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再这么硬挺着耗下去,那菊社里面的人物估摸着还真得因为断粮离开四九城!
眼见着几个菊社伙计全都低头耷脑的没了往日在自个儿跟前拿鼻孔看人的架势做派。段爷这才嘿嘿憨笑着拿脚踢了踢自己挑进来那副箩筐:“这不都说朱砂没有、红土为贵么?甭瞅着这些菜蔬已然是蔫头耷脑、跟你们一个德行,可好歹还算是能下口的玩意不是?麻溜儿拿去伙房,好歹也能给你们这些伙计打打牙祭,捎带着把你们那位石川掌柜的找出来吧?这客人都死乞白赖的请上门了,主家都不出来迎候着。倒是哪路才有的规矩?”
话音刚落,平日里轻易都不出书房的石川上野,已然在小角门左近的一处客厅檐下和声应道:“段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扭头看了看身穿和服站在客厅檐下的石川上野,段爷嘿嘿憨笑着转身拱手:“嘿哟。。。。。。。我说石川掌柜的,我姓段的可当不起您这句话——谁不知道菊社门槛高,寻常人轻易都进不来?那就是进来了,也都只能打从小角门遛达着出入?”
侧过了身子,石川上野就像是没听见段爷那夹枪带棒的奚落话语,只是微微侧身伸出了一只巴掌,摆出了一副肃客的架势:“还请段爷屋里说话?”
大大咧咧地又一拱手,段爷倒也没多客套,晃悠着身板走进了那间从来都没踏进去过的小客厅,一屁股坐到了客厅中摆设着的靠椅上,朝着同样在椅子上落座的石川上野憨笑道:“石川掌柜的,我瞅着眼下菊社里外的场面,估摸着您也没心思跟我这儿多扯闲篇儿?有啥话,您痛快撂?”
拿捏着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石川上野丝毫不着急地等着伺候着的菊社伙计上过了茶水,这才朝着段爷笑道:“劳烦段爷乔装改扮前来菊社,真是失礼之至,还请段爷多多包涵!”
胡乱朝着石川上野拱了拱手,段爷倒是也不拿乔,很是爽快地朝着石川上野应道:“都到了这节骨眼上的功夫。石川掌柜的也就甭再拿捏着这虚礼讲究了!前两天我姓段的来菊社想见石川掌柜的说话,心里头琢磨的也就是您这两天能遇见的这场面,可石川掌柜的您。。。。。。说句不怕您听了闹心的话——您这菊社经了这一回的折腾,怕是日后在四九城中,是指定厮混不下去了!”
抬手招呼着客厅门口伺候着的菊社伙计端进来个盖着红布的托盘,石川上野看着那菊社伙计将托盘轻轻搁在了段爷手边的小茶几上,这才朝着段爷微微点了点头:“所以要请段爷来想个办法!”
伸着两根手指头,段爷捏弄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拿眼睛朝着红布下边微微一扫。顿时便把脑袋摇晃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石川掌柜的,您这可是当真高看我姓段的了!想我姓段的不过就是四九城中一臭巡街的出身,能有什么本事。。。。。。。”
微笑着再次招了招手,石川上野看也不看那端着另一个托盘搁在段爷手边的菊社伙计,只是含笑朝段爷说道:“事儿要是不为难,这不也显不出段爷您的本事不是?”
贪婪地看了看那新端上来的盖着红布的托盘,段爷使劲咽了口唾沫:“石川掌柜的,我是真真儿拿您这事儿没辙!想必您也瞧出来了。这原本不大的事由,背后要没人推波助澜的穷闹腾。那可也到不了今儿这地步不是?”
“就真的没有。。。。。。平息事端的办法了?”
“石川掌柜的,您手底下这些人,这回是真惹了不该惹的人物、撞了不能撞的神仙!跟您撂句掏心窝子的话——四九城中五行八作您碰谁都成,可就是碰不得那些个正经做学问的教书先生,更惹不得那些个历世清贵的积善人家。甭瞅着这帮人平日里不吭不哈、混在四九城中多少年的场面人物都有不熟这些人来路的主儿,可当真要是这些人发了威。。。。。。。。。人家可是在四九城中父一辈、子一辈修桥补路、斋僧济民。积德行善攒下来的积年人脉交情,猛不盯一下子掏出来。。。。。。。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段爷是想说。。。。。。。厚积薄发?”
“差不离就是这意思吧!石川掌柜的,这要是照着我说,而今之计,要想保得菊社里面人物平安、捎带手还能顾全了菊社这些年做买卖剩下的那点儿家底子。。。。。。。您就只能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趁着如今这场面还不是太过糜烂,麻溜儿颠儿了吧!”
“段爷金玉良言,石川自然领受!只是。。。。。。好歹菊社也在北平城中经营多年,就这么偃旗息鼓的退出了四九城。。。。。。。段爷觉得我菊社就是这么好打发的?”
