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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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吕布-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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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俊脸上一对眼珠子左右乱瞄、薄唇抿着尖酸阴森气息的,除了那连皇帝也敢要挟的樊知古,还是哪个?这两人还罢了,李煜也只长叹一声,知道大事休矣。当他见到后面跟着那个一脸喜色,寻机觅处准备阿谀奉承的,却是他极为亲信地侍卫都虞候刘澄,李煜气得放声尖叫,一时盘旋于澄心堂内,闻者无不觉凄离无比。

这时吕布只淡然望着李煜,对他道:“尔要杀某?”

李煜厉声道:“举火!举火!朕身为国君死社稷!决不死于乱臣贼子之手!”

那些宫人太监,面对举刀仗棍的兴唐社弟兄,哪里敢动?有个太监是李煜平素亲近之人,咬牙要去点火,早被刘破虏手下那郝歪,狞笑冲过去一刀撩倒在地,那血流得满殿都是,宫娥有胆小的,立时吓得昏了过去。

吕奉先仍只淡淡道:“尔要杀某么?”

李煜咬牙切齿戟指着吕布,暴跳如雷吼道:“不错!朕便要杀你!如何?便是朕身死国灭,也要诛杀你这逆贼!宁把这江南山河,赠予上邦,也不给你这逆孽!朕听说那宋人要刺你,便教亲卫死士高手同去,只要杀了你这逆孽,朕便将润州划给吴越又有何不可!朕恨不得食尔之肉!”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四十七)

那樊知古向身边的侍卫都虞候刘澄细语几句,刘澄面有喜色,连连向樊知古作拱致谢,李煜怒道:“刘澄!你也反了?朕何曾有负尔之处!当真岂有此理,乱臣贼子!昭昭天日!昭昭天日啊!”

话没说完,却被他亲信的侍卫都虞候刘澄一把将窅娘从他怀中扯下,拖到吕布面前谄笑道:“主公,此女颇有几分姿色……”吕布便是自认极为好色之人,这当口也没心思去理会这等事,只挥手让那窅娘边上待着。刘澄见了,回身一脚把李煜踹得跌下龙椅,劈手拉去冠冕,扯着头发拖到吕布跟前,李煜奋力要站起来,却被刘澄往腿弯处一戳,便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吕奉先却不受他跪拜,往边上一避,挥手使刘澄退开,自扶着李煜肩头,把他搀扶起来,按坐在那龙椅之上,吕布退了一步,整了整衣甲,望着那李煜幽怨的双眼,只是淡然问道:“尔要杀某么?”

李煜望着吕布,良久,终于低下头去。吕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某却不想杀尔,这江南唐国的皇帝,尔安心去做便是,但这江南河山,万千百姓,却不容尔再胡乱指挥,甚么宁与上邦?这山河可是尔打来的么?知古,教兴唐社的弟兄说与彼知。”

樊知古应了,回身向澄心堂外高喝道:“江南大唐谁人何立?”

宫殿之外那兴唐社的弟兄齐声喝道:“烈祖皇帝所立!”

樊知古便又问:“我等今日欲何为?”

“生死誓随武襄候!恢复烈祖旧河山!热血遥念天可汗,要教四方来贺万国来朝我大唐!”

吕布淡然道:“听到了么?”

李煜无力的点了点头。苦笑道:“听到了。”他却不是那兴唐社那些崇拜吕奉先地军士。他李煜身为千古词宗,心思极是聪明,哪里听不出。这不过是吕奉先为了大义的名头而立的幌子!

吕奉先淡然道:“尔作皇帝,尔之子仍做皇帝,尔之孙也做皇帝。但此后政令出门下省,军令出枢密院,祭天礼仪,爵位赏赐,皆由皇帝主宰。尔喜诗词美女,便于宫中填诗作乐就是。只要尔莫再添乱,某当率狼虎之师,平宋扫辽,横荡漠北!誓要重演封狼居胥往事!教尔做个幅员辽阔可比天可汗地皇帝!”

