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不下之时,外面涌进一群士兵,士兵的动作很迅速,外层的立刻抢占有理地形,内层的则把场中的人包围起来,灯光照射处,一名军官从后面施施然走出来,他先向场中看了看,然后大声说:“奉卫戍司令部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让庄继华更加吃惊的事发生了,那些工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曾行元反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那些士兵是来支持他们的似的。
军官见场中的人没有动静,用更大的声音叫到:“所有放下武器。”
“士兵弟兄们,把这些人抓起来,他们是反**!”曾新元冲军官叫道。
庄继华举起手来,宋云飞向前一步,俯身靠近他。
“把带队的军官叫过来。”
宋云飞低声答应,然后快步走到军官面前:“你们是那支部队,报上你的番号和军衔。”
军官一看宋云飞的少校军衔,立刻立正大声报道:“报告长官,我是国民**军第十一军上尉连长魏中继。”
“魏上尉,我的长官有请。”宋云飞作了个请的姿态。
魏中继心里一哆嗦,少校还不是真神,他的长官…。,心里忐忑不安的走到庄继华面前,就听见宋云飞报告。
“报告师长,来的是十一军的部队,带队的是上尉魏中继。”说完宋云飞斜跨一步,露出后面的魏中继。
魏中继整整军装。小跑两步,然后立正敬礼:“报告长官,卑职十一军上尉连长魏中继,请问长官是何人?”
“嗯,你地兵不错,”庄继华先夸了一句:“我是第一军一师师长庄继华,”那个上尉吓了一跳。立刻绷得更直了,现在庄继华的名声可大了。国民**军树的英雄,更主要的是庄继华的功劳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没有丝毫水分,这些对于一个真正的军人来说是由衷敬佩地。
“十一军?我怎么没听说过。”庄继华有些纳闷。
“庄长官恐怕不清楚,十一军是前段时间刚成立的,原来第四军地十一师。”
“哦,陈铭枢的部队。”庄继华算明白了:“第四军是陈可钰军长还是另外换人了。”
“现在是张发奎军长。”魏中继答道。
江西战役结束后,北伐军各部大扩军,首先是第八军扩编为四个军,蒋介石把第一军也扩编两个军,随着一八两军的扩充,其他各军也自行扩编,蒋介石来自不拒,一一应允。其中第四军就扩编为第四和第十一军,军长分别是张发奎和陈铭枢。
庄继华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看着场中的工人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魏中继有些为难的看看庄继华,声音陡然下降八度:“这事不好处理,这些人是工人纠察队的,要处理他们。恐怕卑职的权限不够。”
“是吗?”庄继华地语气有些怀疑:“魏上尉,你这是在推托责任吧。”
就算省港罢工纠察队也没这么厉害,居然卫戍司令部都管不了,这武汉的工人纠察队也太离谱了吧。
“绝对不是,军长曾有命令,涉及工人纠察队的事情必须有他的亲笔手令。”魏中继上前一步低声说:“军长这也是没办法,工人纠察队经常抓些人来命令军长处置,军长顶了几次,结果反受上面的申斥,军长怕我们轻举妄动吃亏。才下了这道命令。”
“你说命令陈军长处置?是命令!没说错吧?”看到魏中继点头确认后。庄继华大为吃惊,这太令人震惊了。如果卫戍司令陈铭枢都不能管制工人纠察队了,那政府还能管制住工会吗?尽管冬雪整整,庄继华背心仍然禁不住冒冷汗。
庄继华沉思片刻后说:“那我不难为你,你把他们带走吧,怎么处置你请示陈军长,另外请转告陈军长,建议他从明天开始,这家医院外面应该加岗哨,不准任何人冲击,这里毕竟驻有大量伤病员,其中不少也是你们四军系统的。”
“多谢长官,长官的话,我一定原封不动的报告陈军长,”魏中继上前一步悄悄说:“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些人。广州地共产党本来挺好的,怎么到了武汉就变了,真是奇怪。”
庄继华沉着脸,没有露出丝毫微笑,看来历史还是在按照既定轨道运行。武汉的工运如此,恐怕湖南的农运也是如此,全部脱离了国民政府的控制。
“把枪收起来,”魏中继对曾新元说:“这里是医院,他们都是北伐军的伤员,是在与军阀作战中负伤地,是**的功臣,你不能拿枪对着他们。”
说着魏中继上前靠近曾新元低声说:“老弟,你能保证今后不生病,不负伤吗?如果能,那你尽可以在这里胡闹,闹出人命来,我就上报军长和军事委员会,你猜猜贵党会不会庇护你;如果不能,你可要想清楚,到时候他们要不救你,你就只有等死了。”
