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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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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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衙门内院,欧阳带二十多人参观了自己这三进三出的破败居所后道:“当衙役捕快讲究是个眼明手快。我这边有二十几个纸团,每个纸团有一个负责的区域。谁能最快最好整理好纸团上的区域,就是本县要留下的人。当然,由于区域难度不同,本县会酌情给予加分。”

欧平拿出一个盆子,盆子里有一堆纸团道:“修葺房顶的不能漏雨,打扫房间的不能有灰尘。表现最好当场奖励五百文,第二名三百文,第三名两百文。修葺所需要的材料费用,可到我这里登记。”

“交给你了。”欧阳对欧平交代一句出门。他相信欧平会干得很好。欧阳现在是去看看县衙隔壁的临时牢房。

看了很多电视,县官扔牌子喝道:“斩!”其实是很没有道理的。在大宋,县官职业其实相当派出所。可以拘留、罚款。但是要到了徒刑、充军、斩首是州里决定。真有这样的犯人,县会派出公差押解犯人,带上文书资料到州里交差。州设刑司,会审核定罪,要是‘流’刑以上还得交审刑院复核。不说县级别,就是州级别也是没有直接砍人的权利。

而临时大牢就是拘留所,关押的是未过堂的犯人,或者需要延审查明犯罪情节和决定送州与否的犯人。欧阳进去一看,里面是破败不堪,已经成了老鼠的乐园。欧阳转头,还是等招聘下一批人时候再收拾。

接着欧阳去了铁匠铺,铁匠看了欧阳画出的手铐图后表示,这东西可以弄出来,但是他弄不出锁。而且如果要质量好,价格会很高。欧阳表示可以不用锁,质量要好,订做了两副。接着欧阳去逛了下几家赌场,随便玩几把,赢了几百文走人。暂时还不会对这些地方下手,他就是来看看,专业名叫踩点。

再就是去了两家青楼,凤阳楼。听起来象是酒楼,但是每次拆开念就明白意思。阳平有两家妓院,先前一家戏凤楼欧平不在时候已经去过,挺一般的。

这两楼都没有官奴,但是民奴不少。欧阳询问后才知,多是父母还不起赌债或者是其他原因,卖女儿进青楼。也有自己卖身养家的,也有是追求安逸点生活自愿的。两家头愧虽然比不得李师师,也比不得大城市的茗卿,但还算是不错的。

这一天,还走访了各家米行、商铺,甚至郊区的义庄。从清早出门,初灯时分欧阳才回到县衙。到了内堂一看,不由眼睛一亮。要么说都是人才呢,十几间大小屋子全部修葺的整整齐齐,池塘按照要求扩充至后门,还将水井里面杂物全部整理干净。

欧阳对欧平交代:“选好的十个人明天上班,未入选的每人发三百文工钱。”

就这样衙门雏形终于是建立了起来。第二天,欧阳安排了两班倒制度,宣布了一些底线,出了底线就地开除。一干衙役均都心服。

第三天,疗伤完毕的甘信开始担任起了主簿职责。这么缝缝补补,阳平县衙终于是初具规模。

“少爷,这么贴钱可不是办法。”虽然有点积蓄,虽然还没到月底,欧平就开始先忧虑上,这衙役的工钱也开太高了。

“急什么。先撑几个月再说。”欧阳不紧不慢道。

“大人,不好了。”甘信火急火燎拿了一份文书跑进来道:“出大事了大人。”

战龙在野 第五十四章 松纲

“什么事?”欧阳问。

“您看。”甘信把公文递了过去。

“玛丽隔壁!”欧阳看了一眼大怒,竟然是京城应奉局派来的公文,说是看中了连云山天狼崖上一棵隋朝年头古树,要欧阳立刻封树。欧阳问:“只听说应奉局搜刮的是东南一带,这么连寿州的古树也看上了?”

甘信回答:“刚询问了公差,说是有人特意到京城献宝,京城派人来看后,称此树甚为奇特,已经快马到苏州应奉局让人来搬运此树。大人,我估计苏州那边人一到,我们这边就得发徭役,献谷粮。但如今官粮空空,就等七月稻熟,我们去哪找谷粮?还有大人上任才半月有余,就大发民夫徭役,恐怕也有损大人威严。”

“我威严不算什么,这应奉局一来,非把阳平和我们折腾到鸡飞狗跳。”欧阳问:“能不能把那树砍了。”

“啊?大人,不仅不能砍,现在就要派人去看树。”甘信道:“在他们人到前如果花木枯死,那大人可是难逃其咎。属下已经派了两名衙役去看守此树。”

“知道了,你去忙吧。”欧阳叹了口气,靠他刘四女,使这种阴招。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说的已经不算。苏州那边肯定是和州里的兵丁一起到达。到时候县衙出户籍,他们去征调民夫。按照人手要求,可能会一户出一丁,也可能会一村出十丁的抽。那树欧阳知道,离县城也就十多里地。按他理解就是歪脖子的古松,但问题是歪的比较别致,百多树干竟然凑出一个‘王’字。

