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甚至还吧嗒了两下嘴。
胡乱的将脑浆从脸上抹下,欧贞鸣已经吐得稀里哗啦。回头看了一眼那黝黑的大山,今天晚上是讨不到好。只有冲进大山之中,或许才会有一条活路。
“拆毁栅栏。冲出去。只要冲进山里,咱们便能活着。想活命的上啊!”欧贞鸣嚎叫着发出了命令。
他是对的,大山之中到处是灌木和树木。在黑夜之中追击困难,即便有骑兵也很难发挥作用。想要逃出生天,这是唯一的生路。
云啸见橘黄色爆炸的火花之下,居然没有多少人体残肢碎片腾起。便觉得有些不妙。若是火药弩打在人群里,随着火光总是能够看到大堆腾空而起的残肢。甚至还有整个人被炸上半空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一点问题。那就是那块地是空的,木栅栏遮挡了云啸的视线。火药弩只能呈抛物线射击,这让云啸对打击效果判断不是十分准确。
苍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放了空炮,还在等待三弓床弩继续装填。准备下一波次的发射,云啸犹豫再三没有下达自己的命令。他想将这次战斗完全交给苍鹰指挥。如果自己说话,那会养成苍鹰的依赖心理。日后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火药弩炸得很欢畅,高大的角楼在数次轰击之下。慢慢的倾斜直至最后的崩塌。
苍鹰见角楼崩塌,再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便下令道:“命令大院君的兵库武卒,一鼓作气冲进去,杀!”大院君统领的兵库武卒都是步兵,干这种攻城拔寨的活计还得是步兵。统领骑兵的小熊在一旁急得跳脚,却没有丝毫办法。
军营里面的欧贞鸣也没闲着,靠近森林一侧的木栅栏已经被急于逃生的大汉们拆得七零八落。
欧贞鸣有些后悔,当初害怕汉军斥候偷袭。扎营地点与树林刻意保持了数百步的距离。现在这数百步可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队伍刚刚涌出大营不远,便被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倒一大片。
这个方向上。云啸并没有放弃。他也知道只要这些人冲进森林,再想全歼怕是千难万难。所以,他在这里布置了一千弓弩手。
可两万多人渴望求生的人,怎能是一千弓弩手能够抵挡得了的。任凭箭雨好像冰雹一样的往下砸,可这些东瓯士卒还是举着盾牌玩命的跑。
有人被射中摔倒立刻便会被无数大脚板踩踏,试图拉扯袍泽的家伙同样也淹没在人流之中。那“咔嚓”的骨头碎裂声。在人喊马嘶中简直不值一提。
地上铺了一层尸体,东欧军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数具尸体的代价。
欧贞鸣被亲兵围着,四周架满了盾牌。这样严密的保护自然成为了羽箭吸引器。
云家的羽箭不要命的向欧贞鸣的亲兵们射来,好在为了增加射速。他们使用的都是弓箭,如果用铁胎弩。怕是这些亲兵早已经人仰马翻。
尽管这样,还是有羽箭冲破层层拦截。一枚羽箭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穿过盾牌的缝隙,狠狠钉在了欧贞鸣的后背上。
“啊……!”欧贞鸣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将军……!”亲兵们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将欧贞鸣弄起来。玩命的钻进了丛林之中。
大院君与扶桑得了苍鹰的命令。“进兵!”大院君没有废话,里面的东瓯兵已经被打成这副德行,再打不赢那简直就是对兵库武卒的侮辱。
兵库武卒们嚎叫着冲向东欧军营寨,营门是进不去了。那里有连绵不绝的尸山,没人愿意在尸体上爬来爬去。
无数飞爪飞了出来,直直的勾在那些木栅栏上。
“嗨哟……嗨哟……”兵库武卒们喊着号子,木栅栏逐渐倾斜下来。随着木栅栏痛苦的呻吟,一大片木栅栏轰然倒地,正巧将地上的壕沟填平。
大院君一见木栅栏被拉倒,扶桑大手一挥第一个冲了进去。整座军营里面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儿,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火药弩留下的大坑。
东欧军的抵抗非常微弱,偌大的大营只有千余尚未逃出的东瓯军卒在抵抗。
兵库武卒暴露了他们弑杀的本性,他们端着长矛往往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捅。任凭那东瓯军卒如何强悍蛮勇,在数柄长矛乱捅之下也手忙脚乱。
