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之咏春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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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之咏春皇帝-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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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大夫和徐氏知道两人有很多事情要说,便把星儿和月儿领出去忙活。

    当屋里只剩下自己和范管家时,林郁见老管家眼睛布满血丝,想到他去守夜自是一晚未睡,不禁极是难过,接他坐到自己床边,又宽慰他好一会,才向他问起关于这个时代的事。

    原来,林郁所处的时代叫“宋朝”,但这个宋朝与他所知的历史却不一样,皇帝不姓赵,开国皇帝居然是南唐李煜。昔日南唐李煜兴兵灭宋,赵匡胤战败,以不改宗族朝代为条件主动禅位,自此新宋建立。时至今日,距宋朝建国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内有朝政**,外戚专权,各地藩王割据,贪官污吏横行,外有金兵入侵,已进入风雨飘渺的时期。三年前皇帝忽然驾崩,五岁的太子被拥立为帝,偏偏这个五岁太子乃是皇帝第四子,而且还是庶出,因母亲德妃得宠方立为太子。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何况是废嫡立庶?皇帝年幼德妃掌权,各路藩王自然不服,于是纷纷起兵争皇位,自此战火连连,加上天灾**,各地群雄并起,贼寇横行。

    林郁又问起秦阳的出身。范管家对于幼主自然是知无不言,林郁这才真正知道秦阳的身世。他祖籍淮南广陵府,后来爷爷连中三元,官至从六品的知州,却英年早逝,只留下他父亲一个儿子。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没落下来,三次科举才勉强中了个秀才,心灰意冷下举家搬回老家,买田置地当个富家翁,养育了四个孩子,一男三女,秦阳为大。

    秦阳残留下来的记忆中只有月儿星儿两个妹妹,倒没这第四个妹妹的印象,林郁忍不住打断了范管家的话,问道:“那第四个孩子呢?”心想,古代幼儿死亡率颇高,说不定是夭折了。

    范管家答道:“四小姐叫秦如云,在四岁时就被一个女尼姑带走了。据女尼姑说秦家三个小姐命里都有大劫,以四小姐为甚,本想把三个小姐都带走,夫人不肯,最终只带走了四小姐。”

    高人?高个屁,明显是人口贩子吧!秦爷子还真是笨啊,还好秦夫人聪明,好歹给我留下了两个妹妹,不过想到原来还有第三个妹妹,这时恐怕早就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林郁恨恨地呸了一声。

    范管家似乎看穿了林郁的心思,便道:“少爷,那女仙姑倒真是个高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慈眉善目,应该是得道高人。而且,若非女仙姑带走了四小姐,恐怕她逃不过去年那一劫。”

    林郁知道转折来了,连忙收敛心神认真听下去。

    原来自去年年初,战乱已开始波及广陵府,难民蜂拥而至,秦爷子眼见乱世将至,赶忙变卖财产,想再次举家避难,不料车马刚驶离广陵,乱军已至,见到秦家大批财物岂有不动心之理,一番抢夺掠杀之下,秦爷子和秦夫人双双遇难,仆役丫鬟或死或掳,范管家驾着马车载着少爷小姐夺路而逃,在混乱中被人打下马,左腿也被马蹄踏断了,他受伤之下滚到草丛中,居然幸免于难。秦阳和两个妹妹在马车侧翻时也滚落到草丛中,也侥幸大难不死。范管家见到老爷夫人遇难,乱军入城烧杀抢掠,连忙带着少爷小姐趁着夜色偷偷溜走。

    那一夜,受伤的老人一手拖着秦阳,一手拖着秦如月,背着体弱的星儿,爬山涉水,多番辗转方始来到这个孟家村投奔自己的表弟、村长孟龙,不料这孟龙贪财薄情,骗光了他身上的钱财后,又把他和三个孩子当下人使唤,动不动就打骂,连饱饭难保证。范管家年老,一番逃难的折腾加上左腿的伤势,无力维生,只能忍气吞声留在孟家,尽力保护少爷小姐。

    林郁良久没能出声,战争、动乱,这些他常在电视小说里看过的词汇,此刻就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想到秦家在兵荒马乱中的不幸遭遇,他不禁捏紧了拳头,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战争的可怕。他又想到很多人一提起穿越,就会琢磨着打天下成霸业,可这个在小说里看起来美好霸气的词,此刻只让他感到无比可笑。

    别的不说,昨晚三兄妹流落街头的事已证明了,光是最简单的衣食住问题自己目前就无法独立解决,更别说养活月儿星儿这两个年幼的妹妹。幸好遇到了费大夫夫妇这样的善心人,不然三兄妹的下场将会何等悲惨。