李煜苦笑道起身,拱手道:“如此,腾便如爱卿所请,国事就偏劳武襄候了。如此,爱卿,朕便赐你一字并肩王如何……”

话未说完,却见吕布挥手冷然道:“尔错了,某岂为封王?有甚么,比尔这龙椅更高贵的?跃马只国慕骠姚,横戟岂是意封王!”说罢淡然一笑,转身大步出了宫殿,不再多看李煜一眼。

刘破虏忙跟上前去,报道诸位臣工都到了柔仪殿。

吕布点头道:“教那小儿起驾,这事不撕撸清爽,如何尽力击宋?天亮之际,必教水落石出!”

润州城畔,一轮朝阳当空,穆桂英一身白袍银甲,英姿飒爽正在操练那九千轻装步兵,使他们在那放干了水的池塘里,当成沼泽行军奔跑列阵,又将秋后田地灌了水,便他们负重疾奔,这些青壮是自愿投军,都是敬慕吕奉先勇力,并且岳风率兵这几日去吴越开了几座官仓,军中的士卒,便是新来的青壮所得也是不薄,至少比在家中种田要来得丰厚许多,何况武襄候的队伍,走到哪里父老们不树起大拇指的?当下纵是艰苦,却也无甚么怨言。

此时一骑从城里奔出来,对穆桂英翻身拜倒道:“大人,城中有江宁书信传到。”穆桂英点了点头,吩咐了张川一声,如何继续操练要领,便带了几个亲卫,提了银枪自策马向润州城中奔去。

那军士憩息时,见穆桂英不在,这行伍壮士,坐下不是谈论军阵武功,便是烈酒美女。那军阵已操练到快要断气,当下自然聊起女人,便有人道:“……这穆大人非但标致,一身英气,对着她便是李三那色鬼,也不敢生到半分邪念!”

李三苦笑道:“也只有武襄候爷那大英雄,才能镇得住这等人物吧,敢有邪念么?那分明是武曲星错投了女儿身!你只想着那面目如画,却不知那杆银枪杀破万余宋军,轻取常州,又星夜回援润州,和武襄候爷把那宋、吴越联军杀得片甲不留啊!我地娘啊,那天我就在城头,那血流得,和小河似的!你敢有邪念?那你是七窍通了六窍!别担心,不怕你一窍不通,那穆大人的梨花枪立马给你开多七八个窍,个个都是透明窟窿!”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拜云麾将军,迁从三品上,封邵武县伯。自古以来,贵如皇后、郡主、公主的女人,多不胜数!有这样教掌兵权、封武职的女人么?你没敢生邪念却是福份,我不怕说与各位知晓,我从来不敢把她当女人看待,你知她是什么人?武襄宣城县候亲军马步诸军都虞候、润州节度观察留后!”

众军士回首,却是那张川走到身后,连忙起身见礼,张川挥手止住道:“君候向对士卒极好,只要尔等不犯军法,我这军法官,是不会吃人地,弟兄们闲聊一阵,便起身操练,坐下且喝口水吧,王三多,你的脚刚才不是扭伤了么?还不去找医正?”

“大人,不妨事的,我们都是种田人家出身,扭伤了脚,百十斤地屎桶一样上肩……”王三多笑着说。

却被张川喝道:“胡言乱语什么?若让君候知道,我便脱不了干系,君候唤我们作什么?儿郎们!君候视我等为儿郎,若非战时,绝不容一分损失,你快去寻医官贴了膏药再来吧,要报君候之恩,上阵之时,不要腿软,听号令调配,奋死相搏才是道理。”众人无不纷纷称是,言道这世道,实难找出武襄候对士卒更好的官了。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四十八)

