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的队伍上万人,绵延整整半里路。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后,总算是完成了对十名将领的发丧。刚和聂士诚、王文韶返回到宁河城南门外大帐中的刘克武,就看到了几匹快马,从城门放行疾行而来。
战马到前,从马上翻身跳下的正是头上已经扎满了白布,用来保护伤口的张怀芝。跪拜到三人面前,张怀芝说到:“禀总督大人、聂军门、刘爵帅,昨天夜里我军擒获13名东洋逃兵。今日清晨,日军已经在内斗,目前看情势大有开火之势。”
面露微笑,刘克武上前扶起了张怀芝,笑着问到:“那13个东洋兵,现在在哪里呢?呵呵,城里的东洋人要打起来,告诉城墙上的兄弟们,都别给我参合。让他们就给我蹲在城墙上,看那群猴子在那自相残杀吧。”
站起身的张怀芝点了点头,回到:“那13个东洋兵,随时可以给爵帅押来。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爵帅您昨天撤出来的时候,似乎就知道了会出现这样的事。”
边上的王文韶和聂士诚几乎同时开口,冲着刘克武问到:“昨日你就已知……”
异口同声,二人说了半句,才发现对方竟然和自己产生了一样的疑问。稍一躬礼,聂士诚示意让官大一级的王文韶先问。
也不客气,王文韶立即接着问了下去:“你昨日即已知道日本人会内斗,即已知道东洋兵会出现逃跑之人,那为何不一鼓作气,直接将其一网成擒。却还要在这,浪费时间跟他们耗呢?”
听到王文韶的话,刘克武笑了一下,用手拉着他向大帐内移步,嘴上说到:“总督大人您可知,东洋人分为几大藩呢?其各藩幕府。接触外界时间的不同,就形成他们的观念不同。如果属下猜的没错,逃跑之人必都为大坂一带之兵。”
“大人怎未见人,即知道那13个东洋人,都是大坂之兵呢?”跟在后面的张怀芝,眼睛里充满了惊疑的盯住了刘克武。
走到的大帐内,刘克武还是那幅微笑的表情接话看了下同样惊疑满面的王、聂二人后,说到:“大坂之城民,早于其他日本各地之民与洋人交往。先是给人家敲开家门,强迫着做生意,这与咱们大清很是相似。而大坂之民,自古就很是善于经商和钻营。此时见大势已去,他们又怎可能与其他那些死硬的东洋人相同,抱着什么所谓天皇忠心和抗死之志呢?”
挪动脚步,用手将王文韶、聂士诚让到上座之位,刘克武边坐到次位上边微笑着继续说到:“江户时代,日人之德川家即考大坂而成其霸业。可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坂人就养成了商者之行,深入妇孺。所以昨日我探察日军之时,发现日军第一军之内,竟有许多大坂、江户之士混迹于中,就断定其军心必乱于那些大坂、江户的士兵。”
挥手示意不让张怀芝打断自己的话,刘克武接着说到:“与其我军紧逼残余之敌,即刻向我军投降,还不如先让日军内斗一下。若主战死抗一边取胜,那就让城墙上的机关炮一个也甭留,不用我军再派兵去绞杀了。若主和愿降一派取胜,那我军就可以受降一批日后可为我大清更多使用,用来挟持日之政府的筹码了。”
一切都说明白了,不战而驱人之兵,这就是刘克武的想法。让日本人在城内斗去,斗完之后鹬蚌相争,得利的只会是围在城墙上和城外的自己一方。无论是哪派胜,这些鬼子是都不可能在逃出去的了。
“砰、砰、砰……”
“轰、轰、轰……”
就在刘克武的话音未落之时,宁河城的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那些爆炸声,当然不会是日军的火炮,因为他们的那点火炮,早已在昨天晚上就给刘克武派人强行的收缴,运到了城外。
枪声和爆炸声一响,刘克武并没有如王文韶和聂士诚一样的吃惊,而是爽朗的一声大笑后对着张怀芝说到:“你立即回城墙上,告诉那些兄弟们,只管看着猴子掐猩猩。什么时候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在来报我。告诉那群兄弟,谁敢擅自插手,严惩不怠。”
