辎重已经丢弃,所有人的粮食都是定量。当然欧贞复除外,他是东瓯王。可这些军卒许多已经开始饿肚子,他们抢完食物抹抹嘴便离开这美女。这个时候谁也不肯浪费体力在一个要死的女人身上,走出这森林到达夜郎国才是正经。
那美女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一路上看得多了,像她这样体力透支的宫人无力的靠在路边。
几个时辰后,后面的人一捧便会散了架。躯体里掉出无数吃得脑满肠肥的蚂蝗,大队的蚂蚁搬着人肉凯旋回巢。那些蚂蝗个个吃得有手指头粗细,那些蚂蚁搬着一颗颗犹如米粒般大小的人肉。而那个刚刚还貌美如花的姐妹,现在已经是枯骨一副。唯有那头乌黑长发。落在满是泥水的道路上。
这将是自己的命运,娇美的容颜给了她富贵荣华。红颜薄命,同样是娇美容颜最终带给她的是惨死他乡。没有这副容貌东瓯王便不会带上自己,不带上自己那……
一双美眸慢慢变得沉重,漂亮的双眼皮好像坠了两块铅。越来越沉重,她努力睁开眼眸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最终黑暗还是笼罩了她。
生命在以能够感觉得到的方式从全身抽走,每块骨头每块肌肉都开始失去力量。黑暗中的大脑逐渐空灵,似乎有些东西要从自己身体里冲出去。她想抓住。却无能为力。
魂兮飘渺,或许失去的正是自己的灵魂!
一股清泉缓缓自口中注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沉重的眼皮变得不再沉重,一阵阵呼唤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好像在水底听岸上的人说话,乌鲁乌鲁无论怎样努力也听不清楚。
“鹰爷,这小娘皮活了。长得蛮水灵的,这时候还能有这姿色。回去样两天肯定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一名云家侍卫一边轻轻的扇女人的嘴巴,一边对着苍鹰说着。
“带上吧。都是苦命人。好歹咱们有马,灌点儿水喂点儿吃的。能走就带着。如果不能走也怨不得咱们。咱们这一路死了太多的人,行行善或许死了不会下地狱。”
“你个老货,你杀的人怕是比赶集的人还多谢。不下地狱干什么,地府其他地方你有熟人?”
“别说了,救活她。让她说出东瓯军的现状,娘的这鬼地方。”苍鹰懊恼的挥舞手臂躯干“嗡”“嗡”叫的蚊虫。打断两名老侍卫的调侃。对于这里,苍鹰真的腻烦透了。
越往南走,天气便愈加难以琢磨。明明是冬天,居然他娘的逐渐热起来。到现在,居然出现苍蝇蚊子这些小昆虫。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连久居江南的士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些人说是到了蜀地。有些人又说不像,入蜀得爬山。这一路也没爬什么大山。
各种纷乱的信息几乎让苍鹰发狂,地图倒是有不过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偶尔遇到一个猎人或者采药人,说了半天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气得苍鹰一刀便砍掉了那家伙的头。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尸体,难得有这样一个活人。苍鹰想的便是弄醒她,知道欧贞复究竟要去哪里。难道这王八蛋要山天不成。
五百轻骑,追了欧贞复快半个月。从平原追到山里,从有路追到没路。从开始只能看到车辙,偶尔还有些东瓯兵誓死阻拦。到进入山区,到处是被抛弃的辎重。
一路上侍卫们收集被东瓯人丢弃的东西,珍珠玛瑙金银宝石玉石。这些东给好像疲惫的士卒们注入了强心剂,他们疯狂的收敛着财物。直到他们见到越来越多的尸体,个个都成了骷髅。开始是一两个,然后是三五个。
直到昨天,三十几个人围拢在一堆。中间还有篝火的痕迹,他们的手中拿着兵刃,还保存着酣睡的姿态。好像真的是在睡觉,可一推之下才便会摔倒,他们已然是一具具僵尸。
活人是没有的,如今碰上一个苍鹰很高兴。或许从这女子嘴里能够问出,欧贞复那王八蛋最终的去出。苍鹰有种不祥的感觉,这样追下去。或许最终可以追上欧贞复,但自己也会死在这让人讨厌的地方。
四周是绿油油的一片,空气中带着腐烂的味道。空气仿佛是在向下压,喘口气儿都是那么的憋闷。苍鹰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种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只是在这里待了几天,苍鹰感觉好像几年那么长。
嘤咛一声,女子终于醒过来。见到苍鹰等人眼神里立刻露出惊恐之意。
苍鹰一递眼色,立刻有江南籍士卒询问道:“欧贞复去了哪里?”
