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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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雄-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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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刺过来。

一枚弩箭的箭头从吴军士卒的胸口冒了出来,那名士卒惨叫一声坠到寨墙下。大大的眼睛看向弩箭飞来的方向,云啸正在紧张的摇着铁胎弩的摇把。

栾玲抹了一把汗水一个翻身起来,继续冲进战团厮杀。

匈奴汉子们冲进军寨,没有下马。从马屁股上摘下铁胎弩,开始向寨墙上的吴军士卒射击。效果出奇的好,寨墙的内侧没有城垛。没有丝毫掩护的吴军士卒就像一个个穿着铠甲的靶子一样。中箭的人纷纷坠落军寨,坠到寨里的被颜家的老弱妇孺围住殴打。

小白凌空叼住了一个吴军军卒的脖子,落地之后脑袋摇晃几下,便摇断了那军卒的脖子。

百余名冲上来的吴军士卒只两轮齐射便被射杀的七七八八。云啸心中一喜,没有想到匈奴人在城寨下面比在上面的效果还好。赶忙吩咐巴图不要上来,就在下面射击冲上来的吴军士卒。

项三秋气的直翻白眼,自己的骑兵刚刚冲出军阵。对方的骑兵却跑进了军寨,弄得自己的骑兵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寨门的人开始逐渐收缩,栾家的家兵迅速的退回寨中。登上寨墙支援已经险象环生的栾玲。

蛮牛是最后一个退回军寨的人,随着他的后退。一大捧三角钉从天而降,跑的快的吴军士卒踩中这些要命的东西,一个个捂着脚在地上打滚。结果身上刺入了更多的三角钉,混乱的场面阻住了后面的吴军士卒。趁此机会寨门咣当一声便关上,颜家的庄户手忙脚乱用粗木桩子顶住寨门。

弓弩手的损失十分的惨重,匈奴人只一个冲锋便斩杀了三百余弓箭手。城寨上的三弓床弩,也在不停的掠夺着弓弩手的生命。无奈的项三秋,只得命令骑兵下马。拿起弓箭射击城寨上的敌军,可是他们的准头根本无法与专业训练出来的弓弩手相比,射出的箭矢经常偏离目标,有些还射到了自己人的身上。

城寨下面的吴军步卒也没讨到好,往往是冲上城寨还没有机会搏杀,便被一弩箭射翻,接着便滚落到城寨的下面。围攻寨门的军卒更是凄惨,倾覆的热油浇在军卒的身上。那种人类极度痛苦所发出的惨叫声,让袍泽们胆战心惊。校尉一声令下,许多人冲上去想将受伤的袍泽拖走。

入手柔软滑腻,破碎的军装连着烫熟的皮肤肌肉一起被扯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腿骨,那些在地上拖行的吴军士卒大声的惨叫。粗粝的石子刮蹭下,一节节的脊椎骨暴露在外。透过胸腔的空隙,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张一合的肺子,蠕动的内脏还有不停跳动的心。

看着上面冒着青烟的油锅,再也没有人敢于向寨门靠近一步。这种死法太恐怖了,令见过无数死人的杀才都望而却步。人有千千万万种死法,但是谁都不想这么死。

数千人围着军寨像蚂蚁一样的进攻,可是除了尸体,吴军一个上午的进攻一无所获。督战的校尉带着督战队已经斩杀了百余败退的军卒,人头在他们的身前摆成了长长的一溜。越过这条线的人死,这是项三秋的命令。

校尉忠实的执行着将军的命令,无奈的吴军士卒只得龟缩在城寨下面的死角里,再也不肯出来。

项三秋无奈的命令撤军,一个上午便损失了近两千人。这个伤亡字数是不能被接受的,五千步卒已经损失的七七八八,现在弓弩手加上长戟兵与刀盾手能战斗的合起来都不到两千人。

项三秋像一只无奈的老虎,在军阵中烦躁的踱着步子。马鞭随手的挥舞,军校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个烦躁的将军当做出气筒。

看着吴军狼狈的退去,寨墙上的人发出一阵欢呼。云啸无力的瘫软在箭楼里面,胳膊酸麻的要命。今天一上午他发射的弩箭不下百支,射杀的吴军士卒也有二三十人。这是他有生以来亲手杀人最多的一天,杀人也是个力气活,云啸无奈的想着。

“渔老统计一下损失。”

云啸有气无力的说道。

战损的结果让云啸大为头痛,栾家的家兵几乎伤亡殆尽。能拿起刀剑继续战斗的只有几十人,连苍熊大铁锤与蛮牛都是伤痕累累。匈奴汉子们倒是只有几个人受了箭伤。因为他们一直在军寨的里面,用弩箭支持着城寨上面的战斗。

