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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黑衣人静静地，“属下只知道遵从殿下命令行事。”
“很好。如你这样，应该不会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吧？”李元吉忽然一笑，仿佛在嘲笑自己竟然会问出那么无聊的问题，他向前一步，伸出手，抬起地上之人的下巴，细细地看，“我猜你没有喜欢过某个人，对么？”
黑衣人望着眼前之人俊美阴郁的脸，有片刻的窒息，随即他静静回答：“是。属下眼中，只有殿下。”
“你倒是忠诚，不过……我做不成皇帝，你的心中，是不是会觉得遗憾？”
“齐王殿下就是齐王殿下，在属下心中，永远不会变。”
李元吉略略觉得惊讶，望着眼前人叹道：“嗯……想不到，到最后，本王的身边，还有一条忠狗。”
黑衣人默默听着，并不说话，过了片刻，忽然眉头一皱：“有人来了。”
身子一晃，竟然已经不见。
李元吉并不吃惊，仍旧负手看着窗外灯火阑珊，嘴角喃喃地说道：“亲手毁掉住了五年的地方，会不会心疼？想必不会吧……像我，亲手毁掉她……应该不会心疼吧，谁知道呢，唉……”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就在这时，身后帐子一动，有个纤细身影，缓缓走入。
“九公主殿下，深夜闯入男子的房间，可不是淑女会做的行为吧？”
冷笑，齐王李元吉冷冷地说，一边慢慢转过身来，鹰隼般的双眸，带着一丝残忍，盯着我。
“齐王殿下这般有兴致，在看什么？”
我向前一步，心中毫无畏惧。
“在看这大好河山，哦，对了，恭喜九公主殿下，终于寻得您的‘真命天子’，噢噢，你看本王，高兴之下，说错了话，是‘天下皇者’才对，是不是呢，九公主？”
走到我的身边，李元吉低下头，斜着眼睛看我。
“若要道喜，恐怕对象不该是我。”我淡淡地笑，“齐王殿下应该恭喜的，是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哈！”李元吉笑了笑，“九公主，你敢说你选定了世民，并没有一点儿私心？”
“我当然有。”我望着他，笑。
“哦？”他眯起眼睛。
“我的私心，就是想让吾之臣民过上安定和平的生活，这样，舞月姬才不会辜负这个身份。”
“嗯……我从来不知道，九公主你讲起大道理来也会这般振振有词。”
“齐王殿下不信？”
“你以为，凭着你这一跪，就能够帮世民赢回大好河山？”
“不然齐王殿下以为呢？”
“九公主……”他忽然一笑，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凑近了我，说话的湿热气息喷到我的脸上，“让本王告诉你，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淡淡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最为灿烂的笑容。
“你笑什么？”他惊诧地看着我。
“齐王殿下，”我伸出手，握住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慢慢地，一点一点，移开，“让我告诉齐王殿下你……我既然认定了世民为天下皇者，我便会尽到身为天女的使命，让大唐盛世，如东方初升旭日般，出现在人世间！”
“你以为，你可以？”
“不是我以为。”我叹了一口气，“元吉，收手吧。”
他的身子蓦地一颤，眼神锐利：“你……你说什么？”
“收手吧。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转头，迎上他的逼视目光。
“住口……不知所云，你以为这样就能诈到本王么！嗯？！”
冷酷的脸上忽然变色，随即归于平静，齐王李元吉压抑情绪波动，声音之中却带有一丝不好好听便难以察觉的颤抖。
第281－285章
第二百八十一章我会恨你，一生一世
“我为什么要诈你，有那个必要吗？元吉，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阴谋，你知道的。”
望着他，我慢慢地说：“神族第一次遇到兽人族，翼人族的攻击之后，我已经在怀疑到底是谁躲在幕后搞鬼，本来，我怀疑的是皇太子建成，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也是最关系利益中心之人，若神族亡，圣地不存在，天女的力量自然会大打折扣，认定之说，便岌岌可危，所以我一度怀疑建成。”
“然后呢？”李元吉目光闪动，看着我。
“然后……”我望着他，“我遇到建成，他虽然对我曲意逢迎，并且有得我的心思，但……我知道，他并非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那么……你觉得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就是我？”李元吉目光烁烁地，几乎凶狠地瞪向我。
