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黄宝培心中苦笑一下，那个左民其实就是个北洋军阀……也不知道从哪里接触到了一些赤色主义的皮毛就拿来当大旗搞个暗盘，哪里能同这两位大教授讨论主义？还不得露了马脚？不过在面子上他也不好拒绝，而是含糊其词地道：“好吧，我一定会将两位先生的意思转达给左民同志，等到外面的风声松一些，他肯定会来和二位见面的。”
第075章 段祺瑞的野望
公元一九一七年一月二十八日，北京。
正阳门外，已经被匆匆的收拾过了，原来被战火蹂躏过的地方，已经尽可能的收拾了一遍，烧焦的木头和瓦砾已经被挪走，还扎起了一些彩楼牌坊，牌坊上面又出现了鲜艳的五色国旗，中华民国，现在又回来了！
北京城的老百姓也出现在大街小巷上，手里面都拿着小小的五色国旗，一边挥舞一边喊着“再造共和，居功至伟”的口号。当然，那个再造共和的伟人并不是我们的常瑞青，而是刚刚从天津赶过来的讨逆军总司令段祺瑞上将。
常瑞青模范团的官兵们则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肃立在正阳门外大街的两侧，身穿着崭新的军装，手里举着擦得锃亮的步枪。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兴奋到了极点。八千辫子兵，还有这一国之都的北京城，不说是他们一举平定的，至少也有七八成的功劳是属于模范团的！经次一役，模范团的字号算是在大江南北竖起来了！
北京讨逆之战，模范团的三营人马，伤亡四百余人，特别是白崇禧的第一营，更是损失近四成，不过他们功劳也是最大的，西红门之战、丰台小树林之战、丰台之战全都是首功。功劳第二的则是王郡皓的二营，出城游击，打的虽然都是巧仗，伤亡也非常轻微，可是其中的惊心动魄之处，现在想来，都有一种冷汗连连的感觉，四百多人夹在定武军和陆军13师的两万大军之间虚张声势，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因此战后论功，白崇禧内定了31混成旅的一个团长，王郡皓会在部队扩充后出任另一个团长，赵振和张治中分别拿下两席副团长，吴石则顺理成章升任副旅长，常瑞青当然是第31混成旅旅长的不二人选。
这几个人和徐树铮、曹锟、李长泰等人，现在都在戎装整齐，胸脯挺得老高，在前门火车站（正阳门火车站）的站台上，就等着段祺瑞的专列到来。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王士珍、李进才、陈光远、江朝宗等一干复辟逆案的“挟从”。本着“首恶不抓，挟从不问”的原则，这几个“挟从”自然都官复原职了原来在民国当什么官儿，现在一切照旧！
而张勋、康有为这些复辟的首恶，大都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张勋去了荷兰领事馆避难，康有为康圣人则精通脚底抹油之术，一早就来了个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当然，也有比较倒霉的，比如在复辟事件中得了个“陆军部尚书”的雷振春，这位在逃跑的时候，化妆技术不过关，结果让曹锟第三师的哨兵给拿住，关进了陆军监狱，看起来是要当个替罪羔羊了……
汽笛声响动，一列火车拖着浓浓的烟雾由远而近驰来，隆隆开进了前门火车站，军乐声也随之呜咽奏起。火车慢慢的靠近了站台，一声长长的嘶鸣，蒸汽在站台上好一阵翻滚。就在此时突然听见有人提足中气大喝一声：“民国总理，讨逆军总司令，段祺瑞上将军到！”
然后就看见段祺瑞身穿着北洋陆军上将的大礼服，神采奕奕的带着一群随员走了下来。徐树铮带着一票讨逆军的将校顿时就是啪的一个立正。军靴互击，“哗哗”的声音在宽敞的站台上回响。王士珍等挟从大多是长袍马褂的打扮，没有军服也就不行军礼了，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北京城的段祺瑞。每个人心里只是转着一个念头。
北洋这回总算是有了共主，今后的局势总该安稳一些了吧？
而此刻，段祺瑞心中所想的则是如何实现他武力统一中国的宏愿，而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还是要团结北洋……他扫了一眼向他肃立敬礼的北洋陆军诸将校，举起右手回了个军礼，然后就大步走到王士珍跟前，拉着这位北洋之龙的手，笑道：“总算是又回了北京城了……这些日子多亏了聘卿兄在北京维持局面，要不然我回来看见的就是一片废墟了。”他略微感慨了一下，就拉着王士珍，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并肩朝外走去。
王士珍听了段祺瑞的话。笑道：“芝泉，北京城这回也没少遭兵灾，正阳门外，大栅栏一带都快被烧成白地了，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元气啊！芝泉，咱们这个国家现在是连年战乱，元气也大伤了，是时候休养生息几年了，你说是不是啊？”
