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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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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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薛斌后顾之忧,陈子锟把薛太太和他的两个儿子,连同细软一并装车送入租界。

从闸北返回租界的路上,路上人潮汹涌,全是拖家带口迁往租界的百姓,从太平天国时期,上海洋人租界就是战火中唯一的安全之地,过了几十年依旧如此,上海局势吃紧,连最普通的老百姓都感觉到了,汽车在人流中艰难前行,守闸口的巡捕倒是很有眼色,跳上汽车踏板,用警棍硬是开出一条路来,一直把汽车送过了外白渡桥。

双喜掏出一叠钱来打赏了巡捕,汽车继续前行,沿街处处难民,租界房价暴涨,千金难租落脚之地,就连一个亭子间都能租出天价来,几家欢乐几家愁,战端未开,房东们倒是先发了一笔国难财。

回到别墅,只见门口堆起了沙包,墙上拉起铁丝网,便衣卫士严阵以待,陈子锟斥责道:“这是干什么,日本人打进来,这个能挡住?”

卫士们解释说,这不是挡日本人的,而是挡难民的,街头巷尾全是人,偷鸡摸狗的可不少。

陈子锟想了一下说:“买些粮食,开个粥棚吧,大冬天的都不容易。”

匆匆进楼,让管家安排薛斌家眷入住,回到自己卧室收拾起行李来,姚依蕾问他:“局势紧张,咱们是不是回江东?”

陈子锟道:“租界里还是很安全的,尽可以放心,我现在去南京面见汪兆铭,向他报告上海事态。”

姚依蕾道:“昨天唐嫣来找过你。”

“什么事?”

“她男人失踪了,想找你帮忙。”

“兵荒马乱的,上哪里找去。”陈子锟哼了一声,将衣柜里的呢子上将军服拿了出来,姚依蕾赶忙接过拍打了一番,帮他穿上,道:“唐嫣一直等到很晚才走,我看她也挺可怜的,就替你答应了。”

陈子锟道:“胡来,你知道什么,她男人是共产党,前段时间被法捕房抓了,是我找程子卿出面才捞出来,现在又失踪,很可能是被特务拿去了,旁人能帮什么忙,苏青彦还在中央监狱里,我都没辙,何况那人还是货真价实的共产党。”

姚依蕾道:“这样啊,这个唐嫣还真是可恶,这不是害咱们么。”

陈子锟扣上风纪扣,对着镜子整理军容,姚依蕾拿过指挥刀帮他挂在腰间,忽然从背后抱住他。

“你不会上战场吧?”姚依蕾幽幽道。

陈子锟心里一酸:“我都上将了,怎么可能亲自上阵,放心吧。”

“谁不知道你,秋高马肥,正好打仗,这话是谁说的?”姚依蕾抱紧了丈夫。

陈子锟笑了:“这是孙馨远的名言,不是我说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打电话到虹桥机场安排了专机,让双喜备了车,刘婷也准备好了汇报资料,陈子锟一袭戎装下楼,卫队在大厅里齐刷刷敬礼,陈公馆竟然有了几分萧瑟肃杀之意。

出门登车,正要离去,忽见唐嫣正在门口和卫士交涉,刘婷道:“要不要等一下。”

陈子锟看了看手表,现在飞到南京,正好可以赶在下班前面见行政院长,再晚就得明天了,于是道:“开车。”

大铁门缓缓打开,插着将旗的梅赛德斯防弹轿车在三辆摩托车的护卫下开了出去,唐嫣看见了车内正襟危坐的陈子锟,赶忙向他挥手,陈子锟目不斜视,仿佛没有注意到她,汽车开足马力绝尘而去。

唐嫣半空中的手僵住了,门口的卫士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无奈的笑笑,裹紧大衣慢慢去了,形单影只如同一只孤鸿。

第五十章 冰雨夜

陈子锟乘机飞往南京,在大校场降落后,宋子文派来专车迎接,一路直奔国民政府要拜见行政院长孙科。

孙科是先总理之子,当年葬礼时和陈子锟有过一面之交,在对日立场上他一贯是持强硬态度的,听了陈子锟的汇报后,深感事态严峻,但却无能为力。

这一届国民政府是最弱的班子,主席林森有名无实,就是个看印的,行政院长指挥不了军队,也没有财权,局面如同一团乱麻,自顾不暇哪有能力应对外敌。

陈子锟又去拜见汪兆铭,蒋介石下野之后,他是国民党中执常委,党务方面的最高领导人,汪兆铭风度翩翩,泰然处之:“吴铁城已经将日方提出条件全盘接受,断不给日人挑衅之借口,上海事关列强在华利益,也绝不会容忍日本得寸进尺,陈将军,你不必气杞人忧天。”

