不,领导,我先去把杯子洗一下,你先休息一下,茶马上就好。小林,开水热不热?”
林白山对着她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但还是客气的回答道:“热着呢。”
薛华鼎当然受不了他们的热情,狐疑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看着想巴结自己又不知如何巴结的林白山道:“林工,局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白山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张灿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对林白山道:“小林,拿茶叶来啊,愣在那干什么?年轻人啊……年纪这么大了还做事不主动,领导从那么远回来,这么久还没有喝到热茶是我们这些手下人的失职。”本来想说年轻人办事不牢靠的,但想到薛华鼎的年龄更小,所以连忙改了口,不过改口的痕迹太重,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薛华鼎看着两人热情的为他泡茶有点哭笑不得。张灿倒没有什么难堪,刚才的不好意思早就烟消云散,她一边给杯倒水一边说:“领导,你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薛华鼎忍住一肚子的笑,用调侃的口气问道:“我又做了什么事,让张姐发出如此感叹?”
张灿放下暖水瓶,讨好的笑道:“首先你想方设法为我们全股完成揽大哥大、揽BP机的任务。三大任务你帮我们完成了二大,而且还帮助维护中心完成了BP机任务。也许不知道,我们股在全局所有股室中任务完成最好的,上午局里下发的通知上就对我们电信股提出了表扬。虽然表扬的是我们电信股,但实际情况大家都知道,功绩都是你薛股长的功劳。小林,你说薛股长值不值得我们学习?”
林白山连忙说道:“该,当然该。”
张灿把茶杯移到薛华鼎手边,说道:“领导喝茶。第二点就是你工作态度好,工作能力强。上上周星期五晚上你本来是回家休假的,可那么晚了还到处找人处理基站故障,不象我们股里的有些人,连本职工作都没做好,让领导来操心。听市局的人说,你那天工作到凌晨六点才休息,我们听了好感动。局办公会议不但李副局长,不,李立球表扬了你,他的表扬不算。唐局长也表扬了你,听说连朱县长都表扬了你呢。啧,啧,真是了不起。”张灿最后惊叹的说道。听了她的话,薛华鼎隐隐约约知道局里出的事与李副局长有关,张灿在这里直呼他的名字了。
薛华鼎笑道:“不至于吧,我们县里一百多维护人员,哪个没有加班加点过?哪个没有处理好过故障?而且那天我也只是陪市局的技术人员处理,又不是我一个的功劳。只是机会好,让县长知道了。呵呵,我该为其他维护人员鸣不平啊。唐局长国外考察是不是回来了?”
张灿满脸崇拜的说道:“小林,你看到什么是谦虚了吧?这才是真正的谦虚。唐局长上周星期五就回来了。”
“得了,得了,张姐,我的好大姐,你就不要再夸了,我虽然脸皮厚,但也最多半个脑袋的厚度吧?”薛华鼎连忙止住她的话。
张灿不好意思的笑道:“这真是我的……不,是我们全股同志的真心话。许多问题对我们来讲是难题,对你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薛华鼎被彻底打败,只好端起茶杯喝茶,不再插言。
张灿道:“领导,要不要我们把这两周的情况汇报一下?”
薛华鼎道:“等一下吧,我想先了解一件事,我们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灿惊讶的问道:“你不知道?”
薛华鼎摇头道:“不知道,我刚回局,我怎么知道?”
张灿又兴奋起来,她正准备说,但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门口伸出脑袋朝走廊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上门按下锁扣,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出大事了!”说到这里,她不再说话,等着薛华鼎发话。
薛华鼎再次哭笑不得,没有理她而是又拿起杯子喝起水来。
张灿见薛华鼎不配合,心里有点不爽,接着大声说道:“李立球这个流氓,上周星期五晚上和陈明军跟一个电杆厂的老板在红桥大酒店的娱乐城玩小姐被公安局当场逮住了!”
“啊!”薛华鼎喝到嘴里的水一下喷了出来,喷了张灿一身,心想:上上周他不和常曙光在一起吃晚饭吗?怎么上周还在一起?
薛华鼎连忙说对不起,张灿不怒反乐,看到薛华鼎吃惊的反应心里象喝了蜜一样甜。她大度的扬了扬喷了茶水的衣服,说道:“没事,没事。股长你不知道,公安局的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光着屁股在小姐身上摇得高兴呢,警察一警棍打在他光屁股上,他一下就射了,那小姐还在浪叫:‘快呀,快呀,靠,怎么刚动几下就没戏了’,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
林白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绘声绘色的妇女。
薛华鼎看她眉飞色舞放肆大笑的样子,心里想:“妈的,就是亲眼见了也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吧,射不射都知道?你自己有点变态吧?”
张灿立即把笑声压得极低,嘴巴凑到薛华鼎面前故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陈明军也是光着身子的时候被抓的,他还要了两个小姐,一个用来操一个用来抓奶子玩。他还用舌头添那个小姐的下面……啧啧,我都说不出口。还真看不出来,这么斯文的他做这种龌龊事,难道那里不脏……”说到这里张灿那张老脸开始兴奋的泛红。
薛华鼎身子往后退了一点以避开她喷到脸上的呼吸,同时对她道:“你坐下说,坐下说。他们现在在哪里,放出来没有?”
