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应映儿抿着嘴唇,望着窗外,她知道,潘尔君偷看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想理他,到了住宅区,下了车,潘尔君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停车场把她拽进了电梯,好像怕她跑掉一样。
应映儿低头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她一到冬天就冰冷的手指,在他的温热的手掌中,也染上了温度,应映儿又抬眼,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委屈固执的心,慢慢变得柔软。
潘尔君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正深深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却有什么,想从手中的温度传递过去一样,缓缓上升的电梯,小小的空间里,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对方那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情。
“映儿,你要相信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叮”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
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进潘尔君的怀里,低泣着说:“君,我离婚了。”
潘尔君紧紧握住她的手,忽然松开,应映儿看着空空的手心,感觉着慢慢变冷的手指,她转过头去,狠狠地咬住牙齿,拼命地控制住自己想上去把丁玲从他怀里拉出来抽一顿的欲望!
“玲,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和好了么?”潘尔君推开丁玲柔声问。
丁玲又开始哭了起来,抽咽得说不清楚话来。
潘尔君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将丁玲拉进房间,软声安慰道:“先进去再说吧。”
应映儿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个人,丁玲已经坐在沙发上,潘尔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应映儿站在门口等着,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多久,才能想得起自己,她想看看,是不是只要丁玲一出现,他就可以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要她相信?
相信什么?
真是可笑!
应映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站在门口,为什么要固执地等着潘尔君回头看她一眼。
当丁玲哭湿第八张纸巾的时候,应映儿忽然动了,她抬起手,轻轻地将他家的房门关上,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可以哭,不值得!对!不值得!
可,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有了再推门进去的冲动。手慢慢地握住冰冷的门把,她攥紧又放下,终究没有打开门,门外的路灯明亮得刺眼,照得她背影在地上一片孤独。她终究颓唐地松手,然后靠着门背无声地滑落。
她想,也许他会追出来。
她想,也许该给他一些时间。
她想,也许……是她要求的太多。
可是等了好久,门终究没有动一下,他没有出来。
她想,算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爱的,本来就是丁玲……
算了吧,她到底有什么可期待的?
她慢慢地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走回电梯,当电梯飞速下坠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下坠,她冷着脸,走出电梯,冬夜的寒风吹着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像是用刀剐过一样,生疼的感觉。
应映儿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里,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知道,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越来越少。
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沉睡了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忽然,手机铃响了。
应映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通后问:“五个小时零十五分钟,你终于想起我了?”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眼泪刷地掉下来:“每次都这样,只要丁玲一哭,你就去安慰她,难道我就不会哭么?”
“她离婚了,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旧情人安慰!”应映儿死死地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比起关心她,你更应该关心下你弟弟吧?还是说,你巴不得他们离婚?”
“应映儿!”潘尔君的声音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应映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看,我说中了,所以你生气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潘尔君沉声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偷窥弟弟妻子,乘虚而入,心存不轨的小人?”
“难道不是么?我看你就是!”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那正好,我对你也无话可说。”应映儿倔强地看着前方,眼泪不停地滑过脸颊,她气得口不遮言道,“潘尔君,我要和你分手。”
“应映儿!”他吼着她的名字问,“你到底在哪儿?”
“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的丁玲就可以了,你管我干什么?”
“丁玲的事有误会,我和她没什么。”
“对,没什么,没什么人家老公不要了跑来找你,没什么你弟弟会那么伤心,没什么你会见到她就和丢了魂一样地黏过去!”
“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没有想,我是自己看到的。够了,潘尔君,我受不了你,受不了你对旧情人一副余情未了黏黏糊糊的样子!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不要你!我要和你分手!”
电话那头的潘尔君沉默了很久,她听到他厚重的呼吸声,他听到她破碎的低泣声,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终于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刚刚挂掉电话的潘尔君,忽然高高举起来,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崭新的翻盖手机在地上弹了两下,分为三段,丁玲被吓得一震,小心地问:“怎么了?应小姐说了什么?”
潘尔君咬着牙,充满怒气和压抑的声音从他的齿缝里漏出来:“分手!她居然和我说分手!”
丁玲一怔,有些抱歉地望着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应小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去帮你解释吧。”
其实昨天晚上他送自己回家以后,修看见他却忽然发狂,对着他和自己大吼大叫的,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还非把他们都赶出去,他陪着自己在门外敲了半天门,可潘尔修就是不开,自己身体不好,天气又冷,居然在门外哭得晕了过去,他马上把她送到医院,本想给映儿打个电话的,可到医院以后居然发现自己手机不知道丢哪去了,折腾了一个晚上没合眼,早上刚带丁玲回家休息,潘尔修又上门去又打又闹。
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他们两个安抚好,连休息都没来得及就匆匆赶来公司找她。
潘尔君耳边一直响着她应映儿说的话,她说分手!她居然对自己说分手!潘尔君冰冷的双眸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那耀眼的火焰并不能掩盖住了他眼中那丝浓浓的伤痛。
“君,君?你说话呀?你怎么了?”丁玲紧张地走上前来,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一碰便吓了一跳,他的手臂居然在剧烈地颤抖。
“君,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丁玲拉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君,别难过了,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应小姐说分手也只是想你去哄哄他……”
丁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为了一些小事,赌气和他说分手,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掉头就走,那时的潘尔君冷漠得可怕,要他低下高傲的头颅道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么,现在呢?潘尔君对应小姐,是不是也会这样?