颜家的庄户伤亡也不小,军寨里面到处是妇孺的哭声。

墨家弟子伤亡是零,军寨的箭楼完美的保护了他们。看看木质箭楼的外面插了多少支弩箭便知道,这种保护是多么的有效,而吴军是多么想干掉这些家伙。

听了渔老的汇报,云啸艰难的站起身子。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站起来,给大家打气,这是一个将领的责任。

怀里摸出一块冰糖递给哭哭啼啼的孩子,用粗麻布轻轻帮助伤员包扎伤口。与那些抹眼泪的妇人做些许保证,云啸带着苍鹰走遍了军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人看在眼里。他的每一个微笑都给这些人以信心,他们可以挺过去,外面的吴军进不来。

栾家的家兵伤亡最惨重,因为他们冲在了第一线。没有人有怨言,因为云侯的手下也都在亡命的拼杀。骑兵冲出军寨的时候,谁也没有把握他们可以再回来。而在城寨里面的火力支援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云啸安慰着受伤的栾氏家兵。亲自将一碗盛着肉块的米饭端给了栾氏的家兵。

“多吃些,别怕。吴军的伤亡是我们的十倍,该哭的是他们。”

这个家兵大概只有十几岁,下巴上还只是一层软软的绒毛。云啸摸了摸他的头,将饭碗递给他便走向下一个人。

“云侯,我们能活下来么?”

男孩瞪着眼睛问道,眼神里面满是渴求。

“相信我,我们会活下来。那些杂碎进不来,窦大将军的援军到了,我们一起操翻他们。”

“嗯,操翻他们。”

男孩裂开嘴笑了,大口的吞咽着猪肉和米饭。

猪肉干菜炖豆腐,大锅的米饭随便的吃。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大锅,云啸尝了一口,又放了一大勺的盐巴,看的伙夫直咧嘴。

“打仗体力消耗大,不放多些盐他们撑不住。你的口味是按照平时家里面的,现在不一样。”

云啸一边用勺子将盐化开,一边耐心的告诫厨子。这个时候必须有耐心,他的一举一动城寨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

栾玲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昨天爷爷的人头被举起的一幕不时浮现在脑子里。一切都是本能在指使着她,木然的吃饭木然的战斗,木然的看着那个侯爷安抚自己的家兵。

云啸盛给她的米饭泡满了汤汁,肥瘦相间的肉块口感很好。栾玲吃着米饭就像是在嚼一口蜡,嚼了半天都不知道下咽。

“想给你爷爷报仇就多吃点,不吃的饱饱的就不能给你爷爷报仇。你看看他们,他们都有老婆孩子都有家人,你的爷爷将他们带出来。你有责任将他们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

你栾家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想活下去就要吃饭。”

栾玲好像听进去了,低着头大口的往嘴里扒着饭。当抬起头的时候,嘴里满是米饭,脸上满是泪水。肥腻的猪肉,弄得鹅蛋似的脸庞脏兮兮的。但栾玲还是不停的往嘴里扒着米饭。

云啸无奈的站起身子,心灵的创伤只有用时间来医治。

“你会帮我报仇么?”

身后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云啸甚至感觉一些饭粒被喷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爹爹死的早,小叔叔和哥哥都不成器。家里的家兵都被爷爷带出来了,爷爷死了栾家完了。”

云啸没有回头,他不想面对那双充满了希冀的眸子。这件事情说穿了还是他贪财引起的,对于黄金执着的热爱才引来这场滔天大祸。栾布的死自己要负上全部的责任,云啸有时候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栾玲。某种程度上说,栾布是被自己害死的。

“我会,无论对方的主将是谁。我都向你保证,他死定了。”

无奈的云啸只有拿对方的主将当替罪羊,毕竟是他下的手。

“他叫项三秋,爷爷告诉过我。”

栾玲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四十六章撤军

云啸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走开。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等同于精神病人,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招惹,否则后果严重。

栾玲在云啸的身后没有说话,眼泪像泉水一样的涌出来。美丽的大眼睛使劲的闭了下,挤出多余的水分。然后发疯一般的努力吃饭,努力流泪。泪水合着饭食一起吃下,很苦很涩。

栾玲的眼泪流满了面颊,项三秋的心在滴血。一个上午的战斗真正震惊了这个老厮杀汉,多年的战争生涯让他对伤亡数字有着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当他看见校尉报上来的军报时,心脏好像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尤其是见到那十几个被热油烫伤的人,悲惨的叫声一下下的冲击着他的心理极限。那声音本来只应该存在于地狱里,人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声音。

项三秋无奈的挥了挥手。校尉们拔出佩剑,快速的抹过他们的咽喉。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了比活着舒坦。

伤亡一千九百三十一人,这是一个上午的伤亡总数。

“嘭”老拳狠狠的砸在了帅案上,项三秋的眼睛瞪得血红。从军三十载这样的战斗自己还是第一次经历,三千之众围攻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军寨,居然伤亡如斯,真是闻所未闻。

“将军,是不是请求吴王增援?”