张川走到一处无人树荫下,望着江宁的方向,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跟在吕奉先的身后,他并不喜欢当官,但吕布教他统领润州马步诸军,他就做了,因他知这位置势必需要亲信心腹,方能使吕奉先心安,但他还是更喜欢跟在吕布身后去厮杀,去冲锋。张川却不知道,很快,他就又要重新跟在吕布身后了,这时沙漏滴尽,牛角响起,张川抛开满腔心事,起身自去操练士卒不提。

穆桂英坐在府衙里,看了书信,那张樊知古所写的长信,让吕奉先雄姿英发的身影,几乎跃然纸上,使人心醉,但这对于穆桂英来说,却没有什么,她知道皇帝能使小周后来为副使,必不会在江宁城中坐以待毙,而以吕奉先的性子,他一定受不了,终会动手,他一旦动手,必是如惊雷霹雳,雷霆万钧。

让她粉脸微红的,却是吕布一封短短的书信,上面只有两句话,却让她柔肠百转,过了片刻,又把信展开来看,那信中只写道:桂英,卢公女公子与柳秀不合,府中吵闹不可终日,若尔在,必不如此。故之某愈思念。一切皆好,勿挂,保重。

无什么情话,却让穆桂英芳心驿动,她本来就是深爱吕奉先,已到可共死的地步,未嫁与吕布,只因她知吕奉先对她只有兄弟义气,却无什么男女情愫,是以不愿芶且了事。但这短短一封书信,却让她读出,吕布已渐渐开始向她所希望的方向走了,信中语气已如多年夫妻一般,那温馨感觉。使人心暖,但穆桂英咬得唇,却不愿就这样作罢。她寻思着,纵是吕布对她地爱意,比她对吕布的爱意减上一分,却也绝不就这么算数的,定要候得他如她爱他一般时口才愿嫁入他家门。

任由她身为云麾将军,润州节度观察留后等等;任由她轻骑取常州,星夜回援破联军;她终是一个女儿,便终有女儿心思,只是她自视极高。世间人物,难有入眼者,面目在这年头又稍硬朗。是以看上去才如冰山一般,但拔动芳心深处,却总还是有些遐思。

小周后也在润州,她与陈乔一同被扣在润州,但她却没有陈乔地坐立不安,那陈乔急得嘴角都生了几个燎泡,小周后却闲坐在那院子里,看取这秋枫如血,她觉得李煜足可以驾驭吕奉先,吕布那晚,被她那般逗弄。却始终没有逾礼,可见吕布不是爱名,便是当真忠君爱国之人。

她自然不知,吕奉先那万军中能分辨羽箭方向的耳朵,早听得穆桂英就在帐外,否则的话,那晚只要任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放她离去。也因着她不知这一点,是以小周后深信,无论吕布真个忠臣,还是爱名,以李煜之智,必能驾御。

但她无端却又想起,自己那晚在吕布面前那般放荡,虽说是为了他李唐江山,但那武襄候,却会否因而看轻了自己?想到此处,不觉呸了一口。怎地自个如此在意,那杀神如何看待自己?此番来润州,不就是李煜听了陈大雅之计,使自己逼其就范么?对了,若是那武襄候又触怒了皇帝,自己在这里,却不能去为他求情了,这可如何是好?皇帝有时想左了,却也偏执的惊人,若是当年能劝得他不杀林虎儿,自己又何必放下身段来说这武襄侯。

这时却听院门外那军士行礼,这武襄侯的亲军都,却是样样都与唐军其他军队不同的,单是军中行礼,据说是取当年取薪春时,张川纵马跃向吊桥时,在胸口一擂高喝:“知遇之恩”。于是武襄候这亲军都,便以左拳擂右胸为常礼,便是同袍换哨,拳头擂在胸口甲片上,傻乎乎宛若不是自己身上肉一般,别的唐军,便是统帅教用这礼仪,哪有这样地傻瓜?同袍换哨,又不是上官来视察,轻轻比划一下,不是就了事?

