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魏延又回到了那片土地，现在四周完全漆黑，可谓危机四伏，唯一的好处是那些骑兵好像也离开了此地，魏延能看到往梓潼城的方向有几个骑兵的黑影。
“不管怎么说，争取了一点时间……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确实的返回城里了，现在李严也帮不上忙。”魏延深呼吸一口，猛然双腿发力，向着梓潼城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直接撞穿了几个处于虚影状态的骑兵，这也惊动了周遭的黑影，一时间尖啸四起，蹄声迅疾，全是朝着魏延而去！
但魏延毕竟是地级斗将，冲起来比刘备当初那个业余的人级可是要迅猛得多，他离梓潼的照明范围也就三四十丈距离，冲起来真是瞬息可到，在他不顾一切的突进中，箭矢和骑枪全都落空，眼看魏延就已经冲到了照明范围的边缘，他的刀已经被照亮！
但是刚才那个冲得最快的骑士也已经赶到了魏延背后，一枪刺出，这一枪势若闪电，即使以魏延全力奔跑的速度也躲不过去，魏延甚至能感觉到枪尖斗气刺激到自己背上皮肤的灼痛感！
但这一枪也依然没有刺中。
魏延都没来得及转出“这次要糟”的念头，他只知道身后传来一声“叮”的脆响，背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他条件反射性地再冲两步，终于完全进入了照明范围，所有在城墙上的人都能清楚看到他。
这时候他才敢转身，一边戒备地望着身后黑暗一边后退。那个骑士就停在光线边缘，魏延能看到他坐骑披挂的黑色铠甲，那匹马似乎也非常不适应光线，不住地晃着脑袋想后退，但被骑士牢牢地驾驭住了。那骑士全身被黑暗包围，看不清长相和铠甲，只有面部两个红点非常醒目地跳动着，默然无声地盯着魏延。
魏延这时候才注意到，骑士脚边有一支被折断的箭，很显然刚才就是这支箭阻止了骑士的攻击，而能在这么远的地方以这种力度和精度与骑士对抗的人，更是不会有第二个。
“谢了，黄老将军，过了这关我请你吃火锅。”魏延喃喃自语。
只是对面的敌人显然不打算让魏延平安返回，只听尖啸声接连响起，魏延脸色一变，一边向回狂奔一边疯狂舞动大刀，总算是没被漫天飞箭射中，在城墙上观战的众人心情就要沉重很多了，在他们看来，就是黑暗中突然飞出几百支箭，登登登登的飞了几十丈射到城墙上还射出一大堆洞。
“这射术，不亚于西凉铁骑！”黄忠脸色凝重，“今晚怕是不太好过。”
这边李严已经召集了众多弓弩手排上城墙：“黄老将军不必担心，秘术阵第一层已经修复，除非他们像曹军那样有巨大优势兵力并且内外夹攻，否则梓潼城还是撑得住。”
“但愿如此。”这次说话的声音却是个女声，原来是庞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达了出来，“我听祝融说了，这次的敌人和曹军傀儡有点类似？”
“应该说是和西凉铁骑那一批比较类似。”黄忠纠正道，“普通的傀儡可不会射箭，更不会这样以黑夜为掩护进行潜伏。”
这时魏延已经退到了城下，身后箭矢乱飞就没停过，李严根本不敢下令打开城门，最后还是黄忠在城上射下一波箭雨为魏延阻了一阻，魏延才得以返回城内——姿势狼狈了一点，是从城墙上攀回来的，途中还好几次差点被箭射中。
“好累，好累！”魏延翻回城墙内，把大刀一丢就坐在地上不停地擦汗，“这些家伙真是棘手！”
“你不是在武陵时一口气连战了十天么，怎么今天才半个晚上就撑不住？”庞青看魏延的眼神满是怀疑，“莫不是当初给刘备报的战绩有水分？”
魏延苦笑：“庞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当初打山越人的时候，那是一批什么货色，我只消抡起刀砍就是，哪里像这边的妖人，一个个诡异无比，打的时候还要随时留意不被暗算，论起压力，打今晚的一个骑兵，比打山越五百人还累！”
庞青眼睛一眯：“哦？凉州骑兵如此神勇？”
“刚才不就说了吗，这敌人有古怪。”李严道，“大家千万小心，今晚敌人不知道会怎样攻城呢。”
但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城外却是风平浪静，就像那些神秘的骑兵已经撤走了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延迟疑不定地望着城下，“这帮家伙该不是……真的怕光吧？”
借着刚才的空暇，他已经向其他人描述了自己这次冒险探察的经历，说到那些骑兵只有在攻击自己时才能被反击伤到时，每个人脸色都颇为难看，但是过了这么久，被他形容为好似恶魔一样的敌人却根本没有攻击迹象，连影子都看不到，简直就像魏延为了突出自己的辛苦在刻意炒作，让他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