“遵命。”张怀芝一保全,一躬身施礼之后,迅速的跑出了大帐去。等他跑回到城墙上的时候,日军以为上原勇作一派为首的主降排派,已经和以黑木为桢为首的主战一派,已经在宁河县城内,对着打了起来。
第三卷 布政新军起 第122章 总督的请求
城内的枪声、爆炸声连成片,城外的大帐中,刘克武与王文韶、聂士诚却是一片闲情之色。聂士诚看着王文韶,笑着说到:“总督大人,我这个外甥,可也是你的同门师弟呢。这回吖,朝廷那要是封赏,李中堂这一门之中您和盛大人,再加上这孩子,那可是至少三人获赏咯。”
淡笑一下,王文韶看向了刘克武,嘴上说到:“仲远非我恩师弟子呢,这样的高攀,怕是中堂大人也暂不敢结。仲远可还是人家翁中堂,想纳入门下之人,比起你我,日后的前程将更加无量。”
我擦,这可不行,这要是让王文韶一直认为自己是钻营之人,那日后难保不会也影响到那位李中堂的想法。
站起身一抱拳,刘克武赔笑的说到:“总督大人这说的哪里话,中堂大人对在下有提携之恩,又有栽培之情。总督大人也能看的出,属下实际上很多事,都是跟着中堂大人学的。不愿正式入门,也实有苦衷呐。”
大笑一声,王文韶挥手示意让刘克武坐下后说到:“年纪不大,人却很是精明。仲远你非钻营之人,不然以李中堂之个性,必早已难容你,又怎会一直如此关护于你呢?不过,本督却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何在清与洋两派之间游走,还要去与庆王相交。你可知道,那位王爷在朝野上下,可是出了名的喂不饱呢。”
看了一眼聂士诚,得到这位自己的姨丈微点其头的示意后,刘克武才转头对着王文韶抱拳说到:“总督大人所说,小的自是知道。但无论是李中堂、翁中堂还是刚刚提起来的荣中堂,说到底也是外臣。在太后的眼中,是怎么也比不上恭、庆、端等王爷的。虽知庆王爷胃口极大,但在下这半年多来,不也与他相处很是融洽吗?”
笑的很奇怪,王文韶等刘克武的话一说完,摇着头说到:“唯利者独其利可挡之,唯权着独其权者可善之。呵呵,仲远与庆王如此这般要好,怕是早有预想的吧。”
停顿了一下,王文韶不等刘克武接话,又怪笑着说到:“昨天本督派的人,从京城回来可就跟本督说了,这皇上现在已经确定,同见武卫军和南北二镇之新军,你仲远可是被两位王爷和翁师傅,都力保着将接南镇新军之编练大权咯。”
又是一停,王文韶接过了刚被调到刘克武身边当署理五城巡防营统带的傅良佐递上的一杯茶后,接着盯向刘克武说到:“这日后啊,本督可能还要多多仰仗贤侄你,还望有朝一日仲远你飞黄腾达之时,莫忘今日你我之谊咯。”
听到王文韶的话,刘克武和聂士诚都是为只一震。王文韶在朝廷里,眼线多是李鸿章一派的人,相信这样的事不会有假。
聂士诚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被震的原因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老婆的这个外甥,竟然真的创造了满清几百年来的一个奇迹。弱冠刚过,就能独领一军,这怕也只有满清开国之时的那些个皇亲国戚才可能做到。
而刘克武被震的原因,自是这王文韶竟然如此神通。自己昨天晚上也是才接到李大总管派来的人,通报了皇上和太后这个决定,这个王文韶竟也如此快的接到了消息。
现在自己毕竟还没真的接到圣旨,那个老妖婆可是翻脸比翻书更快的角色。刘克武可不希望在自己没真的独挡一面、独控大权的时候,去得罪如王文韶这样的家伙。
一抱拳,刘克武赔笑的回到:“总督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无论仲远日后成何等身份,不都是总督大人您栽培和提携的吗?若此次之事成真,但凡日后大人有事,属下定当犬马以孝之。”
漂亮话谁不会说,只要你个老小子,别跑李鸿章那去背后捅我黑刀子,先卖你个空人情又能如何?