魏中继的话半是威胁,半是吓唬,可也让曾新元打了个寒颤,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是他没想到的,他手下的一个弟兄在追求这家医院的一个护士,可那个护士根本瞧不上这人,这人听说今天这里要开舞会,央求护士带他来,结果当然是没得到满足,于是便怂恿曾新元到这里来闹上一闹。
曾新元喝了点酒,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很顺,胆子变得特别大,于是便闯了进来,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他心里也后悔了, 现在魏中继给他面子。他也就坡下驴。
“好,既然卫戍司令部出面,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同志们,我们走。”说完曾新元在众目睽睽下带着人扬长而去。
经过这番折腾,舞会是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纷纷离去。院长边走边摇头叹息。庄继华心思一动,让伍子牛把院长请回来。
“院长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给你们一个满意地结果。”庄继华真诚的说。
“这不怪你,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只是苦了钱医生。”院长摇头叹息着说。
“我有个办法,只是有点风险。不知院长…。”庄继华停下来看着院长。
院长扶扶眼镜问:“庄师长有什么计策?若我能尽力,一定尽力。”
“这个计划我不能出面,只能你们自己出面。”庄继华先把自己剥出来。
院长不是很明白的望着庄继华,不知他为何如此说。
“第一个主意,你们医院有没有共产党员?要是你知道谁是,让他向他们地组织反应,由他们出面惩罚今天来闹事地人。”庄继华说。
“第二个办法,你们向国民政府请愿。要求惩办打人凶手。对了,不要去找国民政府,直接去鲍罗廷的住所外面请愿,同时派人联合武汉地大小医院,如果不答应你们地要求,你们就举行罢工。”
庄继华的主意很毒。直接针对总工会地软肋。
“对了,你们医院有没有工会组织?如果有,还可以让他们出面向总工会提出抗议。”
老院长想想后决然的说:“好,必须惩治,否则医院不宁,国家不宁。我知道谁是共产党,我找他们去。”
说完激动的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后又转回来,对庄继华说:“谢谢你,庄师长。”
这个书呆子。庄继华忍不住笑了。
“中国人就是一盘散沙。”院长走远了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的**注定要失败。”
“鲍尔上校。你现在可是在中国作客。”庄继华冷冷的说,虽然他知道历史,可鲍尔的话却让有些不舒服。
“我说错了吗?庄将军,难道这不是事实吗?”鲍尔说。
庄继华无法回答,的确,鲍尔没说错,现在地中国确实是一盘散沙,就算在**阵营内也是如此。各党各派都有自己的打算,内耗始终没停过。
“党派的最大好处就是制造纠纷,使国家分裂,让人民思想混乱,中国要想摆脱英美的压迫需要一个强力领导,需要一个**者。”鲍尔的声音异常严肃。
我x,纳粹德国到中国了。庄继华摇动轮椅,宋云飞赶紧上前推动轮椅让庄继华面对鲍尔。
“上校,党派政治并非会让国家分裂,**的最大弊端是没有人能够制约**者,他一旦犯错,那就是灾难性的。”庄继华非常严肃。
“犯错是可以接受的代价,”鲍尔没有反驳庄继华地理由:“但是与民族独立,国家摆脱压迫相比,这个代价值得。”
庄继华用奇怪的眼色看着鲍尔,心里却在想,难道这是纳粹?
“鲍尔上校,你是纳粹党员吗?”
鲍尔显然有些意外,他看着庄继华,不知道这人怎么知道纳粹党的。
“不,我不是纳粹党员,但我支持纳粹党的一些主张。德国要重新崛起就要实行这样的政策,阿道夫。希特勒是德国未来的希望。”鲍尔停了下又有些好奇地问:“庄将军对德国很了解呀,您知道纳粹党?”
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清楚的吗?庄继华心里有些不屑。
“上校,德国打算实行**的吗?”
“魏玛共和国就是一堆垃圾,早该扫倒历史中去了。”提起魏玛共和国,鲍尔就像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东西样。
“到我的房间里谈谈怎么样?上校,这里实在太冷了。”庄继华决定与他谈谈,然后再说其他。
“非常荣幸。”鲍尔很有礼貌的往侧面站了步,等庄继华地轮椅走过后。才跟在他身后。
两人沿途没有再说话,进屋后,庄继华先对宋云飞说:“云飞给鲍尔上校倒茶。”
宋云飞和伍子牛离开房间后庄继华才对鲍尔说:“鲍尔上校,您认为当前我们国民**应该由一位**者来领导是吗?”