“一万人,攻打不到两千人。五倍于敌,还有脸要增援。”

项三秋的话让校尉羞愧的退了下去,无论是哪一位将军把仗打成这个样子的确都无法交代。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栾氏家兵居然如此悍勇,第一天便拼掉两千吴军。但那好歹也算是杀死了栾布,有些战果。

可是现在兵败这个城寨怎么解释?

“将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如我们先将城寨围起来,我军现在多是骑兵,攻城不足但是围困还是可以的。”

“也只有如此了,传令围困军寨,每日派出游骑骚扰。”

项三秋咬着牙说道。

整整一个下午,吴军的士卒都很安分。只是在不断的挖掘壕沟,看起来有长期围困的打算。云啸自然还没有疯狂到主动去找他们麻烦的地步,不来进攻就好。现在军寨里面的粮食够吃两个月,到时候还说不准谁没粮食吃呢。

大嗓门苍熊又被派了出去,还是让吴军来拉阵亡者的尸体。这次多了许多,寨墙上还不停的往下面扔。今天的火葬规模大了许多,几堆巨大的篝火不断的吞噬着吴军的尸体。与昨夜不同的是,城寨里面也在焚烧着阵亡者的尸体。

“你不能就这么烧了他们!”

栾玲冲过来阻止,数十名栾氏家兵各操兵刃,准备随时为兄弟的尸首而战。

“这里不但有你栾家的人,也有颜家的庄户。不焚烧尸体,时间长了就会发生瘟疫,军寨就这么大如果得了瘟疫大家都会死。现在我要你选是烧掉这些尸体,还是我们得瘟疫一起死。”

云啸伸手将手中的火把塞进了栾玲的手里。

“孩子,我知道你难过。我们也难过,可是没办法。逝者已矣,不能让活着的人为他们陪葬。”

颜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神情颇为落寞。就连他也以为这些吴军是冲着栾布来的,不知道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这些人的到来是因为好女婿抢了吴王的金子,会作何感想。

栾玲咬着嘴唇,没有再说话。颜清的话还不是她可以反驳的,况且云啸说的还是那么的有道理。

颜清从栾玲的手里接过了火把,仰头向天。

“老夫痴活了大把的年纪,若要怪罪罪在颜清一身。”

颜清面色庄重,话语中隐带金石之音。苍老的形象一瞬间便高大起来,仿佛天地之威凌驾于他的身上,所有人都跪拜下去。

火把画成一条弧线落在了尸体之上,熊熊的烈火将阵亡者缓缓吞噬。

对于生死云啸有些麻木,这两个月来自己看到的生死比起前世两辈子加起来都多。生活在现代的人们是无法理解古人的环境,水旱蝗灾都在不停的吞噬生命。

一些野心家在天灾之余还要弄些造反一类的群众运动。云啸了解历史,汉人真正吃饱饭的年月也就是太宗之后的三十几年。所谓的历史上的大治之间,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饿死。云啸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汉人的节日都围绕着吃,过年要吃饺子,过端午要吃粽子,过中秋要吃月饼。

因为几千年来大汉民族从来没有真正的吃饱过。

不过历史终究还是会有些小例外,比如现在云啸吃的很饱。项三秋吃的很不饱。

大营送来的军粮越来越少,直到一连五天都没有粮食送来。军需官向项三秋汇报说存粮只够三天的时候,项三秋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催粮的快马前天已经派了出去,不过一直到今天还没有回来。项三秋隐约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七日之前淮泗口的一把大火彻底的将吴王推进了地狱。当他得知周亚夫的两万兵马袭击淮泗口的消失之后便呆坐在椅子上。

“王爷,还请早拿主意。军中粮草坚持不了几日。”卫黛在身边小心的提醒道。

“事事都要本王拿主意,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

吴王瞪着眼睛训斥着卫黛。

“呃,为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击破周亚夫与窦婴。然后攻取洛阳,只要拿下洛阳的敖仓。那时候便是我们有军粮,而汉军没有军粮。”

卫黛咔吧着小眼睛,偷眼瞄着吴王的神情,小心的说道。

“好吧,招三秋回来。我们拔营去洛阳。”

项三秋没有得到应得的军粮,却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吴王令我们撤退,要我们回军去攻打洛阳。”

项三秋对着下面一头雾水的校尉们说道。

“将军,那这里怎么办。我们已经围困了二十多日,是不是再冲一次。”

长戟营的校尉有些激动的道。他的部下大都死在了这座军寨的前面,就这样走了,他真的很不甘心。

刀盾营的校尉有着同样的心思,他的部下也伤亡惨重。

“吴王的军令不可不尊,撤退还是要撤的。不过嘛,撤的方式可就有说道了。”

项三秋思索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你们来看,这里有一片山林。今日午夜,我先率三千中军撤至山林中埋伏。明日清晨,你们便大张旗鼓的撤退。如果他要是来追,那么咱们便……”

项三秋做了一个掐脖子的手势。

“将军的意思是引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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