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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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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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虽然都知道这人心术不正却不敢得罪。可偏偏也有认死理不信邪的人,以前曾和吴玉萍同住一个宿舍的姚秀环就是一个。

姚秀环为人正直倔强,平时就死看不上朱一夫,这时还是这样。见面时虽不敢像以前似的白眼相待,但是如果对方不先说话,她也仍然是不理他。这里有个鲜为人知的原因。原来这朱一夫刚调来时,就分到农业局下属单位畜牧兽医站帮忙。畜牧兽医站除管全县畜牧工作外,日常大量工作是给大牲畜治病和配种。这里养着一头大种马,全身枣红色没有一根杂毛,体格健壮十分英武人见人爱。所以全县的人都愿意到这里来给驴、马配种,以便养个好骡驹、好马驹。

朱一夫既不懂技术又没文化,局长派来了又没法安排,便让他帮忙给牲口灌药和配种。给牲口吃药必须有人按住用瓢灌,牲畜配种时也要人帮忙。种马个子太大,有时老乡牵个小母驴配种,虽有木架子保护,有时种马猛然扑上去,连木架子也压歪了,不是伤了母驴,就是伤了种马。有时种马一时性急,还插错了地方,弄到肛门里去,便会把母畜肛门或肠子弄坏了,所以要有人在一旁保护、帮助。以前活多了临时从街上找人帮忙,朱一夫来了就包了这个活。

姚秀环两口子都在兽医站工作,姚秀环是会计,她丈夫牛耕元是站上唯一的一个兽医系毕业的正式兽医,也是技术负责人。朱一夫就在他手下帮忙。他来后站脚未稳想找个靠山,看准了这技术上的台柱子牛耕元,平时除帮助配种、灌药以外,还主动给他打下手,洗洗涮涮等这些零活他全包了,这样就和姚秀环一家熟了。

姚秀环心眼好,看他没家没业怪可怜,时间长了他赶不上去机关食堂吃饭,有时便让他一起吃点。谁知他蹬着鼻子上脸,以前只是偶然到姚秀环屋串串门儿,后来见姚秀环一进屋,他也就到了门口,有事没事地泡蘑菇,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有一次姚秀环正换衣服,朱一夫进去便要搂抱,被姚秀环一巴掌打了回去,从此不准他进屋,也不准他借火做饭。朱一夫当然不满可也说不出口,姚秀环也不愿声张。要不是另一件偶然发生的事件,这事也许就无声无息地了结了。

俗话说,是狗改不了吃屎。朱一夫本来在农场就有这个毛病,又加在这里整天配种,他要手拿把攥地帮着大种马把那个大家伙插入那个地方,然后瞪大了眼睛瞅着大种马强烈兴奋令人心动的动作,他紧咬着嘴唇才强忍住了自己的冲动,等大种马尽了兴,他的裤裆里也湿了。有一次他正在帮着配牲口,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闺女痴迷瞪眼地看着,十分入迷,竟不自觉地把一个手指头含到嘴里紧紧地咬着。朱一夫见此情景,知道这闺女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便邪念顿生。他匆匆打发走配牲口的老汉,便直奔那闺女而去。

那闺女本是来兽医站买药的,正赶上配种一时忘情,当发现痴迷被人看破,羞得无地自容。见有人朝她走来,药也不买了转身便走,来人紧追不舍,她便赶紧躲进了旁边的女厕所,朱一夫也转身进了旁边的男厕所。女厕男厕只隔一道土墙,防君子不防小人,只要翘起脚来,就什么都能看见。

那闺女进了女厕所并不解手,只是蹲在墙角发抖。正巧这时姚秀环在里边解手,见姑娘这般模样好生奇怪,正想问个明白,忽听见男厕所有人说:“姑娘!别怕,你出来,我给你看看我的大家伙。”姚秀环一听知道是遇上了流氓,也吓坏了,便赶紧提起裤子站起来扭头一看,正看见一个秃脑袋慢慢从墙头上伸出来。她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朱一夫,便气愤地喊了一句:“干什么,你个流氓!”朱一夫没料到女厕所有人,真是冤家路窄,又正好碰上姚秀环,吓得他没敢还嘴头一缩便赶紧跑了。等姚秀环系好了裤带追出去,人早已跑远了。回来问这闺女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人欺侮了她,她不回答只是小声哭泣,自己抹着眼泪走了。

朱一夫从此心怀鬼胎,时时担心姚秀环不定啥时候揭发出来,便对姚秀环怀恨在心,整死她的心都有,以便堵住她的嘴。可是人家两口子是单位的台柱子,他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平时对姚秀环两口子更是格外亲热,千方百计讨好献殷勤。对别人也是八方讨好,着实老实了一阵子。结果给周围人造成了一种假象,倒为他进入领导班子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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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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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秀环虽然嫉恶如仇,但又是一个比较宽厚、不爱多事的人。对朱一夫那些丑事,除了和吴玉萍说过以外,对别人都守口如瓶,没有给他张扬。姚秀环和吴玉萍的关系非同一般,她结婚前和吴玉萍住在一个屋,两人处得很好。朱一夫突然掌了大权,吴玉萍曾经劝姚秀环说话要小心,和朱一夫的关系不要太僵。姚秀环说:“他当了领导怎么啦?咱一不求升官,二不犯错误,凭技术吃饭,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吴玉萍说:“应该是这个理儿,可是要知道现在是在运动中。”

