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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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书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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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痕抚须道:“怪不得……如此甚好……”

红药风风火火,一路跑回驿馆,聂英早已起身,在房中大发脾气,见他气喘吁吁抢进门来,不由喝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我那件紫缎外衣,你放在哪里?”
红药上气不接下气,忙自包袱里找出衣服,聂英展开一看,又怒道:“这么皱?如何穿得?罢了。”气冲冲便要出门,红药回过神来,忙上前抱住他双腿,叫道:“公子,去不得!”
聂英奇道:“孙兄约我去望海阁听琴,怎么就去不得?”
红药断断续续,把一痕所说讲了一遍,又道:“公子,咱们晚饭后一起去找一痕先生,他一定有办法救我们!”
聂英心中惊疑不定,毕竟也有些害怕,犹豫一会儿,便道:“好吧,且听听他说什么再做打算。”
两人只盼天色快快变暗,好不容易捱到傍晚,匆匆吃过晚饭,便遮遮掩掩,往水天客栈找去。

一痕和傅长书已在屋中等候,一痕见了聂英,便问:“这剑果真是你家祖传?”
聂英答道:“确是家中祖传。”踌躇一会儿,又老老实实补充道:“不过我小时并不知道家中有这把剑,家父一年前去世,这才将此剑传与我,还有一本破云剑法的剑谱。”
一痕摇头道:“什么破云剑谱,不过是障人耳目罢了。你爹难道没有告诉你要小心保管,不要轻易示人?”
聂英面上一红,嗫嚅道:“自然是有的……不过这次百灵岛求亲,如果不拿出此剑,怕是无法得偿所愿……”
一痕轻哼了一声,道:“只怕你爹也不知道这把剑的来龙去脉。这剑是失传很久的天陵剑,不知道多少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你家祖上机缘巧合得到这把剑,竟然至今相安无事,也算奇事了。”
聂英吓得冷汗直流,喃喃道:“这……如何是好?”
一痕沉吟片刻,望向长书,道:“你可听说过越王八剑?”
长书点头:“曾在《拾遗记》中见过有关记载。”
一痕道:“越王八剑应八方之气铸造,八剑所用的却是一块整铁,得其中一剑已是所向无敌,若八剑汇齐,则威力无穷尽,可撼天动地。多少人想得到这八剑,奈何长久以来,八剑各自流落异地,有关的史籍记载又少之甚少,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八把剑是什么模样,唯一的线索,便是越王勾践墓中的相关记载,有传闻说王陵内留有一本越剑详考,不仅记录了八剑的铸造工艺,还有去向始末……可是越王墓究竟在哪里,却也没人知晓……”
长书动容:“莫非这天陵剑里便有越王墓的线索?”
一痕点头道:“正是。相传勾践为免后人盗墓践尸,将陵墓建于一处极为隐秘之地,又命工匠铸成天陵剑,以剑身云纹昭示陵墓方位,以供嫡系子孙祭拜,后楚越相争,楚威王杀越王无疆,天陵剑在那一战后便不知去向了。”

聂英听他俩说来说去,心中越来越害怕,看一眼红药,那少年早已是面色惨白,魂不守舍,他忽生出一个想法,忙问道:“先生怎知这剑一定是真品?若是仿品,不是虚惊一场?”
一痕看他一眼,道:“这剑也的确出过不少仿品,即使是仿品,孤注一掷来抢夺的仍然不在少数。”
聂英勉强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昨日到现在,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么?”
一痕冷哼一声:“你道你昨日新交的那朋友是一般人?”
聂英惊道:“孙兄……”
一痕道:“他是连云庄的管家孙九青。”
聂英讪讪无言,红药涨红了脸,忽大叫道:“公子,咱们把这把剑毁了,便没有这么多事了!”
长书讶异,不由看了红药一眼,一痕笑道:“这位小兄弟想法倒是不同常人,我等爱剑之人身在局中,倒是决计想不到也舍不得……不过天陵剑毕竟是上古奇物,我辈祖先殚精竭虑才铸成此剑,再者,越王八剑乃正气之剑,若能依这线索被有缘之人寻得,用于正道,岂不造福苍生?我有一个想法,小兄弟你看怎么样?”
红药听得一痕老人居然要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大为惊异,扭捏不安,望了他家公子一眼。
一痕沉吟良久,方道:“事已至此,只有力保你家公子成为百灵岛之婿了……百灵岛富甲一方,势力雄厚,自然可保你们一家平安无事。再者,我曾与百灵岛主有过几次交道,岛主也算正直之人,天陵剑落入百灵岛之手,总好过被其他人得到。”
聂英听到此际,万万想不到一痕想出的竟是这个方法,虽出乎意料,却是柳暗花明,不觉喜出望外,忙道:“此计甚好。”又心花怒放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一痕厉声喝到:“糊涂!岛主选剑,定是以锋利坚韧为首,天陵剑之奇,奇在剑身云纹的锤锻制成,并不在剑本身,此次盛会卧虎藏龙,你以为天陵剑真能强过其他所有剑?胜了还好,如若胜之不得,天陵剑一旦被斩断,其残片更会引得各方争夺不休!”
聂英道:“这……”
一痕看眼长书,道:“唯今之计,只有让阿书扮作求亲者,先替你抵挡一阵,我到时替她吹嘘几句,待她胜过其他人,你再上前挑战,她自然会输给你。如此一来,胜算便多了几分。”
聂英看眼长书,心下正狐疑不定,却听一痕又道:“离赏剑大会还有两日,这两日之中,谁也无法预知会有什么意外,阿书,这两日,你就跟在聂公子身边吧。赏剑大会之前,我自会来找你。”
长书道:“好。”

