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攻克石家庄的。
谷寿夫在城外设计了四道防线,将所有村庄变成了一个个小堡垒,居民全部驱逐出村,村内房屋全部打通,壕沟,暗堡,密布全村。谷寿夫就是通过这样的村子,将整个石家庄变成了战场。
相对西线,东线就困难多了,中国军队的前锋已经越过德县,逼近沧州,距离天津只有一百多公里,从沧州到天津几乎无险可守,而且距离更短,可以迅速杀到日军核心区域。
立高之助因此判断,中国军队的主攻方向在东线,这也是派遣军中大多数参谋军官的意见,也得到下面各部队长的赞同。
“立高君,你太性急了。”冈村回头看了立高之助一眼,然后才淡淡的回应道。
立高之助一下愣住了,冈村宁次显然不赞同他的意见,他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好奇,冈村这老狐狸在想什么呢?最近立高之助有些烦,断线之后,他一直留意报纸,可报上却始终没有出现他希望召唤消息,他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现在正是华北决战之际,自己的情报可以导致一场决定性的胜利,那边怎么就不着急呢?
细想之下,立高之助判断,先生可能认为这次断线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安全,所以才没这么快与自己联系,这让他有些感动。开罗宣言、德黑兰宣言,四大国保证朝鲜在战后获得独立,这个结果让他浑身充满力量,朝鲜人民脱离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日子不远了。
“司令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大城在旁问道。
冈村宁次叹口气,他冲后面的军官挥挥手,军官们自动向他敬礼,然后分散走开,离三人远远的。
“从目前来看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输了八成,现在我们唯一能争取的是一个比较体面的和平。”冈村宁次一开口便让大城和立高之助感到震惊,这是第一次高级将领如此悲观的看待战争前景,虽然东京南京都认为已经不可能获胜,但日本人固有的那种面子,决不肯下属面前说如此懦弱的话。
“就算南洋苏俄部队到了,皇军在兵力对比上差距很大,”冈村用眼神制止了准备开口的大城:“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皇军的损失都会很大,可补充在那呢?支那人有源源不断的人力补充,我们的呢?兵员,消耗的物资。”
冈村宁次的语气有些悲凉,大城和立高之助也无言以对,三十万将士,就算只损失十万,华北派遣军也消耗不起;物资就更不用说了,西尾寿造几乎搬空了江南的仓库,可依旧不够。
“但尽管如此,我们依旧要尽力取得胜利,”冈村宁次语气一转,变得严厉起来:“我们可以输掉战争,可我们不能输掉大和民族的士气。我们有什么失败的?我们击败过苏俄人,击败过美国人,击败过英国人,这场战争即便失败,但大和民族的民族之魂依然屹立。”
这几句话让大城本有些耷拉的脑袋顿时扬起来,是的,日本是个小国家,上千年来,他们在不停的学习,学习中国,学习西方,仰视他们学习的民族,战胜他们学习的民族,一步一步爬上世界最优秀的民族殿堂。
“立高君,我们的兵力不足,物资储备不足,没有这些,我们打不赢这场战役,”冈村说道:“军部看来指望不上了,我希望你去满洲,与梅津美治郎将军谈谈,华北若是失败,满洲必然不守,希望他能全力支持我们。”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章 狂澜 第三节 战鼓(二)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章 狂澜 第三节 战鼓(二)
立高之助稍稍楞了下,冈村宁次话里的意思隐隐透露出要梅津美治郎不但要将关东军部队,还要将储存物资全数运入华北,这个难度可不小,梅津美治郎会同意?关东军入关必须得到东京的同意,否则,一旦苏俄战场出现什么变故,梅津美治郎必须承担责任。
看看大城,大城的神色也透着疑惑,立高之助微微皱眉:“司令官说得不错,可梅津司令官恐怕很难同意,苏军在蒙古反攻后,苏俄战场压力很大。”
冈村却摇头:“现在是冬季,苏军不会在这个季节进攻,最关键的是,如果我军在华北失败,这场战争就再也没有机会。”
立高之助抿下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说服梅津美治郎固然是个重要任务,但完全可以让其他人去,为什么要派他去呢?