“运动怎么啦?我没经过也听说过,啥运动也得讲理吧?”姚秀环并不在乎。在运动中没身临其境挨过整的人,很难体会到“政治运动”的反常情况,只要整到你头上是没法讲理的。

吴玉萍见姚秀环根本听不进去,也就不便深说了。可是她万万也没想到,姚秀环不听劝告,倒霉的不仅是姚秀环,也牵连到她。不难理解,朱一夫越升得快,越怕姚秀环把自己的丑事给抖露出来,早存整人灭口之心,当时的运动主要是斗“走资派”,轮不上技术员。可是朱一夫大权在握,他知道姚秀环家庭出身是富农,而且他听姚秀环说过母亲在家生活很困难,经常给家寄钱,便编造姚秀环对土改、对阶级斗争不满,散布反动言论等等,造反派用大字报把姚秀环给揪了出来。

姚秀环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还是相信不干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什么也不检查,虽然挨了打揪断了头发,就是不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斗了几回群众也烦了,只好挂了起来。朱一夫不甘心,挖空心思制造重型炮弹。

吴玉萍有一个收音机,姚秀环和吴玉萍住在一起时两人经常晚上听歌。机关宿舍租的民房各屋离得很近,为不影响别人声音很小,两人凑到收音机跟前边听边唱。她们住的小厢房是纸糊的木格子窗户,晚上隔着窗户纸便可以看见两个脑袋凑到收音机前的影子,只能听见说话的一言半语。有的积极分子曾怀疑她们收听敌台。

朱一夫听到这种议论如获至宝,便说一个是摘帽右派,一个是心怀不满的富农子女,收听敌台是肯定的。便马上发动人贴出了许多大字报,朱一夫亲自带领造反派把吴玉萍的宿舍和姚秀环的家翻了一个底朝天。姚秀环家没搜出任何东西,只是把吴玉萍的一部《红楼梦》和几本唐诗、宋词作为散布“封、资、修”的罪证和收音机一起没收了。

朱一夫本想将收音机归己用,可是那时形势正动荡不安,往哪里发展,谁也说不清,而且机关“四清”工作组还没撤走。他便多了一个心眼儿,用胶布把收音机开关贴上,以示封存,交给了“四清”工作组老于保管。老于是个比较实事求是的人。“四清”运动中对吴玉萍多次进行外调,没发现什么问题。朱一夫虽是他结合进班子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倒察觉朱一夫并不是个纯朴的农民干部,心术不正。但现在形势已经大变,朱一夫已成了大权在握的造反派头目,自己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外来干部,对朱一夫不仅无可奈何,而且也不得不尊重。

这次接到朱一夫交给他的收音机,说是作为吴玉萍、姚秀环偷听敌台的罪证,他就不太同意,仅仅有个收音机,怎么就能证明一定收听了敌台呢?可是又不好不收下。批斗会上两个人都坚决不承认收听敌台,会上虽有几个人发言,说看见他们深夜两人凑在收音机跟前听,可是谁也说不清听见了什么,怎么能证明听的就是敌台?

于队长一个老乡是进驻县广播站的“四清”工作组,有一天来老于这里串门儿,看见屋里有台收音机,就要拧开听戏,被老于挡住了。他问为什么,老于说了来龙去脉,也说了自己的一些疑惑。老乡本是搞电器的,他说这还不好办?我来看看。他从后边拆下挡板一看就笑了,说这东西哪能听敌台?还缺两个管呢!你随便找广播站懂点技术的人都知道。

于队长心里有底了,便悄悄和两个参加领导班子的股长(当时也是造反派头目)商量,这两个人对朱一夫本来就看不起,到了研究重点人会议上,这两个人便提出了偷听敌台证据不足,有人说这种收音机不能收听敌台,最好找技术人员看看。鉴定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朱一夫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嘴里也没话可说,对吴玉萍、姚秀环偷听敌台的罪名只能不了了之。但吴玉萍和姚秀环并不知道,仍然觉得自己没被解脱忐忑不安。

朱一夫对吴玉萍一贯冷漠。后来吴玉萍去了干校,又抽到斗批改工作组,一直没见到过朱一夫,印象中只留下那一脸的凶险、冷漠。想不到这次偶然相逢,他却满脸堆笑,还特意请她吃饺子,可把吴玉萍弄糊涂了,不知是吉是凶。夜里竟半宿失眠,直到清晨才朦胧睡去。

