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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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起点)-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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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哪儿。带着自己远远的离开保定府、能求一条活命就成!

    听着阮爷说过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眼瞅着阮爷那凄惨模样,起了恻隐之心的胡千里也就领着阮爷到了北平城,捎带手的还把身上剩下的几张票子塞到了阮爷的手中,嘱咐阮爷赶紧的寻个饭辙,也好在这四九城中安身活命。

    原本以为,自己捎带手救回来的阮爷撑死了不过在四九城里踅摸碗辛苦饭吃。可没想到阮爷就凭着胡千里给他那几张票子买了文房四宝,在街面上支起了个代写书信、代人盘帐的小摊儿。

    凭着一笔外行瞧着都觉得漂亮的瘦体金字,再加上替几家半大不小的铺面盘清楚一笔笔烂账后传出去的名声,阮爷买回来的那锭松油墨才磨下去了半截的光景,已然就有人找上门来,雇了阮爷当了长聘的账房先生。

    说是知恩图报也好,论起人情往来也罢,阮爷在去人家铺面上当账房先生之前,还专门找着了住在黄皮子胡同的胡千里,郑而重之地将那半截子墨锭递到了胡千里的手里做了信物——就凭着这半截子墨锭,阮爷算是应承下来胡千里一件事,啥事都成!

    也不必胡千里亲自露面,见墨如见人!

    而今天,这半截子墨锭,就捏在胡千里的手指头里。。。。。。

    伸手接过了胡千里手指中捏着的那半截墨锭,阮爷一边将那墨锭塞进了自己怀里,一边自顾自地端起了酒杯:“胡爷,既然您今天来找我,那有些话,我也就不肯您藏着掖着的了!如今我已然在四九城里娶了媳妇、有了儿子,好容易才吃上了一口算是安稳的饭。您找我这事儿。。。。。。。您看拿这个走,行么?”

    瞅了一眼阮爷放在桌子上的那沉甸甸的行李卷,胡千里却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阮爷,但凡是能拿钱收拾得了的事情,我都不来跟您张这个嘴!”

    一口喝干了杯中烈酒,阮爷叹息着苦笑起来:“不怕胡爷您笑话,自打我把这半截墨锭交到了您手里头之后,我是天天都盼着您来找我。可等着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可又是天天都怕着您来找我。。。。。。。”

    “六年前,我不过是西市上卖南货的源昌老号请过去的账房。那时候您要来找我,我倒是真不害怕,左不过就是豁出去再上街摆摊儿给人写信、算账,我总能替您把事儿给办了。再后来,是卖古玩的觅珍阁请了我去当大管账,我这心里头就开始犯了嘀咕——这要是您那时候上门找我,只怕这事儿也就不能小了?说不好,我就得做了脚底抹油离开四九城的准备,这才能办了您交代的差使?”

    “等得北平巡警局里的巡警把我拿捏了去,告诉我保定府那位当家老爷发现我逃得了一条性命、活生生气死在家里时,我就成了北平市巡警局里养着的钱粮判官!我知道这活儿不好干,可我没得挑!我要不干,那我就得给保定府那位当家老爷填命!”

    连喝了好几杯烈酒,阮爷的脸上已然泛起了一股红晕,说话的嗓门也变得大了起来:“也就打那时候起,我再没一个晚上睡着觉,就盼着您忘了我这个人!可怕什么来什么。。。。。。。胡爷,您也甭开口了,我替您办了这事儿,咱们可就两清了!”

    很有些诧异地看着已经有了几分醉态的阮爷,胡千里试探着开口问道:“阮爷,您怎么知道我要求您办什么事儿?”

    依旧是苦笑着,阮爷索性抓过了自己面前的酒壶,一口气把那酒壶里的烈酒喝了个干净,这才喘着粗气朝胡千里苦笑着说道:“胡爷怕是忘了,阮某好歹也是绍兴师爷出身,脑袋里还算是灵便!再加上身在巡警局里,总能听到些有影子的言语、话头。。。。。。。胡爷,您打算怎么谋算段爷?”

    朝着已然有了几分醉意的阮爷挑了个大拇哥,胡千里压低了嗓门说道:“这事儿还得盘算到四天之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鬼道诡道

    月黑风高,临街住着的很多商铺早都上了门板,守店面的小伙计也守着个半明不暗、也没太多热乎气的小炉子,倚在店堂角落里打起了瞌睡。

    每年到了天冷的时节,四九城里的街面上也就乱了许多,尤其是大晚上的时候,更是各路牛鬼蛇神的天下。

    都说是有钱没钱、剃头洗澡、回家好过年,这话朝着住在四九城里的爷们、甚至是普天之下的良善百姓来说,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但朝着那些绕着四九城左近地面发财的江湖好汉们说来,腰里有钱没钱,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腰里有钱,那抢在大雪封山的日子之前,胡乱砍几棵大树堵了山寨大门、顺手搬几块石头压住了屋顶茅草,不合适随身带着的长家伙、大家伙朝着个背静地方一埋,一众江湖好汉也就下得山来,直奔着四九城中花花世界而去。

