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事情?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男人是美国历史上最具权势也是最危险的领导人之一,你还想见他吗?”
“你怎么会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有一个新闻学的文凭,”安德鲁并不生气地说。
“你确定照片上的人是他?”
“确定,除非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我们休息两个小时,天亮就离开。”
“有这么严重吗?”
“我不知道你的外祖母是如何被卷入其中的。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插手了这件事情,要知道,我们这次的对手可并不容易对付。”
“你觉得他会是莉莉安的同谋吗?”
安德鲁想了一下,才回答了苏茜的问题。
“按照布鲁迪之前所描述的那场争执,应该是没有。”
“但他也可能直到最后才退缩了,甚至这件事都有可能是他挑起的。”
“对于这个人,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吃惊。但是我很高兴,因为你终于开始相信你的外祖母有可能犯了叛国罪了。”
“斯迪曼,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苏茜说。
“你是请我来帮你寻找真相的,但你可没要求过我一定要讨人喜欢!”
黎明时分,安德鲁就叫醒了苏茜。他刚刚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而苏茜就睡在沙发旁的地毯上。
他们关掉了所有的灯,苏茜掏出钥匙锁上了大门,离开了她外祖母的房子。
两个人向码头走去。下雪了,雪花落在湖面上,又随即融化,带着一种静谧的优雅。
安德鲁扶苏茜上了船。
“谢谢你一直陪我到现在。”苏茜坐在船的一端,对安德鲁说。
之后,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湖面上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水声。苏茜一直盯着那座小岛。安德鲁没有把船开回之前的村子,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到湖边以后,他让船靠了岸,然后就把船留在了那里。
他们穿过了一片树林。苏茜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地走着,偶尔跌倒也一言不发,好像她已经把自己的灵魂留在了岛上。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找到了大路。安德鲁竖起了拇指,接着一辆经过这里的卡车就开门让他们上来。
司机没有问他们任何问题。在这个地方,过度的谨慎是不合适的,毕竟现在是冬天,不可能把徒步的游客扔在外面不管。
到了前面的路口,司机要继续向北走,可是安德鲁和苏茜则要去南边。司机就给几个同事打了电话,问他们是否有人要去纽约。
最后,安德鲁和苏茜来到了一家加油站,等着另一位司机载他们回纽约。安德鲁注意到这里离美加国境线只有十五公里,想是否先越过国境线再想办法回美国会更为安全。
不过他们还是上了另外一辆卡车。这个司机也不比他之前的同事更健谈。八个小时的旅程中,两个人都一直在睡觉。他们最终在泽西城的一个货物集散地下了车,隔着一条哈得孙河,已经可以看到纽约的夜景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安德鲁说。
他们坐上了轮渡,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在纽约寒冷的冬天里,他们是唯一这样做的乘客。
“有件事情说不通,”安德鲁说,“莫顿住的地方离这个岛只有六十公里。我可不认为他可以抑制住去那儿看一看的好奇心。”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去过?”
“他的笔记里没有提到这一点。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确不确认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他的笔记我们才找到了那个岛。他知道的事情肯定要比他告诉我的多得多。”
“我要给克诺夫打电话。”苏茜说。
“别忘了你外祖母信里的忠告。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应该听取她的建议。今晚我们就住旅馆吧,我身上还有现金。不要打开手机。”
“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昨天下午,就在浮桥那儿,我因为轻信了别人而差点儿被杀死。”
“我们明天去干什么?”
“我昨天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你外祖母的婚外情可能是她事发的诱因之一,但我不认为这一定会害死她。既然有人一直跟踪我们,那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我已经想到了其中一个可能性。”
渡船停在了南海港。安德鲁和苏茜打了一辆车,来到了万豪酒店的门前。安德鲁之前经常来这里的酒吧喝一杯。
进了房间之后,他就想到楼下的酒吧去一趟,于是他告诉苏茜自己要去打个电话。
“你是要去喝酒吗?”苏茜问道。
“我只是有点儿渴了。”
“玛蒂尔德每次要出门酗酒的时候都会说一模一样的话!”苏茜边说边打开了房间里的小冰箱,“她也说自己渴了,当时我还是个小女孩,我就会去厨房里给她找解渴的东西。”
她拿起一罐可乐,扔给了安德鲁。
“她会先接过我拿来的可乐,然后把它放在手边的某个家具上。接下来,她就会苦笑一下,摸摸我的脸,最后走出家门。你不是说你渴了吗?”
