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早就将自己的弟兄们都安排在了民居之中,虽然无聊了点,但总算没有寒风刺骨之苦,所以几人也就乐得在画舫上继续潇洒一段时间。
直到半空中孤冷寂寥的月亮也将要隐去它的身影,画舫驶回了岸边,朱明几人为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喝什么酒,此刻几人骑在马上,外松内紧,周围环境的一切变化都尽在他们眼底。
前行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路旁的民居中就是手下埋伏下的兄弟了,而再向前走,就是几个阴暗的胡同,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可以获得最有力的支援。
四处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人会想到旁边的两户民居中埋伏了八十多名精锐的战士,朱明对自己手下的五十名亲卫能这样毫不奇怪,但是府中的三十多名卫士也能这样,倒是让没有太过于关注府中卫士军事素质的朱明有些吃惊。
再往前走,就该拐弯了,虽然四周静悄悄的,但朱明几人还是本能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小心些。”朱明转过头去对两名手下说道。
当三人转入这条连接两条大道的小胡同中,虽然是有心防备,但是一前一后突然拉起的两道绊马索和从旁边院子中翻墙而出,从阴暗角落中突然窜出的黑影,还是把朱明三人吓了一跳。
看着这群手持短棍气势汹汹的歹徒,朱明三人却没人有任何的惊慌,这让在寒风中苦苦守候了两个时辰,为自己的无比毅力还在自我感动不已的徐景昌十分不爽,这次伏击算是他全心全意策划实施的一大“战役”了。
提前打探消息,苦苦的埋伏,最终守到大敌并顺利围之,徐景昌在某一刹那都有些感觉自己也能像先祖那样成为一位伟大的统帅。
但是仰视到骑在马上的朱明,那个人还是那样的不在乎,徐景昌心中有些气急。
“朱明今**总算落在我手里了,今天就要让你为那天的嚣张付出代价上”
一声招呼,徐景昌的属下和狐朋狗友们纷纷向前杀去。
朱明几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眼前清一色的短兵器——木棍的敌人,而且仔细看去,不少敌人手持的都是桌椅腿儿,朱明额头上瞬间划了三道线,这对手也实在是太弱了,自己是不是胜之不武呢?一个锦衣玉食没有经过任何风浪的十几岁小娃娃而已。
抽出腰刀,连着刀鞘,几人在马上抽打起来,居高临下,缺乏长兵器的围攻敌人没有一人能近的了身。
“快快把他打下马来,快”急得徐景昌大叫,他指出的方针是对的,于是有几个手下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他们甩出手中的棍儿,打向了马上的三人,朱明身上硬生生的吃了几下,虽然衣服穿得厚,但还是吃痛,不过要把人打下马来,这种程度的攻击确是远远不够。
而这边如此之大声的打斗,自然是传到了埋伏在道路两旁民居中的朱明护卫耳中。
正常情况下,此时大喊一声,掏出家伙齐吼吼的冲杀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姹紫嫣红是一般来说最正常的打法。
而此刻李亮统领的队伍却没有这样,他命令手下的亲卫制止了蠢蠢欲动的葉国公府护卫,一个个安静的鱼贯而从府中出来。
而每个朱明亲卫的手中,都持着一根让人相当熟悉的兵器——竹枪,只是这竹枪也是匆忙准备的,其实称为竹棒更为恰当,因为并没有枪尖,而且良莠不齐,不少是晾衣服的竹竿,只能将就用了。
“你们三十人去支援公爷,慢点儿,切不可打草惊蛇,数到两百下后再冲出去”李亮吩咐着那三十多名公府护卫。
那些护卫自然知道李亮在朱明心中的重要地位,加上一直以来受了朱明不少的好处,虽然不明白这亲卫队长李亮要做什么,但想来不会害自家公爷,都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然后领头的一人开始小声数了起来。
李亮带着手下的五十兄弟沿着大道的另一边墙根向前猫腰窜去,这大路边的几个小巷都是联通到旁边大道上去的,朱明走的和徐景昌埋伏的是最近的一道,李亮此刻带人是去绕远端的巷子包抄后道。
就在朱明几人体力不支,被徐景昌的手下逼近了马匹,还有一只手都差点堪堪的抓着了他的衣襟。
徐景昌差那么一点点就认为自己要得手了,但此刻从巷口冲来的一队人马让他郁闷的咬牙切齿了一番。
三十多人呐喊着冲了过来,手中也是持的短木棍,不过样式就比徐景昌的统一太多了,而且看来这三十多人还算是训练有素,聚集在一起也算是进退有据,在狭窄的巷子里,面对人数近三倍与自己的敌人并不露怯。
郁闷啊,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掉,徐景昌大声的吩咐道:“缠住朱明,其他的人给我把这群崽子冲散了回府重重有赏”嘹亮的鸭公嗓划破了夜空。
乒乒乓乓,不时有木棍交击的清澈响音,以及木棍打在人身上,或是棉衣里棉絮发出的啪啪闷响,或是正巧打在手臂上的“啪哧”一声脆响,几个受伤的人躺倒在地发出哼哼的吃痛声,让所有人明白了这也是一场战斗。
迟迟无法打垮对面的三十人,连朱明几人也下了马融入了这三十人中,今天的伏击难道要失败?徐景昌此刻考虑的不是回去后可能被姑母甚至是皇上责罚,而是他如此“精妙”的计谋竟然也失败了,那何时才能报仇?
