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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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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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们则有坑和厚实的房舍,当然穷困的军户不免冻饿之苦,惟功知道皇帝不大喜欢听这些,于是继续挑猎奇的一面来说,只是间或插着一些军户贫苦的笑话来说,比如十来岁的大姑娘没有裤子,在陌生人进屋时,赶紧钻到被子里去,不过急切之间,露出两条白嫩嫩的大腿出来……万历对这个细节十分注意,问了好多次,最后啧啧赞叹,很难相信,在他的治下,居然有人穷困至此。

“皇上,西北卫所和辽东卫所一样,都差不多,辽东比西北要强,如果上头的人压迫不大厉害,总有饭吃,论起土地肥沃,地广人稀物产丰足,辽东比起西北要强得多了。”

“现在他们总好多了?”

“正是,臣现在兴军屯,严明军纪,督查诸卫军官,退还多占土地,不得役使,所以军户的日子,过的比以前好的多了。”

“这般事,朕信你能做的好……”

万历总算想起惟功清理京城时展现出来的才干,组织能力,还有一直以来的仁德爱民一心报国的形象。

至于整顿京营,封狠居胥,还有自己变了心思的一些细微之处,皇帝或是记得,或是强迫自己忽略了去。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青年,万历隐隐竟是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位,又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勋贵青年,又是一个才干德行都远远超过普通臣子的能臣,两个形象,开始时是独立的,甚至还有惟功少年时的种种可恶之处,但现在终于是统一在了一起,两个形象,合而为一,再也分不开了。

“你长大了。”皇帝居然有些伤感地说着。

“臣不会一直是个纨绔少年……”惟功也是损了自己一记,紧接着道:“臣愿为皇上谨守疆土,痛击北虏,镇住东虏,保辽东一方太平,再使军户富足,都司强而有力,则辽东地方,百年之内无事矣。”

“大明天下,最要紧之处也就是辽东了,你有这一番心思,不枉我们君臣相知一场。”

万历内心终有一些感动,承诺道:“军粮漕运改海运,兴军屯,练新军,诸多事体,朕都替你一体担之,你最要紧的,便是做到所说一切。”

“是……”惟功跪下一碰头,又朗声道:“李成梁父子多有不法,臣在辽阳,也会看紧他们。”

万历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李成梁毕竟有大功于国,只是现在实力远强过辽阳,家丁太多,财力自主,所以不免遭些忌惮,只是公然支持惟功,万历也不会这么去做。

“你此番回来,当不止是因为有人攻讦你,”万历有些酸溜溜的道:“还是跑回来见元辅的吧?”

“是。”惟功尽可能坦然的道:“臣觉得元辅对臣亦是有恩,人不可以忘恩,就象臣一日也不敢忘皇上对臣的大恩一样。此番元辅应该拖不过去了,臣来见一见,聊尽一些情义。”

万历不想他这么坦诚,细细一思,又觉得此人毕竟年轻后生,心思没有那么曲折婉转,而且,重情重义,果然比薄情寡义的人要叫人喜欢一些。

他心中的心结去了七八成,有一些东西,却是难消。

这些难消的块垒,其中又有极重要的一环,皇帝不愿提,但他觉得,惟功应该自己知道,并且做出表示。

“此次臣来,给皇上带了一些东珠,赤金,人参,上等狐皮,貂皮等物……”

惟功一边说着,一边将礼单呈了上去。

这情形,是和臣子之间的私相授受,送礼请托一般的感觉,只是一个是大臣,一个是皇帝而已。

万历接了过来,略略一扫,知道价值在十万以上,心中一喜,最大的一个心病果然去掉了不少。

当下对惟功更加和颜悦色,只吩咐道:“辽阳要紧,你这般擅离职守,叫御史们知道了多有不便,悄悄见过元辅,赶紧回辽阳去。”

“是,臣遵旨。”惟功赶紧答应下来,叩首哽咽:“臣此一去,怕是又要有好一阵不能目睹天颜,还请皇上多加珍重,不可过于操劳国事。”

万历难得脸一红,在此之前,他哪里操劳过国事了?凡事张居正等人做好了,他不过依样画诺,批红了事。

更多的时间,只是用来游玩享乐罢了。

第511章 等候

“朕知道了,三年之内,你也就差不多能回来了。等成了婚,再到都督府历练一下,提督京营的位子,朕是一直给你留着的。”

万历这话,倒是真情实感。

惟功毕竟还是他最信的过的武臣,勋臣。京营交给别人,还真不如给惟功来的更放心。

但他不放心的是惟功的性子,还有练兵的手段太厉害,笼络人的手段也太厉害。

而且,要给惟功执掌京营的话,有一件事,在万历看来是必须先解决的。

只是,现在还不必提,由惟功自己想明白了再说。

“是,臣告退。”

此行的目的,算是差不多圆满的完成了一半。看万历对自己的神色,毕竟比开始时要和悦许多,可能是自己的表现的缘故,也可能是那一张礼单,谁知道?