“奴家……奴家不知!”美女结结巴巴的答道。看起来他很害怕,虚弱的身子抖成一团。
苍鹰一看这状况也是没办法,从怀里掏出两块饼干递给那女子。
“问问她叫什么?”苍鹰一口地道的关中腔,那女子根本听不懂。
“奴家叫媚娘。”出乎苍鹰的预料,这女子居然听得懂关中话。这让苍鹰大为吃惊。
“你是汉人?”苍鹰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试图找出这个叫做媚娘的女人哪里符合汉民族的特征。
“奴家从小在未央宫里,后来被送去吴王宫。吴王坏事,又随着吴王到了东瓯城。后来吴王被刺,奴家就留在了东瓯。”媚娘说着不太熟练的关中话。
原来是未央宫里的小宫人,无怪能听得懂关中话。想必是离开关中日久,所以关中话说得磕磕巴巴。但苍鹰还是能听懂,既然是老乡那就好办得多。
“你这女子也忒命苦,告诉我东瓯王要去哪里。我送你回长安,云家在长安也有产业。你若有家人,还可安排你与家人团聚。”
“奴家听闻他们要去什么夜郎国,听说是个在大山深处的国度。奴家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夜郎国在哪里。”
“夜郎国……!欧贞复的队伍现在如何?”
“哎!那些人很惨,顿顿只能吃饭团子,队伍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开始还埋。现在便是扔在路边任凭虎狼啃噬,从上沙城带出来的姐妹已然不多。奴家是能扛的,一路上陆陆续续死了个七七八八。想必现在也不剩几个。”
听说苍鹰要送自己回老家,媚娘自然是乐得心开花。只要苍鹰问的她便一五一十绝无隐瞒的说出来。
“是否有疫疾流传?”苍鹰忽然想起那几十个死在一起的家伙,如果是有疫疾。那必须立刻停止追击,不然整队人马都会有危险。
“没见有疫疾,不过经常有晚上一队人在一起宿营。第二天一早便全部死亡的事情发生。我见过那场景,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便都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苍鹰的脸色变了变,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个地方不等待了,道路不熟给养不济。云家有饼干和牛肉干,可是这里潮湿闷热的天气使食物难以保存。已经有饼干与肉干长毛,由于缺乏水源挂面还不能煮,过不了几天怕是他们也要断粮。
“鹰爷,这地方邪门的紧。要不咱们先撤回去,夜郎是个啥国家咱也不知道。压根就没听说过,问问侯爷或许侯爷会知道。”
旁边的侍卫也对这个地方忍耐已极,巴不得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多人浑身都臭了,皮肤被钻进去的虫蚁咬伤。严重的已经开始溃烂。
第十四章被扼杀的兽性
“夜郎!”云啸一边喝着大王城运来的参汤一边嘟囔着这个后世听过的名字。
夜郎,相传是秦将赵佗在西南建立的国家。这个国家远离中土,与大汉更是隔绝。著名的夜郎自大说的便是他们,云啸有些发愁这大山里的国家要怎么对付?自己的军队适合大平原作战,可对面的夜郎却深藏丛林。
丛林战有多可怕,后世的美国大兵很有体会。云啸可不想踏美国大兵的后尘,但看疲惫的苍鹰和那些骑士就知道。这一趟他们很辛苦,许多人身上被毒虫咬得溃烂,伤口流着黄水儿触目惊心。
“这仗打不得啊!”云啸一口口喝完参汤,无奈的说了一句。
前秦十万大军都覆灭了崇山峻岭之中,云啸知道真正战死的没多少。绝大多数是被疫病还有严苛的自然环境夺去生命。自己手下多少人!算上卫青也不过两万人而已,凭这些虾兵蟹将就想进十万大山?笑话!