本来花石纲一般是不会祸害到淮北,刘四女显然是给欧阳出了一道难题。他通过他的女儿在徽宗面前吹那古松的优美,徽宗就把这事传给了设置在艮岳附近的应奉局,应奉局立刻就派人去查看,一看,果然如此,于是就上了程序。

……

才三天,全县人心惶惶,大家都听说了要移古松之事。要知道那可是棵大古松,两个人抱不过来。再加天狼崖本无路,三面峭壁,那树本就是半崖远观而已,这要将其完整的从崖顶挖下来,再输送到官道,就不知要多少人力。再者还不知有多少冤魂要葬身于此。不仅是县里,这事一阵风都传到了各个乡村,所有人都关心县衙公告,是怎么个徭役法。

欧阳现在就在这棵古松边上,这边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小棚,提供给两名看守的衙役临时住所。此崖平台二十来米,三面悬崖,一面满是树的陡坡,别说是运树下去,即使上下也有危险。

一衙役在一边道:“大人……”

欧阳摆手,他在想事情,左右转了一圈后问:“这棚子倒是搭的蛮结实的?”

“回大人,小的家里是木匠。这边又有现成的树木,于是就临时搭了这个棚子。”衙役甲回道。

“恩,很结实。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衙役甲回道:“如大人所说,辛苦点没有关系。但是大人您看,这数又大又高又弯,如果真要将这古松完整的运到官道,不死百来人恐怕不成。”

“恩。”

这时候半崖位置有一衙役喊道:“大人,衙门有事。”

“知道了。”

……

欧阳回了衙门一看,好生热闹。盐商苏家,米商王家、绸缎庄的赵家……等等二十几名本县的头脸人物。还有八乡的户长、耆长、乡绅全部到齐,一个公堂是人潮汹涌。欧阳忙道:“看茶啊,本县换下衣服就出来。”

甘信尾随了欧阳入内堂道:“大人,这些人一早是去拜访刘四女,想请刘四女帮忙消了这道花石纲。但刘四女却说,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亲,再说如今这事已经上了程序,苏州那马上要来人了,也不是他所能阻止。最后就说谁管事找谁去。”

“你意思是说他们先去找了刘四女,然后无奈的才来找本县?”

“这个……”甘信觉着欧阳话中有话,虽然是事实,但这里面还有自己下个月的老丈人。

……

欧阳换了衣服出来,拱手朝四下行礼,大家也站起来回礼,欧阳客气示意大家坐下后道:“大家都是我阳平县的头面人物,不知道今天怎么会……”

苏老爷先站起来道:“我们听说皇上欲征古松,这才大人处问问。”他是知道这花石纲的厉害,象他这样的可以不出人,但是要出钱。钱虽然是小事,但他在阳平也有家族的,家族的人都来找他打听这事,生怕裹里进去,他自然是要管管的。他虽然州里有人,但那是盐运司的,根本在这事就说不上话。再说谁不愿意太平点过日子,谁又愿意再过月余阳平就被折腾鸡飞狗跳,这一纲没有三个月根本拿不下来。俗话说的好:覆巢之下,安有好蛋。

“是有这么回事,据说是有人特意上京献宝,还直接到了皇帝那。应奉局的公文已经送来,几天前,本县已经派人封树,现在就等苏州那边来人。”

谁都猜到这献宝人是谁,但是谁又能说?苏老爷叹口气:“大人,老朽见过那古松,如果要将那古松取下,恐怕……今天乡亲们就想和大人商量商量,看有没什么办法免了这道纲。”

“其实本县最近也在琢磨这事。你们也知道本县到任不足一月,没有功绩不说,还要大发徭役,大派钱粮。心中有愧啊。”欧阳皱了眉头走了两圈:“要说这事,现在谁说的都不算,我们不算,苏州那也不算,即使是刘娘娘说的也不算。要是真有个能阻止的人……”

“是谁?”一干乡绅忙问。

“皇上。”欧阳见大家失望,轻笑下道:“其实本县到任前也和皇上有过几面之交。觉着皇上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你们想,他哪知道这松这么难运,要知道肯定不成。”

苏老爷问:“要依大人意思?”

“依本县看,真要费这纲还得交好内阁大臣。我们和皇上说,这松不能运,他不信啊。但是大臣们说了,他就得信。”

苏老爷苦笑:“我们哪认识什么一品二品的大员。”

“本县倒是认识,可惜交情不深。”欧阳叹口气道:“大家都是商人,也知道交情不交情的其实就是一个‘利’字。”

“……”几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一户长小心问:“大人的意思是……要疏通关节?”