事实上跟这些敌人战斗过的也就只有魏延本人，在城外如此安静的情况下，若不是城墙上插着那几百支箭，魏延自己都要以为刚才的经历全是幻觉。
“要不你再去试探一次？”法正举起牌子。
“你信不信我把你手也打断了？！”
“大家不要吵……”李严脑门冒汗，“往好处想，这样也方便我们防守，等天亮后我们防御就更简单了。”
“希望是这样……”魏延咕哝一声，“也不知道主公那边怎么样了。”
法正又举起牌子：“他们会不会去拦截主公了？”
“……别乌鸦嘴！”
刘备等人正疾驰在返回梓潼的路上，尽管晚上一片漆黑，但前面有火把指引，加上路面平坦得简直不像话，一行人往回跑的速度倒也不比来的时候慢多少。
同行的还有姜叙和杨阜：“现在的梓潼城，在凉州大地上比晚上的满月还显眼，恶魔军团十有**是奔梓潼而去，我们留在天水意义不大，不如去帮皇叔守城！我们这两年多的经验好歹还是派得上一点用场！”
留在天水以防不测的则是姜冏，是姜叙主动向刘备求情让自己的堂弟留了下来：“这小子两个月前才得了个儿子，就是主力部队从天水撤离的路上生的……我可不想这小子出什么意外，他儿子还没见过爹呢。”
刘备有点意外地看看姜冏：“都当父亲了？恭喜恭喜……给孩子起名没？”
“还没来得及。”姜冏道，“不过已经想好了，单名一个‘维’字。”
“维……姜维？嗯嗯，好名字，我相信他会是条好汉！”刘备精神一振，诚恳地拍拍姜冏肩膀，“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见到自己儿子，将来他长大成人，一定要他投入我的麾下，我给他留个位置！”
“皇叔……我不是多心，你怎么比我还看好我儿子？”
“……你当我在招揽人心好了！”
……
“皇叔，皇叔？”刘备从遐想中惊醒，发现杨阜在叫自己，“怎么了，义山？”
“按赵将军所说，现在我们离梓潼已不足三十里，须得放慢一点速度了。”
“这是为什么？”旁边的关羽问道，“你不是说那些恶魔擅长在黑夜进攻？我们放慢速度，在深夜的野外岂不是被当做靶子？”
“平常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有梓潼城这样的目标，恶魔不会注意到我们。”杨阜解释道，“我们并非要一直放慢速度，只要等他们对梓潼城发起正式攻击，我们就可以加速前进了……”
这时候姜叙却插话进来：“但前提是梓潼城守得住第一轮攻击……安定当初就是在这一轮吃了大亏。”
刘备一惊：“你们知道梓潼城有数万将士，军备充足，还有两位地级斗将和若干秘术师坐镇城中吧？在你眼里连第一轮可能都撑不住？”
姜叙苦笑一声：“初期的攻势里，最可怕的就是第一轮……尤其是当他们迟迟不发动进攻，让你以为就会这样僵持的时候！”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云压城
12…08
“会不会……就这样僵持下去了？”魏延有点拿不准地问四周的人，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了，敌人完全没有发动进攻的迹象，连一直紧绷神经的守城兵士都有点松懈了，周围嗡嗡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士兵干脆放下武器，商量着天亮后要不要先去搓把麻将再睡觉。
黄忠摸着白胡子，皱眉道：“周围情况不明，不能妄下结论……要不去问问孟获他们？”
法正已经举起牌子：“肯定有诈。”
这时候李严突然指着城墙：“看那里！那些箭！”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一起把目光投向城墙，只见城墙上那些原本插在石缝中的黑色羽箭突然扭曲起来，就像一条条黑色的蛇。
“这是什么！”魏延扑到城墙上，“这些箭怎么回事？”
羽箭已经完全变形贴到了墙上，紧接着顺着城墙的砖石缝隙便钻了进去，整座城墙顿时发出一阵碎裂的响声。
“搞什么鬼！”魏延吃惊地回头看众人，“这是要做什么？”
李严脸色大变：“这些箭……在试图破坏城墙防御的秘法阵！赶紧叫文伟过来！”
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已经有士兵惊呼起来：“裂缝！当心！”
肉眼可见的裂缝出现在城墙上的地面，并且迅速扩大延伸，有几块城砖很快就从整座城墙防御工事上剥落下来，摔到城外的土地上。
“照这样下去，防御法阵很快会被瓦解……”李严开始擦汗，“这到底是什么战法？从来没有听说过！”
黑暗中又是尖啸响起，数百支黑色羽箭再次从天而降，梓潼城上空浮现出五色光芒试图将其拦下，但还是有一大半箭矢飞入了防御法阵内部，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阵惨叫，好几个士兵直接摔下了城去，魏延看了一眼就知道不用救了。
“这果然是西凉铁骑的飞射箭法！”黄忠脸色沉重地道，“但这些人却不像是西凉的军队啊！”
魏延哼了一声：“老实说，我怀疑那些家伙算不算人。”