是夜月凉风静,驿馆中聂英和红药在内间早已呼呼入睡,长书困意全无,只坐于外间窗下,细细审视那天陵剑。
数月前她下得苍梧山,自觉茫然无依,在紫云洲盘桓了几日,无意间在城中一处酒肆里听到一痕说书,这些野史杂闻,平日在青锋谷中倒是难得听见,她听了一会儿,竟然听得津津有味,第二日便又来听。一连听了三日,第四日一痕见她早早而来,便对她道:“姑娘,你明日不用来了,我今天说完书,便要启程去百灵岛了。”
长书心中怅然所失,轻声道:“百灵岛?”
一痕点头:“百灵岛三月间会召开赏剑大会,岛主托人邀我前去评剑。”说罢,见她面上隐现向往之色,不由微微笑道:“你想去么?”
长书本欲前往南荒寻找铸剑材料,听一痕如此一说,倒有些犹豫,踌躇一会儿,方才轻轻点了点头,一痕便道:“既如此,那咱们便一道去吧。”
那日起,她便跟在一痕身边,一起往东海而来。她遭逢大变,本是郁郁寡欢,谁知与一痕一路相伴,眼中见到开阔天地,耳中听得奇闻异事,心境倒是渐渐明朗,复归平静。有时她在途中客栈里醒来,忆起青锋谷旧事,自觉前尘如梦,数月前那一场锥心之痛,连同她的旧伤一起,慢慢结痂尘封。
一痕对她照顾有加,却从来不问她的身世。长书自小便失去父亲,虽有母亲相伴,她母亲对她却是严厉苛刻,几无慈爱之色,她向来心气甚高,倔强固执,亦很少得到师长真心关爱,同龄师兄弟妹见了她更是远远避开,她与一痕认识不久,平日相互之间也不多话,却反而觉得亲切,不知不觉间对这老人甚为信赖。一痕既有心要保聂英和天陵剑,她便暗下决心,一定助他一臂之力。

月色渐渐西移,其时乌云散开,天空中现出一轮满月。长书似是眼前一花,只觉那天陵剑上的云纹好像活了一般,渐渐延伸开来,定睛一看,却又平静如昔,她不由心中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




5

5、五 。。。 
 
 
次日聂英应孙九青之邀,一早便来到望海阁听琴。
海风轻拂,辽阔海岸一望无际,水天一色间,悠悠海船扬起素色风帆,渐行渐远。悠扬琴声自望海阁高楼上传来,明艳阳光正撒在旁边一方宽阔平台上。这摘星台依海而建,雕栏玉砌,正好可将海景一收眼底。平台上设有精美坐席,琼浆玉液、珍馐海味应有尽有,正是百灵岛宴请宾客的绝佳所在。
聂英神采奕奕,坐在靠海的一张桌案边,目不转睛盯着高楼之上那抚琴的琴师。轻纱飘拂,遮住琴师的面目,却能依稀分辨那妙曼身姿,绝世风采。
连云庄的管家孙九青坐在他身边,一面劝酒,一面赞赏道:“海棠小姐琴技不同凡响,如此倾城佳人,却不知后日谁才能一举夺魁,抱得美人归啊!”
聂英胆笑不语,孙九青看了他一眼,又笑道:“海棠小姐昨日所抚之曲更妙,兄弟昨日竟不来,错失仙韵,真是遗憾那。”
聂英还未答话,忽然摇摇摆摆走来一个青年,满身酒气,晃了两晃,一跤跌倒在聂英怀里,手中酒杯跌落,杯中之酒全数撒在聂英身上。
孙九青怫然变色,左手快如闪电,已扣住那人手腕脉门,那青年哇哇大叫:“好疼!”
孙九青冷笑道:“哪里来的,敢在这里撒野!”
青年忙喊道:“爹——”
孙九青道:“喊你爹也没用……”不想身边果然传来一阵笑声:“犬子无礼,得罪了两位,还望两位海涵——”
聂英与孙九青循声望去,孙九青脸色一变,只得放了那青年,起身行礼道:“原来是李管事……”
那人正是百灵岛管事李中序,只见他面色红润,身形健硕,呵呵笑道:“犬子向来放浪形骸,都怪我平日管教不严,此刻冲撞了孙总管和聂公子,在下替他陪个不是……”目光一转,对他儿子喝到:“庭儿,还不快带聂公子去换过衣服?!”
聂英本皱紧了眉头,正要起身,却见孙九青对他暗使眼色,想了一想,便道:“无妨,过一会儿就干了……”
李中序看了眼孙九青,倒也不再坚持,只对他儿子李庭道:“好好儿给聂公子陪个不是,你也算半个主人,已经失了礼,再不好好招待聂公子,回头拿你是问!”
语毕,对聂英和孙九青一辑作别。
李庭大喇喇挤到聂英和孙九青之间坐下,摇头晃脑道:“聂兄,咱们再来喝个痛快……”