内侍总管看到云啸面色阴郁,愁得都快哭出声了。只要云啸心情不好,他手下的那些家伙心情就不会好。尤其是那个叫做张十三的家伙,只要云啸心情不好就有揍内侍总管的毛病。
上一任内侍总管便是因为云啸几天没有笑脸,被张十三一刀剁掉了头。对于东瓯人,张十三下手狠着呢。
可这位侯爷也太难侍候了点儿,宫里最美的美人他看不上。宫里最精致的食品他也看不上,云家的野战口粮他尝了一口。王宫里的厨子立时便哭了,打死他也做不出这样的食物来。
“侯爷,这西南蛮夷杂处最是难搞。昔年始皇帝十万大军便尽没于茫茫群山之中。十三知道侯爷为念一报仇之心,可十三不忍心再有弟兄为了报仇而失去性命。求侯爷罢兵休战,侯爷也好早日回大王城将养身子。看着侯爷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少。末将有亏。”
张十三说得动情,一屈膝便跪在了地上。眼泪如涌泉一般冒了出来,这次云啸大动干戈。已经让东瓯国付出惨痛代价,连续打击东瓯国罹难者已逾十余万人。用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来形容曾经富庶一时的东瓯毫不为过。
大量东瓯百姓被迫背井离乡,有些南下有些去了汉境。留下的也要应付啸聚山林匪类的抢劫,还有被打散的东欧军盘剥。
东瓯国现在已然是民不聊生。盛极一时的东欧城百姓十不余一。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怕是几十年后东瓯也难恢复元气。
云啸搀扶起张十三,老来丧子人生最为悲痛的事莫过于此。尤其张念一还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云啸很想规劝两句。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张十三的报复也不是没有,而且颇为狠辣。敖龙三族之内的男人全部都杀光,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月子里的娃娃一个都没跑了。年过五旬的妇人都被赶进浣衣局,每天要洗海量的衣衫。
年青女子都被圈进妓馆,听说这些天来每天要接满五十个客人。不接满不准睡觉。也不准吃饭。妓馆的老鸨子是张十三从岳阳带过来的,整人的手腕那叫一个狠。让她们站着,就没有一个人敢坐着。
“十三,你能这么想本侯很欣慰。咱家死了人,自然要东瓯拿尸山血河来赔偿,现在东瓯因为这场战争死者已近二十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咱家呢。也有众多弟兄战死沙场,打到这也就算过去了。
让弟兄们大索三天。东瓯的东西财货珠宝女人。任凭弟兄们抢上三天,然后咱们便回程。十万大山咱们是不能去的。那里太危险。”
云啸絮絮叨叨的说着,张十三大点其头。东瓯内侍宫人战战兢兢,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刮起。战胜者总是要炫耀一下武力,而抢掠便是对军队戾气最好的发泄方式。
上沙城完了,本来上沙城便是一座小城。只有三五七万人的样子,云啸破城之后便开始宵禁。出城者寥寥无几。在见到城门口那些云家侍卫尸体时。云啸便已经决定屠灭上沙,这些都是百战老兵,无论如何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事实上云啸还是低估了手下军队的破坏力。云家侍卫倒还守规矩,每到一家,便威逼主人将财务交出来。只要乖乖交钱保命。云家侍卫并没有杀人的兴致。
从到北从西到东,杀的人已经够多。他们对杀人有着天生的厌烦,事实上即便经过再多的杀戮。他们也是农民,并不是心底邪恶的屠夫。
大院君的手下可就不一样了,这帮家伙颇有当年大汉游侠的风范。用无恶不作来形容实在是太客气了些,当云啸听到拿开水烫婴儿听哭声取乐这样的事情。他也觉得这帮家伙做得太过分了,这做法跟后世的鬼子兵有一拼。
呃……他们好像就是鬼子兵。
大院君躬身垂首站在云啸对面,铁卫正在对扶桑进行廷杖。厚实的大板子打在白花花的屁股上“啪”“啪”作响。每打一下,大院君的心头便是一颤。
残忍事情都是扶桑手下做的。与后世不同,现在这些鬼子兵的老大是云啸。行宫门口挂了好多人头,都是一些作恶的兵库武卒。
“本侯准了你们抢掠,可没准你们虐杀。杀一个两个大不计小不计还能过去。可你的手下也太过分了些,那开水烫孩子玩儿。让狼狗吃活人!这也是人干出来的事情?
本侯一刀砍了他们算便宜了这帮畜生,应该将他们点天灯千刀万剐。回去警告你手下的那帮杀才,我的军令是抢掠不是屠城。都放老实点儿,宫门口地方足够大。再有千八百颗人头也摆得下。”
云啸冷着脸训斥大院君,扶桑的屁股被打得“啪”“啪”作响。
“侯爷,行刑完毕。三十板子一下不少。”铁卫走过来禀报,云啸一摆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扶桑便被拖了下去。
“你也下去吧,分给你的地方抢多少东西我不管,本侯不想听闻虐杀的事情。”
“诺!”大院君恭顺的施礼,然后退了下去。
待他走远,苍鹰有些不放心的道:“侯爷,是不是让弟兄们戒备。防着他们点儿,不然一旦这些东瀛人哗变起来。怕是难以收拾。”
“哗变?他们?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他们的老婆孩子都在东瀛。哗变!哈,如果哗变他们的家人都得死,当然还有他们。不用担心,派人加强巡查。如果再有虐杀事件,手下不要留情。
让你们抢掠一是给大家弄些外快,二是让东瓯人付出代价。可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底线,过了这个底线那就不是人。是畜生,以前在草原我可以不管那些游侠。因为他们不是本侯属下,顶多算是一条狗。可这些兵库武卒不同,他们的身体里藏着兽性。一旦被激发出来,那便成为了兽兵。会干出令人发指的事情来,所以必须在他们刚刚露出兽性时便掐死在萌芽之中。”
云啸太知道东瀛人的兽性发作起来有多可怕。遍布中华大地的累累白骨,八年间每天死亡一万人以上的惨剧,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云啸警惕这些人。
扶桑趴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出行宫大门。路过宫门口的时候,见到许多人正在向手下的头颅行注目礼。兵库武卒手中拿着利刃,只要有人敢对这些头颅不敬。他们会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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