这时却听穆桂英冷然道:“不知宣旨副使在想什么?”小周后抬起眼来,却见是穆桂英带了亲卫入内,她却极不喜这位云麾将军,女儿家的,学人家提枪跃马,混迹军营之中,自商后妇好以来,还那有这等样事?她难道以为,她穆桂英是商王武丁的皇后母辛妇好么?

小周后一拂裙角,淡然道:“我却在想,退了宋军以后,是否该向圣上进言,穆将军应武职卸去,将县伯封号换作县主,方才合祖宗之制。”

穆桂英闻言冷笑起来,只是道:“末将却不在乎甚么封号,只是江宁有信来,怕这封赐,也不必有劳副使进言了。”她却也是极看不起小周后,更看不起李煜,依她的性子,教她如何看得起,用身体来达到目的地女人?用自己女人来笼络大臣的皇帝?

若是小周后一副幽怨模样,穆桂英倒也同情她所嫁非人,偏偏小周后那晚在吕布帐中的作派,让穆桂英听了个分明,而日常在人前,却又是一副母仪天下地风度,故之穆桂英却也极是看她不顺眼,才收了信专门来此一行。

当下掏出书信,只缓缓念道:“……是夜,君侯请君侧,率忠义之士入宫兵谏,有禁军副领不明就里,为奸人所蒙痹,奋军力抗,被疮十数处犹战不息,后被侍卫都虞候刘澄背后刺死,君侯赐厚葬,赐其碑书:大唐忠义死节烈士……”

小周后听到此处,不禁脱口道:“刘澄?刘澄也叛了……”一对美目立时黯淡下来,全无一点方才的飞扬之色,她和李煜一样,想不到刘澄居然也叛了!

穆桂英冷然一笑,仍读下去:“帝与官娘于殿,君侯问帝欲毒乎?问三次,帝不答,新附旧侍卫都虞候去帝冠冕,挽帝缨,按于君侯面前。君侯知礼,叱退刘澄,扶帝于龙椅,然诺不易唐号,帝之子孙仍继帝位……”小周后这时又有了一点生气,她觉得没错,任是如何,这武襄候终于还是不敢夺龙椅地。

“帝与群臣于柔仪殿,托国事于君侯,君侯立军机处,凌驾门下省及枢密院之上。”听到这里,小周后又一声幽叹,知道大事休矣,李煜这皇帝,已成了名义上的皇帝了。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四十九)

却听穆桂英仍读道:“帝允之,又赐君侯一字并肩王,君侯辞之;帝又以润常两州为汉国,封君侯为汉王,君侯再辞;帝晋君侯为武国公,君侯再辞,帝不说,以退位相挟;君侯请封江北宋土为汉,帝允之,君侯受汉王,假节铖。帝又赏赐清君侧之功臣,计以柳秀为常平县主,云麾将军穆桂英晋芜县侯……”没有念完,小周后已昏厥过去了,这已不是李家的唐国了,这是吕奉先的唐国了。她错了,李煜也错了,武襄侯或是精忠,但他精忠的却不是李家江山,而是天下万民。

此时在江宁城中武襄侯府里,柳秀教丫鬟冲了一壶浓茶,却全无心思去筛来饮。她只轻轻拔着那团扇,幽幽叹了一声,提起那素白折裙,行出院子里去,自望着天际浮云招卷,复又一声长叹。

那来这边院子里玩耍的明月,小心地跟了出来,憨憨地问:“表小姐,你,你现在都封了县主了,天啊,明月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听说老夫人那一品诰命,还如你这县主贵气呢!”

柳秀苦笑摇了摇头,只是问明月道:“你可记得,前些日子,我表哥进宫那天晚上?”明月听了,吓得打了个冷战,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不知从哪来的许多蒙面人,翻了墙头入来,见人就砍,她和卢家小姐都吓坏了,还好柳秀气闲神定,早就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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