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品着咖啡。
良久,贺竞强很诚恳地说道:“雨裳,对不起啊,我以前对你的关心实在不够。这是我的失误。不过我想,以后应该不会了。”
这就是贺竞强的道歉了。
看来,贺竞强想要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
云雨裳笑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比较严肃,轻声说道:“贺书记,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的婚约,其实是一个错误,双方家长都有点一厢情愿了。我觉得,现在应该改正这个错误了。”
“错误?雨裳,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贺竞强显得有点讶异:“我以前,是比较关注工作。你也知道,我在这个方面,有些压力。对感情方面的事情,不是那么敏感。如果要说错误,我承认这个才是错误。我今后肯定会注意的。”
云雨裳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贺竞强。
实话说,云雨裳并不反感贺竞强,但也没有特别的好感,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在云雨裳的注视之下,贺竞强竟然感到了压力,这是前所未有的。贺竞强从来都没将男女之事看得很重,很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十分信奉“男子汉何患无妻”的信条。以他的出身和能力,以及其他条件,他确实也有这个本钱。
但是他这个本钱,对云雨裳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原因无他,云雨裳也很有本钱。在普通女孩子看来,贺竞强优越得不得了的条件,并不是云雨裳特别需要的。
“贺书记,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在计较你的态度。这么说吧,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会非常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沉默稍顷,云雨裳缓缓说道:“我们之间,不是其他原因,是没有感觉。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
思虑再三,云雨裳才决定对贺竞强“直话直说”。
贺竞强这样优秀而又骄傲的男人,跟他玩“小心眼”是没有必要的,那只会彻底激怒他。云雨裳可不觉得彻底激怒贺竞强是个好主意。
贺竞强双眉轻轻一扬,说道:“这么说,你决心已定?”
“是!”
云雨裳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让很多人都在烦恼了。双方的父母都为了此事在焦虑,再这么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希望贺书记能够理解。”
云雨裳完全把出了“谈判”的架势。
贺竞强又沉默起来,眼里不是闪过一抹精光,连云雨裳见了都有点害怕。事实上,云雨裳一直都觉得贺竞强太过深沉了,深沉得她只要一到他身边,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到别扭。
云雨裳尽量避免激怒贺竞强,不过现在看来,贺竞强却是真有点被激怒的意思了。
硬生生被刘伟鸿抢走未婚妻,贺竞强丢不起这个人。
但事已至此,贺竞强也苦无善法,难道还能将云雨裳绑起来,逼她嫁给自己?
“刘伟鸿真的有那么好?”
过了一会,贺竞强平静地问道,但那股郁闷与怨恨之意,依旧不能尽掩。
云雨裳说道:“这个问题,那就见仁见智了。只能说,我和他的性格,比较合得来。”
这就等于直接向贺竞强承认,她喜欢刘伟鸿。
“嗯,我明白了。”
贺竞强勉强一笑,端起了咖啡。
……
云雨裳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云汉民正皱着眉头坐在沙发里抽烟,面前摆着一份类似资料的东西。
“爸,什么事情又不高兴了?”
云雨裳笑着问了一句,先就看了眼云汉民面前的杯子,基本见了底,便即给老子泡了一杯新茶,坐在了云汉民的身边。
因为与贺竞强、刘伟鸿之间的感情纠葛,搞得云汉民一直都很不开心,云雨裳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今天终于跟贺竞强说清楚了自己的心思,不管结果如何,云雨裳总算是松了口气。
估计贺竞强不会再来找她了,那个男人何等骄傲?
不过如此一来,贺竞强与刘伟鸿之间的较量,只怕会愈演愈烈。在感情上受挫,贺竞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云汉民轻轻叹了口气,朝茶几上的资料呶了呶嘴,说道:“《人民日报》的清样!”
云雨裳便好奇地拿了起来,有关“林庆经验”的报道赫然在目,而且是头版头条。
难怪云汉民要皱眉了,却不知刘伟鸿以何种方式,竟然就将这个“林庆经验”弄到了《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之上,而且,还将这个难题摆到了云汉民面前。
“爸,谁送过来的?”
云雨裳小心地问道。
云汉民淡然说道:“高文伟。”
“高总编?”
云雨裳有点吃惊。她是知道高文伟的,《人民日报》副社长兼总编辑,在全国宣传系统度算个大人物。刘伟鸿竟然把高文伟拉过去了?
“老爷子发话了么?”
