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干尉迟家的私兵便如狼似虎的冲进去,尉迟家乃是军阀世家,祖宗八代都是行伍出身,都有崇武的传统,而关陇门阀最爱的便是蓄养私兵,其中王家需要的最多,不过若论私兵之强,却无人出尉迟其右,毕竟这尉迟敬德乃是名将,带兵有方,因而不少老部下,都被尉迟家的人蓄养起来,用来调教乡勇,尉迟循毓又好武。于是乎,尉迟家养兵近两千人,个个骁勇,人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
一见家主尚且不怕,众人纷纷冲进去,这府里女眷多。一下子许多人吓呆了,纷纷惊叫。
尉迟循毓大步流星,带着人直接冲入杨泰下榻的地方,杨泰因为受伤,所以只好一人独居,由几个丫头伺候着,他听到外间的动静,急的冷汗出来,想要命人去叫妻子。谁晓得那丫头刚刚开门,便被恰要进来的尉迟循毓一脚踹飞。
“杨兄。”尉迟循毓阴测测的笑,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杨泰大惊失色,却又爬不起来,浑身瑟瑟作抖:“尉迟循毓,你要做什么?”
尉迟循毓却像是猫戏老鼠一样,一个护卫给他搬来一把胡椅。他大刀阔斧的坐下,目视着榻上动弹不得的杨泰。道:“深夜惶惶,听说杨兄记挂着我尉迟循毓,我想了想,你特地来长安城寻我,我怎好不见,这不是已经来了吗?杨兄来长安。却不知所为何事?”
外头传来女眷受惊的叫喊,杨泰怒不可遏,愤然道:“你欺人太甚。”
尉迟循毓不以为然,道:“我就是为了欺人太甚来致歉的,所以才冒昧深夜来访。这不……现在来给杨兄赔礼了吗?上一次,揍了杨兄一顿,实在是万分抱歉的很哪。”
他语带戏谑,杨泰又惊又怒,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你……你……”
尉迟循毓脸色一冷,道:“我怎样,我打你一顿而已,你竟敢跑来这里污我清白,怎么,想把事态闹大吗?你们这些关东人,我尉迟循毓早就看着不喜了,明日给我滚回弘农去,再敢来长安,便打断你的狗腿。”
杨泰好歹也是士族子弟,怎肯受他这样的侮辱,反唇相讥:“不走又如何?”
尉迟循毓倒是笑了,起身,走到了塌边,解下了裤子,随后,一股**便尿在了杨泰的榻上,杨泰气的要疯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和尉迟循毓拼命,刚刚头昂起来一些,尉迟循毓很不客气,直接一巴掌把他打下去。
“嘻嘻,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尉迟循毓心满意足的提了裤子,随后恶狠狠的看着杨泰,一字一句道:“明日不滚,就有你好瞧的,今日只是如此,若是过了明日,那可就不好说了。”
杨泰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气的拼命咳嗽,几乎要吐血,竟是说不出话来。
尉迟循毓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身边的护卫俱都轰然大笑,他大步流星,道:“今日就玩到这里罢,若是明日他不走,我们明日还来,走走走。”
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之下,扬长而去。
过不多久,一群女眷已是冲进杨泰的卧房,接着便是一干人嚎嚎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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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泰相比,尉迟循毓却是要快活的多,他处了宅邸,接着便是遍邀长安城的狐朋狗友,这些狐朋狗友俱都是长安城中的阔少和高门子弟,龙蛇混杂,直接在迎春坊里推杯把盏,叫上了一干女子吹拉弹唱,众人听到尉迟循毓的义举,轰然叫好,自是各种吹捧络绎不绝:“鄂国公这番打了那弘农来的野人,当真是痛快。”
“哈哈……关东人能怎么样,这些人算得了什么,这一次,只怕韦皇后会袒护,他们翻不了什么天。”