吃完早饭回来,老郝盘腿坐在炕上就卷上了旱烟,慢悠悠地抽起来,一边抽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来,大家知道有事,便都坐在炕上等着。老郝轻声问吴玉萍:“朱一夫,你认识呗?”吴玉萍不知啥事,只应了声:“认识,我们一个局。”没有把前天吃饭时遇见他的事说出来。老郝情绪低沉地说:“他到咱这一片斗批改领导小组了,到咱公社来视察时,不知为啥把咱村好批,说咱们阶级斗争的弦没绷紧,限两天之内开好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大会,狠刹卖羊肉的歪风,把带头卖羊肉的孙绍安揪出来,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如果不老实,就押送公社的集训队。”老郝说完了,低着头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按在笔记本上,一动不动。看来心里很不痛快,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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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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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都十分惊讶,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阵子,成强才说:“怎么这么急?晚两天不行吗?这么大一个会,也得准备准备呀!”黎娟非常生气:“他怎么知道孙绍安?根据啥说他是带头卖羊肉?”

这时,吴玉萍才把前天遇见朱一夫的情况说了一遍,想是那派饭人家反映了什么情况?老郝对这个情况十分注意,一改那木然的表情,抬起头来两眼直瞪瞪地瞅着吴玉萍:“谁家?”吴玉萍说:“孙绍安隔壁孙金奎家。”老郝说:“啊?就是那个教书的,村支书的侄子家吧?”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孙绍安是不是就是原来那个教书的?”

人们说是。老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人们又是一阵沉默。因为大家都清楚,那孙金奎抢了人家教书的饭碗,却不会教书,学生家长多有怨言。听说工作组进村之前,有些家长直接找到公社,要求撸掉孙金奎,还让孙绍安教,公社还没答复,工作组就进村了。孙绍安仅仅卖了一次羊肉,还被人抢了,怎么就指名道姓的说他是带头卖羊肉呢?肯定这是支书或是孙金奎家捣的鬼,无非是想把孙绍安搞臭,巩固孙金奎的位子,也堵住学生家长的嘴。

吴玉萍非常气愤,也为孙绍安深深不平。可是孙绍安的姥家是富农,也确实卖过羊肉,朱一夫又指定了,还能说什么?正在这时,老郝又说:“朱同志说还要亲自参加咱村的批斗大会,就定在明天下午,快做准备吧!”老郝给大家分了工,黎娟、成强走了以后,老郝和吴玉萍商量:“你是不是上孙绍安家去一趟,做做他的工作,别顶板,在会上做个检查,以免惹出别的事来。”

吴玉萍知道,老郝心里也是明镜似的,这会不能不开,又最好别出意外。惹出别的事来工作更难做,与各方面都不好交待。去孙绍安家做工作是个难差事,自己都觉得亏心,怎么去说服人家?可是再难这工作也得做呀!让他有个思想准备,也免得打个措手不及或发生意外。

吴玉萍沿着一条坎坷不平的土路向孙绍安家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真是哪个庙都有屈死鬼。过去认为搞运动都是知识分子首当其冲,现在才知道到了农村,老百姓也在劫难逃。孙绍安这么一个老实人,不是也会有飞来横祸吗?突然又想到文件上讲的“无产阶级全面专政”的话,莫非对工人,农民也要专政?于是她又担心起在农村改造的白刚来。吴玉萍忧心忡忡,每迈一步,都觉得十分沉重,上次来孙绍安家,她安慰他们的话还记忆犹新,现在又让人家接受批斗,可怎么开口呢?

吴玉萍迟迟疑疑地进了院门,正踌躇不前,孙绍安媳妇却快步从屋里迎了出来。吴玉萍说:“孙绍安不在家?”吴玉萍进到屋里,见炕上地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不见孙绍安的影子。绍安媳妇说:“村外拾柴火去了。”吴玉萍打量那媳妇,只见她梳着齐耳短发,穿一身裁剪精巧的贴身棉衣裤,迎着冷风,扬眉挺胸,神情严肃,不卑不亢,一双杏眼圆睁,薄薄嘴唇半抿,好像知道有什么祸事要来,却又毫不畏惧。吴玉萍站下略一迟疑,婉转地向她说:“公社要来村里开会,批判卖羊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事儿,点名孙绍安上台检查,让他做个准备。”

“吴同志,你上我们家来了也不是一趟两趟了,绍安是个老实人,你们也知道。”那媳妇冷冷一笑说开了,“公社点他的名,他又不是江洋大盗咋这么出名,公社咋知道他啦?”她停顿下来,静静地瞅着吴玉萍的眼睛,好像要从眼睛里挖掘她心中的秘密。见她面有难色略显尴尬,便又接着说:“吴同志,我不难为你,你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如我们清楚。”这话倒不由得使吴玉萍暗暗吃惊:这媳妇可真厉害,说出话来,斩钉截铁,处事不惊,这么有主意。怎么我们刚研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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