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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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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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如果运个大美人,怕是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呢!”汉威逗了句,被大哥一个白眼吓得止住了话。

第88章 母爱

汉威随大哥汉辰回到家时,大姐凤荣和姑母文贤已经赶去了圣约翰儿童医院。

屋里显得冷清,汉威随了大哥上楼,黑暗中一双亮亮的眼睛在望着他,喊了声“阿爸,小叔!”

“亮儿,吓死人!怎么不开灯?”汉威骂道,一把将亮儿从角落中拖出来。

亮儿怯生生的目光望着汉威说:“小叔,亮儿害怕。”

“你是个男人,阿爸和小叔不在家,你就该当家!你都怕,日后如何继承杨家大业?”汉辰骂了句,失望的表情都不屑得去看亮儿。

亮儿讪讪地答了句:“不是有业儿呢吗?”

一句话,汉辰一记耳光抽得亮儿倒退两步,险些从楼栏翻出去,吓得汉威一把拉住亮儿,埋怨地望着大哥,又对亮儿道:“你笨嘴拙舌呀,你不会说,有小叔继承杨家大业,顺便替你挨打吗?”

大哥也不理会他们叔侄,只吩咐汉威说:“小弟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许去,如果大哥不回来,姑母先回来了,就替大哥挡驾拖延时间,大哥有话同姑爹去讲。”

汉威见到大哥进了祠堂,神色肃穆的出来,手里提着那根亮漆的家法棍子。

慌得汉威一把拦了亮儿在身后道:“大哥,大哥要打就打汉威,亮儿才十二岁,他还小。当然,亮儿当然不能和大哥当年比,汉威知道大哥十二岁就智斗匪贼,解了杨家之围,可是不是所有十二岁的孩子都是英雄。”

大哥都没有听完他的话,提了棍子下楼了。

汉威心想,大哥回来就去见姑爹,还提了家法棍子,难道是打姑爹?还是大哥做错了事?

汉威不敢想,但也不敢跟去。

同亮儿坐在楼梯托了腮傻等,边抱怨说:“惨呀,家里没人还真是害怕。”

又问亮儿:“今天功课可做了?”

亮儿点点头说:“和萧萧一道做的。”

话音才落,萧萧从楼下房间揉了眼睛出来,光线微弱,却也晃得萧萧睁不开眼,倦怠地问了句:“都几点了,怎么都在夜游吗?”

汉威笑了说:“那你在做什么呢?还不快去睡?”

就听萧萧说:“听到外面说话,就出来了。你们真烦人,一个走了一个来,走了一拨来一拨,扰得人都没法睡觉,我的房隔音不好,什么都听见。”

“还谁来了?不就是姑母和我大姐出去医院看业儿吗?”汉威问。

“还有金小姐呀,她下楼一点声响也没有,也不按壁灯,我出来解手,险些和她撞到,以为是鬼呢。吓得我立在楼梯下没敢动,都等她走了,我才回过神。”萧萧说。

汉威觉得奇怪,不是露露姐答应在医院留着守业儿吗?如何回来了?又一想,怕是姑母和大姐去了,尤其是大姐尖酸刻薄的嘴,容不下露露,也可怜了露露姐了。可一想,这外面下了大雨,露露姐能去哪里呢?

电话铃响起,萧萧跳过去接起电话,就听萧萧说了句:“是太太呀,司令不在,小爷汉威在。”

汉威忙过去,就听电话里玉凝姐的哭声:“乖儿,小弟,姐姐刚才做噩梦,梦到了业儿,业儿张了小手喊妈咪,小弟,求你,你大哥不在家是吗?你把业儿给姐姐抱来,姐姐想听他的声音。”

汉威心里矛盾,该不该告诉玉凝姐业儿病危,如今在医院刚刚脱险,可是大哥知道了一定责怪,玉凝姐也一定按捺不住焦急心情奔去医院探望业儿。

“姐姐,业儿不会叫人,他睡了,也不能哭。”汉威支吾搪塞,自己反有一种负罪感。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说:“小弟,你抱他来,我给他唱歌,我想他,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下子可麻烦了。

