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那么容易?”刘晓飞坏笑着倒车。
张雷撑开翼伞追逐着伞兵车。
一只白皙的手拉了伞兵突击车的手闸,伞兵突击车一下子停住了。刘晓飞笑着转过脸:“我操!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张雷的双脚稳稳落在伞兵突击车的前鼻子上,翼伞飘落在他身后。他敏捷解开伞扣:“刘晓飞你搞什么名堂?!”
刘芳芳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站起来,眼中流着热泪。
张雷睁大眼睛。
“张雷……”刘芳芳含着热泪。
张雷一下子彻底解开背上的伞扑到车前玻璃上抱住刘芳芳。
“我回来了……”刘芳芳哭着说。
“我爱你。”
张雷的嘴唇覆盖在她的嘴唇上。
“靠,老子不当电灯泡。”刘晓飞跳下车跑了,回头喊:“我说,这个干爹我当定了!”
“干爹?”张雷转头看刘晓飞的背影。
“拉姆措尿了!”
张雷抬头看去,刘勇军抱着一个孩子在着陆场旁边着急地喊。
刘芳芳立即要跑过去,张雷一把拉住她:“我的孩子?”
“还能是谁的?!”刘芳芳含着泪就要抽他,张雷挡住了。
“我的孩子?!”张雷高喊着。
“你放开我,拉姆措尿了!”刘芳芳着急地说。
张雷敏捷地翻身到驾驶座位上,利索地发动突击车。突击车极其麻利地原地掉头,直接就冲向刘勇军。
吱——
张雷飞身跳过车前玻璃,踩着车头就过去了。
“我的孩子?”张雷含着眼泪慢慢接过拉姆措,吻着她娇嫩的脸蛋,抚摸着她衣服胸口的闪电利剑标志。
刘芳芳走过来,手放在张雷肩膀上。张雷一把抱住妻子和孩子:“你们都是我的,谁也不许走了……”
“我说了你先写报告!”雷克明好不容易才把林锐按在沙发上转身拿起钢笔,“好,我签字——你告诉我签哪儿?”
徐睫红着脸站在边上:“雷旅长,您别介意,林锐就这个脾气。”
“我介意什么啊?”雷克明拿着钢笔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凡事都得有个程序不是?你没报告我怎么签字啊?”
王斌在一边乐了,看林锐脸红脖子粗就捂住嘴咳嗽两声。
“我这儿有纸笔,你就跟这儿写吧。”雷克明苦笑。
林锐稳定一下自己,从胸口的兜里取出一个信封打开。
徐睫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林锐慢慢抽出一个叠好的信纸打开,摊在雷克明办公桌上。
雷克明看着结婚报告:“好你个林锐啊!怎么你未卜先知啊?“
“我每个月都写。”林锐说。
徐睫眼中涌出热泪。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的朱丽叶。”林锐转向徐睫用英语说。
雷克明二话不说当即签字。
“林锐——”徐睫哭喊着抱住林锐。
头发几乎全白的萧琴坐在沙发上看照片,满茶几都是照片。她拿着放大镜在一张一张看,都是刘勇军个人照片和全家的合影。
有车声,萧琴没有起身。
门铃响,她很奇怪地抬头:“小岳啊,去看看是谁?”
小岳开门,惊喜地:“芳芳姐!”
萧琴一下子站起来,腿都软了往门口跑。她摔倒在门口,向着门口伸出手老泪纵横。
“妈——”刘芳芳跑过来抱住萧琴。
萧琴张着嘴说不出话,流着眼泪抚摸女儿的脸。
张雷抱着拉姆措站在后面不说话。
萧琴转向张雷,急促地呼吸着跪起来磕头。刘芳芳抱住萧琴哭喊着:“妈——”
“我有罪……”萧琴哭着喊出来,“你们让我赎罪吧,不要不给我机会……”
张雷低下头,萧琴看见拉姆措伸出双手。张雷低头把拉姆措给她,萧琴抚摸着拉姆措的脸亲吻着,她哆嗦着站起来拉着刘芳芳进来。刘芳芳看见满桌子的照片流着眼泪,萧琴把拉姆措给她,自己颤抖着打开身边的柜子。
里面都是小孩衣服。
萧琴拿出一件来比着拉姆措,不合适,赶紧又拿出一件来。正好,她笑了,给拉姆措穿着衣服。
张雷掉开自己的脸,不让眼泪掉下来。
“妈!”刘芳芳抱住萧琴哭着说,“这么多天,你都在看照片做衣服?”
“让我赎罪吧,芳芳……”萧琴抱着拉姆措拉着女儿,“让我赎罪吧,不要不给我机会……”
刘芳芳转向张雷,张雷不说话摘下军帽长叹一口气:“杀人不过头点地……过去了……”
萧琴大哭一声对着张雷跪下,张雷急忙拉住她。萧琴看着张雷老泪纵横,哭得说不出话。
刘勇军慢慢走进来,看着萧琴。
“老刘,我有罪啊……”萧琴又要跪下,刘芳芳和张雷急忙架住她。
“你给我机会……”萧琴拼命想往下跪,“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啊,我想赎罪……”
刘勇军看着曾经年轻丰韵的妻子已经彻底失去了魂魄,不说话。
萧琴挣脱张雷和刘芳芳,跪在刘勇军跟前张大嘴却哭不出声音。
刘勇军不看她,萧琴绝望地低下头。
一只粗糙的手抚摸在她的头顶,萧琴抬头抱住这只手哭起来。
“哇——”拉姆措哭起来。
“又尿了!”刘芳芳抱着孩子喊,“张雷赶紧去车上拿尿布!”
