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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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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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榜没好气的道:“事已至此,还多说什么,请头前带路吧。”

王乐亭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自家大人要这么招揽一个已经被免了官的知县,但命令就是这样,原本这样的差事可能是张用诚或是王国峰的,要么是陶希忠,不过这几个人要么离开京城,要么受伤,要么忙的不可开交,只能他往前顶了。

心里就算不明白,但王乐亭还是将一脸郁悴的沈榜带到了崇文门店这个最大的客店,沈榜初时还不以为意,等进了店之后,才被川流不息的客商人群给吓了一跳,再看到摆的满满当当的银库时,这位刚卸任的宛平县差点吓晕过去,这里银库里摆的银子,最少够他宛平县收二十年的赋税也不一定收的上来,至于大量的库房,还有制造马车等物件的工厂作坊,多达数百人的伙计队伍,还有军事化的管理和操练,这一切都使得沈榜感受磅礴如海的惊奇和压力,如果不是惟功的身份和地位,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企图在京城谋反的基地。

看到沈榜的神情,王乐亭傲然道:“这是我家大人的布局,我等将来迟早要到边关为将的,现在多训练也是为了将来,顺字行店的规模和布局,也是大人早就禀明了皇上的,所以请大人放心在此居住便是。”

“贵上原来有这样的心思,失敬了!”

到此时,沈榜终于肃然起敬,感觉自己对张惟功这个勋贵子弟确实有偏见,再想想对方一直下来对自己的支持和帮助,他的心中终于有了抹去的感激感觉,但他不会和一个伴当说这些,当然他也不知道王乐亭也是世袭百户官,正六品,不分文武的话,品级还在他之上,当下在布置的十分富丽堂皇,感觉很温馨舒适的客房中正色道:“贵上的心思十分难得,于学生更有难得的恩德,请替我上复贵上,若有什么需要帮助之事,学生一定竭力帮助,绝不会有半句推诿的话。”

……

“沈榜好办,张惟功难办,而且他也不管我们吏部管。”

天色已经近昏黄了,张瀚坐在吏部大堂的正中座椅上,在他的左右手分别是两个吏部的侍郎何维伯与陈介,与他对坐的,赫然便是当今的次辅吕调阳。

虽然只是当了几天的暂时的首辅,吕调阳原本枯槁的老脸已经变的红润很多了,这几天来,吕家已经成为闹市一般的所在,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客人上门,又有多少官员拍着胸脯表示效忠。

各地的特产和土物不停的有人送来,锦州的酱菜,辽河的白鱼,人参,东珠,河北山东的海产,不分白天与黑夜的送了过来,到此时,吕调阳才隐约感受到大明首辅之尊贵!

当了这么多年的次辅了,吕调阳感觉自己前些年都是白活了!

现在他虽然没做出过于激烈的举动,甚至还上书请求张居正夺情,但所有人都明白,事情很微妙,事情正在起变化,吕调阳自己也是有这种感觉,太后没有诏留,皇上没有诏留,张四维暗地里对自己表示效忠,现在吏部的张翰以天官之尊也对自己表示支持,马自强也站在自己这一边了,事情正朝着往自己有利的一面走,所以吕调阳的老脸之上,除了高兴这两个字外,再也找寻不到别的字眼了。

“张惟功不必管他,也就是江陵要用他,这样的狂悖之徒,若非要给皇上留几分面子,学生明日就下条子,叫他父亲带回英国公府去严加管教。”

“阁老说的是。”

张瀚在椅中欠了欠身,刚想说些什么,见大堂外有自己的家人伸头窥探,便是对吕调阳道:“请阁老恕罪,下官要去去再来。”

“请便。”

张瀚向感觉良好的吕调阳告了声罪后,离席而出,到大堂之外自己平素办公的地方,他的家人和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看到对方的模样,张瀚就倒吸一口凉气,吃惊道:“是老七,你怎么有空来了?”

“天官大人看来是不欢迎小人啊。”

“不不,不是。”张瀚有点狼狈,来者是游七,在自己为张居正头号心腹时,几乎是天天见面的,不论是在吏部衙门,还是张瀚的家里,又或是张居正的府邸,几乎是每天都见面。这一次张府出事,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五六天没见面了。

他定了定神,解释道:“此时是非常之时,老七你不在府中伺候元辅,预备还乡,还有闲暇出外,是以有点惊奇。”

“天官大人是断定我家老爷一定丁忧了?”

游七的眼神很奇怪,有一点张瀚看不透的东西,但张瀚已经决定跟吕调阳一条道走到黑了,当下便是道:“子为父守孝乃是天性必然,难道元辅还有另外的选择吗?”

