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在美国发展,但由于种种原因,发展并不顺利,便打道回府。谈起回国的打算,谭湘铭说,他准备开一家律师事务所,专门从事经济方面的法律活动。跟谭湘铭聊天非常愉快。他还说,另一个打算就是完婚,生个孩子,了却母亲的心愿。
董晓晗说:“是吗?什么时候?到时候喝你喜酒。”谭湘铭却说:“还没定,目前女朋友还没有呢。”董晓晗问:“没有女朋友怎么完婚?”谭湘铭笑了笑:“现找呗,以前有一个,一起出去了,在外面没两年就分手了。如果再找,坚决不找那种一门心思想出国的女孩。对了,你想到国外发展吗?”董晓晗目光沉沉地,摇摇头:“从来没想过。”
接下来谈到鲁小昆的案子。董晓晗把鲁小昆出事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事,全部详细告诉了谭湘铭,包括她与陈峰的情感纠葛,她甚至谈了鲁小昆的性功能障碍。不知为什么,面对谭湘铭,她没想要保留什么,其实她跟这个男人并不熟。鲁小昆的隐私,董晓晗对乔煜都没讲过,对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讲过,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对谭湘铭说了出来。
她对他的信赖仅仅出自于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冰梅老太这位学法律的儿子,即使不能给她想要的结果,但至少也不会伤害她。听她谈到鲁小昆,谭湘铭的表情是淡然的,就像听故事一样。但当她谈到陈峰的时候,谭湘铭就显得十分好奇,他忍不住问:“陈峰是不是很帅?”
董晓晗未置可否,只是说:“他的人,特别好。”谭湘铭又问:“你很爱他?”董晓晗眼睛里不由涌出泪花:“很爱。”停了一会儿,她又补充,“他吸引我的,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一种内心的力量。”谭湘铭再问:“现在还爱?”董晓晗不假思索,低声道:“永远都爱。”
谭湘铭望着她:“如果他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你也会这么爱他?”董晓晗有些发呆,她的目光盯着他的脸,半天没吱声。谭湘铭以为自己的莽撞伤害了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董晓晗缓缓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无所有,甚至失去了健康,我愿意一辈子守在他床前,照顾他一生,一世,到老,到生命最后一刻,到我再也不能呼吸。”谭湘铭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她的眼睛说:“晓晗小妹,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董晓晗道:“谢谢你和你母亲对我的关心。”
谭湘铭开车送董晓晗回住处,路上,他忽然道:“如果三更半夜开车和一个男人跑到荒郊野外去谈事,这有点不正常,让人无法理解。所以,鲁小昆是被一个女人害死的。”董晓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是谁呢?她出于什么目的,把小白兔挂件扯了下来?”他分析道:“小白兔挂件是初恋情人送的。那女人扯掉挂件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与鲁小昆有情感纠葛,情杀。其二,仇杀,为制造假象嫁祸于人,转移办案人员调查方向。”
董晓晗提出疑问:“情感纠葛不大可能。小昆身体有病……”谭湘铭立即道:“精神之恋嘛。”董晓晗道:“这不可能。”谭湘铭问:“你可以肯定?”董晓晗道:“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凭直觉他不会在外边有女人。”谭湘铭道:“那就是后一种可能,为了嫁祸于人。凶手她并不知道鲁小昆有生理障碍,才企图把警方注意力往情杀上转移。目前来看她还算比较成功的,警察是按照她的思路在走。鲁小昆遇害的那辆车还在吗?”
《爱了散了》第十九章(5)
董晓晗道:“应该还在吧?不过我也不敢肯定。这么久了。”谭湘铭道:“你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如果那辆车还在,你拿个吸尘器,到车上去吸一遍。第二,回到你曾经与鲁小昆共同生活过的家,把他所有的遗物检查一遍,尤其找一找有没有日记、信件之类的文字东西。”
董晓晗一时不解,疑惑地问:“吸尘器?干什么用?”谭湘铭道:“女人头发长,容易
脱发,如果在车上待过,难免不把头发留下。”董晓晗道:“那车我后来仔细看过了,没发现车座上面有什么头发。”
谭湘铭道:“车座上面没有,不等于车座下面也没有。侦查要仔细完备全面,你只是仔细,还不够完备全面,当然,你不是专业的侦查员,情有可原。用吸尘器把车子吸一遍,尤其座位下面的羊毛脚踏垫,一根头发藏在上面,肉眼根本就难发现。”
董晓晗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又问:“在鲁家,鲁小昆出事以后,警察已经把他的东西翻了好几遍了,如果有疑点的话,能不被翻出来?我再去找,还能找出什么东西来吗?”谭湘铭道:“警察也是常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总之,把死者留下的所有东西重新过一遍,没坏处。万一能找到什么呢?”
