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寻欢- 第4部分

或许是老天听到程嘉的心声，怜悯小女子夜行不易，慷慨地赐给她一个陌生的同路人。

第一个十字路口拐弯时，程嘉发现马路对面也有一个青年跟自己拐进了同一条道，四车道的丁桂路。胆气稍壮，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可很快，程嘉的心又被揪起来，吊到嗓子眼。道路不宽，灯光够亮，眼神很好。这让程嘉看清了那人。

布满阴霾的脸，左半边倒正常，只是半眯的左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精光；右半边脸上长了老大一块乌青带紫的肉疙瘩，快把眼睛都给挤没了。这长相，能是良善之辈？

程嘉突然想起前阵子无意中看到的Y市晚间新闻报道。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姑娘，夜晚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行走，被几个身份不明之人给强行拖至无人角落，人财两失……

转头瞄一眼那个人，身子情不自禁地一个哆嗦，本就急促的脚步又快了几分，以至于小脚处传来一阵酸麻感，可她压根不敢减速。

又过一个路口，对面那青年仍在对面行走。程嘉心下稍安。或许是多心了吧。世上哪来这多坏人，人只是长相丑点，这毕竟不算犯法，虽然晚上出来吓人是有点不对。

可毕竟还是不放心，每过十来秒就转头望向对面，注意着那人的举动。继续前行百米左右，再次转头，发现那个相貌丑恶的青年业已跨过护栏，正在横穿马路，似乎直奔自己……

那人要过马路，早前两个十个路口为嘛不过？或者，下一个十字路口也行啊，不就百多米距离了嘛，何必这时侯横穿马路。来者不善！如何是好？

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似的，程嘉开始狂奔！

“喂，那边的妹子……”

寂静的街道，突然响起的低沉沙哑的男音，让原本就惶恐到极点的程嘉更加恐惧，身体也很配合地哆嗦起来！

前方百米，就是十字路口，左转再不足百米就是明都小区大门口，明都小区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值守。

程嘉满脑子自己能否在遭毒手之前跑到小区门口的念头，以至于压根就没听清那男声后面的喊话是什么内容……

跑的人跑的很快……

追的人追的更快……

跑的人在极度恐惧之下洒落晶莹的泪珠……

追的人额头渗出了些许细汗，挥手抹去……

近了……

更近了……

跑的人拐过十字路口之后，追的人距离她已经不足十米……

“啊……”

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划破城市角落静谥的夜空，在空旷的马路上回荡着……

一阵疾跑后，就算是体质上佳的周良也难免会喘几口大气。

拐了个弯，视野之内除了空荡荡的马路，以及马路上该有的附属物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包括眼见就能追上的那个清瘦妹子。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女子极力抑制的嘤咛啜泣声，哭泣声中蕴含着无尽的幽怨与伤感……

“草！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后果严不严重。”

周良相当懊恼的自责着，抡起右拳就在自己的胸口狠狠捶了一下，发出老大一声闷响。

往前走了几步，周良蹲下，将两手支在地上，探出脑袋，将视线投向黑呼呼的下水道，扯开喉咙吼道：“妹子啊！你跑啥哩？哥只想告诉你，前面路口拐弯处的下水道窨井盖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王八犊子给偷去卖钱了，小心掉下去啊……得，现在还说这个有个毛用！妹子你已经下去了……”

由于下水道的光线太过暗淡，周良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缩在下边。

“呜呜呜……”

蜷缩在下水道的程嘉明白过来，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误会。恐惧心理倒是消失无踪，可又涌上了无尽的委屈，泪水不争气的涌地更欢，自然哭声也更加高绝延绵了……

“呃，妹子，你别哭了！很刺耳啊，把手伸给哥吧，拉你出来。”

程嘉的资本是很不错，哭一嗓子也能吊出老高老远的音阶，是块唱美声的料。可是，周良不喜欢。

好一会，仍不见下面的妹子伸出手来。周良眼角一跳，紧皱起眉头，身子一侧，右肩下沉，将右手伸进下水道，恶狠狠道：“妹子，抓住老子的手！还有，你要敢再哭，老子立马走人，不管你了，难道你想在这下面过夜不成？”

程嘉当然不打算在下水道里过夜，勉力镇定情绪，强行忍住继续哭泣的冲动，费力地想要站起身来。不想一用力，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身子一个踉跄，一屁股坐了下去。