第181章 直言

“呵呵,原本是有事来求天官,现在看来倒不必说了。”

“老七有话直说吧。”张瀚将自己心中想了多日的话说出来,心头也松块了不少,有些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现在后悔都晚了,但他不愿与张居正闹的太不愉快,因此便向游七道:“不管是何事,只要老夫能勉力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哦?”游七冷笑一声,道:“两件事,一件是我家老爷吩咐,请天官上奏朝廷,带头奏请夺情。”

“此事已经有吕阁老,张阁老两位阁老奏过,也有御史奏过,老夫何必多这个事?”

“当时并无旨意!”

游七厉声道:“今晚会有中旨到汝家,天官接还是不接呢?”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把张瀚惊的差点跳起来。在此之前,皇帝和太后都是态度不明,所以张瀚等人才决定追随吕调阳,如果真有中旨下,说明内廷之中就有新的决议了,到时候自己就成了首鼠两端的小人!

一念及此,张瀚反而下定了决心,安然道:“政府奔丧,宜予殊典,此礼部事,问吏部何为?老七,请将此话,带回给元辅知道。”

“好,好的很!”

游七没想到,一直在自己面前恭谨有加的张瀚会如此硬派,叫张瀚这个重要的朝臣再次上奏夺情,这是冯保的主意,下中旨也是他提前做出的决断,张瀚虽然不是阁臣,但地位要紧,是负责人事工作的吏部天官,不论是京察还是平时的考核,吏部都掌握着普通官员的升迁与贬黜,所以天官一职,犹为尊贵。

表面上是大宗伯更清贵一些,但从内阁入阁的序列来看,天官和大宗伯并驾齐驱,没有谁强谁弱的问题。

甚至,强势的吏部天官根本无需入阁,照样会有阁臣的能量和势力,嘉靖年间的杨溥,便是其中最显要的一个。

此前虽然有两阁臣上书,但吕调阳此后的动作使群臣都明白了他的真实意思,人心就立刻变了,但以张瀚是张居正绝对心腹的身份加天官的地位,一上奏之后,张居正和冯保,还有内廷的心意,想来外廷的朝官们就全明白了,那时候,这群最擅长马屁功夫的家伙会怎么做,也就不用多操心了。

谁知道张瀚居然如此硬气,打死也不肯上奏,这一下此前的计较全白费了。

“还有件事,老七你还没说。”

“哼,不必说了。”

游七此来还有张居正另外的交待,就是吏部不管怎么样,不准将沈榜贬黜的太厉害,虽然对马自强也要有交待,张居正默许了张瀚将自己这个门生知县暂时免职的做法,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将沈榜贬落到京外去。

无论如何,要保一保沈榜,否则门生和恩师之间还有什么利益可言?

但张瀚连上奏之事也不肯答应,这件事就更不必提了。

游七拔脚就走,张瀚也是一脸苦笑的回到堂上,一见他的脸色,吕调阳便是好奇的问起发生了何事。

待听到有中旨令张瀚上奏时,吕调阳原本红光满面的脸庞立刻变得惨白一片,手中的汝窑小盖钟也是拿不住,“啪嗒”一声,摔倒在吏部大堂的方砖之上,跌成粉碎!

……

“太后,皇上容禀,仅是这不到二十天的光景,天下已经快大乱了。”

冯保今年四十左右,还是当年隆庆皇帝在潜邸时任用的亲信太监,后来隆庆继位之后,冯保先入司礼,后来慢慢又执掌东厂,最终在隆庆逝世,万历继位的关键时刻与张居正这个外朝大学士联起手来,造了当时的首辅高大胡子高拱的谣言,说是高拱瞧不起小皇帝,有不臣之心,高拱也确实是被人抓住了痛脚,说错了话,所以被逐还乡,狼狈而出,冯保心狠手辣,为了防止高拱将来回朝,又唆使人诬告高拱谋反,张居正在这件事上立场不谨,态度暧昧,这使得士林极为不满,后来在朝官们的集体努力下,张居正劝说冯保收手,高拱这才保住了性命。

国朝士大夫互斗,除了当年严嵩害死夏言外,几乎没有这么刀光剑影的情形,大家斗来争去,无非是那张椅子和其代表的权力,又不是皇位,没必要你死我活的,以大明优容士大夫的传统,回家之后就是乡官,一样是过的舒舒服服,何必你死我活?