欧阳不肯定也不否定:“要说我们这当官的,摊派摊派也许就够了。可是……大家也知道,衙门新立,钱谷一应具空。老实说,我连个税吏都派不出去。”

苏老爷马上道:“大人放心,只要能免了这纲,阳平百姓必然不敢让大人自掏腰包。”

“那本县姑且试试,不过切记,不可扰民过甚。”

战龙在野 第五十五章 道之威

各乡绅和头面人物回去后立刻布置摊派。一干百姓听说只要交少量的钱就可以免纲,哪有不干的道理。要说乡绅们也够意思,遇见实在没钱的人家,自己就贴上一点。县城的商户再互相筹集一笔资金。

在他们筹钱时候,欧阳和两名亲信衙役消失了,留下的话说是上京疏通,一干钱财全部交由甘信和欧平打理。

京郊广德宫香火旺盛,此馆非比寻常,乃是御赐冲虚妙道先生——王文卿的道观。这王文卿不简单,秩太中大夫,特进徽猷阁待制,主管教门公事,成为当时统领道教的领袖人物,父母叔妻弟皆得封赠。说他道他是道,说他官,官还不小。他创立了神霄派,至明清,道脉尤存,死后到元代仍旧被册封为冲虚通妙灵惠真。

欧阳在公主府就听说此人虽得徽宗宠信,但不交结权贵,不干预朝政,且能洞察时事,知进知退。事实上此人品德确实不错,屡次劝告宋徽宗勤政练兵,但都没被采纳。

欧阳知道和皇帝讲道理不是可能的事情,一干大臣哪会去管百姓死活。要免纲,只能落在这人头上。

只可惜欧阳太高估自己这从七品芝麻官的能量,虽然进了里面,但册子递进去半个时辰,一点动静也没有。再等了半个时辰,终于一个名叫朱智卿的道人出来:“家师身体不适,居士请回吧。”

“恩……麻烦你再通禀一声。”

朱智卿摇头:“家师一向不和官场来往。”

“麻烦您再通禀一声,就说令师的母亲遭到了绑架。”靠了,非逼自己出杀手涧。

“绑架?”朱智卿大惊。

“别这么看我道长,不是我干的。”欧阳很无辜道:“本县就是路上打尖,听说有两个强人绑了仙长的母亲,这才好意来相告。”

“好。”朱智卿脸色三变后道:“贫道这就去禀告。”

要说这效率可没得说,只十分钟,朱智卿就屁颠出来:“大人,家师有请。”

“谢谢!”

……

欧阳进了大殿,当即吐口鲜血,他妈的也太搞了。大殿上供奉两座神像,右边的欧阳不认识,左边的那只不要太认识,那不就是宋徽宗吗?

一背对欧阳的道人团坐在地,身子也不转道:“居士远来辛苦,请坐,看茶。”

“多谢仙长。”

两句话后,两人开始沉默。王文卿闭目打坐,欧阳闭目养神。从中午一直到日落,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初灯时分,王文卿才缓缓道:“居士养气之修为,似乎和年龄不太相符。”

“求人之时,理当恭敬。”

“贫道乃一方外之人,虽入了朝堂,但无心过问世俗之事。”

“那道长可知你食五谷之物何处所出?”欧阳再道:“你身之遮羞之布何处所出?你无生产,却衣食无忧,可知何处所出。”

又一阵沉默后,王文卿:“居士有何事,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欧阳把花石纲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文卿听后轻摇头:“皇上所行,不是贫道所能干涉。”

“只要仙长听我安排,就可救百条性命。”

“碌碌凡尘……”

“你母亲被绑架……”靠,油盐不进,非逼自己用这招。

“看居士必然不是对无辜下手之人,否则必然不会为百姓死活快马到京城,还得罪贫道。贫道之母想必应当安全得很。”

“本县当然不会,但不是本县干的。”

王文卿听出欧阳的杀意后转身,和欧阳眼睛对在一起。王文卿眼神清澈,在其中读不出喜和怒,欧阳眼神洞察,如同苍鹰一般。王文卿叹口气道:“贫道真未想到,轰动东京的状元郎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所以人家都叫我犀利哥。”欧阳轻笑下道:“本县也没想到,仙长确实身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度。本县一直以为,但凡是教,必然六骗四诈,没想还有真人。”

“鱼龙混杂,并非无龙。”王文卿问:“居士就不怕贫道帮完你后,秋后算帐?”

“为了百姓,一死而已。”这当然是胡扯,其实就两项选择,事后卷款跑路,事后卷款继续当知县。不管怎么样,款是要卷的,为百姓谋福利的同时,不能忘了自己也是百姓的一员。不过欧阳挺佩服王文卿,当就通过鼻子闻就知道自己是快马而来。什么?算出来的,打死欧阳也不信,否则会算不出自己老母被绑架?

“既然居士有这心,贫道怎能不助。否则千年之后,此纲之帐必然算在贫道身上。”王文卿道:“贫道只能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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