    旁的先也不论,四九城中戳着的暗窑口上换一套关外采参老客的行头,再把腰里头别的短枪、怀里边揣着的硬货交到暗窑口上的爷们手中收藏、发卖,抬腿就奔了华清池。

    搁在荒郊野外折腾了小一年,身上老泥都没见过几回水。好容易到了过年的当口了,那自然是得请个手艺地道的老师傅给好好搓个背,捎带手的再叫个剃头挑子刮净了满头烦恼丝。

    等在净汤池子里跑得浑身通红,肚子里也叽里咕噜的响个没完,这时候再懒洋洋爬出了池子穿上衣裳,一步三摇的奔了八大居、八大春的字号。

    也甭管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有名没名的好菜只管上来,都不论是山南海北、蒸煮酿造。或浓或淡的美酒喝个通透,五脏庙里犄角旮旯全都塞遍,这才打着饱嗝、迈着醉步奔了各自喜欢的戏耍地界。

    有好赌的,钻进赌坊里头红中白板、天牌地杠的耍个没够;有好色的,住到花楼上江南胭脂、塞北金粉的乐个没完;有好玩的,昆曲京腔、大鼓评弹的捧个没底。。。。。。

    江湖人物从来都是流水钱财不傍身。来得容易去得快。手里攥上一副勉强能上眼的牌九,大把的票子就敢朝着桌上摔;身边上偎着个看得心痒的姑娘,小黄鱼拿出来都觉得寒碜,至于在戏园子里捧个角儿、票个两出,那更是金山银海的朝着上头砸,唯恐叫人瞧低了自己。。。。。。

    美滋滋、乐呵呵一个冬天猫下来,只等的正月十五花灯闹过,这才摸摸干瘪的荷包、揉揉发酸的老腰,重新打暗窑里取了家伙。大大咧咧回了山寨整顿场面,重新吃那碗刀头舔血的卖命饭!

    可要是腰里没钱。。。。。。。

    大冬天在四九城街面上都能冻死不少倒卧,也就不必细说在荒山野岭中、再加个肚里没食、身上无衣,眼瞅着那些一年到头没捞着好买卖的江湖好汉们,就是个冻饿而死的场面。

    北边天冷得邪乎,一到大雪封路的时节,往常的商队也老早绝迹,这时候唯一能寻着个饭辙的地界。也就是左近周遭这座四九城!

    没奈何,掖好了只剩下几颗子弹的短枪。裹紧了千疮百孔的棉袍,一群饿红眼了的江湖好汉杀气腾腾地就奔了四九城中!

    运气好了,踅摸一家防范松弛的殷实商铺,趁着夜里撞进人家宅门,枪管子、刀尖子朝着人家脖颈子上一顶,两条道儿随便人家挑——是破财消灾还是家破人亡。绝不勉强!

    运气窄了,遭遇一户外软里硬的豪门富户,还没等找着块点心填填肚子,看家护院的保镖达官爷、街面上收了银子、往来在豪门富户外边巡弋的巡警手里抓着的硬家什,已然能要了那些江湖好汉的性命!

    估摸着是那些个没了退路的江湖好汉寻思着。横竖是一锤子买卖,扯破龙袍是个死、打死太子也是个死,江湖道上自古也讲究个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有不少撞进了四九城中求活的江湖好汉,索性就盯上了四九城中的夜路买卖。

    四九城中的正经买卖,那自然是天亮开门、傍晚收拾,估摸着也就是个饭馆客栈之类的买卖家,这才能熬得稍晚一点。

    而沾着了偏门左道的生意,大冬天的时候也都早早的延揽了客人,关上了大门高乐通宵。任他窗外寒风凛凛,屋里却从来四季如春。

    再剩下来能叫江湖好汉们上眼的生意,也就是夜路上的那些分不清黑道白道路数的夜路买卖了。。。。。。

    说是黑道路数,可有时候在夜里经过了四九城的那些运货的车队,旁边护着的全都是民国政府巡警局里的巡警,腰里头倒是照旧别着红白两色的警棍,可手上抓着的却全都是长短硬火,押着的货物也都是朝着官仓里头运送。

    说是白道场面,可四九城里各路场面上走着的人物,却也都会约束了自己收下那些个城狐社鼠不去骚扰路上过来的车队,有时候还会提前净扫了街面上的闲人,外带着在各个街口上戳几个放心得力的手下?

    运的货也说不清路数,有时候是一些个瞧着就是古物的瓶瓶罐罐,知道那玩意值钱,可真要想把那玩意拿去变现发卖,却是很难找着门路。

    有时候是一个个塞着麦草、裹着粗麻布的大木头箱子,虽说瞧不见那箱子里装着的是啥,可只要是使劲拿鼻子一闻,一股子云南马蹄土的味儿顿时就叫人心中了然。

    更有邪乎的时候,一辆带着挂帘子车厢的马车上头,花不留丢的坐着三四个大姑娘。瞧模样倒还是正经好人家的姑娘,可瞧打扮却是烟花之地头牌红姑娘的架势,哪怕是积年的老江湖,只怕一时半刻也琢磨不清楚这里头的路数?