刚收住的泪水，在疼痛的刺激下，又哗哗地往外涌着，只不过这会不敢再放声大哭，只是低声啜泣着，怕上面那位真扔下她不管了。

“我……我的右脚踝好像蹶到了，好疼啊……我站不起来了……”程嘉弱弱地应道，带着明显的鼻音和哭腔。

“妹子，你除了右脚，还伤到别处了没？”周良听说人有受伤，心中一紧，语气稍有缓和。

“嗯……就是右脚踝，怎么办哪？”

程嘉仰起头，求助地看向上方。只不过因为背光，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条下探的胳膊连着肩，肩上长个脑袋。

“如果只有右脚受伤的话，你只要不让伤处受力就行了。这样吧，你用两只手撑住下水道洞壁，踮着右脚，左脚支撑身体重心，单腿站起身来试试，应该能行吧？”

周良又有点不耐烦了，这么简单的法子还要人教，这妹子脑子怎么长的。

“哦……我，我试试。”下水道中飘出怯怯的应答。

程嘉按照上面那人说的去做，成功的站了起来，下水道出口在自己的头顶几十公分处，而那人的手就在自己面前张着、晃着。

“妹子，想什么呢？既然能站起来了，就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对了，注意好你那只受伤的脚，上来时别再蹭到。”

周良勉力压抑着心中的不耐，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一些

程嘉却听出了那人语气中的不满，鼻子一酸，刚抹干的大眼睛，顿时又变得泪汪汪的。

程嘉始终以为，之所以会掉进下水道，罪魁祸首不就是眼下对着她以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大喊大叫的那位嘛。

“哦……”

程嘉瘪了瘪嘴，到底不敢拂了那人的意思，伸出双手，用力地捉住面前的这只手。然后就感觉到，那原本大张着的五指像铁钳一样，紧紧搭扣在自己的右腕之上。身子一轻，整个人开始慢慢地上升……

第七章　近水楼台啊先得月

周良很有一种将眼前的清瘦妹子拎起再丢进下水道的冲动……

本想出来泡妞却意外破了相，刚通话时又对一直敬爱有加的蒋校长说了谎，周良的心情本就不怎么愉悦。可是眼前这妹子……

那无辜的大眼神，蒙着一层水汽，闪烁着不安，确实很能惹人怜爱。可是这里头充满了对自己的怨念和恐惧，让周良很不爽。

哥这是做好事好吧，只不过想追上你，告诉你，前面有危险。是你自己害怕才跑的，跑就跑吧，还不注意脚下路面，掉下去了却来怨哥，太恩将仇报了吧？

把你拉上来后，你丫的心里头在想啥？居然怀疑哥会不会色心大起把你拉进无人角落XXOO。哥是这种人嘛？好吧，就算哥是这种人，可你有这资本嘛？瞧你那干巴巴的身材，能点燃哥的激情？

“能走路不？”

周良的语气很不友善，难得学一次雷锋，做一回好事，可是收获的却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助人为乐的快感。

好人难做，做好人难……

“嗯……脚踝很疼。”

坐在地上的程嘉缩了缩受伤的那条腿，不敢抬头看那张吓人的脸，低着头蚊呤似的答道。

“呃……那你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来接你吧。你应该也是住明都小区的吧？都快到小区门口了，相信你家人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能出来，哥先走了。”

周良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干瘦妹子，就要转身先行离去。

“啊……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

程嘉一听那人要走，顿时急了，也忘了之前还很怕那人会不会对她有啥不轨企图的，大声留人。

周良闻声回头，只是那妹子双手撑在地上，仰着一张粘了几道灰尘又被泪痕给糊花，写满了可怜兮兮的脸，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恳切之意。

“你不怕哥了？”

周良收脚，眉宇中带着疑惑。

自己为嘛要走？不就是因为拉她上来之后，使用异能后探知，眼前的妹子很害怕自己会对她做些什么，气愤之下所以才打算一走了之，顺便也可让她安心嘛。

“不怕……”

见周良回头，程嘉又低下了头，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其实还是怕的，只是更怕一个人呆在这冷清的马路上。

“好吧，你想怎么着？”

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清瘦妹子，语气中带着不置可否。陪她在这里等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家里人很快就能出来，再说周良也不急着回去。

“嗯……我是一个人住的，家中并没有人，所以……”

程嘉仍然低着头，原先撑在地上的双手已经缩回来了，置在身前，十根纤纤细指不安地交缠着。

周良最怕麻烦，可是这会似乎麻烦已经上身了。

看着眼前因为伤痛而颦眉的妹子，沉吟了一会，最终无奈摇摇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家中没人，那哥就好事做到底，先送你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有没骨折。你这种伤，只要没伤到骨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修养几天自然会好，只是刚伤到时痛了点而已。”