在云雨裳想来,刘伟鸿应该还影响不到高文伟,那就是老爷子的意思了,也有可能是刘成胜的意见。
云汉民摇了摇头。要真是刘老爷子发了话,他倒不为难了。老贺家也该当知道刘老爷子的份量。不是谁都可以抵挡得住的。关键老爷子没发话,刘成胜似乎也没有干涉。这就让云汉民很费思量,到底这个高文伟是受了谁的影响?或者,是高文伟自己做了选择!
“雨裳,爸爸问你一件事。”
云汉民望向女儿,很认真地说道。
“您说。”
“你跟刘伟鸿,到底怎么样了?”
云汉民沉声问道。
云雨裳俏脸微微一红,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爸,我刚刚跟贺竞强见了面。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和他之间,没有可能!”
云汉民不由一愣,望了云雨裳一阵,长长叹了口气,拿起笔来,在报纸清样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第357章 别离
首都机场候机室,刘伟鸿右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左手轻轻握住云雨裳娇嫩的小手。云雨裳一身随意的白色休闲服,头发用一个发箍箍住,乌黑柔亮地披散在肩头,显得非常的青春娇媚。
刘二哥这是专程送女朋友回江口去。
海湾局势如火如荼,宏瑜公司也有很多业务等待处理,云雨裳不能在首都多待,必须先赶回去了。刘伟鸿还得在首都待几天,等“林庆经验”这个事情完全落实好了,才能回去。
云雨裳自从正式与贺竞强谈清楚之后,心里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这两天心情都很是愉快。
班机还要一会才能起飞,刘伟鸿和云雨裳站在候机室,面对着面,手拉着手,说悄悄话。
“姐,我会想你的。”
刘伟鸿望着云雨裳娇美的脸庞,嘀咕道。
云雨裳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眼里流露出又是溺爱又是爱恋的神情。
“姐,江口那边,模拟移动电话应该已经上市了。你这回过去,整一台吧,我随时都能跟你打电话。”
刘伟鸿又低声说道,像是一个碎嘴婆婆。实话说,到现在为止,对于云雨裳是自己女朋友这件事,刘伟鸿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觉得不是那么真实。实在上辈子的记忆过于深刻,短短一年多重生的时光,不足以冲淡二十年的记忆。
云雨裳笑道:“哟,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嘴巴那么甜?”
别看云雨裳带着戏谑的语气说这话,其实心里头也很是甜蜜。与贺竞强订婚一年多,连面都没见过几次,通电话也很少有超过三分钟。这种情形,可以称为“伪恋爱”,很是诡异。正儿八经谈恋爱,对于云雨裳来说,也是第一回。刘伟鸿对她如此依恋,云雨裳的感觉很奇妙,心里柔情涌动。
当年刘伟鸿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小屁孩形象,已经逐渐开始模糊了,被眼前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所取代。
刘伟鸿也笑了:“言为心声,我就是这么想的。哎呀,没有移动电话的日子,可真难过,有时候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找不到的时候,心里那个急啊……”
“咦,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古怪啊?难道你以前经常用移动电话?”
云雨裳便瞪起了眼睛。
刘二哥不由一惊,一不小心,又差点露出“马脚”了。这个移动电话,云雨裳都还没有呢,又怎能理会他“没有移动电话的日子真难过”这样的感慨?
“嘿嘿,以后等你用习惯了就知道啦。这个高科技日益发达,极大地方便了大家日常生活的同时,也让人们养成了极大的依赖性。比如说电灯,现在只要一停电,是不是就觉得非常难受?以前用灯火照明的日子,我们还能适应吗?”
刘二哥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关。
“这倒说得是。行,我过去就弄一台吧。不过看样子,那玩意挺沉的,拿在手里头也不方便。”
刘伟鸿不由失笑。想想云雨裳娇娇怯怯的模样,手里拿着那么巨大的一块黑砖头,也确实挺为难的,云雨裳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光拿着那玩意,都会累得够呛。好在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极快,用不了多久,更先进更小巧的移动电话就会诞生了。
“哎,我怎么听说,你跟小龚做了哥们?龚宝元!”
云雨裳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神情比较关注。
刘伟鸿一笑,说道:“哦,这个你也知道了,没想到小龚名气还那么大,连咱们大家姐都在关注他。”
云雨裳也笑了,说道:“也不是,昨天跟几个朋友聊天,她们说到这个事了。还说刘二哥是英雄侠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你崇拜得很啊。”
刘伟鸿顿时大为头痛。
云雨裳所谓的几个朋友,刘伟鸿自然也是知道的,都是云雨裳在首都的闺蜜,世家女。这么几个姑娘家凑在了一起,谈论的乃是刘二哥的“英雄侠义”,还当着云雨裳的面“崇拜”他,怎不叫刘二哥心惊胆颤?估摸着云雨裳还没有将自己“甩”了贺竞强,“移情别恋”的事情告诉那几个闺蜜吧。那几个疯丫头若是发起“花痴”来,七嘴八舌地多“崇拜”刘二哥几句,搞不好云雨裳就能打翻醋坛子。
“姐,你赶紧的跟她们说了吧,告诉她们我是你男朋友,叫她们别指望了!”