红药坐在不远处,双眼眨也不眨,紧紧盯着聂英,适才李庭撞过来之际,若不是傅长书在旁边拉住他,他几乎便要冲了过去。他见傅长书面色平静,不免埋怨道:“阿书姐姐,这些人都不怀好意,你干嘛还放我家公子出来?”
长书道:“放心,你家公子不会有事。”
红药抓抓头,奇道:“你怎么知道?”
长书道:“百灵岛的人都在这里,你怕什么?”
红药却想不明白,长书见他一脸疑惑,便轻轻道:“昨夜风平浪静,驿馆外暗中多了许多守卫,看来百灵岛已经知道天陵剑在你家公子手里,从昨夜起,已在暗中保护你家公子。”
红药“哦”了一声,始终放不下心来,又问她:“阿书姐姐,那后天的事儿你有没有把握?”
长书微微一笑:“本来没有什么把握,不过现在看来,既然有人帮忙,胜算倒是很大……”
红药更加奇怪,一双眼睛瞪得浑圆:“谁要来帮忙?我怎么不知道?”
长书看眼李庭,道:“百灵岛的人既然已经现身,这天陵剑看来也是志在必得不可了,招你家公子做女婿,正是名正言顺,天陵剑以你家家传的破云剑之名入选,传了开去,也不会引起别人猜疑。”
红药恍然大悟,眉开眼笑道:“原来如此,还是阿书姐姐想得明白,我……”话未说完,却见傅长书站起身来,不由慌道:“阿书姐姐,你去哪里?”
长书笑道:“此际已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后日求亲,总要去做点准备,戏要做足才是啊。”

红药惊疑不定,只得转回头,看劳他家公子。那李庭挡在孙九青面前,忽而击节高歌,忽而又纵怀饮酒,聂英倒未如何,孙九青心中却是十分懊恼。他那日惊见天陵剑,只因不知聂英虚实,不敢贸然下手,便只吩咐属下暗中守住,待探知聂英原来无甚高明之处,欲要行动之时,却已被百灵岛横□□来,处处碍手碍脚。
他心下暗叹两声,只得作罢。不欲浪费时间,便起身对聂英道:“既有李公子陪伴,那为兄就先告辞了,我家少庄主后日也要参加赏剑大会,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李庭笑容可掬道:“孙兄慢走。”孙九青只恨不得在他羊脂白玉般的脸蛋上划上两刀,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两声,告辞而去。
李庭转头对聂英笑道:“聂兄,你听这琴韵如何?”
聂英陶醉道:“海棠小姐天姿国色,琴艺也是妙绝,此情此景,真是令人流连忘返。”
李庭道:“哦?聂兄见过海棠小姐?”
聂英笑道:“曾有幸见过一面,对海棠小姐的风姿至今仍是无法忘怀……”
李庭艳羡道:“我等虽在岛上,却无缘见到小姐。小姐自十岁后便足不出户,在望海阁抚琴,也总是轻纱覆面,真乃冰清玉洁也……如此说来,聂兄居然有缘得见小姐,可见姻缘天定,可喜可贺,来,我敬聂兄一杯——”
聂英更加得意,将酒一干而尽。
李庭大声赞好,又道:“我与聂兄一见如故,不如便由我作东,咱们游遍这岛上胜景如何?”

两日间聂英有李庭作陪,倒也相安无事。这日已到三月初八,正是百灵岛赏剑大会之日。聂英心中激动,一大早便起身,却又穿戴收拾了许久,过了辰时方才带了红药,随李庭出了门。
赏剑大会地点设在百灵城外祭神台之处。当日风和日丽,只见祭神台周围锦旗飘飘,台下东西位置分设两列坐席,北面尽头高台处,一排雕花木椅一字排开,乃是主席,台上台下均有守卫森然而列,周围早已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聂英四处打量,人群中找来找去,却找不见傅长书,心中暗暗着急。不多时只听一声炮响,鼓乐齐鸣,百灵岛主卿海生携一众随从现身,人群一阵激动,刹时之间犹如沸水开锅一般,纷纷挤挤嚷嚷,升长颈脖,争先恐后向那高台处望去。那岛主卿海生一身锦衣,春风满面,率先坐在正中一把椅子上,他身后几人待他坐定,方才依次坐下。
聂英见那几人之中并无海棠小姐,不由十分失望,李庭察言观色,在他旁边笑道:“聂兄不必着急,海棠小姐自会出现。”
正说间,却见卿海生双臂微微一扬,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静待他说话。
卿海生语声洪亮,中气十足,只听他朗声笑道:“小女蒲柳之姿,又才疏学浅,不想竟有如此多的参选者前来,实在出乎意料。百灵岛蒙各位如此厚爱,实在惶恐,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说罢,竟起身向台下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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