“你带辻政副课长一起去。”冈村察觉的立高之助的犹豫,不过却认为立高之助是感到为难,便给他打气:“梅津司令官是明白事理的,如果此次会战失败,百万支那军齐聚山海关外,北面苏俄军队便绝不会坐视,支那人与俄国正为满洲闹得不可开交,斯大林要想占据主动便必须在满洲有军事力量存在。立高君,你此行关系重大,可以说华北会战的成败就在你身上。”
面对冈村的期望的目光,立高之助知道自己无法再推,便立刻表示接受这个任务,他没有问为什么要带辻政信去,他知道冈村不喜欢这个人,可这个人又太能惹事,所以能有机会让他不在华北派遣军一段时间也好。
“司令官,谷寿夫君和有末君都来电,支那将军到德县后,支那军的活动愈加频繁,按照支那将军的习惯,上一次会战结束三到五个月后,便会展开下一次行动,现在前线的兵力太单薄了。”
大城一直搞不清楚冈村究竟想做什么,前线兵力单薄,支那军一旦发动进攻,可以轻易突破防线,攻抵平津。他与立高之助的想法大致相同,都是西守东战,唯一不同的是,他更注重中线。可刚才冈村已经明显表现出对立高之助建议的冷漠,他自然不能再那样直接,只能迂回试探。
冈村宁次瘦削的脸皮微微动了下,手掌在砖墙上轻轻拍了两下,石头上那层薄薄的雪被拍开,露出下面的青色。
“大城君,这座北平城已经有五百年历史了,当年忽必烈修建这座城市时,还是个小城市,明成祖朱棣后来又扩建,将其作为帝国的首都,是支那最坚固的城市。”
立高之助恍然间明白,冈村宁次很可能要将北平作为诱饵,吸引中国军队进攻这座坚城,以达到消耗其兵力的目的。
“在华北平原上与支那军决战,这是支那将军希望的,”果然,冈村宁次开始谈他的计划了:“我们不能上他的当,所以我的计划是,诱敌北上,将其吸引在北平天津城下。皇军主力则放在北面,在张家口,在长城一线。”
说到这里,冈村停下了,望着大城和立高之助,大城先是轻轻点头,然后又摇头。
“怎么,大城君,有什么想法吗?”
大城点点头:“司令官,会战一旦展开,根据情报,张家口将面临支那军晋绥军和GC军的进攻,如果,支那将军发现我军主力在北线,他完全可以以一部分兵力包围北平天津,主力继续北上。还有,皇军在北平天津要留多少兵力呢?”
“是的,这种可能性极大。”冈村承认大城的判断不错,他冷冷一笑:“就兵力而言,北平只需要留两个混成旅团便行了,天津一个师团一个混成旅团,其余部队全部北上。”
大城大为惊讶,两个混成旅团,总兵力也就万余人,守卫北平这样的大型城市,无论如何都不够。立高之助同样惊奇万分,冈村宁次这是要做什么,两个混成旅团,中国军队要是攻克北平,这什么吸引支那军于坚城之下,不就成了空谈。
“你们不用担心,”冈村宁次淡淡一笑:“支那空军每天都光临石家庄,天津也落下不少炸弹,可北平却一枚炸弹都没落下,甚至连皇军明显的目标都没有受到轰炸,这是为什么?只有一种解释,支那人舍不得将他们的这座古城炸掉,对他们而言,保住这座古城比消灭皇军更重要。”
冈村宁次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股说不清的神情,有轻蔑,有赞赏,混杂交织在一起。
“司令官,您这是在赌博。”立高之助和大城都明白了,冈村宁次这是赌中国军队不会强攻北平。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在赌博。”冈村宁次神情中有种冷酷,有种无情:“我们必须进行这样的赌博,如果我们置重兵于北平,反击的兵力就不足。”
“可这样同样失去了内外夹击之效,”大城也表示反对:“支那军只需留下五六万部队监视城内皇军,主力继续北上,以十万左右兵力强攻天津,北平便成了一座孤城,同样无法实现吸引支那军主力于坚城之下的目的。”
冈村稍稍一愣,没有答话,大城的意见显然击中了他的软肋。三人均不再开口,并排站在城头,默默望着城外的原野。那里烟雾弥漫,如蒙上一层薄纱。
是的,是一层面纱。他们曾经认为这是分裂的民族,军阀土匪黑帮是这个社会的主流,国民软弱胆怯,贫穷愚昧,所以他们认为这是千年难遇的良机,于是他们拿着枪,拿着炮,垮着战马冲进了这遍国土。
可进来后,他们才发现,这遍国土一夜之间变得让他们完全陌生。愚昧的国民却不愿作顺民,胆怯软弱的他们拿起了刀枪;分裂的军阀,可以团结起来;作恶的土匪,黑帮,也不愿作汉奸。
千年机遇变成了千年危机,战败已经沉重的压在高级军政人员肩上,盟国将至高无上的天皇陛下列为第一号战犯,皇国的传承受到严重威胁,一旦战败成为现实,无论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结果。
“你没有机会,我却有机会走遍日本。”
冈村宁次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说这话的主人现在正在南边磨刀赫赫,盯着站在北平城头的他。
“再点东京,南洋援军必须在二月中旬以前到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冈村心有不甘,他不愿成为日本战败的罪人,他希望他能力挽狂澜。