谭湘铭的建议让董晓晗精神为之一振,但随即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还得去找陈律师帮忙。”谭湘铭立即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就去找她,既然你和她之间是有协议的,不找她找谁?”董晓晗说:“我们并没有签协议。”谭湘铭说:“口头协议也有法律效应,该她做的一件也不能少。你如果不愿一个人见她,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谭湘铭便来到画廊。
“走吧,”他向董晓晗道,“找陈莹去。”董晓晗问:“现在?”谭湘铭说:“事不宜迟,决定了的事最好别拖,尽快行动。”董晓晗道:“画廊怎么办?今天小刘和小张都休息,打电话把她们叫来加班?”谭湘铭道:“喊我妈妈过来吧。”董晓晗瞪大眼睛:“那怎么行!”谭湘铭一笑:“怎么不行?这是她的店,她不看店怎么行?”
谭湘铭的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背后嘀咕什么呢?”冰梅老太走进来。董晓晗立即意识到,一定是谭湘铭昨晚回家就跟他母亲讲了这事。谭湘铭不仅周到,而且还细心,他连画廊的人员值勤都弄得一清二楚,不愧为律师。董晓晗不由得向谭湘铭投去感激的一瞥。谭湘铭给了她一个微笑,表示他已接受了她的感谢。
两人来到陈莹的事务所。董晓晗提出重新去看看鲁小昆的车。陈莹问:“去年你不是看过了吗?”谭湘铭替董晓晗答道:“是这样的。我们听说那辆车有可能会被拍卖,所以在拍卖会之前,想再去看一眼。”陈莹有些惊讶:“拍卖?听谁说的?”谭湘铭说:“立生公司说的呀。希望您能出面协调一下,让晓晗最后再看一眼。”陈莹望着谭湘铭:“你是……”
看来,陈莹对出现在董晓晗身边的这位男士很好奇。董晓晗刚想回答“他是我的朋友”,可是话尚未出口,谭湘铭就已抢答:“我是她男朋友。”陈莹笑了笑,向董晓晗道:“挺好。
”
董晓晗的脸色一下子红了,十分不自然。
两人道完谢,离开事务所。路上,谭湘铭向董晓晗道歉:“抱歉,我刚才的说法有些唐突,你没有生气吧?”董晓晗道:“你也是为了帮我的忙。”谭湘铭笑道:“你能理解就好。我如果不那样说,那个女人还以为你会去抢她的宝贝弟弟,那样会对你很不利。”
董晓晗道:“谢谢你。”谭湘铭道:“应该的。”董晓晗问:“为什么应该的?”谭湘铭道:“我妈说了,让我尽可能多帮你做些事,万一以后我再出去了,她人老了,有个病啊灾的,全要靠你照顾呢。”
谭湘铭把董晓晗送回画廊,又问她:“这儿有吸尘器吧?没有的话我从家里拿一个。”董晓晗道:“画廊有。”谭湘铭叮嘱道:“把吸尘器打开仔细清理一下,一丝灰尘也别留在里面。”
三天后,董晓晗接到陈莹的电话,说已经搞定,让她直接到立生公司的车库,找上次那个姓刘的车辆管理员。董晓晗立即打电话告诉谭湘铭,谭湘铭说:“马上行动。吸尘器清理好了吗?”董晓晗道:“我从商场新买了一个。”谭湘铭道:“再好不过。”
两人来到立生公司的车队。姓刘的管理员一看是她,便道:“来得还挺及时,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我们正准备把车弄到会上拍卖掉呢。”董晓晗十分惊讶,她悄悄问谭湘铭:“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拍卖汽车?”
谭湘铭诡秘一笑:“我是瞎蒙的,没想到还碰了巧,蒙对了。”董晓晗问:“为什么蒙得这么准?”谭湘铭道:“推理啊,国有企业处理这样的车,一般都是这种方式。”
打开车门,董晓晗用吸尘器在驾座、副驾座、车后座,以及座位下面每一个角落,仔仔细细吸了一遍。谭湘铭还不放心,他拿过吸尘器,又在座位下面的羊毛脚踏垫上吸了一遍。董晓晗这时候真正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实际上心细如发,比她还细心。
临走时,谭湘铭又问那个管理员:“这一年来,有没有人来动过这车?”姓刘的人说:“全公司谁都知道这是一辆凶车,没有人愿意碰它。上次公司把这辆车配给一位新来的副总,人家听说这车出过事,立即把钥匙退回来,宁可自己掏腰包买车,也不用这车。所以只有拍卖。”
《爱了散了》第十九章(6)
回到画廊谭湘铭就忙开了。他把一张桌子收拾干净,铺上母亲画画用的白宣纸,把吸尘器打开,把里面的过滤网取出来。网上除了一层灰尘,一根黄褐色的毛发赫然入目。毛发比较柔软,大约七八厘米长,若在女人的头上,应该属于短发。
董晓晗吃惊地看着这根毛发,这是女人的头发吗?因为鲁小昆一直是黑发,所以不该是他的头发。她的大脑本能地转动起来,企图从记忆里寻找黄褐色头发的女人。谭湘铭用小镊
子把毛发夹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问董晓晗:“想起来了吗?你丈夫的熟人里,谁是这种颜色的头发?”