段祺瑞微微一叹，摇头道：“聘卿，我何尝不想修养生息，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事儿等冯华甫到了北京再说吧。咱们先上车。”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等候的汽车，护卫跳上车踏板，顿时就疾驰而去。
而常瑞青此时也被徐树铮请上了自己的汽车，车门刚一合上，徐树铮就表情严肃地道：“耀如，你的31混成旅的扩充工作一定要抓紧，心思不要都用在缉拿赤色旅和营救溥仪的事情上……31混成旅最多五个月就要成军，有问题么？”
常瑞青脸上顿时滑过一丝讶异，反问道：“铮公，您的意思是……五个月以后就要出兵讨伐西南了吗？”
徐树铮点点头：“芝老已经决定不再恢复《临时约法》和国会了！”
常瑞青知道历史上段祺瑞“再造共和”以后，就顺手废除了《约法》和国会，另外选举出一个由他和徐树铮所控制的“安福系”国会。而西南军阀和孙中山则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并且举起反旗抗北京中央，史称“护法战争”。
“这是为了逼反陆荣廷和唐继尧他们吗？”常瑞青皱了下眉，试探了一句。
“是的。”徐树铮自然没有必要在常瑞青面前隐瞒，实际上除了后世的一些专家，当时中国政坛上的人都能看穿段祺瑞的把戏。
西南军阀和国民党之所以可以在政治军事上对抗北洋政府，就是因为他们控制着国会，有了国会就可以联合有名无实的黎元洪对抗掌握实权的段祺瑞，让段祺瑞无法动用国家的力量去对付西南。而一旦国会被废除，重新开始大选，控制了大半个中国的北洋一系肯定能控制国会！届时，西南就丧失政治上的主动，陷入极端被动的局面，因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西南一定会首先举起护法大旗，从而挑起内战！
常瑞青一脸苦笑：“铮公，咱们北洋自己都不团结，根本就是散沙一片，怎么可能平了西南？攘外必先安内也适用于北洋！铮公……”
“你不要说了！”徐树铮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打断了常瑞青的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大方向已经定下来了，芝老会和冯河间联合，再加上王聘老，北洋的团结就能保证了……这些问题你不用操心，现在你要考虑的，就两点。一是尽快把兵带出来，中国的问题还是要靠枪杆子解决的。二是选择一个作战的方向。这次平定西南之役的主战场有三个，四川、湖南、福建，你就选择一个吧！”
第076章 何去何从
“四川……湖南……福建。”常瑞青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地名儿，眼珠儿一转，心里面就开始反复权衡起得失来了。
这一次带兵南下，就是自己摆脱北洋中央政府控制，蜕变为独立军阀的良机了！可一定得好好选择一个理想的根据地。
历史上护法战争的主战场就在湖南，湘军、滇军、粤军、桂军在那里和北洋军连番血战，双方出动的都是主力，连着打了好几年，最后在吴佩孚撤军北上发动直皖战争的情况下，以西南一方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湖南战场上的水太深，巨头也太多，自己一个小小的混成旅长就是去了那里，估计也放不开手脚。
而四川省是个大省，不仅有本土川军的势力，还有滇军、黔军的人马，更有袍哥这样不容小觑的帮会力量。北洋一系在那里的实力却比较薄弱，历史上的四川护法战争就是川、滇、黔三方联军大战拥护北洋政府的刘存厚，最后的结果是刘存厚兵败出川，国民党一系的川军军阀暂时控制四川军政大权。如果自己入川，以一个混成旅的实力有多少把握平定全川呢？只怕不到十之一二吧？此外还有一个麻烦自己也不得不考虑，历史上皖系的天下可就是两三年的光景，等到皖系一倒台，自己在四川可就是孤立无援，内外交困了……
最后一个战场就是福建了！福建的情况比较简单，本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军阀，只有海军和一些战斗力不弱的民团……不过海军毕竟上不了岸，民团终究比不上正规军。当年李厚基就凭着一旅两团把福建纳入掌中，可见福建本土力量之弱。
而现在，这个李厚基的实力也没多强，不过就是四个混成旅的兵力。其中一个中央陆军第11混成旅是许崇智的老部队，和李厚基根本就是仇敌，历史上陈炯明、许崇智打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有一个团倒戈过去了；另一个中央陆军第14混成旅的旅长臧致平虽然也是皖系的人马，可并不卖李厚基的账，甚至有些亲国民党；只有中央陆军第10混成旅和福建陆军第1混成旅是由李厚基的老部队扩充而来，两个旅长唐国谟、姚建屏都是李厚基的心腹。