那些兵库武卒非常有耐心,总是一两人在前面吸引。背后有人开始下黑手,只要一矛刺中。那些东瓯军卒立刻会行动能力大减,接着便会有更多的长矛刺来。
直到东瓯军卒倒地,便会有几名大汉围拢上来。用长矛将他们的身体刺成马蜂窝一样。
在六千兵库武卒的冲击下,一千东欧军只间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覆灭殆尽。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走,因为他们知道转身逃走没有任何可能。不如战斗到死,说不定还能搏一个垫背的。
小熊很郁闷,因为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四散溃逃。东欧军还算是有组织的遁入山林之中,那里不适合骑兵。苍鹰没有下令追击,小熊看着兵库武卒杀得痛快只能干瞪眼儿。
“哎……”小熊狠狠将狼牙棒贯在地上,有力无处使让他非常不爽。四叔一脸的不能通融,让小熊十分无奈。
云啸见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便钻回了马车。苍鹰此次指挥还算是可圈可点,不过稍显僵硬机械了一些而已。对于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云啸总体上还是满意。
天边露出鱼肚白,大院君还在东欧军营里面大肆屠戮。总是能在一些想象不到的角落里找出东瓯军卒,甚至有一个家伙躲在粪坑里。弄得兵库武卒都不愿意杀他,实在太他娘的臭了。谁也不想自己的长矛沾满大粪。
最后还是扶桑亲自下令,“既然他喜欢,那就让他待在这里。你们找块木板,将他盖在里面上面再压上巨石。让他跑不掉就是。”
兵库武卒纷纷赞同只个主意好,于是一块大木板盖住了粪坑。还有几个家伙合力弄来了一块巨石压在上面。如果这位军卒没有土行孙的本事,怕是难以冲出粪坑走向光明。
天边露出鱼肚白,东瓯军的军营也基本打扫干净。再没有一名活着的东瓯军卒,当然那位粪坑兄例外。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阳光刺穿了山间薄雾照射在东瓯军营时。云啸的马车也来到了军营门外。
营门还进不去,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搬开。云啸步下马车,旁边铁卫弓上弦刀出鞘的在一旁护卫。这里是战场,一切意外都有可能他们不能不小心。
苍鹰守在营门外,见云啸来了赶忙赢上去。
“点数了没有?”云啸看着一地狼藉的东瓯军营。
“粗略过了一下,六七千人总是有的。许多都逃进了林子里,天太黑没让大院君他们追击。”
“嗯!不追击的对是,穷寇莫追。那些兔子逼得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百战沙场的老卒。”
两人正说着,忽然山谷里响起隆隆的脚步声。这声音被山谷折射,显得更加巨大。明显是有一支人数非常多的军队开过来,苍鹰一惊赶忙命大院君在谷口准备迎战。
“小崽子的鼻子还挺灵,是卫青来了。”云啸看了谷口一眼,淡然说道。
第六十六章内讧
会稽的那些汉军士卒眼睛都直了,骄傲得跟小公鸡似的少年将军。见到那个病歪歪的中年人纳头便拜,那人不说话就不起来。
更让他们纳闷的还有那些同样骄傲的羽林侍卫,插红毛的见到那些插紫毛的顿时便矮了一头。眼神中满是敬畏,平时眼睛朝天看的家伙,此时全部都弯腰行礼。还好,他们没有如卫青一般跪伏于地。不然会稽士卒的眼珠子恐怕都得掉下来。
东欧军的军营怵目惊心,满地的尸骸东一块西一块。浓烈的血腥气在湿冷的空气中传播得很远,林子里闪着绿油油的光。那是野狼的眼睛,看起来他们对尸体产生的很好的兴致。不过军营里的人家实在太过凶悍,就连野狼也不想靠近。
“礼数倒是有,手段也有。杀良民以做军功,你小子干的不赖。本侯教了你那么多,单单弑杀这一条你学了个十足。好啊!很好!”云啸看着卫青皮笑肉不笑。
卫青哪里不知道云啸说得是反话,跪伏在地上无奈的说道:“侯爷,我也是也被逼得没办法。您看到这峡谷幽深且漫长,卫青手下只有八千军卒。不用那些东瓯人的血填坑,便要用兄弟们的血。左右为难之下,卫青也只好担了这屠夫的名头。”
说完便低下头,无声的眼泪一滴滴滑落脸颊。
云啸看了看卫青,易地而处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干。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恐怕最终只有天晓得。
“起来吧!你也是将军了,军卒们都看着。好像规矩多大似的,情报说这里有两万人。昨天晚上干掉六七千,估计还有一万多进了林子。想必其中也有许多受伤之人,你带着你的兵将这里收拾一下。首级都算你的军功。老子懒得要这玩意。”
云啸看了看枕籍的尸体,还有营门口那几座巨大的尸山。苦力的活儿要有人做,可自己的队伍中唯独少了苦力。卫青他们来得正好,这苦力的活儿就让他们干,打仗不行难道做苦力也不行?