迎着他的目光，我淡淡地笑：“元吉……你的破坏力，实在叫我害怕，你该知道的。”转过头，不去看他，“你不惜跟佳御龙主大人……跟他交换性命，来闯入神族圣地，幸亏小莫及时出现，才救了我，但你也因此受到契约诅咒的反噬，性命悬于一线。”
“原来你都知道了。”他好整以暇地，笑，眼中的凶狠暴戾消散无踪。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想要玩猫捉老鼠吗？”
“不是……”我低低地叹一口气，“我只是，想要救你。”
“不要跟我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你喜欢我，便去看我，去不惜性命救我！你若讨厌我，为何不放任我死在唐都？！你这虚伪的女人！”李元吉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裳，将我拉到他的身边，狰狞地笑，“我不是世民，不是建成，我不会表面功夫那么滴水不漏，我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爱的我要完全抱在怀里死死不放，是，是是是！我没世民的大度，没有建成的温和，但我就是我！我说过——你救了我，你会后悔的！但是你呢？你仍旧去闯入大雪峰，采来优昙婆罗花？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这虚伪的女人！我要毁了你！”
双眸射出疯狂的光芒，李元吉用力一扯，将我推倒在地，翻身一压，已经压住我，手一阵乱扯，白衣顿时碎成片片，如蝴蝶断翅，从空中而落。
我看着那一片片悠然落下的白衣，忽然想起大雪纷飞的场景。
站在雪里的女子，痛心彻骨，肝肠寸断。
眼前这人的脸，跟那个我亲手推走的人很是吻合。
他的脸慢慢虚化，消失在虚空天际，我仍旧听得到他的凄厉声音：你好虚伪，香儿！你好虚伪！我会恨你的，我发誓会恨你一生一世的！我会恨你！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耳中轰鸣，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长歌，长歌，长歌……
你所承受的痛苦，已经到头，你所说的一生一世的痛恨，将随着你离开这里回到现代之后烟消云散，在你以后的生命之中，永远不会记得，有个跟你亲同手足的，对你无比牵挂和关心的香子姗。
“啪！”
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耳畔的轰鸣短暂地断了一会，随即重新响起。
“给我清醒，我要你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我齐王李元吉，不是别人，不是建成，不是世民，不是莫长歌！”李元吉大吼起来。
我眨眨眼睛，挥去眼角的泪，怔怔地看着他。
这张绝望的，无法压抑痛苦的脸。
“我知道……”喃喃地，无力躺倒在地，“我知道你是你，元吉。”
他的脸色蓦地柔和下来，俯身，亲上我流泪的眼：
“对起，对不起月姬，我打疼你了吗？”
“你的心里，很痛苦吧？”慢慢地，我问。
他的身子僵住。
“但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的啊……”仿佛叹息般的说话。仿佛一个不真实的梦。
他抬起头，俯身看着我，清晰明朗的轮廓近在咫尺，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元吉，让我们下辈子，不要再相遇了。”
他似哭似笑地看着我：“为什么给不了？为什么是下辈子？我要的，是现在，是你！”
低下头，唇吻在我的颈间。
一点寒芒，无声地，等我发现他身上带着的死亡气息的时候，他已经直直地到了李元吉的后心。
“小心！”我涩声大叫。
而随着我的叫声，从角落里忽地闪出一个修长的影子，影子手一挥，“叮”地一声，射出一物，已经将那乌黑的寒芒击飞。
但是，随着一声轻喝，无数的寒芒如流星闪烁，冲着我跟李元吉打了过来。
“齐王殿下，快闪开！”黑色影子一声大呼，挺身挡在我跟李元吉跟前。
他手中寒光暴涨，竟是一柄长刀，刀光闪烁，将袭来的寒芒一一击落。
与此同时，李元吉抱着我，向着旁边滚出，同时手一挥，扯下飘动的帐子，向着寒芒发来的方向挥了过去，在片刻阻挡了寒芒发射。
黑色影子身子一颤，迈步向着李元吉跟我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你受伤了？”李元吉双眉一皱，随即冷道：“这……这种暗器！”
“是……是夜枭，殿下……”黑色影子喃喃地。
我清晰地看到从他的嘴角慢慢地流出殷红的血迹，而他的脸，赫然就是……王风仪。
那个轻烟所倾心的，神族的皇宫侍卫统领。
而那边，随着一声浅笑，有个人闪身出现在房间中央：“真是太巧了，我本来想要一个一个的除掉你们，没想到，竟然一次见到两个！”
我看着来人，心中一惊。
这个人，头上蒙着黑巾，双眼修长，面目消瘦，浑身着黑衣，背上却背着一柄大大的铁弓。
居然是杀手夜枭。
心中一沉，我忽然想到夜枭来此的理由。
“好大的口气！把解药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李元吉冷冷地，傲傲地，看着眼前人。