惟功终于退了出来,五月的天气,殿中虽然清凉,他还是汗透重衣。

此行最冒险的阶段,无非就是眼前这事,好在,顺利过关了。

至于和万历下一步的关系,他自己也明白,眼前的良好气氛不过是昙花一现,将来迟早还是会回复到他回京之前的状态。

他要做的,和万历需要的不是一回事,君臣之间,只会越来越有分歧,冲突会越来越大。

他不是朱希忠,也不想做朱希忠!

“少国公,奴婢给您请安。”

魏朝在殿门前迎了过来,远远的给惟功行礼。

“当不得,当不得。”惟功赶紧把魏朝搀扶起来。这些太监,最爱面子,心思阴微多变,一个细节处理不好,盟友立变仇敌。

魏朝是他在对方地方不高时就开始扶持,现在终于算是能在宫中帮他一下手。

“少国公放心,刚刚有几拨人想离开,都叫咱家给拦住了。”

魏朝格格一笑,也是将奴婢一词换成了咱家,与惟功隐隐能平起平坐的感觉叫他心里十分舒爽。

“生受公公了,回头必有所报。”惟功没有掏银子出来,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心中感念甚深。

魏朝道:“咱们之间,还要讲这个吗?”

他又道:“最近你家府里的大少爷,实在是风光无俩。老实说,皇上也确实是爱他,连驸马都尉都不及张惟贤受宠,金台跟前,几乎天天都要叫他站着。大朝仪时,刘守有都被撵下去了,只叫张惟贤和科臣对班站着,现在举朝之中,都知道他最为得宠,一时半会的,总还不碍,再过一两年,怕就真势大难制了。”

惟功在京时,声势确实不在张惟贤之下,但在魏朝等太监看来,实际的权势已经比不上这个张惟贤了。

锦衣卫几万人在手中,简在帝心,日日在宫中出入,比起惟功当初一心在舍人营上是另外一条路子,而这一条路子,毫无疑问更加“正统”的多,最少,在京中,勋贵,大臣们拍起张惟贤的马屁来,奉迎他的人,投效的人,可比当初惟功要多得多。

当然,两人的年纪和人脉圈子也有差别,张惟贤自小是被当嫡国公来栽培,大大小小的勋贵圈子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这就比惟功当初的起点要高的多。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议论,张惟贤十几年后,声势不在当年陆炳之下。连东厂张诚公公,都颇有忌惮之心。”

“无妨,无妨。”

惟功仍然是神色淡然,并不放在心上,他拍了拍魏朝的胳膊,和声道:“我的根基,其实还在他之上,只是现在显现不出来。公公但请放心,将来断不会叫公公落下没下场。”

魏朝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宫中的太监也是要寻找可靠的在外朝的盟友,互相扶持,慢慢才能走得更远,更高。从太宗朝到如今,哪一朝的公公都是这么做的。不仅要有内廷的职位,还要有外朝的支持,缺一不可。

听得惟功的话,魏朝眼神闪烁,似乎相信了,又似乎很难相信。

惟功也不多做解释,拱手一礼,便是潇洒离去。

“今日之事,明早之前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

魏朝赶紧派人送惟功打西华门出去,此时已经距离宫门上锁的时间很接近了,不过以魏朝的权势,最多也就能守秘到明日,到了明天,他想继续弹压的话,各个势力的反弹也会叫他承受不住。

“少国公啊,咱家也就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看着惟功离去的背影,魏朝喃喃低语着。

文华殿中的万历,似乎也是被惟功对张居正的情感所感动了。他坐在金台之上,眉宇间一片阴沉,两手搭在宽大的御座扶手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摆驾慈圣宫,”良久之后,万历才朗声吩咐,“朕要去见太后,快!”

……

……

惟功从宫禁之中出来时,暮色已经降临,这一次是李青带着一个行动组的人跟着他,要前往张居正的府邸,其府中外围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这一次孤身一人前往就太冒险了。

从一个临时的居住点出来之后,惟功又换了装束。

这一次却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李青等人装扮成伴当,一行人到了张府宅邸之外时,张简修也是按着约定的时间迎了出来。

“怎么样,元辅还不大好么?”