张居正在士人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一落千丈,有权相和奸雄的感觉出来,就是因为冯保要杀高拱一事上的态度。

在这件事上冯保是猪队友,在夺情之事上,开始张居正在犹豫,拒绝了冯保给他站队的请求,结果十几天下来,支持夺情的寥寥无几,反对夺情的人越来越多,冯保不觉得这是众意,反而对张居正的软弱大为不满,他在自己的私邸对游七大骂朝官无义,也指责张居正太软弱,最后他大大咧咧的保证,只要自己在皇太后面前奏请夺情之事是事属必要,那么皇太后就会一定支持,中旨,想要立刻就有。

这种自信是冯保这么多年在内廷建立的势力的基础上,他要说什么,底下的人就跟着说什么,他说黑,就没有人敢说白。

在中午时起,他就罕见的跑到慈圣宫,当着皇太后和皇帝的面,说起这阵子地方情形不稳,百官懈怠差事,清丈,条编法,驿站等诸多事情已经无人理会,改革这么多年的成果,眼看要不保,同时冯保还大肆渲染边境的北虏有异动,因为张相国将要去位,北虏觉得中国无人,可能会再次犯边,几千里的边境,将有可能同时燃起战火。

这些话用来打动李太后还算轻松,但是想欺骗万历就几乎没有可能了,现在西北到大同沿线的北虏老实的不得了,蓟镇对面是小王子和黄台吉等俺答的子孙,是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但镇帅是戚继光,有戚继光在还担心北虏闹什么事不成?况且宣府还有一个马芳,辽东还有李成梁和祖家将,京城里头则是与戚继光齐名的俞大猷,这样的豪华配给还担心有边患,冯大伴是欺朕无知焉?

皇帝一时忍不住,同时亲政的渴望在心中翻来倒去,实在难以按捺得住,当着皇太后和潞王的面,也是罕有的与冯保唱起对台戏来。

“皇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在万历长篇大论之后,冯保并没有退缩,而是用居高临下的口吻道:“各方镇帅这么效力,能镇的住,这是谁的功劳?戚帅,李帅,俞帅,都是谁选拔重用的?若是张先生不在了,这些镇帅会不会靠不住,谁知道?”

万历勃然大怒,十年前冯保这么和他说话,他还听着没什么,现在帝王的尊严越来越难以叫人触犯,冯保还是这么哄小孩一样和他说话,令得他十分愤怒。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立刻下令将此刁奴拖下去打死算了,但想想也是不可能,只能冷哼一声,重重转过头去。

再看到好弟弟潞王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万历心中的愤怒就更足了。

李太后被吵的不厌其烦,她这几年过的十分舒服,除了自己那个二百五的爹经常进来要钱要人找麻烦,还有需要给大佛捐黄金时张居正会反对一下,除此之外,就是天下唯我独尊的第一人,说皇帝是天子,但这个天子没事就得被罚跪,这天下还有谁比她更尊贵?这样的好日子过下来,她对张居正的信任是没有保留的,况且她也是从嘉靖年间过来的,嘉靖嘉靖,就是家家干净,府库无钱,百姓无钱,养兵没钱,养官也没有钱,连裕王这个皇帝长子都过的穷酸之极,当年的李选侍想给自己置办点头面首饰,裕王都是拿不出银子来,那种日子都经历过的人,对现在张居正创造出来的这一切,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库有一千万石以上的余粮,边境稳固,太仓还有二百万以上的存银,这个功劳,李太后感觉给张居正封爵都是应该的,现在强逼着这个能干的元辅丁忧,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甘。

但如何说服有点倔强和自主的儿子,这就是李太后在头疼的地方了。

她再强势,终究还是要归政给儿子的,否则就会被人讥评为恋权,太后无论如何也不想背上这种名声,所以冯保上蹿下跳,只要万历不松口,太后也不便直接下令,只是太后已经很不耐烦,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也就越来越不善了。

再看看一直乖宝宝模样坐在自己身边的潞王,李太后心里突然有一个危险的念头涌上心头,但她又很快将那种念头给驱散了。

“皇帝到底如何是想,总得有个态度!”

听到皇帝和冯保辩论,李太后最终道:“不论如何,张先生是有大功于国,现在皇帝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总得有个说法。”

万历心底当然有自己的小秘密,那个小秘密就是扶植别人,建立自己的势力,大婚之后迅速亲政,抓住权力不放。

但眼前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大伴,还有一个好弟弟,万历的小心思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来。若是和儒生一样强调夺情有违孝道,连万历自己都会将自己看轻了,实在太不成理由的理由了。

第182章 儒臣

“儿子常听讲官说,兼听则明。”潞王突然插话道:“是不是要召开廷议为好?”

“不成的。”

李太后到底临国多年,立刻否定了二儿子的天真提议,摇头道:“这种事,只有咱们娘儿几个拿定主意,一旦决定,就不能反复,不然的话,张先生的脸面,皇家的脸面,都要丢个光光。廷议总得是勋贵,文武大臣,还得召集言官科道,那些清流,走路没事都要踩几脚的人,有这么大题目给他们做文章还了得!”

万历虽然不是很赞同夺情,但对母亲的话还是很赞同的,言官科道号称清流,其实也是大佬羽翼下的乌鸦,一只只叫嚷的厉害,但真心为国的时候不多。万历虽然还未大婚,对言官清流们的嘴脸倒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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