汉威眉头紧皱,离开话筒对了远处喊:“萧萧,去把业儿抱下来。”

萧萧会意的给汉威一个眼色,眨眨眼轻步蹿上楼,又故意跺了脚发出声响,震得楼板乱颤。

“来了来了,小宝宝来了,嗯~乖~”萧萧忍住笑,凑到话筒边。

汉威说:“姐姐,业儿在呢,我让他听。”

话筒里传来几声深情地呼唤:“业儿,宝宝,业儿~妈妈在。”

汉威鼻头一酸,心里觉得无限凄凉。

过了一阵,就听到玉凝姐的唱歌声: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

宝宝乖乖闭眼睛。

妈妈的歌声陪着你,

宝宝梦里笑眯眯。

汉威想,曾几何时,是不是自己的生母也曾如此哄他睡觉,不觉得更是泪水倒流,嗓子里酸涩。

“小弟,小弟!”话题那边姐姐的声音。

汉威敛住泪应了:“凝姐姐,汉威在呢。”

“小弟,你骗姐姐,业儿不在,他不在。”

“没有,在我怀里抱着呢。”汉威慌忙答道。

玉凝姐那边冷冷地笑了说:“小弟你唬谁,奶娘呢,让她接电话。”

“奶娘,奶娘今天没奶,她去寻旁人来喂业儿。”

汉威的谎言还是没能骗过玉凝姐姐,玉凝冷笑了说:“小弟,孩子不喝奶,会不停的哭,你唬谁?忘记你大哥的规矩了?扯谎的孩子如何教训?你是不是又等了被你大哥打屁股了,别怪姐姐不帮~”

玉凝忽然止住了话,汉威知道,玉凝姐当然知道了处境,怕日后再被大哥责打,连玉凝姐这个帮他求情的人都没了。

沉寂片刻,话筒内玉凝姐发疯般的喊:“小弟,姐姐平日待你不薄,你哥哥打你,多少次是姐姐从藤条棍棒下救下你。你摸摸自己的屁股,多少次是姐姐给你上药。你不愿意叫声嫂子,姐姐不逼你,你要去供着你过去的嫂嫂,姐姐也依了你。小弟,你不曾有过自己的孩子,你不会知道姐姐现在的心碎欲绝,求你!小弟,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业儿他在哪里?”

汉威实在忍不住,他不是铁石心肠,他怎么能阻拦姐姐去看宝宝?

于是汉威抽噎着说:“凝姐姐,业儿病了,发烧,送去了圣约翰医院,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姑母和大姐姐她们过去了。”

“你,你大哥呢?”玉凝问。

汉威没作声,对面的电话挂断。

大哥还没回来,汉威倒是奇怪了,去了这么久,莫不是真找姑爹讨打去了?还有这种痴傻的人去送上门讨打不成?

汉威也不顾了大哥的吩咐和禁令,对亮儿说:“你去小叔房里睡,喊了黑子陪你。小叔去老宅看看你阿爸和姑爹在谈些什么?”

汉威打着油纸伞出了小楼,灯光映在满是积水的路面上泛着霓光,一脚踩去,积水茶茶声交杂了落叶的积水的声响。

打着手电筒来到老宅通往小楼的门前,副官小昭拦住汉威说:“汉威,司令吩咐闲人不得入内。”

“那是闲人,我又不闲!”汉威贫嘴地往里闯,小昭知道也拦不住他,骂了句:“你若再连累我挨罚,可要请我三顿!”

汉威应了一句往院里跑,一路踩着积水听着雨打竹叶的声响来到姑爹的院门。过了影壁进了院,只东厢房暖阁亮着灯光,里面发出斥骂声:“混帐东西,还轮到你教训老子了!”