第135章 局长帮忙消污迹
“哼,放出来?下辈子吧。”处于更年期有点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张灿幸灾乐祸的说道,然后又故意压低声音,“股长,你就放心吧,他们肯定完了。”
声音虽然被压低,但音量还是足够房子里的所有人听见。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薛华鼎巴不得那两个倒霉的家伙关起来永远不出来似的。
薛华鼎懒得反驳她的话,这种话如果反驳的话也只能是越描越黑,他只好询问自己想急切了解的问题:“公安局对嫖……对这种事不是一般罚几千块钱就放出来吧,怎么可能关几天还不放出来?”
“如果只是玩小姐那当然早就放出来了,可公安局查出来那个电杆厂的老板给了李立球、陈明军很多钱。他们以前还收过别人的钱,现在他们两人被‘双规’了,听说很快就会移交到检察院去。”张灿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巴结的神色道,“薛股长,你这次肯定会升一级,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姐妹。”
薛华鼎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别人对自己这么客气了:“原来如此!这次有关部门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薛华鼎没有说什么,挥手请张灿回她自己的座位后,薛华鼎多少有点激动,虽然自己是不是前进一步还难说,毕竟自己太年轻,刚进局才一年的时间,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快,但谁又能肯定自己不能进一步呢?
现在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孙副局长马上要退休了,李副局长嫖娼受贿即使不坐牢,撤职几乎是铁定的,局里一下子空出了两个座位,上级局最多空降一名局级干部下来,那另一名不就……
现在局里最重要的股室就是邮政股和电信股,以前是邮政股高电信股一等,升官的话一般都是邮政的人先行一步,大多数县局一把手——局长都是邮递员出身,高级别的劳动模范几乎是清一色的邮递员,电信技术人员出风头的只是凤毛麟角。不过随着电信事业的蓬勃发展,电信业务收入在局里的比重越来越大,已经超过了75%,邮政收入四分之一还不到。与此对应的是电信股的地位也大大超过了邮政股。再说,李副局长空出的位置是电信行业的,专业性很强,就是孙副局长空出的位置也与电信方面的关系多些。
“上级领导总不至于让一个没有接触过电信的邮政股股长占据电信副局长的位置吧?”薛华鼎心里几乎认定: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确实是全局最有机会前进一步的人。这个现实不但自己知道,其他职工也知道,这从他们的眼神和动作就可以看出来。
薛华鼎想到这里,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呈现出来。但见张灿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薛华鼎一愣,连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起来。
但他看不进一个字或者一个符号,他的心还在围着李副局长的事情在转:从别人嘴里透露出来的娱乐城强大的背景和公安局一般对嫖客的处罚惯例看,这次李副局长肯定是中了别人的奸计或者说他的行踪和他与常曙光的勾当被恨他的人所知悉,这次他明显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而小小的墙头草陈明军只是一个陪葬品而已。
“谁设下的这个圈套?”薛华鼎思考道:最有可能设套或指使他人设套的,一般只有二种人:一种是对他有仇的人、一种是在这事中获利最大的人。
对李副局长有仇的自然是孙副局长。那次办公会议两人就撕破了脸,在众多领导和中层干部面前,两人面对面的争吵,这让孙副局长大失面子,别人是人走茶凉,他人还未走,茶就要被人撤下去了,孙副局长能不气愤?
后来水泥电杆的采购权收回,肯定让孙副局长少了一大笔灰色收入,而且最要命的是只要水泥电杆的采购权收回顺利,其他材料的采购权被局里逐步收回也是预料中的事,那想捞一把就退休甚至想在退休后还得点实惠的孙副局长损失惨重。这种损失可是拿不上台面争回去的,只能哑巴吃黄连,闷在心里苦。
虽然李副局长在水泥电杆选型时名义上照顾了孙副局长一个熟人的厂子。实际上那个厂子的产量实在有限。也许孙副局长跟那厂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个堂堂的副局长,孙副局长只需要抓住施工队就行了,最傻也不会向那种家庭作坊要回扣。
李副局长花这么多精力把那个小厂扯进来,无疑是掩盖他自己的行为,也是为了麻痹薛华鼎的:选型方案考虑了各方面的因素,你薛华鼎不用担心得罪谁,你就大胆向唐局长汇报大胆的推动采购权收回吧。当然,也有李副局长也知道他拿那个小厂凑数的事瞒不住薛华鼎,但他知道薛华鼎想在维护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就算知道什么内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求得他李副局长的支持。
不过,除了孙副局长可能设圈套外,那些施工队和以前为局里供应电杆的厂家也有可能设套,甚至那些人比孙副局长动手的可能性还大些,把李副局长搞下去,他们就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更长久的利益。
想到工作能力强的李副局长一下就这么倒了,薛华鼎还是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他抬头看了旁边的张灿和林白山一眼,明显的他们的心思也不住工作上,看到薛华鼎的目光扫来,两人都低下头,装着看资料的样子。
“除了嫖娼,他收了多少贿赂?常曙光的电杆厂才建起来不久,应该送不出多少钱吧?”想到这里,薛华鼎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我不也收过常曙光一千元吗?要不要现在就把钱退掉或者交给唐局长?
后悔不迭的薛华鼎一下慌乱起来:现在退,不说退掉后能不能洗刷清受贿的污名,估计传出去后别人也会说自己是落井下石、见风使舵的小人,再说有关部门能不能查出这事还不一定呢。如果不退,一旦被有关部门查出来,那么有可能背一个处分,预备党员转正肯定会延期甚至可能取消,最可怕的可能是错过这次大好的机会。
忐忑不安的薛华鼎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但坐在这里不作为也不是办法。他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他一口气喝完了整杯还带温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