    他的目光落在老管家变形的左腿上,更是心中一紧。战乱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不知何时战火便会波及到这偏僻的小山村,自己到时凭什么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一定要尽快养好伤,重练咏春拳!武艺才是乱世中活命的最大本钱!林郁暗暗下决心。

    见林郁低头不语,范管家以为他在忧心生活问题,咬咬牙道:“少爷,你和小姐们安心留在这里,孟龙那边我会去说,决不会再让他来找你们麻烦……”

    林郁眼眶湿润起来,得知往事后,使他对眼前的老人充满了敬佩与尊重,对两个年幼的妹妹则又多了几分怜惜。

    他紧紧地握住范管家长满老茧的双手,打断他的话诚挚道:“范伯伯,你为我家操劳一生,本该由我家负责你的生老病葬,现在我家遭逢大难,你又忠心耿耿救我兄妹三人性命,此等大恩大德,秦阳无以为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义父,只要我秦阳还有一口气在,以后就由不得别人再欺压你和妹妹们!”

    范管家慌得手忙脚乱:“少爷你这是折我的寿哪,当年要不是老太爷收留我这个可怜的乞儿,我早就死在郊野了。老太爷待我如亲子,老爷又待我如兄弟,使我娶得良妻,尽享富贵,我就算是肝脑涂地都无法报答,现在反而连累少爷小姐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愧对老太爷,愧对老爷夫人啊!”

    林郁也不管范管家肯与不肯,反正“义父”“义父”地叫个不停,最后甚至以解开头上腿上的绷带来要挟。老管家没想到胆小软弱的少爷竟变得如此强硬无赖,他一生无子,心里早就把秦阳三兄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最后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林郁又让义父把师父叫了进来,他的算盘打得响亮,打算让义父也住下来。前世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占人便宜,这次穿越过来,在自身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身无长物,只剩下一片脸皮和嘴皮,为了生存,嘴皮得薄,脸皮得厚!

    林郁把身世简单向费大夫作了说明,自然顺带说明了认范管家为义父之事。费大夫见他重情重义,心里也觉欣喜,完全没发现自己已一脚踏入了林郁的阴谋中。

    就在林郁琢磨着怎么开口时,范管家已将手里的拐杖双手递了给费大夫,道:“费大夫,我有眼无珠,误投逆弟孟龙,身上所带的钱财几乎被他骗光,还害得少爷小姐跟着我受苦。我实在有愧。这拐杖中藏有一条金项链,是夫人送给贱内的。如今贱内已不在了,我本想留下来给两位小姐做嫁妆,现送给大夫,希望你能收留少爷小姐他们,免得他们再跟着我受苦。”

    费大夫哪里肯收,最后还是林郁拍板,让义父也留下来住,这金链就当是他的拜师费和今后几年里老人孩子的伙食费,才最终使费大夫收了下来。

    从那天起,林郁三兄妹和范管家就留在草庐中生活。林郁安心养伤,两个妹妹则帮着徐氏做些家务,而范管家却捣鼓起小院里的菜地,据说他以前在秦府也有这样的兴趣,林郁也就由着他。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小孩子身体发育得快,加上林郁的药方确有神效,在费大夫的医治下,又得到义父、妹妹的细心照顾,半个月不到,林郁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他开始跟着费大夫学医,因行动不便,他只是背诵药经,明析医理。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除了武力,医术也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所以林郁极花心思去学。这里不能不提一下费大夫家里的医书,全是雕版印刷的繁体字,纸质差印得模糊不说,整本书连个标点都没,如果不是有费大夫讲解,他根本没恒心看下去。费大夫以为他年纪小识字不多,于是顺便也教他识字写字,倒让林郁会写更多的繁体古字。

    这天,他随费大夫第一次到药房,费大夫要正式教他辨别草药。

第六章 怒斗老儒

    林郁随手拈起桌上摊开的草药,很快便认了出来:“咦?藏红花?还有透骨草、羌活、防风、归尾?”

    费大夫惊讶道:“阳儿,你怎么知道这些草药的名字?”自从秦阳拜他为师后,费大夫对这个小娃子极好,和夫人徐氏都称呼他为“阳儿”。他至今还以为林郁那药方真的只是小时候无意中看来记下,林郁本身对医术一无所知。

    林郁眨眨眼道:“师父你的医书上有记载过,我琢磨着色泽样子差不多便是这几味药,不知对不对?”他前世的师父乃是专治跌打的著名中医,林郁在练武之余也跟他学过不少跌打医术,练铁砂掌更是需要各种草药混在一起煮水来洗手,所以他对数百种常见草药一点都不陌生。此时他望着这些与前世颇为相似的草药,想起前世的师父、亲朋好友,不禁一阵黯然。

    费大夫不知道他鬼话连篇,还道他真有这样敏锐的医学直觉,大为欢喜,捋着山羊胡笑道:“好好,学医最讲究天分,特别需要这样的观察力和直觉,很好很好,我费奇可收了个好徒弟。”