汉威心里一惊,想是姑爹同大哥发火了。

汉威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前,他想,如果他此刻闯进去,能不能劝下姑爹是小,怕大哥的脸面挂不住才是真。

大哥平素一直在他面前摆着家长的尊严,不苟言笑,如今让他这个小弟看到大哥挨打,怕也是再戏剧不过了。

第89章 苦谏Ⅰ

窗子挂着淡紫色窗帘,汉威只透了窗缝向里看。

长跪在地上的是大哥和九哥凌傲,而姑爹那棍子却是打在小九哥身上。小九哥凌傲周身随着棍子打在背上颤抖,咬了牙,坚毅的目光毫不屈服。

“姑爹,若是责罚,汉辰谨领,求姑爹不要为难九弟。”汉辰跪行两步向前抓住了棍子。

凌傲却梗了脖子坚定地说:“让他打,打残了凌傲,就可以不用开飞机,也不用做那对不起祖宗叛国的事!”

“你混帐!”姑爹一脚踢在凌傲腿上,凌傲扑倒在地,屁股上又被踢了两脚。

“姑爹,姑爹三思,姑爹下了决心,自是有姑爹的道理。只是姑爹,不可犯天下之大不韪,这事不能做!”

汉威心想,姑爹能做什么事?莫不是真要去东北为日本人卖命?

汉辰坚决地说:“姑爹,汉辰小时候,姑爹就抱了汉辰,给汉辰和七叔讲岳飞、杨家将保家卫国的故事,汉辰至今不忘。从小,姑爹在汉辰眼里就是英雄,是比先父更铁骨铮铮的英雄。姑爹当年在草原白手起家,在西北开创了云城基业,为多少人仰慕。姑爹今天的决定,或许有姑爹的道理。只是民心天理,是不能见容这种行为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叛国投敌!”

见姑爹不做声,小九凌傲也直了身子挺直地说:“父亲,您还想如何?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因为凌傲始终觉得您虽然对凌傲没有养育之恩,却还有生育之德。六哥当年为了易帜反对内战,被您活活打死,不管是误伤还是他罪该万死,但其结果是,云城在几年后终于彻底易帜了,六哥死得太冤枉!凌傲自此什么都不说,就是记得六哥临终前的话。六哥说,爹爹身边总需要有个儿子是头脑明白,能直言敢谏的,这样才是云城之幸,许家之幸。傲儿答应了六哥,所以六哥过世后傲儿对此事的是是非非从不加褒贬,也不再提这往事。父亲,当年六哥何罪之有?他不过是为了反对国人内战,自相残杀,才决定带兵倒戈北伐军。如今父亲此举,是投靠了日本人,日本是敌人,他们侵犯我们的土地,占领了东三省,是豺狼进了羊圈,父亲怎么还帮了狼来粉饰太平,执迷不悔!纵是打死了凌傲,凌傲也不会答应父亲去东北!”

汉辰拍拍凌傲的背,跪直身子对姑爹说:“姑爹,先父如果在世,汉辰敢断言也会反对,日本人狼子野心,想立傀儡来堵国人之口,来掩盖其侵华的真相。没有华人去做日本人走狗,他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有德高望重的元老出去帮日本人建立伪大辽国,那就会将日军侵华一事混淆是非!姑爹,都是自家侄儿,汉辰就直言不讳,对姑爹有不敬的地方,姑爹尽管教训,只是姑爹若是要去东北沦陷区,汉辰定然不依!”

许北征孤寂地用棍子戳地叹息说:“龙官儿呀龙官儿,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姑爹思前想后已经回绝他们了。姑爹的初衷,并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是想要什么高官厚禄。官做到多大是大?钱拥有多少是够?到头来一蹬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姑爹只是想,日本人肯定是要扶个汉人当执政,与其让他们找个任意摆布的人,之后在那个位置上唯所欲为鱼肉乡里,不如姑爹就顶了一世骂名,去当着傀儡,姑爹还可以同他们周旋,未必能让国土光复,至少能免去百姓少受些蹂躏。怕就怕若是旁人去,连这份心都没有。”

汉辰道:“姑爹,姑爹在日本人刺刀架在脖子上去签字做事,还能如何周旋?”