靠着这点儿兵力，李厚基是根本没有力量对抗两广的桂系军阀和国民党的进攻，所以历史上，护法战争一开始，段祺瑞就给他派去了一支援兵，就是冯玉祥的第16混成旅。结果冯玉祥的兵才到浦口就发动兵变反对内战，根本就没到达福建……而福建后来也成了国民党军事力量起家的福地，孙中山派陈炯明带了10个营的粤军会同滇军方声涛部攻入福建，一口气打下来闽西南二十余县，成为了日后国民党进攻两广，消灭老桂系军阀的根据地。
到了1923年陈炯明叛变之后，忠于孙中山的粤军第二军许崇智部，在反攻广州失败以后，还能以残败之军轻易夺取福建，驱逐李厚基！足见李厚基也是一个实力薄弱，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再有一点，福建邻省的浙江也是皖系的地盘，皖系的台柱子第四师、第十师都驻扎在那里，历史上段祺瑞倒台之后，卢永祥依然可以凭借富庶的浙江上海和手中的军事力量同直系对抗。至于另一个邻省江西，历史上也没有什么硬手儿，不论是马上就要去江西上任的陈光远（任命还没有公布），还是后来的蔡成勋，都是纸老虎级别的军阀。不会对福建造成什么威胁。
而唯一让常瑞青有些举棋不定的，就是到了福建之后，应该如何处理同国民党的关系？两广福建基本上就是国民党的老巢，眼下那里的地方势力大多拥护国民党，也认孙中山这个“老逗”，自己要去福建发展，自然就少不得和国民党打交道了！
到了这个时代，就不可能回避这个民国时代的大BOSS，既然回避不了，那就不如早一些开始接触吧！
国民党，孙中山都不是泛泛之辈，还有一个蒋介石就更厉害了！呵呵，与其让他来篡党，不如就由自己来篡吧！这样，未来的国共合作可就能和谐许多了。只要这两个党能不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中国怎么样都会比历史上面混得好……
看到常瑞青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徐树铮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常瑞青身子一动，扭头瞅了徐树铮一眼，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恢复过来。
前途是光明的，可接下去让人头大的事情还多着呢……自己绑了小皇帝的票，赎金的问题还在讨价还价，这一大笔钱可是自己南下后能及时打开局面的关键！一定得尽快搞定。此外，徐树铮把营救溥仪和剿灭赤色旅的差事交给自己，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会不会是在试探自己呢？不管怎么样，自己同赤色旅的关系一定要想办法摘干净，也要给徐树铮一个交代……倒不是怕他免了自己第31混成旅长的差事，北洋武人的职没那么好免！徐树铮的话也就是说给王士珍听听而已。不过日后赤色旅还要干不少得罪列强的事情，如果让列强发现自己是幕后主使，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模范团扩充成混成旅的事情也要抓紧办，毕竟枪杆子才是一切的根本！一个混成旅，两团步兵，外加炮、工、辎、骑一营，自己再想办法添一个警卫营、一个补充营，差不多就有十二个营，总兵力应该有六七千人！五个月内要成军，任务还是颇为繁重的。
最后赤色旅也要抓紧时间发展，这一次“绑架溥仪事件”后，赤色旅的名头算是立起来了。可是它的实力并没有增加，人头还是三十来个……而且北洋政府也已经准备镇压这个组织了！如果扩大这个弱小的革命力量，还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他集中了一些精神，把一堆烦心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儿，对徐树铮微微一笑，回答道：“铮公，学生思虑再三，觉着此次评定西南的关键还是夺取广东！广东才是西南群雄赖以维持军队的关键，一旦失去广东，西南将丧失维持军队的财源，兵无饷自散，到时候桂军和驻粤滇军必然不战自溃，剩下的滇、黔、川、湘等势力自然就不足为虑了。所以学生这次想去福建，准备找个机会抄了桂系的钱袋子广东！”
“一个混成旅就敢去打广东？真是好胆啊！”徐树铮笑笑，伸手拍了拍常瑞青的胳膊：“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要打下广东，至少需要几个师的兵力……不过我还是会派你去福建，我的计划是调第四师、第四师入闽，再辅以福建当地的四个混成旅和你的第31混成旅，总共有六万多大军，应该可以一举夺取广东！耀如，这一战你还是先锋，打得漂亮一点，等平了西南，一个师长的差事总是有的。”
常瑞青身子一抖，做感激涕零状。不过在心里面却忍不住替北洋哀叹起来了，徐树铮的这个计划，按理说是完全可行的。凭老桂系的那点兵，两个北洋中央陆军师（历史上这两个皖系精锐师都不肯挪窝），外加五个混成旅怎么样都打平了！而且湖南那头，历史上还有直系第三师这样的精锐出马……可是这场武力统一之战，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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