“那石川掌柜的意思是。。。。。。。。”
“段爷,我菊社在北平城中经营多年,各方各面自问也都打点得宜,算得上是广结善缘!可就是跟四九城中火正门有些过节!这口气要是不出,我菊社是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如今怕也由不得石川掌柜的您耍性子了吧?再要不走,怕是想走也走不成了?!我这儿再多嘴说一句——除了火正门,这四九城中可还有个同志社,跟您菊社也不大对付?”
“走是一定要走,可也分个走法!”
“石川掌柜的,您细说说?”
“旁人不论,要跟火正门了结了这许多恩怨,那菊社自然是偃旗息鼓,悄悄离开北平城,再不给旁人找丁点的麻烦!可要是不成。。。。。。。当着段爷您的面儿说句狂妄言语——倒反出四九城的本事,菊社倒也不缺!”
“石川掌柜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头了,我姓段的可也就没啥顾忌了——只要您菊社的人物敢扰了四九城中清静,我这巡警局里头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能跟您菊社的人物死磕,这也就更不提四九城中五行八作卧虎藏龙,到末了谁能落着好暂且不论,能活着一条命那才叫本事!您贵人事儿忙,我这就告辞了!”
眼瞅着段爷站起身子甩脸子要走,石川上野却压根都没有挽留的举动,只是双手一合,轻轻拍了两下巴掌。伴随着石川上野巴掌声响起,几个伺候在客厅门前的菊社伙计一手抓着雪亮的胁差短刀,一手托着个沉甸甸盖着红布的托盘,一字排开地堵在了客厅门口。
扭头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石川上野,段爷冷笑着开口说道:“怎么着?石川掌柜的这意思是。。。。。。。问我要钱还是要命?”
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石川上野脸上的诡谲笑容几乎叫段爷从心底里觉着发凉:“段爷,只要您能再给我们菊社帮个忙,那您眼前的这点东西,不过就是个零碎罢了。。。。。。。”
“石川掌柜的,您下这么大本儿。。。。。。。。估摸着这忙,不好帮吧?”
“倒也不难,都算得上是段爷您办熟了的事由——辛苦段爷帮忙攒个局!”
“攒局?这当口了您还想着攒局,那可也得有人跟您对赌不是?!”
“段爷,这您就甭操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无当之局
瘫坐在火正门堂口大厅中的太师椅上,段爷一口气喝光了满满一壶热茶,捎带手的囫囵吞了两盘五芳斋的点心,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狠狠朝着陪坐在自己身边的纳九爷伸出了一只巴掌。
看着段爷伸出来的那只肥厚的巴掌,纳九爷就像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般地嘬开了牙花子:“段爷,您这是。。。。。。。”
艰难地伸直了两条腿,段爷喘着粗气哼道:“就这么小两天的功夫,我姓段的里外操持、左右奔忙,上窜下跳、磕头作揖,总算是把四九城中能寻着的人物访了个全活儿,这两条腿都生生跑细了一圈儿,鞋底子都磨薄了三层,还不就是为了您火正门里这点事儿?怎么着,跟您讨一双新鞋穿,这还不是应当应分?”
都没等纳九爷接应上段爷的话茬,站在纳九爷身边的相有豹却是抢先开口超段爷笑道:“段爷,您这话可就说得见外了不是?咱们可老早说好的,火正门里一年将本求利的挣着了多少,里边可都有您一份厚厚的红利。照着这话论起来,您替火正门里辛苦,那可不也就是为了您自个儿的买卖忙活?我说九猴儿爷,还傻愣着戳那儿干嘛?麻溜儿的替段爷取一双新鞋过来,捎带着叫个腿快的去华清池预备个雅间儿,请个手艺好的搓澡师傅候着,好生伺候段爷舒坦舒坦!”
麻利地答应一声,九猴儿扭头直奔了二进院子里边胡千里住着的屋子。不过是眨巴眼的功夫,九猴儿手里已经捧着个青布袋子回到了段爷身边,双手将那青布袋子搁在了段爷身边的茶几上。
耳听着青布袋子搁在桌上时磕碰出来的闷响声,段爷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大大咧咧地朝着纳九爷一拱手:“纳九爷。反正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我这儿先谢过了纳九爷的赏了!”
依旧是不等纳九爷开口,相有豹再次抢先说道:“段爷您这些天辛苦,我们这儿也就不耽误您松快消遣了!九猴儿爷,麻溜儿门外边叫个车,伺候着段爷去华清池舒坦舒坦!今儿晚上你就跟段爷身边好生伺候着。一应开销全都打公中账面上取!段爷,您请。。。。。。。。”
“那我这儿再谢过了相爷您!您诸位先忙着,我这儿先告退。。。。。。。。我他妈退什么退呀!正经事儿还没说呢。。。。。。。”
眼瞅着原本都站起了身子的段爷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站在纳九爷身边的相有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段爷,您今儿上门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方才我听您话音的时候,我就自个儿在这儿琢磨——火正门里这些日子可是没什么事儿值得段爷您辛苦成这样的?”