    林郁性情坚毅乐观,转眼间便把心中的一抹乡愁抛诸脑后,他嬉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弟子得遇明师授业解惑,定当用心学习,不辜负师父栽培之恩。”

    费大夫见他出口成章,与普通小孩殊为不同,心里微微一怔,又想起他跟随自己读书识字,学得极快,一手毛笔字更是迅速提升,越写越漂亮,风格迥异,不由得上下端详自己这个弟子。

    见林郁眉梢眼角掩不住的聪明机智,漆黑的眼珠更是慧光闪动,分明是个脑筋极好的娃。

    他暗暗道:这孩子一定得好好栽培!不能浪费了好苗子。

    当晚他便找来夫人徐氏和范管家,商量着替林郁请一位教书先生,为了解决费用问题,三位老人着实费煞苦心,商量了整整半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林郁正在药房看医书,费大夫亲自领着一个老先生走了进来,并亲自为他搬凳端茶,态度极其恭谨。

    林郁见那魏先生身穿圆领大袖的青布长衫,瘦长脸,满额皱纹,花白胡子修剪得极为讲究,似是位教书先生,暗暗称奇。

    那老先生神态倨傲,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刚小抿一口,便皱眉道:“这茶叶怎么……”

    费大夫陪着笑脸道:“穷家小业,魏先生莫怪。”

    那魏先生哼了一声,放下茶杯,斜眼望着呆坐在柜台内的林郁,问道:“就是这娃?”

    费大夫点头赔笑道:“对对,他叫秦阳,广陵府人士,今年九岁,颇为机灵,万望魏先生能多加指点。”他转头对林郁道:“阳儿,这是村里学问最高的魏先生,全村数百人就他开私塾教书,今天专门请来收你为学生,快来行礼。”

    林郁早就猜出怎么回事了,当下便走出柜台,躬身行礼。

    魏先生淡淡点头,跷起二郎脚问道:“可曾识字?”

    费大夫答道:“会认不少字了。”

    魏先生不悦道:“那娃是哑巴?让他自己答。”

    费大夫讪讪赔笑,退到魏先生身后侍立,又向林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作答。

    林郁见这魏先生脸色不善,嫌贫爱富,对费大夫更是多加挑剔,极不客气,早就一肚子怒气,正要发作,但接触到费大夫焦急的目光,心中一软,不忍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只能答道:“学生会认字。”

    魏先生轻敲着桌子,又傲然问道:“可曾学过三字经?”

    林郁见他眼高于顶,言语轻视之极,终于按捺不住,挺胸而立,信口吟道:“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随后他不卑不亢道:“学生不才,稍通四书五经,唐诗联楹亦有所涉猎。”

    魏先生微微一惊,打量了林郁两眼,不悦道:“小子无知,稍会几句唐诗便当自己有学问了?”

    林郁正要出言反讽,见费大夫急向自己使眼色,终于按捺下怒气,答道:“学生受教了。”

    魏先生哼了一声,缓缓道:“此子好高骛远,怕是未习基础,便以会几首唐诗为傲。罢,看在费大夫的脸上,老夫便收了这娃当学生,代为管教。”

    费大夫大喜道:“谢魏先生!阳儿,以后你每天上午便到魏先生的私塾里去念书。”

    魏先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费大夫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五十文钱,恭敬递给魏先生,道:“魏先生,这是秦阳的学费。”

    魏先生不接,淡淡道:“每月一百文。”

    费大夫脸上颇有难色,他小心道:“魏先生,你看我家里也不宽裕,是否……”

    魏先生脸色不豫,冷然道:“都这个价,上不起私塾你便自己教去。”说着便要起身走人。

    费大夫拉住他恳求道:“魏先生,我家阳儿的确天资过人,聪明伶俐,万望你多考虑一下……”

    林郁来这个世界不久,并不知道一百文和五十文算是多少钱,但见费大夫急得满头是汗,便知不是小数目,他拉住费大夫道:“师父,私塾这么贵我便不念了,跟你学医就行,何必求人?”

    费大夫急道:“阳儿,学医终是下乘,你如此天资不学文,将来怎么参加乡试县试?”

    林郁心中感动,知道费大夫是真心为己着想,同时也暗叹一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重文轻武,重农轻诸业,乃千百年来的陋习,时至他的前世也是如此。

    并非林郁轻视诗文,事实上他在前世便喜欢绘画书法且造诣颇高,也喜欢中国古典文化,古文诗词歌斌更是所学甚多,但此刻他身陷乱世,哪有心思再学习深造这些风花雪月、华而不实的诗文能力?唯有武术医术,才能提高自己在乱世中生存的能力,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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