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夫人和少主在北府面前就远好过谷呈等人了。”王强的话中带着一点笑意。
“这个主意甚好,你速去莫仲那里联络。”田氏感到非常高兴。河州军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万兵马,更有一个不和的姑臧在后面,面对强盛一时的北府谁都没有信心扛多久。围、枝阳等重镇迅速沦陷让凉州上下最后的幻想都破灭了,凉州没有了河水天险,没有力挽危机地谢艾,也没有当年上下同心地勇气和信心了。
所以田氏担心谷呈等人惺惺作态只是想拿自己母子俩卖个好价钱,现在在表兄的出谋划策下能够自己卖个好价钱也不错,所以田氏开心不已。
正当田氏和张盛面带喜色地看着王强消失在大堂门口,一声悠扬雄远的号声随着风儿飘了过来,立即让田氏和张盛骤然变色,都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南边。
令居城南,一杆巨大地北府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曾华策马坐在旗下,听着号角声看着自己三万步军以营为单位有条不紊地缓缓向前推进。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伴随着步军甲那哗哗作响的甲叶摩擦声,如林的长矛,鱼鳞般的盾牌,都在以如虹的气势列队前进。
首先是两队长矛手,他们身穿步军甲,举着三米长的长矛,腰挎雁翎刀,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两队刀牌手,他们也身穿步军甲,手持椭圆盾和朴刀,紧跟其后;最后是五队长弓手,他们身穿轻甲,腰挎雁翎刀,背着北府长弓和箭筒,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旁边是军官、士官、旗手等,他们背着横刀,腰挎雁翎刀,举着旗帜,在队伍旁边跟着节奏前进,并时不时高喊几句,根据战场的情况和变化调整各自队伍前进的节奏。就是在军官、士官和旗手们地协调下,从什到哨到队。再到屯,最后到营,各自行动却又紧密配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然后三十个左右相隔五米的长方形又排成前后相隔十余米的三排,形成一个黑色的长带。
横线阵形左边的三营是五千神臂弩手,因为左边十营都是厢军,也只有厢军才有神臂弩这种“先进装备”。而强悍的陌刀手也集中在左边。可以说是整个阵形实力最强悍的一翼。
而其余各营都是府兵。他们除了陌刀手、神臂弩手外跟厢军差不多,而且最多地是长弓手。在北府军事装备里,简单易行地北府长弓和曾华借鉴地“英国长弓”不一样,对身高手长都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而且这些北府长弓由于北府咸阳、阳等兵工场工艺越来越熟练,以及收购的原材料越来越多,所以生
也越来越大,最后连民兵都标配了这些北府长弓。北府家家户户都有青壮没事就练射箭,和搏击一起成了北府最普及的“群众体育运动”。
远远看去,整个北府军阵线呈一个左前右后的粗斜线在不缓不急地移动。彼此起伏的口令声从黑色的海洋里或远或近地传来,而这声音的背景却是整齐地脚步声,肃正的齐声应答,呼呼的旌旗招展声,还有哗哗的甲叶声,极具震撼。
“大将军。河州军已经出令居城了。也开始列阵。”刘顾接过一份军报,然后转头对曾华说道。
“知道了。”曾华点点头,继续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军阵。每次看到自己的军队出阵。心中都会有一种感慨和震撼。自己一直强调打仗打得就是气势,就是一百人对一万人,也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这一点北府军一直做得不错。
时间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北府军和河州军终于形成了对阵,中间相隔不过三里左右,这差不多是接战的“标准距离”了。这时,一声尖锐的号声响起,就像是群山在移动地北府军闻声停了下来,整个战场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很快,口令声又响了起来,什长在喊道:“军士检查装备兵器,准备!”什中各军士先检查自己身上地铠甲,接着有的调整长弓或者神臂弩,有的拔出朴刀,准备盾牌,然后互相检查战友地铠甲兵器,最后依次报数,汇总到什长那里。
这时哨长在高喊着:“各士官、旗手准备,各什长报数!”,不一会,各什长报告正常,汇总到哨长。过一会队长在那里高喊道:“各军官、士官、旗手准备!各哨长报数!”然后等待各哨长的汇报。
不一会,汇报一级级传了上来,最后传到一直肃穆以待的营统领那里。听到各队各屯的汇报后,营统领一举手里的横刀,身后的十余名营号手立即吹响号角,整营军士立即或举起长矛,或以刀敲盾,齐声高呼:“万胜!万胜!”