刘伟鸿赶紧给云雨裳支招。
云雨裳白了他一眼,撅了撅嘴巴,说道:“你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真当自己是阿兰德龙,人见人爱啊?”
一贯端庄典雅的云雨裳,露出这般小儿女的娇娇之态,充满了别样诱惑,刘伟鸿差点就忍耐不住,想要搂住她,亲一亲。还好刘二哥没敢真的这么干。不然雨裳姐铁定打他一个爆栗。
“嘿嘿,阿兰德龙有我这么英俊帅气?我看不见得!”刘伟鸿益发的自我感觉良好了,随即又嬉皮笑脸地说道:“至少在我姐心目中啊,阿兰德龙怎么也赶不上刘二!”
“就知道贫嘴!”
云雨裳便揪住他的耳朵,轻轻拧了一把,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就要这个样子,那才叫谈恋爱吧?
刘伟鸿心中就是一阵荡漾。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龚这个人,我听说过,好像是有点不搭调,你跟他来往干什么?没的让人笑话。”
所谓让人笑话,恐怕还不是小龚不搭调,主要是那些纨绔子弟,会笑话刘伟鸿想要拍龚宝元他舅舅的马屁,这才“折节下交”。在纨绔圈子里,这是很掉份的做派。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他们懂个什么?光知道混吃等死!”
就在一年多前,刘二哥还是混吃等死的典型,如今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批评起别人来。看来这人不能重生,一重生脸就变。和“人一阔脸就变”是一个意思。
这一回,云雨裳却没笑,双眉微微一蹙,说道:“你是说,这一回真有可能站稳了?”
刘伟鸿反问道:“姐,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云雨裳左右望了一眼,见没人在侧,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近来外边有一种传言,说是他跟老爷子不对路,对老爷子推行的总路线,有不同的意见。”
云雨裳嘴里的“他”和“老爷子”,刘伟鸿自然十分清楚指的是谁,当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外边的传言?四九城的,还是香港那边传过来的?”
“都有!”
云雨裳点点头,笃定地说道。
随着九七日益临近,香港那边对内地政局的关注,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些所谓的观察家,政治家,纷纷发表对内地政局的评估分析。有时候,也能猜到一点端倪。但跟真正豪门世家的内幕消息,全然没有可比性。
但是这一回,就算是豪门世家,也不是那么拿得准了。
光子宋毅那批小纨绔,不将龚宝元放在眼里,公然欺负他,其实也说明了京师某些世家豪门的态度。总觉得这事,尚未最后定论,变数挺大。真要是发生了变故,再出现一个月华同志,龚宝元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又何必在意?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道听途说,不足为凭。”
“你那么肯定?”
云雨裳关心起来。云老爷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关头,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她又明白无误地拒绝了贺竞强,加上云汉民同意了高文伟那个报纸清样,可以肯定的是,老贺家与老云家,很难再保持亲密无间的盟友关系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果云汉民再判断失误,站错一次队,将是致命的。
根据刘伟鸿过往的表现来看,此人对大局的把握有着“妖孽”般的判断力,迄今为止,没有发生过失误。他所“预言”的大事,全都发生了。
“现在还不要紧。你有机会跟云伯伯说说,我的建议,最好还是想办法离开京城去地方工作一段时间。中宣部那个位置,实在太敏感了。很多事情,不表态不行,表了态更不行。还得小心老贺家使绊子,将云伯伯推到台前去。”
刘伟鸿也认真起来,说道。
和云雨裳说话,自然无须拐弯抹角,尽可以直白一些。
云雨裳点点头,说道:“这个建议不错,我今天一到江口,就打电话跟他说。希望他能听得进去吧。”
“应该能听得进去。这个时候,我看就没必要计较职务了,就算稍差一点,都可以考虑。”
“嗯……”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扩音器里响起了悦耳的女声,云雨裳搭乘的那班飞机,即将登机了。云雨裳便伸出纤巧的小手,给刘伟鸿整了整衣领,关心地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少喝点酒,少抽点烟,别那么冲动。不要动不动就跟人打架,知道吗?”
刘伟鸿微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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