“这里有这里有!”萧琴跑向柜子,打开翻出一厚沓做好的尿布,“我都准备好了……”
张雷和刘勇军站在门口,看着萧琴和刘芳芳忙活着。
小岳小心地站在刘勇军身后:“首长,给您和张大队长也备饭吧?”
张雷看刘勇军,刘勇军长叹一口气:“可以。”
“是!”小岳兴奋地跑向厨房。
军区总院的草坪上,小兵兵苦着脸被陈勇拉着练马步:“爸爸,我不想学武术……”
“屁话!”陈勇脸一黑,“当兵的哪儿有不练武的?”
“我没当兵呢!”小兵兵说,“我才7岁!”
“生在兵家,就是当兵的!”陈勇黑着脸,“给我练!”
“妈——”小兵兵转向正坐在草坪上在打毛衣的方子君,“你看爸爸!”
方子君苦笑:“你爸爸那是把你当少林小和尚了!陈勇!”
“到!”陈勇转身立正。
“你几岁开始学武的?”方子君问。
“8岁!”陈勇说。
“那兵兵八岁开始练,现在休息。”方子君头也不抬继续打毛衣,守着旁边的婴儿车。婴儿车里面是个还在学步的女孩,呀呀叫着。
“妈妈真好!”小兵兵被解放了,跑向方子君从背后抱住妈妈撒娇。
陈勇无奈苦笑。
张雷和刘芳芳抱着拉姆措站在草坪上,方子君抬起头逗女孩,看见他们俩站起来。
“芳芳!张雷!”方子君惊喜地笑。
陈勇也笑了:“芳芳回来了?!”
“张叔叔!”小兵兵飞跑过去,“我要跟你坐直升机!”
张雷把小兵兵抱起来:“坐直升机啊——嗖嗖——”他把小兵兵扔起来,小兵兵欢快地笑着:“不够高!再高!”
方子君走到刘芳芳跟前,惊喜地看着拉姆措:“这是你们的孩子?”
“女孩,八个月了。”刘芳芳笑着说。
方子君抱过来:“兵兵,来见见妹妹!”
“又一个妹妹啊!”小兵兵从张雷肩膀跳下来,“这是小妹妹,那是大妹妹!”
“小雨的孩子?”刘芳芳眼睛一亮。
“嗯。”方子君点头。
刘芳芳走过去抱起这个女孩:“真漂亮,和小雨一样!”
“这下我们三姊妹的孩子都齐了啊!”方子君笑。
“多快啊。”陈勇看着三个孩子感叹。
张雷点头:“是。”
“好像都在昨天一样,也好像在上个世纪。”陈勇感叹。
“本来就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啊!”张雷一拍他肩膀,“陈大队长!你过糊涂了啊?”
林锐和徐睫手拉手跑过来:“哟!你们都在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陈勇一挥手,“我知道是谁?”
徐睫一阵紧张,看林锐。林锐也纳闷:“我没跟你们说过啊?”
“你睡觉老念叨,海训住一个帐篷晚上也叫人家名字!”陈勇指着徐睫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姓朱,叫朱丽叶!对吧?”
徐睫哈哈大笑,其他人反应过来也哈哈大笑。
“我说的不对啊?”陈勇纳闷,“你晚上是叫这个名字啊?”
“对对对!”方子君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走吧,都来齐了我们去看小雨!”
几个人抱着孩子走到病房门口,从观察窗看见刘晓飞坐在病床前。方子君示意大家安静,拉到一边:“他们见一面也很不容易,我们等会再进去吧。”
刘晓飞笑着坐在小雨床头:“小雨,你又漂亮了。”
何小雨静静躺在病床上,脸上似乎有笑容。
“医生说你情况很好。”刘晓飞握着着何小雨的手,“你要安心养伤,很快你就会恢复的。”
何小雨的眉毛动了一下。
“看,你现在眉毛会动了,手指也能动了。”刘晓飞抚摸着妻子的脸,“他们都说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何小雨的食指在刘晓飞手心里轻轻滑动着。
刘晓飞吻着妻子的手:“小雪会说话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
一滴眼泪流出何小雨紧闭的眼睛。
“我给你唱首歌儿吧。”刘晓飞擦去妻子的眼泪,“我知道我唱得不好听,不过你肯定喜欢。”
他吻了妻子的眼睛一下:“是你最喜欢的那首《闪亮的日子》,我们一起走过的闪亮的日子……”
刘晓飞轻轻咳嗽两声,缓缓开始唱:
“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2005年2月18日初稿于北京家中
2005年2月22日修订于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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