由于各营的汇报时间不一,所以各营的高呼声也不在一个时间,很快就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色海洋上空卷起彼此起伏的高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向河州军涌去。
“素常先生,子瞻,你们说这斜横线阵能不能打赢河州军?我们对面的这些兵马可是凉州最精锐的。”曾华扬着马鞭指着前面问道。
“大人,看来你是准备把河州军一举包围了。”朴微笑着道。
“大将军,三万打两万,一个斜横线阵就足够了,纵线阵,雁行阵什么的也用不着。”刘顾正看着地图和军报,听到曾华的问话,于是抬起头答道。
“舒翼,你去掠掠阵,问问对面的谷呈降还是不降?”说到这里,曾华转过头来对身后的众将发令道:“待会曹舒翼和邓应远为第一阵;魏兴国、百山为第二阵;杜郁,毛仲祖(安之)为第三阵;狐奴养带领骑兵在后面压阵,我和长锐、素常先生、子瞻坐镇中军,为你们加油。”
说到后面曾华有点无奈。本来他想领兵亲自冲锋,但是却被众人劝住了。这次打凉州就是想锻炼府兵和将领们,曾华也不好又冲在前面去抢功劳,只好作罢了。
说完之后,曾华一扬手,众将向曾华拱手施礼,然后策马离开,奔向各自的位置。
曹延一马当先,策马快速从军阵中穿过,一直奔向河州军,不一会就奔到两军中间。这时曹延一拉缰绳,坐骑一扬马首,嘶叫一声停了下来。
曹延坐在马上,对着远处高喊一声:“我乃北府麾下偏将曹延,奉命来问话!”
谷呈听到了曹延的话,看了看身边的河州将士,心里满是焦虑。这两万河州军可是凉州最精锐的军队。前两年张祚虽然对北府卑躬屈膝,但却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将凉州最精锐的军队都调到东边第一线-河州,防备北府。而坐镇河州的张灌也是凉州一代名将,练出的河州军比武威军和沙州要强多了。
但是这些精锐的河州军在北府军面前却相形见拙,刚才北府军的那种气势大家都看在眼里,就是那些对战过北赵军的老兵们也没有如此被震撼过。还没有开打就成了这样,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呀!
谷呈对着关炆点点头,然后策马奔出本阵,驰到曹延的跟前:“鄙人是河州刺史左司马谷呈,请问有何指教?”
“见过谷将军!”曹延遥遥拱手道,“姑臧马氏和宋家兄弟先谋害朝廷钦命的凉国公张,然后又陷害了张河州,此等逆贼叛臣人人得而诛之。今北府奉天子命讨逆,千军齐发,万马结群,谷将军为何不顺应天意,早日弃暗投明。”
谷呈一时气结,张祚再坏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杀他就是跟朝廷过不去,跟朝廷过不去就是跟北府过不去,所以北府打你还打得理直气壮。谷呈也知道姑派人上表请新封,长安也答应向江左转递上表。但是北府在檄文中已经把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嘴巴一张又是另外一个说法,姑臧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不定北府答应转递的上表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反正朝廷的正式封赏半年都没有动静,随便北府怎么说。
过了许久,谷呈才抬起头大声说道:“我等深受张氏恩德,今世万死也难报一二。今日我河州上下在此决一死战,无论生死也算是报答张氏。至于朝廷,”说到这里,谷呈满眼通红,泪流满面:“待来世投生到盛世,我再来报国恩吧!”
曹延凝重地点点头,向谷呈拱手弯腰,遥施一礼,然后朗声说道:“谷将军,我们待会见!”然后一转马头,奔回到军阵左翼,也就是北府军最前沿。
坐骑在翻蹄怒奔,眼看就要到自己阵前了,曹延一拔横刀,大吼一声:“准备!”
随着曹延的命令,邓遐也拔出斩马剑,向上一举。各队队长立即传令,各神臂弩手立即脚踏弩环,双手一用力,将弩弦拉上扳机,然后斜举、上箭、瞄准。
曹延已经停了下来,并调转了马头,面对着河州军,听到后面的完备汇报声,手里横刀向前一指,暴喝一声:“射!”