安德鲁把可乐罐在手里抛了几下,就把它放在了桌上。他带上门走出了房间。
安德鲁坐在了吧台前。侍者跟他打了招呼,就拿来了一杯菲奈特…可乐。安德鲁一口干掉了它。侍者正要再给他加一杯,安德鲁却阻止了他。
“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我的手机没电了,放心,对方也是本地号码。”
服务生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安德鲁连拨了三次本·莫顿的电话,但都无人应答。但之前莫顿曾经说可以在晚上给他打电话,安德鲁也不认为这个老记者会在这个时间出门找乐子。他开始担心起来,毕竟莫顿独自一人在如此偏远的地方生活,如果出了事可能会无人知晓。
于是安德鲁又打给了服务台,询问坦布里奇市加油站的电话号码。接线员帮他把电话转接了过去。
那个老人还记得安德鲁,向他询问之前和莫顿的会面进行得如何。安德鲁解释说自己正在找他,很为他的现状担心。
安德鲁在电话里坚持了很久,老人才同意第二天去莫顿家看一看,并一再申明哪怕莫顿已经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他也不会去参加葬礼。
安德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个秘密说了出来,他告诉老人莫顿从来没和他的姐姐上过床。老人却回答他说如果莫顿真的这样做过,那就见鬼了,因为他是独生子。
电话铃响个不停。苏茜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声音,干脆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拿起了听筒。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都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了!”
“我在穿衣服。”
“我在楼下等你,我饿了。”安德鲁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茜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看到了安德鲁。她才刚刚坐下,服务生就在她的面前放了一盘意面,又给安德鲁端来了一块牛排。
“我们现在的麻烦应该不是来自于你外祖母的私生活,而是那些文件。”安德鲁切着面前的牛排。
“什么文件?”
“就是那些她可能要交给苏联人的文件。”
“谢谢你说了可能,至少你还没认为她肯定有罪。”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会给自己设定某种成见。她可能有罪,也有可能是无辜的。至于那些材料,莫顿也说过没有记者亲眼见过。但显然有人还在寻找它们,这些人害怕别人会比他们先找到。你想想,如果真的是越战时期的兵力部署图,那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战争已经结束四十多年了,我可不认为五角大楼还会去美莱村策划一场大屠杀。你外祖母想要传递的材料肯定不是这个。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是,她到底得到了哪些信息,还有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这也印证了她和那人争执时说过的话: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坚持到底。”
“但她是要把什么坚持到底呢?”安德鲁努力地思索着。
突然,出于某种直觉的驱使,他突然转过头去,看到瓦莱丽就站在窗外的街上。她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正看着自己和苏茜共进晚餐。她冲安德鲁笑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走去。
“你在等什么?”苏茜提醒安德鲁。
安德鲁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向外面跑去。瓦莱丽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安德鲁连忙快跑了几步,却看到她打开了一辆出租车的门。听到安德鲁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对他笑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边说边走向瓦莱丽。
“你指的是你又喝酒了还是你的女友?”
“这两件事都不是真的,我已经戒酒了,而且我还是单身。”
“安德鲁,这是你的生活,”瓦莱丽平静地说,“你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
安德鲁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对现在的场景不知道设想过多少次,但是事到临头,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今晚很美。”他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你看起来也不错。”瓦莱丽回答道。
出租车司机扭过头,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我要走了,”瓦莱丽说,“有点儿急事。”
“我明白。”
“你还好吗?”