但他更想不到的,此刻身后有一支幽灵一般的队伍慢慢接近了他们。
就在徐景昌带着众人还在奋力攻杀时,甚至这个娇贵公子也挽起了衣袖亲自上阵,他一个躺在地上正捂着肚子哼唧的手下无意扭头看了一眼,看这一眼他就张大了嘴巴,嘴里发出“看…看…”的声音。
就在背后,巷子的那头,一排竹子似乎横着生长了出来,而且向前不断逼近,这些竹子都被握在另一端的一群人手上,他们步伐稳重,悄无声息。
“我们中埋伏啦”这个倒地的伤兵终于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嘶吼。
打的正酣的徐景昌几人回过头来时,李亮带领的亲卫已经只在十几步外了。
“杀”李亮发出了第一声怒吼,接着众人迈着小碎步,保持着队形,几秒钟后,一排竹棍一齐刺了出来。
在后排的定国公府众人纷纷被点中了腰腹、大腿,反正是你身体的下方,不要小看这一点,被点到了无不嚎叫一声倒地就痛苦的滚了起来,这群亲卫将朱明刺击之术发挥到了极致,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手又快又狠,即使是平头的竹棍,也够让这些人喝一壶的了,重的甚至筋骨俱折。
一排排的敌人被点到,此刻在人群中的徐景昌也震惊了,对面那群人简直就是杀戮的机器,没有人能近的了身,他们只会一下一下准确而没有感情的刺出手中的武器,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
在试图向着朱明那方做出最后一次的冲击无果后,徐景昌的队伍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了,最先倒戈的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不是定国公府的”几人都丢下了木棒闪到了巷子的墙边,紧紧的贴着,有几个他们手下的侍从还想翻墙跑到路边的民居中去,都被打枣一般的被打了下来。
一根竹棒向着徐景昌点来,他连忙用手中的木棒格挡了一下,但竹棒似乎丝毫不受他这一格的影响,仍是向着他的腿上刺来。
“呲啦。”这一下格挡还是将竹棒挡开了稍许,但是速度飞快的竹棒竟然带着呼啸的风声把他的衣襟给划开了一大道,然后擦上了他的大腿,顿时徐景昌就站立不住了,一歪就倒了下来,大腿火辣辣的痛。
完败,完败啊,看着周围一群东倒西歪哭爹喊娘的手下,徐景昌瞪大了眼睛,脑子似乎停滞了一般。
“停”这是朱明发出的命令,徐景昌的手下早已丧失了抵抗意志,没受伤的纷纷丢下了木棍束手靠在墙边。
朱明似乎很惊奇这个纨绔的公子哥儿竟然没有吃痛的大喊也没有大声的求饶,或是搬出自己那显赫的家世来威胁,就像吓呆了一样傻傻的坐在原地。
“把他们都赶到一起,快点,我们闹的动静这么大,巡城士兵就要来了。”朱明吩咐了一句,他准备教训两句徐景昌就全部撤退了,这烂摊子留着就行了,反正事情是徐景昌先挑出来的,也不怕他去告黑状。
就在朱明把敌人都赶到一边,自己人集合在一起准备离开时,那个一直呆呆坐倒在地的少年却突然动了,他以与之前不相称的迅捷动作爬了起来冲向朱明。
所有人呆住了,难道这定国公是发了失心疯,非得要分个生死不成。
朱明也后背微微一弓,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厮杀时,那徐景昌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朱…葉国公,我,我也想学这万人敌之法。”说完仰头看向朱明,那眼神中竟然隐隐含着一丝坚毅。
难道这徐景昌被打傻了?或是也突然有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附在了他的身上?