我心中一怔，看向李元吉旁边的王风仪，果然，他胸前的伤口，慢慢地正渗出黑色的血液。想到在客栈里夜枭给我跟李世民饭菜下毒的一幕，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听到李元吉那么说，夜枭好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般，笑得眼泪沁出，“解药？李元吉，舞月姬，我要你们的命，你居然跟我要解药？哈哈哈！”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李元吉冷冷地说。
“可是我听说过你，每一次听，都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咬我的心。但是我想，如果你真的待她好，我也认了，我宁可一辈子听她讲关于你如何如何的好，但是你……你竟然让她去为了你送死！”夜枭凄厉地叫起来，随即转头看着我，“舞月姬，你不是心怀天下吗？你不是有起死回生之能吗？当时你不是带着优昙婆罗花吗？你为什么看到她眼睁睁死在你的面前，却没有施加援手？！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们两个……真该死！”
夜枭咬牙切齿，眼睛里迸出复仇火焰。
第二百八十二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苦笑：真好，今晚第二次被人骂虚伪。
难道我真的很虚伪？
伸出手摸了摸脸，感觉脸麻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脸，仿佛戴了一层面具，我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脸颊。
李元吉上前一步：“你说得，是施梨笑吗？”
“你还记得她的名字？”
李元吉看着夜枭，忽然轻蔑地一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为了本王死，不过是她的本分！”
怎会……如此无情……
我的身子一颤，夜枭听得这话，眼睛里露出疯狂的，要噬人般的光芒。
“我真后悔，我真后悔……”他喃喃地，忽然仰头大笑，“我不该放手，我不该放手叫她去找你的！我该死，我该死！”他用力打着自己的头，状若癫狂。
“你是该死，你可以去死了！”李世民冷冷地，挺身向前。
“但在我死之前，我要你们都给我跟梨笑陪葬！”夜枭怒视着我们，恶狠狠地大叫。
李元吉的白衣飘动，跟黑衣的夜枭缠斗一起。
两人拳脚往来，一时不分胜负，但就在夜枭缠住李元吉交手的时候，从窗外迅速飘进数条黑影，手臂齐挥，无数道暗器竟然向着旁边站着的我直奔而来。
李元吉本来气定神闲，毫不畏惧，忽然见此状。居然无视夜枭扑到胸前的一掌，“砰”地一声，已经中掌，而他竟然借着夜枭这一掌的力道，向后倒飞过来，人在空中，手臂发出气劲，将一部分暗器击飞。
但更多地暗器，仍旧向着我跟他袭来。
眼看今晚就要死在此地，地上的王风仪忽然虎吼一声。跳了起来，手中拽着被李元吉扯到地面的幕帐。猛地一挥，将漫天暗器挥落。而他自己身上也中了多枚暗器，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元吉一把抱住我：“怎么样？有事没有？”
我看着他，顾不上害怕，问：“你……你不是想我死吗？”
“死也要死在我手里。”他脸色微怔，随即恶狠狠说道。
“愚忠！”耳畔传来夜枭的骂声。“你就算为了他死，他也不会感激你分毫的！”
王风仪站在原地，已经说不出话，李元吉护着我，冷冷说道：“你做的很好，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风仪，谢……谢谢齐王殿下……”仿佛解脱般的声音。
王风仪猛地转过身，双眼紧紧盯着李元吉。身子慢慢地委顿，双膝一曲，跪倒在他的面前，头无力地垂下，竟然已经死了。
“本来，我不想要你们死的。”李元吉望着眼前地夜枭杀手众，慢慢地说，“但是现在……”
李元吉轻轻一拍手，从门口涌入大批劲装卫士，看样子都是李元吉的个人侍卫，一个个行动敏捷无比，将夜枭杀手团团围住。
耳畔，喊杀之声不绝耳语。
一滴鲜血迸出，溅在我地脸上。
温热的感觉，腥涩地气息。
李元吉抱我在怀里：“为什么不看？你若睁开眼看，就知道，神都的皇宫，也会出现这一幕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事情我做过一次，就不怕再作第二次，舞月姬，你有回头的机会，你若跟我走，我便放弃这一切的复仇跟杀戮，如何？”
抬起头，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手劲忽地加大，捏的我肩胛骨几乎碎裂。横空将我抱起，大踏步出了已经成为杀戮场地大厅。
“元吉。”我慢慢地说，“再过一刻钟，若我再不出这里，世民会带兵将此地包围。”
李世民身子一抖，双眼射出怒火，不信般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