汪兆铭这条路走不通,陈子锟又去找蒋介石,老蒋正在别墅修身养性,开口便是我已下野,不问政事,有事找孙科。

至于另一位党国巨头胡汉民,则根本没有入京,想找也找不到人。

中华民国的领导者们,要么没能耐管,要么没权力管,总之是互相推诿,无动于衷。

忙到晚上,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只好驱车返回寓所,南京虽然是首都,但是繁华远逊上海,一入傍晚,街上人就少了,影影绰绰一片低矮的房舍尽头是明代古城墙,路灯昏暗,一个白帽箍的巡警孤零零的站在街头。

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一张纸片,飘啊飘,飘进了车窗,是今天的日历,民国二十一年一月廿八日,星期四,旧历十二月廿一日,距离春节还有九天。

路边的一栋房子里,警察正在咚咚的敲门,红玉坐在窗前,一张张撕着日历牌,两眼空洞,嘴里哼着儿歌,薄纸做成的日历在寒风中飘舞,如同雪花。

警察终于破门而入,揪住红玉一看,骂了声:“是个疯女人,给我搜!”一帮人翻箱倒柜,除了几件破衣服之外什么有用的也没找到,悻悻离去。

……

陈子锟在南京有房子,许久不住有些潮湿,柜子里的衣服都发霉了。

刘婷嫌卫士们粗手大脚,亲自打扫,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陈子锟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也是自己的家,刘婷也是自己的家庭成员之一。

打扫完毕,时间已经不早了,饭店都上门板了,卫士们都是些大老粗,在附近小摊上吃碗鸭血粉丝汤就能打发,陈子锟身为上将可不能这么马虎,再说他满腹心事,也没有胃口,一个人坐在厅里抽烟。

刘婷看在眼里,悄悄出去找了家小铺,买了油盐酱醋挂面鸡蛋,回来下了一锅面条,卧了个鸡蛋,撒上细碎的小葱,滴上麻油,香喷喷的一碗捧到陈子锟面前。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相对默默吃饭,吃完了刘婷端去刷锅洗碗,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声,时候不早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进了卧室。

外面起风了,飞沙走石,呜呜作响,仿佛是谁在呜咽,树枝敲打着窗户,外面黑影重重,似乎群魔乱舞,刘婷胆战心惊,爬起来开灯,哪知道停电了,只好战战兢兢点了支蜡烛,忽然想起客厅的窗户忘了关,穿上睡袍端着烛台出去。

客厅的窗户被风吹的咣咣作响,外面风雨交加,刘婷赶忙上前,放下烛台去关窗户,窗帘飞舞形同鬼魅,冰冷的雨刮进来打灭了蜡烛,周围一片漆黑,不知道谁家的野猫嗷呜叫了一嗓子,吓得她尖叫一声,回头就跑,装撞进一个宽阔的胸怀。

陈子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客厅里,刘婷无意扑进他怀里,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随即又紧紧抱住他,两人就这样在这个冷雨夜无言的抱在一起。

忽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双喜在面喊道:“主席,三军司令部有人来找。”

两人急忙分开,陈子锟奔回房间迅速穿上军装,一边系着武装带一边向外走,刘婷裹了件棉睡袍紧跟其后,来到门口,只见院子里停了三辆汽车,车门上都涂着青天白日,其中一辆是敞篷卡车,车上的士兵头顶钢盔,身披橡胶雨衣,雨水打湿了头盔,在黯淡的灯光下闪着幽光。

一个上校快步上前敬礼:“陈将军,三军司令部紧急召见。”

陈子锟系上武装带,严肃的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上海开战了。”上校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陈子锟面无表情,回头对刘婷说:“等我。”

刘婷点点头,目送汽车尾灯消失在长街尽头。

车队开到司令部门口,陈子锟的卫队被拦在外面,只准他一个人进去,司令部灯火通明,院子里停满了汽车,门口加了双岗。

钢盔刺刀,如临大敌。

司令部大会议室里,蒋介石已经先到了,也是一身戎装,军政部的首脑们一个不拉,政府和党务方面,汪兆铭、孙科、陈果夫也都在,白天还互相推诿的一帮党国要员们此刻均是一脸凝重,陈子锟顿时明白,这帮货个个都是老狐狸,对淞沪前线的关注一点不必自己少。

蒋介石主持会议,示意陈子锟在后排落座,道:“一小时前,日本海军陆战队在上海闸北向我发起攻击,十九路军已经开始抵抗,战争随时会扩大,上海不比东北,距离首都很近,随时危及中央安全,今夜召集大家来,就是要拿出一个应对的方针来。”

汪兆铭道:“上海乃国家经济命脉所在,一旦为战火荼毒,税收锐减,拿什么维持政府的运作。”

孙科反唇相讥道:“上海被日本人占了去,岂不是连一毛钱的税款都收不到。”

何应钦道:“可是我军主力尽在江西,上海只有十九路军,定然不是日军对手,日本从本土运兵过来,乘船只需数日,我从江西剿匪前线调部队北上,周期反而不及日军,再说日本海军火力占优,又有航空母舰支援,我军战则必败。”

蒋介石道:“子锟,你有何意见?”