潘尔君低着头没说话,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独自走回卧室,将门锁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卧室里传出东西摔落的声音,还隐隐地听得见,他压抑的低吼声。
寒风中的应映儿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慢慢地垂下头,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缓缓地蹲下身去。使劲儿皱起眉头,咬着手指哭泣着,全身颤抖地压抑着心中那阵缓缓的疼痛。
哈哈哈,应映儿大笑了几声,自己终于主动了一把,在他们的感情里,总是他主动,他说她不许喜欢秦御,她就不喜欢,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说什么就什么。
可这次,她不会让步,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会在看见另一个女人的瞬间,如此决然地放开她的手……
她也不认为在她说分手以后,潘尔君会再打电话找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个高傲冰冷的男人,根本不屑来挽回她。
都说,女人说分手,是为了让男人挽回……
那和一个注定不会去挽回你的男人说分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夜晚,应映儿躺在床铺上,盖着单薄的棉被,想着他,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难过,她的泪水总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是自己选择要离开的,她干吗老是哭啊!真是。应映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缘分缘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像潘尔君那样的男人,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Part。26 大结局
那之后,潘尔君和应映儿就像是真的分手了一样,应映儿没有再主动找潘尔君,潘尔君果然也像应映儿想的一样,根本不屑找她。
应映儿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和楚寒、琳琳一起住,早上起得早早的,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班,公司里,她的调令也很快下来了,她被调回市场部,市场部和创意部隔得很远,远到两个人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否也在这个公司。
市场部的工作对于应映儿来说,简直就是应付自如,她原来就在市场部干了一年多,对部门里的人事物,基本了如指掌,新工作上手很快,除了对自己的上司秦御有些尴尬之外,其他都很顺利。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那些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模糊得她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他和她好像再也没有交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一样。
在电梯里遇到的时候,应映儿总是畏畏缩缩地躲在最拐角的位置,在公司走道上遇到的时候,她也总是慌慌张张地在第一时间躲起来,等他走远以后,才小心地探出头来,偷偷地看一眼他的背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真是可笑,她难道还指望潘尔君看见她会对她怎么样么?
这天,应映儿从销售部抱了一大叠最新的宣传手册往市场部走,宣传册堆得有些高,她抱得有些吃力,用力将手册往上托了托,走到拐弯处,便见潘尔君迎面走来,应映儿一看见他转身就想躲开,但却因为转身转得太急没看清身后的墙壁,脑袋直直地撞了上去,她痛得捂着额头,手中抱着的宣传册哗啦啦地撒了一地。应映儿连忙地蹲下身来捡,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映儿紧张地蹲着,双手快速地捡着地上的宣传册,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一双黑色的皮鞋走进她的视线,皮鞋的表面光亮得没有一丝灰尘,应映儿还是不敢抬头,心紧张得怦怦直跳着,这是她和他说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碰见。
应映儿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看着潘尔君,只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从她身边绕过去,好像她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瞟向她。
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她一脸委屈。
就这样,她蹲在原地,他渐渐走远,他的步子还和以往一样,优雅从容,不慌不乱,而她却完全僵硬下来,连心脏都像要停止跳动一样。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像是带着光芒一样伸到应映儿的面前,她抬头,充满希望地望去,却只见秦御蹲下身来帮她整理着地上的宣传册。
“秦经理。”应映儿忍不住叫了他,带着感激的声音说,“谢谢。”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秦御望着她笑,“快捡吧,你要在这里蹲多久啊?”
“嗯。”应映儿点点头,也笑了一下,两个人低着头,很快将地上散落的宣传册堆好,秦御一把抱起宣传册走了起来,应映儿连忙追上去,“秦经理,我自己来。”
+文+“你来?还是算了吧,等下又撒掉。”
+人+“不会的,不会的。”应映儿追在后面摆手。
+书+秦御不理她,抱着宣传册大步地往前走着。
+屋+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潘尔君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右手轻轻握了起来,眼神看向远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应映儿跟着秦御回到部门,秦御将手中的宣传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应映儿连连道谢,秦御抬手拍怕她的肩膀:“客气什么,帮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学妹呢?”
“嗯。”应映儿点点头,浅浅笑了一下。
秦御收回手,轻轻地握紧,她的笑容显得很是娴静,一点儿也不像以往那样朝气蓬勃。秦御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的眼底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好像好多天都没睡好一样,他是不知道她和潘尔君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她就被调回了市场部,但是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看潘尔君眼也不抬地冷冷走开,看着她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觉得心里特憋屈,为什么,他从他身边将她抢走,却又不好好珍惜?
为什么她明明这样难受,却不找他商量?他真的好想找回她以前的笑容,好想找回那个看见她就笑得一脸羞涩的小学妹。秦御还想说些什么,却有员工在叫他,应映儿对他笑笑:“你去忙吧。”
秦御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回来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呃……我……”应映儿刚想拒绝,秦御却笑着打断她,“就这么定了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笔直地走到刚才叫他的员工那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应映儿望着秦御和别人说话的温雅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最近对她太好,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压力。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应映儿接了起来,是言特助打来的,说她有工作没交接清楚,让她现在上去一趟。
应映儿挂了电话,有些紧张,去见言特助就等于会见到潘尔君……
她咬了下大拇指,最后深吸一口,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往创意部走去。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怕他?
十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又一次来到那个让她既熟悉又害怕的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不敢进去,再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进去。
她忽然想到,刚认识潘尔君的时候,她每次进他办公室也都像这样做半天的准备工作,每次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敲门的。
呵呵,以前的自己还真怕他。
可是,现在,自己明明不怕他,为什么还是不敢进他办公室呢?
这个问题,在她见到他的一刹那,她明白了。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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