“在关东倒也罢了,居然敢来长安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鄂国公打得好。”
尉迟循毓自然也是得意非凡,想到那杨泰的样子,他便开怀大笑,道:“不错,这里是长安,是关中,那姓杨的还以为这世上有什么公道可言,却是不知,在关中,我们就是王法。”
这句话很豪气,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年中宗皇帝为什么要迁都?不就是忌惮于关陇门阀的影响吗?既然约束不了,索性就去洛阳,眼不见为净。
若是遇到太宗那样的皇帝,尉迟循毓这些人倒是能收敛一些,可是一旦遇到软弱的天子,这些人会把谁放在眼里。
这天下,关陇门阀可没少出力啊。
尉迟循毓喝的大嘴,与人喧闹了一夜,直到天光,叫人去京兆府打听,杨家人果然没有来了。倒是听说,别馆那儿在收拾行囊,尉迟循毓不禁又哈哈笑起来,还要与这些人喝酒,不醉不休,醉了便睡,起来再喝。
众人也乐于奉承他,在座的大多都是关陇门阀子弟,对关东人早就看不顺眼了,如今尉迟循毓为他们出了气,他们也觉得是吐气扬眉,于是一干人继续痛饮,直至正午时分,尉迟循毓打了个盹儿,却是有人急匆匆的赶来,道:“那杨泰收拾了行囊,跑了。”
饮宴上的众人俱都哄然大笑。
尉迟循毓顾盼自雄,面带得色:“他敢不跑?关中人一人一泡尿,都要浸死他。”
这句话与昨夜尉迟循毓的所作所为相映成趣,众人又笑起来。
正说着,却有个老仆急匆匆的赶来,道:“公爷……公爷……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尉迟循毓不以为然,心里只道是那杨泰有杀了个回马枪,便恶狠狠的道:“怎么,杨泰还不识趣吗?”
“不,不,不是杨泰。”尉迟循毓见这个老仆竟不是自己从三原带来长安的,不由也是愣了一下,因为这老仆按理来说,应当是在三原,怎么跑来长安来了?
他压下眉头,面带不悦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仆可怜兮兮的道:“老宅……老宅那儿……”
他说的语焉不详,吞吞吐吐,尉迟循毓却是气急了,禁不住起身踹他一脚,怒喝道:“有话就说,休要啰嗦!”
老仆忙道:“是……是有人带着人,对,好似是叫什么秦什么游的,带着人,直接冲进了老宅,带着许多人,一看就是精兵,他喧宾夺主,直接在三原老宅住下了,还在那儿,四处发请柬,要大宴宾客,他们的兵都凶神恶煞的,惊着了许多的女眷……他们……把咱们尉迟老宅,当自己家了……”
嗡嗡……
尉迟循毓整个人差点要昏死过去。
尉迟循毓的老宅就在三原,几乎所有的女眷,还有近亲的族人都在那里,且不说这个,尉迟循毓的老母和妻子,还有数十个姬妾,乃至于弟妹,女儿都在呢。
那秦少游……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鸠占鹊巢,这……这……
他心里顿时有不妙的感觉,一群丘八冲进了自己家,这不是等于抄家灭族吗?这……这……
尉迟循毓遍体生寒,而陪坐在他身边的酒客,也俱都目瞪口呆,显然他们也始料不及,这才没有快活多久呢,就被人釜底抽薪。
有人不由低声嘀咕:“不如,去报官吧,这事儿太大……”
又有人嘀咕:“京兆府会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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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尉迟循毓心顿时凉了。
他竟开始有一点点的慌乱。
不慌乱是假的,这么多女眷啊,虽然昨夜他也带着人登堂入室,跑去了姓杨的别馆,那些大喇喇的私兵有没有揩杨家女眷的油他并不知道,可是想必,应当会有吧,而如今,有一帮人冲进了自己家里,而且还是来者不善,就算是这些人个个都是柳下惠,可是尉迟循毓自己信吗?又或者说,别人信吗?
尉迟循毓其实已经顾不得脸面的问题了,因为到了如今,脸面似乎远远比不上他现在所要思考的后果更重。
猛地,他火起,勃然大怒,欺人太甚啊,他恶狠狠的看向那老仆,道:“那你是如何来的?”