把神不知、鬼不觉攥在了自己手中的青布口袋朝着怀里一揣,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的段爷喘着粗气闷声哼道:“火正门里没啥事?我说相爷,您横是觉着人菊社叫您撺掇着四九城中五行八作折腾得快要关张卷铺盖,人家就能这么认怂?”
眨巴着眼睛。相有豹一脸疑惑模样地摇了摇头:“段爷,您这话可就说的岔道了吧?就我火正门里一帮子靠手艺吃饭的碎催人物,哪儿就能有那么大本事支使动了四九城中五行八作的诸位大拿?这菊社跟我火正门不对付倒是不假,瞧着菊社这些天倒霉悲催,我这心里头倒也真算得上高兴。可要把这笔账算到我火正门头上。。。。。。。这可就真是买盐不咸骂井龙王——寻差了牌位、骂拧了神仙不是?”
嘿嘿冷笑着,段爷伸着一根粗大的手指头,轻轻敲了敲身边的茶几:“相爷,您还跟我这儿装佯儿?提点您一句——清华园中那位水墨梅水先生。是您火正门中供奉吧?”
拿捏着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相有豹重重点了点头:“水先生倒还真是我火正门中供奉。可人家是清华园里正经做学问的先生,他跟菊社也掰扯不上啊?”
“掰扯不上?那菊社里面十几号光着屁溜儿叫人从清华园里面扔出来的人物,怎么就那么巧能撞见四九城中各路清贵人家的主事爷们?”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段爷,您说的那些位四九城中清贵人物,这都甭说我火正门里这些碎催,那就是您要上门求见。怕是。。。。。。。。”
“还跟我这儿耍弯弯绕?能使唤上潜行人物逼得人光着屁溜儿出丑,捎带着还能让花子行里的那些个叫花子打着大玉子、唱莲花落堵人大门,这江湖上的路数,你们火正门里可是有人门儿清,也有人能有这面子!”
“那也不能够啊?段爷。人家水先生是我火正门中供奉不假,可人家一辈子都是在清华园里面做学问,哪儿就能有那江湖上的面子?更不能懂江湖上的路数不是。。。。。。。。”
“。。。。。。。。说得可也是。。。。。。。是他妈什么是啊!?我说相爷,您要再这么拿片儿汤话绕着我玩儿,我可抬腿就走!”
“那段爷您慢走。。。。。。。。”
“嘿。。。。。。。你还真他妈别拿捏我!我还真就走着。。。。。。。。”
气呼呼地站起了身子,段爷抬腿直奔着火正门堂口大门方向走去,可脚底下的步子却迈得像是个生怕踩死了蚂蚁的小脚老太太,走了老半天也都没走出去两丈远近。
扭脸看了看笑嘻嘻瞧着自己的相有豹,再瞅瞅跟在自己身边亦步亦趋、拿捏出一副殷勤送客模样的九猴儿,段爷狠狠一跺脚,大步走回了椅子旁边,发狠似的一屁股再又坐了下来:“段爷我今儿还他妈就不走了!”
眼见着已然拿话把段爷绕得动了真火,相有豹不紧不慢地走到段爷身边,双手端起桌上新沏的茶水递到了段爷跟前:“段爷,您先喝口茶、消消心火?”
狠狠地横了相有豹一眼,段爷一把夺过了相有豹碰到自己跟前的茶碗。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重重将茶碗扔到了身边茶几上:“旁的话我也懒得在多掰扯,就一件事——你们火正门跟菊社里面选出来的、也是吃调教玩意这口饭的人物攒局比试一回,这场面也就算是齐活儿。彩头也替你们订好了,就是两家人拿捏在各自手中的几张异兽图残片,赢了的拿个全乎玩意!”
眼角微微一跳。相有豹并没着急回应段爷的话茬,反倒是伸手提起茶壶,慢悠悠替段爷续上了茶水:“段爷,这事儿倒也不必瞒着您。。。。。。我火正门中的确是有几张压箱底的异兽图残片,可我倒是从来都没听说过菊社手里也有那玩意?”
像是连输几局之后、终于侥幸扳回一把赢面的臭棋篓子一般,段爷得意洋洋地仰脸朝相有豹笑道:“看看,一说这事儿,相爷您才当了真不是?我早知道您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拿着!”
伸手接过了段爷从怀中摸出来的一个皱巴巴的纸卷儿,相有豹展开那纸卷儿只看了一眼。顿时便是脸色一变,抬头朝着段爷低叫道:“段爷,这玩意。。。。。。。”
得意地嘿嘿憨笑着,段爷伸手朝着那小纸卷儿一指:“我就说空口无凭、眼见为真!这上面描画出来的就是菊社手里攥着的那些个异兽图残片的模样,捎带着还有几句掐头去尾的歌诀!菊社里面石川掌柜的说了,只要是把这玩意给您一瞧,您自然就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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