惟功见张简修两眼通红,心也是猛然一沉。

“是不大好。”张简修道:“已经又数次便血,这倒不要紧,要紧的就是脾胃太弱,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现在看来,撑不了几天了。”

“已经交六月。”两人一边往里行,惟功一边道:“盛夏之时,阳气颇盛,可能对元辅这样的病情,有所帮助。”

“但愿如此,承你吉言。”

张居正现在的情形,哪怕是张简修也不能随随便便带人进来。惟功要来的消息,他也不能事前透露,以防走漏消息,对张居正和惟功都不大好。

现在惟功是从皇宫中出来,已经奏报了皇帝知道,这就不要紧了。

在张简修进去内室向张居正请示的时候,惟功坐在张家的小客厅中,默默等候着。

小客厅中除了几个长随仆役模样的人之外,就是他一个人了。

往常在这种时候,厅中坐满了人,从一品大吏到三四品的中层官员,要么绯袍玉带,要么大小科花的公服,展脚幞头在烛影之下晃动着。人们的脸部表情都是十分快活,说话的声音宏亮有力,叫人感觉特别舒服,甚至有一些七梁梁冠的大人物,也是毕恭毕敬的坐在这里,以侯伯之尊,等着元辅的召见。

客人在一个小客厅是坐不下的,张府这样的花厅,就有五六个之多。

公侯伯分成一堆,武臣大将分成一堆,文官中也分为京官和外官,六部官和科道清流,也是要区别开来。

平均每一天,在相府等着接见的,多则近百人,少也有数十人之多。

这个庞大的帝国,在京官员就有一万多人,在外的官员有四五万人,这还只是文官,武职官员,估计在十万人左右。

够资格来张居府的相府等候召见的当然不是全部,不过有的外省州县官员,在引见皇帝之后,到相府请元辅面授机宜的,也是大有人在。

而有一些冲要府道,还有一些在开展条鞭法或是清丈度田的地方有需要提点的州县,张居正也确实是要予以接见,当面叮嘱一些重要的事宜。

所以相府之中,熙熙攘攘,几成闹市。

有一些龌龊官儿,明明没有事情要请示,亦不够资格与张居正往来,但就是每日来相府报道,若是有一天和张居正打个照面,得到一言半语,第二日便是逢人就吹嘘,今日元辅对本官青眼相加,特别揽入小书房,谈了很久,留饭之后又再送出云云。

这般的官儿,每日在厅中也能见着好多,总之不论是不是见着,刮风下雨亦来报道,趋炎附势之态,令人不耻,但官场俗态,在所难免。

仅从此点来看,惟功当初每次过来拜见,几乎一来就见,很少等候,面见叮嘱,循循善诱,张居正虽不是他的老师,却仍然能叫惟功在内心以师而视之,原因就在于此。

“请吧。”

这一次的等候,算是惟功在张府等待时间最久的一回了。

足足两刻功夫过后,张简修才折返回来,做了一个延请的手势。在两人行走的时候,他苦笑着道:“家父刚刚又便血一次,所以耽搁了。”

“是,我明白。”

惟功只有付诸沉默,一代政治大家,被梁启超称为有明一代,政治家惟有张居正一人的绝顶人物,在接见自己这个小辈之前,突然便血,自然要清洗洁净,再来接见,只是这种狼狈和绝望,设身替张居正想想,也是足够绝望。

而他,也是有足够的伤感。

张居正这一次也没有在往常办事的书房中接见他,那个在书案后俯案疾书,面色严峻,只有微笑时眼神中才有一点暖意的强势人物,此时已经坐不得了,在一间密不通风的静室之中,张居正斜躺在一张檀木制制的拔步床上,额上搭着一块毛巾,正静静地看向大步行来的张惟功。

在这一刻,曾经事实上统治这个帝国的绝顶人物,眼神之中,竟只有深深的嫉妒神采了。

第512章 遗折

“拜见元辅。”

惟功抢前一步,跪下向张居正请安。

看到张居正的神情和相貌,还有被褥底下的身形,惟功心里明白,这位元辅大人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虽不能说是弥留,但亦命不久矣。

他的眼窝底下,有一道深深的印痕,眉宇之中,是徘徊着不祥的死气……惟功已经久历战场,见多生死,在张居正的脸上,他看出来不祥之兆是十分明显,这位元辅大人,命在顷刻,最多不过十日八日。

“起来,惟功起来。”

张居正看了惟功半日,最终眼中的嫉妒之色,转为不甘。

他苦笑道:“从你身上,看到的蓬勃活力,真是令人嫉妒,不过,老夫想想也曾经有过你这样的年纪,倒也就释然了。”

惟功答道:“小辈也有如元辅这般的一天,天地大道就是如此,凡人终究无法超脱,不外如是。”

在场的张简修等人,闻言脸上都是变色,张居正脸上神色也是数次变幻,不过终于还是长叹一声,呵呵一笑,对惟功说道:“你还是不改少年积习!”

“晚辈做人,最要紧的还是一个诚字。”

“这也很难得了。”

张居正兴致被挑动似的,兴致勃勃的道:“也不止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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