    可有一条,能趁夜掩人耳目在四九城街面上走着的买卖,也甭管是不是能立马变现发卖了出去,至少就得有人对这称趁夜运送的物事上心不是?

    也不拘荤素、不论大小。那些个饿急眼的江湖好汉只消是盯上了这路买卖,从来都是朝着偏街胡同里头一藏,只等着街面上运货的车队路过的档口,朝天放个两枪、趁着黑暗中人群混乱的时候,弄上一两件玩意,这就扭头扎回了黑漆漆的小巷子里。。。。。。

    到得天明时分。在江湖道上的朋友那儿略一打听,也就明白昨晚上遭了自己手脚的货物到底是哪家人物托办的,这就在街面上寻个写字的先生写一张二指宽的条子,想法子给那货物的主家递了过去。

    路数也简单,就是写明了自己劫来的是些什么玩意、多少数量,再朝着这货物的主家要些钱财物事。只要是钱财到手,自然会有人告诉主家那被劫走的货藏在了什么地方?

    而货物的主家也知道自己运的这些个玩意见不得光,反正那些个江湖好汉们拿捏得也在节骨眼上,不至于狮子大开口的扯出来个天价。自然也就破财消灾,照着那江湖好汉指点的地方送去了钱财物件,多少也算是套上个了交情。

    既然运货的见不得光、劫车的也见不得人,黑吃黑的勾当一路多少年做下来,活像是阎罗殿前的小鬼互斗,四九城里那些多少知道这事儿的爷们,有那嘴头子上碎一些的,也就把这四九城里夜半运货的路径叫做‘鬼道’买卖。而那截道的人物,则是被叫做了‘拦斋’把式——连鬼的东西都敢抢。这不就是拦着野鬼吃不着凡人供奉的香火斋饭么。。。。。。

    坐在打头的那架大车上,好多年前就潜进了四九城中、对四九城里黑白两道的路数多少有些耳闻的小笠原兄弟俩,全都把手揣在了怀里紧紧地攥着一把南部手枪,转悠着脑袋打量着街面周遭的动静!

    从大车悄悄进了城门的那一刻开始,小笠原兄弟俩就觉得心里头发毛——车队刚悄没声地到了城门口,那瞧着厚重得像是一座山一般的城门。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缓缓敞开,露出了犹如食人巨兽大嘴般的城门洞。

    而那几个站在城门洞里头开门的人物,也全都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大门两边,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扫过了满载着货物的大车,手里头提着的气死风灯照耀之下。那眼神就像是一条条埋伏在深草当中的恶狼一般。。。。。。

    再朝着前面走,引路的人每经过一个稍大些的街口,总是要在嘴里发出些古怪的‘嗤嗤’声。伴随着那古怪的‘嗤嗤’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口处,却总会有些诡异的人影闪过?

    更叫小笠原兄弟俩觉得心头发寒的,却是平日里多少还算是熟悉的四九城道路,此刻却全都变得陌生起来。前一刻还能在黑暗中隐约瞧见前门牌楼,可大车兜转顺着街巷几下,周遭却只剩下了些低矮的破旧屋子。。。。。。。

    使劲咽了口唾沫,小笠原兄弟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着在前面低着头引路的那半老汉子低声喝道:“这是到了哪里?我们不是要去马蹄胡同?为什么这路。。。。。。。看着方向不对?”

    耳听着小笠原兄弟俩的问话,那低头引路的半老汉子应声转过了脑袋,把提在手里的那盏气死风灯凑到了自己的脸旁,呲着一口黄板牙低笑起来:“二位爷们,您押车就只管押车,这趟道儿的事情,您二位就甭问了!狗啃骨头猫吃鱼,咱各自端好了各自的碗就成!”

    很有些恼怒地抓紧了踹在怀里的南部手枪,小笠原兄弟俩刚要再次开口呵斥,从旁边的低矮破屋里,猛地扔出来了几个闪着火星子的大号麻雷子!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还没等小笠原兄弟俩从怀里抽出来那两支早已经子弹上膛的南部手枪,两条散发着马粪味道的麻袋片,已然劈头盖脸地罩在了小笠原兄弟的脑袋上。

    几乎是在麻袋罩住了小笠原兄弟脑袋的同时,两根短哨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到了小笠原兄弟的腿上!

    都不必是武行里的练家子,但凡是跟人起过争执、叫人在小腿当面骨上踢过一回的,都能知道这小腿当面骨就是一层皮包着一根骨头、那是最捱不得敲打的。哪怕是轻轻叫人拿脚尖踢上一下,牛高马大的壮棒汉子都能疼得涕泪双流,当时就得在人面前矮下去半截。。。。。。。。

    闷在麻袋里惨叫半声,小笠原兄弟俩死死咬着牙关从怀里抽出了两支南部手枪,正想要不顾一切地朝着周遭胡乱开枪,两块像是老火城砖模样的玩意,已经狠狠砸在了小笠原兄弟蒙在麻袋里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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