“是的,我接到邀请之后便查看了很多关于中国的资料,我认为中国现在需要一位**者自上而下的用强力推行社会改革,才能使中国迅速摆脱蒙昧。摆脱英法美日地压迫,走上富强地道路。”
庄继华注意到鲍尔使用了压迫这个词。一般西方人是很少使用这个词的,这个词经常地地方是《新青年》《向导》这样的刊物。
庄继华还是没搞清楚鲍尔地政治观点究竟是什么,而且他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绝不会仅仅是来推销**的。
“上校,**对德国也许很合适,但中国不行,自从推翻皇帝后。中国人相信只有共和才能挽救中国,而共和是不需要**的。”庄继华冷峻的直视鲍尔的眼睛,仿佛想看透他内心地真实想法。
“不,将军,您错了,**可以有很多外衣的,并非需要象古罗马那样宣布他为**官。”庄继华感到有些好笑,可鲍尔却一本正经。丝毫不象是在说笑。
“我知道,”庄继华当然知道这些外衣是什么:“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外衣是什么,在中国我看不出谁有这么大的智慧,可以依靠一己之力把整个民族带上富强之路。”
“有,只是您没发现,”鲍尔毫不客气的接口道:“蒋将军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看了他最近几年的报告。我认为他正是当今中国需要的那种**者。”
庄继华不禁对鲍尔另眼相看,台湾岛上的蒋介石地确是个**者,民国时期的蒋介石也可以算个**者,只是…。,该不是这小子怂恿的吧。
“很遗憾,校长不能成为这样的**者,这违背了我党的原则。”庄继华冷然的说,在心里他已经判了这个人地死刑,决不向蒋介石推荐这个人。
“不,您错了。蒋将军肯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者。一位杰出的**者。”鲍尔似乎看透了庄继华的想法,却毫不在意的坚持他的观点。
“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之间的分歧比较大,”庄继华打算结束这场谈话了,必须想办法截断这个鲍尔到蒋介石身边的路,可是办法在哪里呢?现在庄继华找不到,如果没负伤还在蒋介石身边的话还差不多。
“上校,您最近的军事形势怎么看?”
“很遗憾,我认为蒋将军错过了一场胜利。”鲍尔似乎也知道**地话题谈不下去了,对军事形势他更胸有成竹:“江西战后,蒋介石如果能乘胜追击,那么现在可能已经拿下南京了,逼近上海了。”
“嗯,您说得对,我也认为校长应该乘胜追击。”庄继华点头承认,他在报上看到北伐军停在赣苏边界就十分奇怪,就算蒋介石指挥水平差,那以加仑和白崇禧地水平应该不会错过,因此庄继华判断其中别有隐情,只是现在不想与这个**鼓吹者谈。
“不然,我认为蒋将军可能遇上什么麻烦了,这个麻烦应该来自内部。”鲍尔很快点出庄继华不想谈的东西,这让庄继华不由有些失望。
“上校地观察力很敏锐。”庄继华半真半假的称赞道。
“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中国需要**的原因。”鲍尔说。
庄继华不由为之气结,这个德国人真是顽固,真是难得的国际主义者。
“上校,军事就是军事,不谈政体,我对政治体制很少研究,不过我是个民主的支持者,这方面我们俩的差距太大,除非你改变,否则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这么大。”庄继华说着伸直双臂比划道。这本是个比较滑稽的动作,可鲍尔却根本没笑,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笑过。
“上校,看来您缺少幽默感。”庄继华忍不住抱怨道。
“军人最好少点幽默。”鲍尔扳着脸说。
“不,我看您更像政客。”庄继华摇头说。
“您这是在侮辱我,”鲍尔胀红着脸看着庄继华:“要不是,您现在是伤员,我就要与您决斗。”
庄继华吓了一跳,他夸张的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可是您刚才谈的都是政客才关心的东西,军人是不关心政体的。”
鲍尔蹬着庄继华,眼睛里忽然露出笑意:“庄将军,其实我很欣赏您打的牛行战斗,说实话,我很难想象,历史怎么赢得这场战斗的,在我们德国军队中也很难办到。”
庄继华笑了笑:“这不难理解,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士兵比德国士兵不怕死。”
鲍尔愣愣的看着庄继华忽然大笑起来,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笑起来,不过庄继华却没笑,一点笑意都没有。
“庄,你的确很幽默。”
“这不是幽默,鲍尔上校,中国人从来就不怕死,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舍生取义的传统,你可以在中国的历史上找到很多这样的例子。”庄继华非常严肃:“就说十九世纪吧,西方征服很多土地,统治很多人口,可在中国,他们没能成功。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方式,他们却没能征服中国,而且还是在腐朽的清政府统治下中国。为什么?因为中国人不怕死,因为中国人一直在反抗,而且今后还会反抗,只要有人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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