“嗯，谢谢你……”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感激。一个素不相识还被自己怀疑是坏人的人，愿意帮助自己，感激是必须的。

周良上前一步，站到妹子面前，弯下腰一把抓住妹子的双手……

“啊！你要干什么？”

程嘉见人来捉住自己双手，骤然受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声惊叫，语带颤音。

“拜托，有点脑子好不好！哥只是想背起你到大路上等车，你以为这时间在这位置还能打到的不成？”

周良头大了，这妹子这样一惊一乍的，真是烦不胜烦。

“嗯，谢谢……”

程嘉感觉脸上一阵燥热，霞飞双颊。又误会了……

“来，趴在哥背上。”

扶起了妹子，周良绕到妹子身前，背对着她蹲了下去。

“嗯……”

程嘉依言趴在了周良背上，鼻端传来陌生男子独有的气息，然后就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自己的臀部，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个轻颤！

背起妹子后，周良大踏步朝大路走去。妹子比较清瘦，这点负重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妹子的身材似乎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干巴巴啊！

有时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相……

感觉着手上传来的紧绷和弹性，强忍着捏几下的冲动，值回价票了！更妙的是，紧帖在后背的那两团高耸绵软，随着脚步一颠一颠地摩擦着，个中滋味更是美妙无比，赚到了！

周良的心情好了许多。问了妹子一句：“这样子背着，你没感觉什么不舒服吧？”

“嗯……挺好的……”

程嘉确实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周良身上的男性气息让她有一股莫名的心安，可是……可是跟一个陌生男子这么亲密地贴在一起，感觉真的好奇怪啊！犹其是胸部跟臀部传来的那种羞死人的触感……

“你是住几号楼的？以前在小区里似乎没见过嘛。”

因为是发现了这妹子隐藏在乍一看显得干巴巴的身材背后的真材实料。周良心情好转，也愿意多聊几句。

“嗯，我住在15号楼，刚入住没几天呢。”

程嘉心思有点乱，因为不时钻进鼻端的男性气息，也因为胸前异样的摩擦感，又因为臀部那大而有力的一对手掌……

“这么巧？我也是15号楼呢。你是哪一层的？”周良一怔。近水楼台啊……

“原来是邻居啊……我住四楼。”同样有点惊异，近邻呢……

同住一幢楼，那以后不是要经常撞到了？本以为只是个陌生人呢！一想到现在这样子，天天见面那该多尴尬啊！一阵羞意涌上心头，脑袋不由自主就趴了下去。猛地又惊觉，是不是应该矜持点，抬起脑袋保持距离呢？

周良感觉到背后的妹子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头，暖暖地气息吐在自己脖子上，痒痒的，不禁一阵心神驰荡，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没走几步又发现，不该走这快啊，走的快了，亲密接触的时间就短了……

缓下脚步后，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说是住四楼的。

四楼……四楼！自己住的不就是四楼嘛！

“你是411的？”

周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有点不能相信居然巧合到这程度。

“嗯……”

程嘉有点心不在焉。刚不小心把脑袋搁到了人的肩膀上，这会仍然在纠结着要不要抬起头来，话说，这么靠在上边感觉是挺不错的。可是……

“哈哈，妹子，缘份呐！哥就住你对面，412啊。而且哥也跟你一样，一个人住的！”

周良眉飞色舞。孤男寡女，对门而住，一墙之隔，各守空闺。是不是该发生点故事？

“啊……”程嘉同样很意外！

正在她在心中踌躇着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表达感想时，一道强烈的汽车大灯灯光射了过来，灯光扎眼。是辆漆成土黄色的桑塔纳3000型，Y市城区的士。

自然，周良也发现了这辆空的。腾出一只手，招手拦下。车子在他们身边停下后，周良轻轻地放下程嘉，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单腿站着，拉开了车门。

正当程嘉犯难着怎么上车时，忽然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又将她拦腰横抱而起，小心翼翼地端进了车后座。

盈盈一握的细腰。对于妹子的身材，周良有了新发现。

“师傅，去市二医。”

程嘉上车后。周良顺势也钻进了后座，在程嘉边上坐下。大声的告知司机目的地。

“好咧！”四十来岁的中年司机同样大声地回应。

之所以需要大声，是因为车内音响开的很响，播放的正是当下挺流行的《伤不起》。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程嘉看了看周良，脸上肿起老大一个包。

周良瞄了瞄程嘉，脚踝扭伤了不能走路。

一个头，一个脚。上下相对，首足相顾，天残地缺，真伤不起……

第八章　我们一起摇啊摇

就在程嘉和周良互相对视，感慨着“伤不起”时，中年司机一轰油门，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