但让刘克武没想到的,就在这样的前线之地,王文韶竟然提出了让人很是无奈的要求。他见自己的话说到那了,立即笑着接回话说到:“仲远所言可是真的,那本督还真是有一事,要请仲远想助咯。”
不知这个老东西,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自己还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刘克武只能是又一拱手,也微笑着对王文韶说到:“总督大人但有驱使,尽管说来。只要属下能办到的,自是尽心竭力去办。”
坐在边上的聂士诚,却是在袖子里连连摆了两下手。看到自己姨丈那样子,刘克武不等王文韶再说话,又接话说到:“只要是总督大人之求,不损朝廷之法、不废纲常之度、不背属下与中堂大人之前谈论所定之策,属下保证办的让总督大人您满意。”
话听上去似乎很软,但却说的很是明确。你别拿出什么违背朝廷法纪的事,拿你总督的大职务,来逼我给你扛什么雷。也别想着让我包庇什么事,去违背纲常伦理、道德之规。更加别让你的事,影响到日后我真接的那新军编练大事就好。
没有看到聂士诚在袖子冲刘克武摆手,王文韶听完刘克武这话,不禁迟疑了一下。但只是转眼之间,他马上又换上了一幅笑容,对着刘克武说到:“仲远的话说到哪里去了,本督之是想为我那学生,向仲远这要条后路而已。”
你的学生,谁呀?刘克武的脑袋里转了起来,却怎么也搜罗不出哪个是这个前任云贵总督大人的学生来。
对这个王文韶,在见到他之前,刘克武可是让陆建章好好的查探了一翻的。咸丰二年进士,铨户部主事。后来迁补陕西司郎中。
同治三年任湖北安襄荆郧道盐运司,后由左宗棠、李鸿章举荐于同治六年10月,擢湖北按察使。
同年的11月,调署湖南布政使,同治十年署湖南巡抚。翌年,补授湖南巡抚。光绪四年3月,署兵部左侍郎,并在军机处上学习行走。
后调任户部左侍郎。光绪八年末,兼署户部尚书。光绪十三年任兵部侍郎。1光绪十五年6月,升云贵总督。
他在云贵总督任内,曾多次镇压农**动和苗民起义。在个老东西,按说也算是北洋的老骨干了,云贵之任上也颇够心狠手辣的。
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后,清廷以天津为京畿门户,光绪二十年10月3日,清朝廷召王文韶入觐。年初,就命其充帮办北洋事务大臣。
今年的2月13日,李鸿章被召入京,作为赴日谈判头等全权大臣,由李鸿章保荐,清朝廷下诏王文韶署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
上个月,田庄台失守,清军向山海关方向败退。3月14日,王文韶根据关外军情紧急之形势,电请清廷饬宋庆扼石山站,吴大瀓退守锦州,以“专力遏贼西窜”。清廷采纳此议,谕令吴大瀓坚守入关要道锦州。
可以说他在清廷那娘俩那,也不算是什么弱人。按理说,还不至于求到即使升迁,也不过把前面那“署理”二字去掉,三品变个二品的自己来帮他照顾什么学生的啊。
眼睛转个不停,脑袋也在思索,但刘克武的嘴上却不敢稍有怠慢。对着王文韶一躬身,刘克武问到:“不知总督大人之爱徒,又是哪位大人呢?”
“定武军编练使、广西按察使胡燏棻,仲远应该听说过吧?”王文韶说完,将身子靠向了椅背,含笑看向了刘克武。
我擦,胡燏棻,新军第一个编练之人。只可惜他是个同治年间的进士,根本不怎么懂军事。要不然的话,自己在天津打的这么热闹,朝廷也不可能让近在马厂的胡燏棻那五千人的新式军队,老实的在那呆着了。
心中一惊,但旋即刘克武的心里却是乐了起来。胡燏棻的老师是王文韶,自己现在是李鸿章那力求之关门弟子。按辈分一排,年纪上长了自己很多的胡燏棻,却竟成了自己的师侄。
如果按历史的轨迹走,袁世凯不正是接替胡燏棻,成的小站新军编练使吗?怎么着,自己这一穿,就把整个历史全都穿乱了,竟连这小站新军都穿成了自己的吗?
想到这,刘克武的脸上换上了灿烂的笑,对着王文韶说到:“胡大人之名,属下自是听过。可总督大人不知如何,竟会说让属下日后留何后路呢?胡大人也三品署理二品东征粮台,属下也不过一区区署理的二品武备道,又有何可帮胡大人的呢?”
脸上露出了气愤之色,王文韶用手一砸桌子说到:“那个袁慰亭,你我二人的那个同门之人,此时正在朝廷那争夺的,非别处之编练之权,正是芸楣的定武军之权。”
停了一先,还是气的满脸透红,王文韶接着说到:“以现在之情形,和昨夜只消息来看,朝廷已经确定下来,让那个袁慰亭来接替芸楣,去统领、编练定武军了。”
咳嗽了一声,王文韶强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气愤之情,换上一张笑脸对着刘克武说到:“若袁慰亭接定武军,则芸楣必为调用他处。到时候,本督还真是为芸楣的前途,很是担心呢。”
第三卷 布政新军起 第123章 受降宁河城
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不管调到什么地方去编练新军,都带上这个所谓的“师侄”。王文韶还真是够精明的,看出了自己一旦真接下了新军编练大权,必然更为朝野红人。把他这个弟子仍在自己这,怎么着也能先保住一定的权利,还不会太受委屈。
虽然胡燏棻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文人,只因他与李鸿章和面前这位直隶总督的关系太近了。但是换个角度一想,毕竟从李鸿章那方面来说,这个人要真跟自己走,那还说不准真能给自己更大的帮助。
首先胡燏棻编练新军是有经验的,虽然他那五千定武军,肯定实际人数至少差上几千。北洋的人,就没几个不吃空饷、不喝兵血的。但其人在管理之上,还是应该有很多新式景仰的。
其次,胡燏棻是这个王总督的学生、李鸿章的学生,也是很懂洋务的。那样自己带着他,无论走到哪,办起自己脑袋已经开始形成的一系新政来,应该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胡燏棻与李、王二人的关系,让他有洋务上的学识。可同时,还很可能成为李鸿章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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