只听到“嗡”的一声巨大声音,一朵黑云骤然腾起,向河州飞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凉州战事(三)
更新时间:2009…1…7 0:14:51 本章字数:3757
和十一年八月,北海将军卢震率万骑略黑水,越鲜卑侯,陷鲜卑祖地石室,斩首万余,掠人口五万及牛羊数十万归,辽北大震,扶余、寇娄各部惶恐。
-----------引言摘述
当第五轮铁羽箭象蝗群铺天盖地从曹延和前面的长矛手等的头上飞过,邓遐已经策马到了第一阵的左侧。曹延似乎很欣赏头顶上那让人非常恐惧的嗡嗡声,坐在那里看了好一会才一踢马刺,向右侧奔去,不一会就站立在第一阵的右侧。
五轮铁羽箭让河州军右翼惊慌了好一阵。由于整个北府军阵线是左前右后,再加上连绵数里之长,所以在北府军中阵离河州军还有三里距离的时候,左翼做为第一阵离河州军右翼不过半里地。但是这个距离却比河州军所知道的弓弩最远射程还要远,不过河州军太低估了北府军械的威力,经过数年的改进,北府神臂弩现在最远可以射两千二百北府尺(合五百五十北府米),这个射程已经足够覆盖河州军的前阵了。
当铁羽箭象五月暴雨一样劈头盖脸地射过来时,那嗡嗡的声音已经先势夺人了。当沉重的铁箭从天上飞速而下时,河州军士们发现手里的盾牌和身上的铠甲根本挡不住锋利的箭尖撕开一个缺口,钻进他们的身体里。
鲜血从箭身的血槽里汹涌而出,让停下来还嗡嗡作响的铁箭更显得凶狠嗜血。五轮上万支地铁羽箭让河州军在很短的时间里倒下去上千人。这还是河州军大概了解到北府军几大凶器后将阵形列得比较稀疏,要是按照以前的老办法列成密集军阵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看着战友在自己的身边纷纷倒下,河州军不由感到一阵心虚,刚才北府军那气吞山河般的气势已经重重地在击打着河州军士的心灵。现在刚一接战,北府军就已经显现出“谣传”已久的凶名。河州军上下的心里已经开始在打颤了,这还只是远程武器在交战,还没有开始正式接战呢!
河州军地素质在凉州来说是最高地,要不然谷呈等人带着万余河州军在姑臧城下就敢跟三万多沙州军和武威军血拼了月余还立于不败之地。但是相比起北府军来说还是差太远了。这毕竟是一支倾注了“穿越人士”曾华全身心血地军队。它超越这个时代的太多了。
但是河州军却没有想到北府军的远程打击还远不至于如此。
曾华看到第一阵首先用神臂弩开口发话。立即一扬手,命令后面的石炮进行配合。
接到曾华的手势,等待已久的传令兵立即打了几个旗语,向后面的辎重部队发出攻击地命令。
不一会,只听到数十声轰隆的声音传来,然后接着是数十声呼呼的声音像是拖着一个尾巴从空中划过,飞过北府军将士的头顶。迅速地向河州军坠去。非常有经验的北府军将士头也不抬,光是听这声音和动静就知道是石炮在发威。经过北府数年的改进,这种配重式石炮不但能攻城,而且也能在野战中发挥远程火力支援。
很快,四五百斤重的圆石弹呼啸着砸在了河州军的阵地上。大约四十余颗飞掠而来地石弹威力巨大,每一颗都能将数名躲闪不及地河州军士砸成一滩肉泥,然后这再蹦两蹦,滚两滚。碰着就残。挨着就伤,并多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轨迹。
石炮的杀伤力也许还比不上能形成五月暴雨地长弓和神臂弩,但是它的威力却表现在对人精神方面的摧残。从天而降。呼啸而至,惊天动地,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异于经历一场陨石雨般的天谴洗礼。
不过这在北府来说还是小场面,曾华等人为了测试石炮的威力,曾经将五百余部石炮列成方圆十余里的石炮阵,然后石弹、火焰弹轮流测试,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力和气势让所有参加的北府将士都生出一种无力和敬畏。
不过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河州军在这“小场面”面前也生出一种无力和敬畏,接二连三的打击虽然只是伤亡了两千多人,但是它对河州军的气势和精神上的打击却是巨大的。这一点不但谷呈等人看在眼里,邓遐和曹延等人也看在眼里。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邓遐一举斩马剑,大吼道:“前进!”很快,号角声连连响起,第一阵九营步军开始向前缓缓前进。
最前面两队的长矛手将手里的长矛放平,只是稍微斜斜向上,北府军阵前顿时多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矛林,雪亮的矛尖由于矛身过长而在风中微微颤抖着,更让人感到一阵寒气。
在军官、士官的协调下,长矛手走得非常缓慢而整齐,而刀牌手紧持盾牌,将朴刀靠着右肩上,跟着徐徐前进。而神臂弩手却射出一轮箭雨,接着紧走三步,然后停下来迅速拉弦上箭,瞄准射击,造成一阵暴雨后又紧走数步,开始下一轮的前
击。各队长、各屯长时刻关注着整个营方阵的动静令传达给哨长和什长。手持横刀的哨长和什长根据命令控制各自部属的行进节奏,而士官和旗手则在其中起着关键作用,让上级军官的命令在各军士中得到有效的执行。
看到第一阵开始前进了,策马站立在军阵两侧的张寿和魏兴国也立即传令,命令自己阵中的各营开始行动。紧接着是第三阵也开始行动。
看着越来越近的长矛,河州军开始振作起来。在将领和军官们的严令下,五千河州军列阵整齐,也是长矛在前,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