小矶国昭透过车窗,望着两侧街道,轿车缓慢的行使在街道上,两边的行人纷纷向轿车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个时候,能坐车的都是军政高级人员,其他无论是警察还是公司老板,都只能骑自行车。
新年的东京没有什么节日气氛,国内物资匮乏已经非常严重,街上没有几个男人,女人们穿着陈旧和服,匆匆走过街道。街边的空地上,一群妇女正在训练,她们拿着竹棍作成的枪,在口令下一下一下的练着刺杀。
现在日本已经几乎全民皆兵,六十五岁以下,十岁以上,无论男女都要接受军事训练,学校里传来的不是读书声,而是稚气的杀声。
这是山东会战后,鉴于前线兵力紧张,军部依据总力战策略,提出一亿国民总动员,训练八百万预备役士兵,一千八百万民兵,五千万民众挺身队,甚至连皇后都带着宫中的命妇进行军事训练。
石原莞尔有些烦躁的将窗帘拉上,他根本就认为这种疯狂就是愚蠢,愚不可及。数字是很好看,可其他呢?八百万预备役士兵,日本还有八百万适龄青年吗?一千八百万民兵,装备的甚至是古老的前装火药枪,就这还不够,大部分民兵将装备用竹子制成的武器,至于后面的五千万民众挺身队,只有石头和菜刀,连手榴弹都没有,可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坦克机枪。
“石原君,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小矶国昭知道身边朋友的心情,石原莞尔的策略再次被御前会议否决。
鉴于华北敌情严重,石原莞尔提议将华北派遣军全军后撤到满洲国边境,蒙古战场收缩,干脆放弃整个蒙古,全军后撤;此外他再次提出放弃江南,江南部队全军北上。
但这个战略再次被外交部和军部否决,新任陆军大臣畑俊六以辞职相威胁,拒不从华北撤军,外交部也坚决反对从江南撤军,御前会议上,石原莞尔孤军奋战,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石原莞尔心中有种无力感,重新出山已经一年了,可他的战略都未被采纳,要不是小矶国昭坚持挽留,他今天就要辞职。
“石原君,不要灰心,今天的会议总算了结果,海军已经同意,在一个月将南洋的四个师团运到华北。”小矶国昭安慰石原。
石原莞尔轻轻哼了声,丝毫没有领情,从南洋调兵到华北是早已经决定,可海军却因为美军反攻,夺取了夸贾林、罗伊岛—那慕尔岛、埃尼威托克诸环礁,兵锋直指马里亚纳绝对国防圈。海军决定组织马里亚纳会战,联合舰队本土集结,南洋舰队在新加坡集结。为此停止了运送南洋部队的行动,而由于美军潜艇的威胁越来越大,单独的船队已经不敢上路,每次都要派出强大的护航舰队。
“首相,我对华北决战不抱希望。”石原的语气非常僵硬,这个观点他已经说过多次,今天在御前会议上也充分论述过。
“你对冈村君的作战计划怎样看?”小矶国昭似乎毫不在意的问道。
“冈村,”石原莞尔稍稍一愣,随即不屑的说:“这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石原莞尔还清楚记得当年冈村的表演,当初没有认出他的面目,这几年他算看清了。小矶国昭闻言轻轻摇头。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章 狂澜 第三节 战鼓(三)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章 狂澜 第三节 战鼓(三)
“冈村君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小矶国昭说:“石原君,你想想,西尾君为什么不顾江南虚弱,依旧大力援助华北,你难道就没想过吗?再看看冈村君的部署,他怎么想的不就很清楚了。”
石原莞尔轻轻哼了声,其实他想过的,只是明明可以正大光明作的事,非要躲躲藏藏,这让他很不舒服。
“我怎么没想过,可,首相,这要损失宝贵的兵力。”石原莞尔的语气中含有愤怒:“一群误国的小人,我真想把他们都杀了,杀干净了,日本就得救了。”
小矶国昭微微摇头,当年开战,他是朝鲜总督,也同样积极支持扩大战争,像他这样的人目前依旧是陆军主流,更何况,六年战争,国民付出了巨大牺牲,不能取得说得过去的成果,国民是不能接受的。
“华北决战,”石原莞尔依旧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决战什么,部队近半是新兵,无论坦克重炮飞机,还是兵力,拿什么跟支那比。鄂北、河南、山东,几场会战,还抱着老眼光看支那军,还用十比一来计算兵力,真是荒唐。”
“石原君,我有个想法,”小矶国昭没有理会石原的抱怨,扭头望着他说:“你去华北看看,与冈村君谈谈。”
石原莞尔沉默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