陈子锟道:“民气可用,必须一战,胜败在其次,关键要让国人,要让列强看到我们抵抗日本入侵的决心,这样民众才会支持我们,列强才不会抛弃我们。”

孙科举手道:“我同意陈子锟的看法。”

陈果夫也举起了手。

蒋介石道:“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九一八之后,丧权辱国,民怨沸腾,再不打一仗,民心就丢光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战争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决不可扩大,要争取国际上的同情。”

何应钦道:“以军政部之管辖权限,万万没有指挥对日作战的能力,我建议重启军事委员会的设置,以统领大局。”说着站了起来,严肃无比道:“诸位,我推举蒋中正先生为军事委员长委员长。”

台下众将纷纷举手,汪兆铭道:“本来重启军委会这种事情,需要中央开会决议,但是事发突然,在座的中执委员够法定人数的话,我们就临时开一次会议,进行表决吧。”

战争期间,一切程序简化,蒋介石高票当选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再次出山,距离上次下野不过一个半月而已。

军事会议还在继续,重点已经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怎么个打法,既不能把上海丢了,也不能过渡激怒日本人,导致战争扩大,这真是一个难题。

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拿出一个大致的方略来,十九路军先顶着,中央组织一个军作为后援,尽量不动用海空力量,在上海以外地区不和日军发生冲突,更要严格限制各地的反日活动。

陈子锟从没见过这样窝囊的作战计划,既要打,又怕把对手打疼了,不过身为国防建设监委会前主席,他深深理解蒋介石和何应钦的难处,中国太穷了,无法自己生产重武器,一发进口炮弹的价钱,顶得上农民五年的收入总和!中国不能生产汽车、军舰,飞机,而日本连航空母舰都能生产,差距实在太大,这仗,打不起。

清晨七点,陈子锟匆匆回家,刘婷已经备好了早餐,两眼通红,显然一夜没睡。

“上海打得怎么样?”一见陈子锟回来,刘婷立刻问起。

“十九路军的弟兄们干的不赖,把日本人打回去了,上午还有会议,我大概要担任一定职务……”陈子锟边吃边说,精神很亢奋。

刘婷很自然的站到他背后,帮他揉着肩膀:“开了一夜会,累坏了吧。”

“是啊,开会比打仗还累,我宁愿带兵上前线去。”陈子锟忽然回身抓住了刘婷纤长的手,“打仗了,不能带你在身边,你先回家吧。”

经过昨夜那一抱,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了许多,刘婷笑了一下,显出两个酒窝来,她很少露出笑容,没想到笑起来这么甜。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这是刘婷第一次真心的表白。

陈子锟顿了顿,正想说点什么,双喜很不合时宜的推门进来,干咳一声,目不斜视:“蒋委员长电话。”

第五十一章 二等兵陈子锟上将

蒋介石亲自打电话来是召陈子锟参加军事委员会会议,这意味着陈子锟已经是国民党最高军事当局的一员,级别比国防建设监委会主席更高一层楼。

陈子锟匆匆前去开会,刘婷在家留守,虽然天气阴郁无比,但她的心情确是阳光灿烂,她喜欢南京,因为只有在南京才能共享二人世界。

刘婷打了个电话到江东省政府,本来普通家庭电话是不能直接拨打省级长途的,但陈子锟已经是军委会成员,号码列为最高等级,不受任何限制。

长途电话经过多道转接,声效很差,电流声滋滋啦啦,但勉强能听明白,刘婷报上身份,那边急忙把刘存仁找来接电话。

“爸,我在南京,战争开始了,我暂时不能回去过年了。”

“婷儿,好好照顾自己,家里一切都好,别挂念。”

刘婷抵沪后就发了电报回去告诉家人自己行踪,现在又说不能回家过年,当爹的心里自然不好受,但也能接受这种事实,闺女大了,早晚嫁人不也得在别人家过年不是。

捱到中午,刘存仁摸出怀表看看到下班的点了,收拾东西夹着布包出了省府大门,中央大街上人声鼎沸,报童扯着嗓子喊着:“卖报卖报,日本大举进攻上海,被我军击退!”

刘存仁赶忙掏钱买了一份淮江报,今天的早报足足晚了一上午,看来是上午在临时加的版面,内容是驻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突袭我闸北守军,被我十九路军英勇击退,目前正在鏖战之中,看到这里,刘存仁就觉得一股血往头上涌,虽然他早已过了热血青年的年纪,但看到国军奋勇抵抗的消息还是觉得激动万分,中国军队终于抵抗了,不再像丢东三省那样把上海拱手相让了!

……

一连三天,陈子锟都在南京参赞军务,上海前线的战报陆续传来,十九路军打得很艰苦,也很漂亮,日本驻沪舰队司令本来叫嚣四个小时内结束战事,结果打了三天依然没有战果。反被十九路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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