那些被黑色羽箭破坏的裂缝突然闪出光芒，居然把黑箭从缝隙里逼了出来，但只见这些黑箭纷纷飞在空中，竟然越聚越多，逐渐在空中显出一个黑色的球形出来。
在场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看这诡异景象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黄忠毫不犹豫开弓搭箭，跟着就是三箭过去，但这凝聚了斗气的三箭就像打到空气里一般，直接从黑球中间穿透，飞得无影无踪。
魏延跟着冷哼一声，大刀一挥，用尽全力朝那黑球斩下，这一次终于有了点效果，黑球被一分为二——但是马上又凝成两个小一些的黑球，就像在嘲笑魏延的无能为力。
“这到底什么破玩意儿！”魏延骂了一声，却见两个黑球突然朝自己猛地飞了过来，由于距离极近，魏延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子躲开，眼看就要打中之时，他整个人终于是移到了另一侧。
“好险。”李严松了口气，“魏将军不要太接近，那东西有古怪！”
“多谢了，正方。”魏延抹把冷汗，这黑球不管有什么效果，总之不会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东西就是。
两个黑球又合成了一个，在空中转了两圈，突然一下子调转方向朝城外疾飞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几乎是与此同时，整座城墙都亮起了光芒，秘法阵的图案在空中依次显现，城墙的碎裂迹象终于完全停止了。
“秘术阵恢复正常了。”李严转身朝城墙内侧的地面上点点头，“文伟，亏你来得及时，我就知道是你及时出手。”
“我才离开多久啊，怎么就搞成这样。”费祎一脸睡眼惺忪，显然所谓“在城内坐镇”在他那边就是打瞌睡的同义词，此刻他看着地上几具尸体也是表情不大好，“下午才修好的防御法阵第一层居然就破坏了一半，到底多少敌人在进攻？”
李严苦笑：“其实……我们到现在也还不是很清楚。”
“这笑话不好笑！”
费祎话音未落，突然又是一阵惊呼声从城外传来：“敌袭，敌袭，敌人来了！”
之前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骑士终于出现在被光明照亮的区域内。
和魏延印象中完全不同，对方并非穿着神气活现的铠甲，而是破烂不堪、只勉强保持着外形的甲片，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黑色条纹，而他的面部则始终笼罩在头盔下的阴影当中。至于身下的坐骑，同样是毛色黯淡、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这一人一骑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都透出落魄感，似乎仅是保持着这样的静止姿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最落魄的时候也比这小子穿得强。”魏延感慨一句，“看上去不像是曹军的精兵，说是流浪汉还差不多。”
“哪里有这么强的流浪汉。”李严道。
那骑士抬起头望着城墙，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城上的人们马上认出那就是刚才在城上诡异表演的黑球，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黑球已经将骑士包裹，于是骑士在一瞬间变成了被黑雾笼罩的诡异外表，铠甲是一点也看不见了，只有两点红光从面罩中射出来。
魏延吞了口唾沫：“我……要是刚才没躲开，也会变成这样？”
“别想太多。”
“……法正你这块牌子什么时候写好的！”
黑色骑士缓缓前进，他身后出现了更多同样被黑雾笼罩的骑兵，所有骑兵都悄然无声，默默前行。虽然只有几百骑出现在视线内，但梓潼城的守军却仿佛被什么气势直接压了下去。
“有没有搞错啊？”费祎睁大眼睛，“这些黑家伙，感觉好像连照明法阵的光都压制下去了啊？……不对，真的是这样！”
众人一起惊诧地看向那几个负责照明的秘术阵，那些本来明亮的咒文图案居然都已经变得暗淡，甚至有几个字符在忽明忽暗的闪烁，就像被风吹着的蜡烛。
“这些家伙连照明的秘术阵都能影响！”
在变得昏暗的光线中，最前方的骑士举起手中长枪，不发一言，突然纵马向城墙冲了过来，
只见那匹马四蹄一扬，居然从十几丈外就飞了起来，直扑城墙之上！这一跃竟然快要与城墙齐高！
“这真的是那匹瘦得皮包骨头的马？！”魏延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同时黄忠已经站了出来，伸手就是三箭连发——自从受伤之后，老将军也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