看了看周围那错愕的目光,一直愣着也不是办法,朱明上前扶起徐景昌:“定国公,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先走。”
第二卷 南北帝国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教武艺的老师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教武艺的老师
“起来吧,先回去,明天来我府上。【叶*子】【悠*悠】”朱明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哪门子筋搭错了,只得温言抚慰,先打发走再说。
接着也不再逗留,毕竟被巡夜士兵堵住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叫齐手下向着另一条路飞快的撤去了。
而跪倒在地的徐景昌,仍旧呆了小半会,才站起身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低声说了句:“我们先回去。”
于是一些能走动的纷纷搀扶着不能走动的人,也向着另一条路离开了,这个胡同中,瞬间又恢复了安静,地上,连血迹也没有,半晌,旁边的民居中才有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看刚才这里有发生了怎样的血战才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但是当看到干净如昔的街道时,他不禁摇了摇头,是不是自己刚才睡迷糊发生幻觉了。
朱明这一方都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所以晚上这等小小的打斗丝毫没有引起他们什么感觉。
而在徐景昌一方,虽然他们手下的家将护卫不少都是也经过大风浪的,但对于领头的几个少年来说,今晚真真是刺激的一晚。
虽然这些少年晚上挨了打,但也都是些皮肉之苦,走在路上时还是愤愤不平沉默不语,但是走入定国公府后,在大厅坐定后,一个个却七嘴八舌的描述起晚上的战况来。
“我看着朱明也挺有两下,一人在马上,我们这么多人也近不得身。”
“太稀松了,我们是来的匆忙,否则几根长杆捅也把他捅下来了。”
“说到长杆,啧啧,那后来包抄我们后路的队伍,那阵势,若真有这么一两千人的长枪队伍,便是千军万马我也拦的住。”
“不错,这朱明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手下悍勇强健,又熟悉阵仗,若是晚上我们统领的人马换换,还不打得他哭爹喊娘的。”
“不要说了”徐景昌猛拍了一下桌子。
在坐的少年都呆住了,他们这几个算是徐景昌在南京城中唯一的朋友了,也多是些勋贵子弟,家中的大人也是看到徐景昌家世显赫,也乐得这些子弟与他一同厮混。
于是乎几人天天胡作非为,但像今天一般徐景昌向他们发这么大的火,可还是第一次。
“明天我要去向朱明,不,去葉国公府上请罪,然后求他收我为徒。”徐景昌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一众人都惊呆了,去向一个仇敌赔罪也就算了,还要拜他为师?
一个少年乃是英国公张家的旁支子弟,也是武将世家,此刻也出言附和:“唔观绕后包抄我们的那群士兵,必定不是大明朝军队的阵仗,倒真像是那朱明自己训练出来的蛮夷士卒。”
听得这一席话,所有的人都若有所思,这朱明听闻单枪匹马在海外创下偌大基业,必定不是平庸之辈,单看晚上的这小队枪兵,也能管中窥豹,朱明的领兵能力可见一斑。
众人都不说话了,其实在坐的包括徐景昌在内,谁又不是热血少年。其时大明北方尚有元蒙残余,西南蛮夷又是蠢蠢欲动,可以说边界并不宁静,而且靖难刚过去,武人沸腾的热血还没有平静下来,而勋贵们也还没有奢华堕落到醉生梦死的地步。
徐景昌这也小集团平日里除了喝酒玩闹,聊得最多的倒是领兵打仗,所以他们也这么爱惹是生非,就是为了试试自己的身手,打斗打斗而已。
“就这样说定了,时间太晚了,若是不愿回去的派个下人回家送信,今晚就住在我府上,明早一起去找葉国公拜师。”徐景昌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说道。
他家没什么长辈了,不像其他的武将世家子弟,还有人悉心教导兵法武艺,徐景昌自己完全要靠自觉了,他又散漫惯了,这一来真是快变成一个纨绔,幸好此刻他心中下定了振作的决心,一晚上竟然是兴奋的完全没有睡意,只盼快快向朱明袒露自己的心声。U点
而朱明就想得更多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只是觉得这样一直耗在大明也殊无什么意义,今年的年肯定是在南京过了,皇帝还会赐宴他们这些番邦使者,然后呢,朱明决定要去北方好好看看,看看北国的风光,顺便也看看自己的人在那山东发展的情况。
若是朱棣不允,那自己说不得只能找个机会出逃了,这样一直陷在南京城中也不是个办法。但这样出逃以后与大明官面上就再难打上交道了,以后只能偷偷摸摸从大明偷运人口,很难大规模的发展。
千头万绪一时难以理清,竟也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朱明大早就被吵醒,等到他走出房间才得到禀报:“外面定国公求见。”
哭笑不得啊,想不到在这大明和这样的破孩子耗上了,但从礼节上朱明也不得不洗漱干净,出门见客。
一见面徐景昌就用上了大礼,这在双方地位平等的情况下可是使不得的,朱明慌忙上前扶起徐景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景昌一示意,他的一名手下上前双手递上了一份礼单,朱明满脸疑惑的接过,只见上面列了长长一串的礼物。
当先就是白银三千两,明光铠十领,好厚重的礼物,朱明并不在意这点钱,但一上门就出手如此大方的,确实还是少有。
“不知小公爷上门有何贵干,这么厚重的礼物,本公可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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