“还不错。”
“那就好。”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还真是出人意料。”安德鲁语无伦次地说。
“是啊,很出人意料。”
瓦莱丽坐上出租车的后座,关上了车门。
安德鲁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他却不知道,瓦莱丽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她一直注视着后视镜里安德鲁的身影。
安德鲁又回到了酒吧,坐在桌旁。苏茜已经吃完了自己的东西。
“她本人要比照片上漂亮。”苏茜用这句话打破了沉默。
安德鲁没有回答。
“你以前常来这个地方吗?”
“我们当时就是在这条街上重逢的。”
“你们分手之后,你还常到这里来吗?”
“出院后来过一次?”
“她的办公室在这附近?”
“不,在城市的另一头。”
“你觉得她是凑巧才到这里来的?”
“应该是巧合吧。”
“看来你不是唯一一个缅怀过去的人。你相信命运吗?”
“也许吧。”
“那就告诉自己她对你也余情未了。”苏茜边说边站了起来。
“你觉得……”
“她看到我之后有没有表现出嫉妒的神色?”
“我正要问你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还是回房睡觉吧,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在去往二十层的电梯里,苏茜把手搭在了安德鲁的肩上。
“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斯迪曼。”
“好像你已经遇到我了。”
“我说的是在合适的时间。”苏茜说着,电梯门就打开了。
他们进了房间,苏茜拿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就睡在了窗户旁边。
第二天一早,苏茜被街上的噪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安德鲁已经不在房间里。她穿上衣服,来到酒店的大堂。酒吧已经关门了,安德鲁也没有在餐厅吃早餐。
她给《纽约时报》的报社打了个电话,接线员说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斯迪曼了。时间还太早,图书馆肯定还没有开门,安德鲁也不会在那里。苏茜郁闷地发现,没有安德鲁在身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回到房间里,打开旅行包,重读了一遍莉莉安的信,看了看那份乐谱。她突然就有了一个如何打发上午的时间的好主意。
西蒙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还不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安德鲁。
“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我会很不舒服的。”安德鲁说。
“我就这三天没有管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把你当成我妈的化身。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让你教训我的,而是跟你借钱的。”
“事情已经严重到连信用卡都不能用了吗?”
“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当然希望能小心一点儿。而且我户头里的钱也不够。”
西蒙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接着又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
“求你了,西蒙,你就老实地坐着吧。我又不是第一个因为调查而招来麻烦的新闻记者。你这么喜欢车,那我们就用赛车打个比喻。两队的目标都是率先到达终点。但是对方的队员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些我都清楚,而我的武器就是报社的印刷机。你之前不想让我喝酒,我已经一个星期滴酒未沾了。自从上次出事以后,我从来没这么充实过。”
“我不知道你做这一切是纯粹为了找乐子,还是出于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西蒙,我也想写一篇很长的报道,来宣传你的车行。但是我了解我的主编,她只对国家大事和丑闻感兴趣。她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你要多少钱?”
“最好是五千美元,我把报道发表之后就还给你。”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报道些什么。”
“是暂时不知道,但是我有预感,这件事情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你还都要现金!”
“我不想去银行,而且我也不希望他们查到你头上。”
“恐怕他们已经查到我头上来了。”西蒙看着窗外。
“你在说什么?”
“别动,对面人行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看起来很可疑。”
安德鲁立即冲到窗户前,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被跟踪了。这时一位女士从对面的楼里走了出来,还抱着一只吉娃娃。那辆车的司机给她打开了车门,然后就发动了汽车。
“这肯定是中情局的人。他们训练了一个旅的吉娃娃,用来掩盖他们的真实身份。”
“别说我了,这辆车的确有点儿可疑。”
西蒙打开了办公室里的保险柜,递给安德鲁一个信封。
“这是一万美元。花不完的记得还给我。”
“你需要我保留每一次消费的票据吗?”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出我的办公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定时跟我联系。你确定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我确定。”
“你好像变了。是谁在这三天时间里改变了你?那个女人 ?”
“昨晚我在街上遇到瓦莱丽了。”
“我知道,她给我打过电话。”
“她说了什么?”
“她先问我最近怎么样,后来又问你是不是有了新的交往对象。”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实情,我知道这么说她会嫉妒。”
“你的心理年龄只有五岁吗?你是嫌她离我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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