“竭尽所能吧。”姑爹叹气说。

踱了几步,许北征道:“儿孙不孝,奈何江山?想当年,姑爹随了原大帅小站练兵,又在北洋纵横数载,那时国家虽然积贫,却也没丢土地。反是小于子一个旅的兵力出征外蒙古,收复失地为国争光。如今可好,子孙坐丢江山,不发一枪一炮,百架飞机拱手让给日寇,奇耻大辱。明瀚,你也不要一时义气,姑爹的话放在这里,没个十五年,这沦丧的东三省很难收回。日本弹丸小国,但是和朝鲜国一样的齐心。中国人,一人是虎,三人成虫。去吧!姑爹累了。”

汉辰起身,腿一酸又跪回地上。

许北征搀扶他一把,汉辰喊了声“姑爹”,许北征捶捶他的肩说:“也难为你了。不管如何,你比你表兄强上百倍。”

又想起一事提醒汉辰说:“龙官儿啊,据姑爹得知,那日本人要在东北建立满洲国,曾想过君主立宪,效法日本皇室和首相分开。姑爹不去,自然还有其他人去坐这个首辅的位置。而且,这样势必要找一位前清的王室宗亲去当王,才能收拢满清遗老遗少的心。当年沈阳盛京,也是大清入关前的皇都。”

汉辰一惊,忙问:“消息可属实?”

心里盘思,若那个日本“东北”电文里所要劫持的不是姑爹,那又是何人?龙城不会再有其他德高望重能够做一国元首资质的人,头脑一闪念间,忽然皱紧眉头。如果姑爹拒绝了日本人的请求,怕是就会遭到报复,就危险了。

许北征点头说:“可靠的消息。”

汉辰告辞离去,凌傲送到院外,汉辰仔细叮嘱他要格外小心姑爹安全。

凌傲转回堂屋,屋里就剩凌傲和许北征。

面对了父亲,凌傲只是说:“爹爹安歇吧。傲儿去吩咐人进来伺候爹爹洗漱。”说罢要走,被许北征拉住,摸了把凌傲微红的面颊,擦了把凌傲脸上的泪问:“还恨爹?一直恨?”

凌傲笑笑摇头。

“来,爹给你上点药酒揉揉,怕是肿了。”许北征拉过凌傲,想揭开凌傲的衣衫,被凌傲一把按住说:“父亲不必,不妨事,化了瘀就好。”

“你~你六哥的事,你还在耿耿于怀?”许北征问。

凌傲笑笑说:“人都去了,和碧盟一样,过去的回不来。”

许北征仍是不甘心问:“傲儿呀,你六哥真是那么和你说的?”

凌傲点点头,许北征一片神色黯然。

夜间,许北征总被噩梦惊醒,满眼不是凌傲那不屑的目光,就是凌灿又走向他,一如当年一样。

灿儿,五年了,你在阴间还好吗?

※※※

【五年前,云城兵变,四十五旅起义成功后】

凌灿怅然地目送着拔锚启航的“英兰”号,两张船票抛向了江中。“我是注定走不了的。”凌灿憾然道。

“许将军,您这是何苦,我拼出一条命,去拦住那两个人,您放心,我不会伤到他们。您如果不走,就怕再也走不了了!”小庄叫道:挺身欲出却被凌灿拦住。

凌灿偷眼望望窗外在四处猎巡着他的郑三山和面色冷酷的阿爸许北靖,眼眸掠过一丝无奈的绝望,他缓缓地从衣袋中掏出一方绢帕,那是一方淡黄色的蜀绢,是年前入川时杨伯母送的,因是一粉一黄二方,便将粉的送给了女友暮谣。

血,一滴滴从手指尖渗滴下来。

“许将军!您这是——”小庄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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