“诺!”卫青恭恭敬敬的叩首然后站起身子,又对云啸身后的苍鹰施礼。
“对了。将你军中的弩箭转给本侯。昨夜一战,损耗了许多的弩箭。这里距离岳州山长水远,运输不易。”
“诺!末将这便着军需支应,不知侯爷的粮草是否够用。我军粮草还算充裕,可均给侯爷一些。”
“嗯!你看着办吧!”云啸的脸上多少有了些笑意,到底是自家出来的,当年那个吃糍粑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将军,时间过得真快啊。
云啸早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计划,东欧军主力昨夜已经损伤殆尽。剩余的人也被赶进林子里。缺医少药且没有粮草。云啸不知道他们能够在大山里面能够撑多久,反正有卫青他们拖着。
这个时候不直取空虚的东瓯城,那更待何时。
早听说东瓯王欧贞复谋划江南多年,那东欧城修得十分坚固。而且几代东瓯王积累,东瓯王宫囤积了大量钱财以供军用。这笔财宝云啸是不会放过的,必须赶快进军。不然溃兵跑到了东瓯城,东瓯王带着财宝跑了那可是亏大了。
大院君很高兴,他是第一个冲进东欧军营帐的。自然缴获也都归他所有。云家侍卫也不和他争。因为这些缴获这帮杀才根本看不上眼,他们用看土鳖的眼神看着兵库士卒。兵库士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云家杀才。他们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
云家杀才是笑兵库武卒捡破烂,兵库武卒笑云家杀才见钱不捡。
东瓯人撤退得实在仓促,钱粮是一点儿都没带走。兵库武卒甚至在军营的一角发现了一百多口大肥猪,这一发现让云啸兴奋不已。
军营里太过血腥,云啸移到河边扎营。同时严令不准喝生水,以及下河洗澡。虽然冬天是血吸虫病的沉寂期。但云啸还是制定了严格的卫生条例。
云家的侍卫都有很好的卫生习惯,他们都有铜皮水壶。烧上一锅开水可以背在身上,大院君的兵库武卒就惨了些。每人只有一个大竹筒,没有密封装置的盖子经常有水溢出。
沿着山溪摆开一溜大锅,清澈的山溪水煮得滚开。一头头肥猪被挂在树上开膛破肚。军中的厨子忙得不可开交烧着一道道猪肉煮成的菜肴。
“将军,那边儿的那些是哪家的队伍。人五人六的这么嚣张,怎么咱家的主将见到还要行跪拜之礼。不是说卫将军是皇帝近臣,怎的会如此恭顺?那病歪歪的中年汉子也太拽了。”
一些与羽林侍卫混得熟稔的会稽士卒探寻着问道。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些穿着黑甲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骄傲的羽林侍卫如此谦恭,大模大样的在溪边煮肉也不说分一些给他们。
话说煮肉的香味儿早已经顺着风飘过来,事物的美味与残肢的血腥混合在一起。让人闻起来怪怪的。
“说话小心些,那是云侯的队伍。云侯知道么?我大汉的第一名将,咱们卫将军就是他家的一名小厮。嚣张有嚣张的理由,咱们低声说说没啥。要让让云家人听到你说云侯病歪歪,那些杀才还不割了你的舌头。”
看起来这羽林侍卫与那会稽小军官关系不错,诚心诚意的告诫。小军官一伸舌头,云侯的大名自然是听过的。原以为是五大三粗身高八尺的壮汉,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病歪歪的中年人。
云家的伙食从来不会让军卒们失望,开饭的时候每名军卒都有一大勺带着汤汁儿的红烧肉。云家军卒吃的米饭可不是江南稻米,那的大王城出产的大米。
一碗泛着亮光的颗颗晶莹的米饭,加上厚厚的一勺红烧肉。看得会稽军卒直咽口水,再看自家干的活计。奶奶的搬运尸首,到处都是一块块的尸体,肚子被剖开的粉红粉红的内脏流了一地。最恶心的是那些脑袋被弹片削飞的,红红白白的脑浆洒了一地,看着就让人有呕吐的**。
“这他娘的他们杀人,就让俺们收尸。都是汉军,难道他们就多长了一个吊。奶奶的,嚣张个什么劲儿。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还不是让东瓯军跑了一万多。有了缴获吃独食儿,什么玩意儿。”
一名小军官嘟嘟囔囔的念秧,却不料一个满肚子怨气正不爽的杀才正在他身后。
“奶奶的说啥呐!”小熊暴吼一声,几大步赶过去飞起一脚便将那小军官踹了个马趴。
那小军官冷不防被小熊踹倒,回头一见是名穿着黑甲的武士。再觉得嘴中咸腥,用手一抹发现全是血。
“杀人了,云家的人杀人了。”这小军官见小熊还要过来揍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
小熊昨夜没有捞到仗打,心中早已经搓火,中午就着红烧肉喝了些大米酒,听那小军官咒骂云家哪里肯干休,酒劲上涌便道:“奶奶的,老子宰了你又当如何?”小熊几大步跨上去,又是一脚将那小军官踹倒,随手操起一块石头便向小军官头上疯狂的一顿狠砸。
半个人头大的鹅卵石逐渐变红,然后便有一滴滴红白相间的粘液四散飞溅。
那小军官身旁的会稽士卒都吓傻了眼,真没想到这壮汉居然会一言不合便下杀手。不过到底也算是军人,这些家伙很快清醒过来。纷纷抄起兵刃冲向小熊。
小熊身后的云家侍卫自然不会看着小熊吃亏,雪亮的马刀纷纷出鞘。迎着那些会稽士卒便扑了上去。
都是战场上征战多年的杀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