董晓晗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对鲁小昆的人际交往,她确实了解得太少了。谭湘铭道:“拿去找毛发专家鉴定一下,看看这根头发是什么血型,这样就可以缩小范围。”董晓晗疑惑地问:“凶手会是这根头发的主人吗?”谭湘铭笑笑:“不必草木皆兵,这根头发的主人未必就是凶手,但如果找到她,能够提供些什么情况也是好事。”
三天后的早上,董晓晗刚刚起床,便接到谭湘铭的电话。谭湘铭语气十分严肃,说情况很奇怪,需要见面谈。董晓晗匆匆赶到画廊,谭湘铭已经在等她。他告诉了她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谭湘铭拿出一份鉴定报告:“这不是人发,是一根狗毛,幼龄小狗的毛。”“狗毛?”董晓晗惊讶不已,“我们家从来没养过狗,谁家的小狗跑到他的车上去了?”谭湘铭头脑冷静,思路清晰:“一个养狗的女人,身上沾了狗毛,把狗毛带到车上,不奇怪。”
养狗的女人!
不知为何,董晓晗的眼前,第一个就闪过乔煜那张洁白的面孔。
闪过乔煜的声音:“瞧我,满身都是狗毛。”
闪过乔煜的黑衣服上,沾着的几根黄褐色的狗毛。
董晓晗大脑里忽然闪过一丝怪怪的感觉。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天哪,乔煜和鲁小昆是什么关系?这可能吗?也许是场误会。在这个城市里,养狗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报告,上面显示,那是一只年龄大约在六个月到一岁之间的小狗。董晓晗一下子想起一年多前自己与乔煜关于狗的一段对话。
她问:“小狗多大了?”乔煜道:“来的时候三个月大,现在也半岁了吧?不过,也好,它这一脱毛,让我知道春天就要来了。”
董晓晗忽然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周末。董晓晗敲开了乔煜的家门。
董晓晗很少到这里来。乔煜结婚前,住在父亲那里时,董晓晗是乔家的常客。乔煜与苏竞结婚后,住进这套新房里,董晓晗很少来当电灯泡。平时,两个人见面的场所一般都在酒吧、咖啡馆、茶馆。自从董晓晗租住进鲁安集团的家属区后,乔煜总是在看望父亲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她。
董晓晗打电话说来家看看她时,乔煜有几分意外,但表现得格外高兴。她洗了水果,拿出各种小吃,又忙着用吸尘器清理沙发下面的地毯。董晓晗来得很快,乔煜还没清理完吸尘器,董晓晗就已经按门铃了。
小狗听见门铃响,立即从里屋冲出来,冲着门汪汪直叫。董晓晗进得门来,小狗仰着脑袋冲她叫。董晓晗道:“这小狗还会看门?”乔煜笑道:“人来疯,整天在家里憋的。”董晓晗蹲下身子,从包里取出火腿,用牙咬开喂小狗:“来,格格,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吃吧,好吃吗?”
乔煜笑着问她:“怎么包里还装火腿?”董晓晗说:“刚才路过超市顺手买的,明天当早饭吃。”格格吞进一块肉,开始冲董晓晗摇尾巴。乔煜亲昵地望一眼小狗:“这个小贱货,一点立场都没有,把阿姨的早饭都吃了,阿姨怎么办?行了行了,少吃两口,别撑着了。”
董晓晗站起来,去洗了手,在沙发上坐下来。乔煜问:“怎么忽然想起到我这儿来?”董晓晗说:“梅阿姨让我给人送幅画,我就照着地址来了,一进小区,呀,你不就住在这里吗?巧啦。”乔煜笑着问:“给谁送画呀?”董晓晗顺手指了指窗外:“一位老先生,梅阿姨的一个什么朋友,就住在那边一栋楼里。”
两人像往常那样聊起来。董晓晗也像往常那样,把近来自己遇到的种种日常琐碎之事,跟乔煜讲了一遍,表面上还像往常那样一副无话不谈的样子。但这一次,她把一些事情给隐瞒下来,尤其谭湘铭这个新出现在她生活里的人。关于在鲁小昆车里发现狗毛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乔煜关切询问:“最近与陈律师见过面吗?”董晓晗道:“见过。我这一年保释不是快到期了?有一次我去找她问这事。”乔煜问:“她怎么说?”董晓晗说:“她说到时候去找安丽他们谈谈,具体怎么办,她会通知我的。”乔煜安慰道:“放心吧,还有我呢,不会让你有事的。”董晓晗道:“上次陈莹告诉我,说鲁小昆的那辆车要被立生公司拍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