老仆吓得大气不敢出,老半天才期期艾艾道:“那姓秦的让小人来的。”
“他们……他们有多少人……”尉迟循毓几乎要气炸了,那些个伙伴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性子,不想让人觉得气急败坏。
“大抵,有千人。”
“哼。他想做什么,抄家灭门吗?他们关东人,跑来这里撒野,我……我……”尉迟循毓想放狠话,可是狠话放不出来,人家都把你老家给抄了,现在放再多狠话,显然也成了笑话。
不过尉迟循毓却还是红着眼睛:“将所有的私兵全部召集起来,长安和各县的都要聚起。”眼下这个时候,只好做最坏的打算,他知道现在就算赶去三原,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那姓秦的既然敢破门,就肯定已经不想善了此事。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从长计议。
他二话不说。直接赶往京兆府。一面叫人通知关陇诸家,好引以为声援,另一方面,则是聚集尉迟家的所有力量,做好动强的准备。
事到如今,当然不能怯弱。硬着头皮都要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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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他已赶到了冷冷清清的京兆府。
这京兆府门可罗雀,好不容易,事态总算是平复了下来,韦玄信松了口气,那姓杨的总算被打跑,而至于将来惹出来什么事,就和自己无关了。
他心里甚至有些得意,这时候总算能静下心来办点公事。谁晓得这个时候,尉迟循毓求见,韦玄信只当尉迟循毓是来给他道谢的,毕竟他的事,京兆府还是多少有些袒护的。
于是他面带笑容,在二堂候着尉迟循毓,心里还在想,等这位胆大妄为的鄂国公来。自己该不该对他有所过于客气呢,太过客气了。似乎也不好,好歹是韦家的人,不能伤了脸面,嗯……还是且看他怎么说。
正说着,尉迟循毓几乎是闯进来,也不行礼。直接便道:“韦府尹非要为我做主不可。”
“啊……”韦玄信大惊失色,料不到这当头,尉迟循毓就是这么一句话。
韦玄信道:“你说什么,做什么主,杨家的人不是走了吗?莫不是又来了?”顿时感到头痛。这姓杨的难道是癞皮狗,昨夜这样对付他,他还不肯走?
心里这样想着,尉迟循毓却是怒道:“不,是三原出了事,那弘农郡王秦少游,真是胆大包天,目无纲纪,居然……居然……居然把我家老宅给破了,现在鸠占鹊巢,家中老母和妻儿都在宅中,生死未卜。”他故意把事态说的严重一些,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保全什么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解决问题才是真的。
事实上这样的人,莫看表面上嚣张跋扈,其实越是声色俱厉的人,真正遇到事反而容易发慌,尉迟循毓现在就慌了。
韦玄信如遭雷击。
他万万想不到,秦少游这么快就进行了干涉。
而且很明显,事态十分的严重,人家直接把尉迟循毓老宅都给抄了,此事,又该怎么处置呢?
去为尉迟循毓出头?
人家是郡王啊,秦少游这个人,便是连韦后都忌惮几分,何况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京兆府尹。
不过……自己是占着大义的名分……可是……当真是吗?且不要忘了,就在昨日,京兆府还贴出了文告,让诸家私底下的事,私底下去解决,官府不问。就在昨天夜里,尉迟循毓还冲进了杨家别馆,据说还直接在那姓杨的身上淋了一泡尿,至于还有什么恶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更可恶的是,尉迟循毓做了这些事之后,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羞辱杨泰,到处找人喝酒,高朋满座,逢人就说,本来杨家和这尉迟循毓的纷争就已经闹的满城风雨,所有人期待后续的发展,所以这个消息传播的很快,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你说你尉迟循毓跑去破了人家家,还做出这样恶劣的事,几乎把杨泰这样的士族子弟当做癞皮狗一样的羞辱,京兆府对此却是不闻不问,而如今,人家却直接来了个暗度陈仓、釜底抽薪,官府若是过问,这包庇的嫌疑也就太明显了。
除非……你先追究尉迟循毓破了杨家别馆的事,否则,怎么好意思去干涉人家弘农郡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韦玄信面露复杂之色,牵涉到了杨家,他尚且不好管,如今又牵涉到了弘农郡王,这就更不好管了。
见韦玄信面露复杂,尉迟循毓勃然大怒:“怎么,京兆府就不管了吗?”
“这个……”韦玄信苦笑:“或许那秦少游,只是前去令府拜访而已,这件事……不好说,不如鄂国公且回去看看,若是那秦少游胆敢对鄂国公造次,请鄂国公深信,京兆府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必定要给鄂国公讨还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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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火上添油
尉迟循毓竟是无言。頂點小說,。。
韦玄信显然不太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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