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烧好了一支先递过去,林欢按照曾陶然唯一一次教授过他的方法试了几口。陈冠浦看了点点头,“方法正确!这下省我不少功夫。”
各拿了张椅子到后面阳台,悠哉惬意的看着眼下被夜色浸黑的河流缓慢流淌,周围小区和沿河路旁的路灯在河面映照出被吹皱的倒影。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陈冠浦眯起眼睛,雪茄的前端猛然发亮,一阵带着浓郁香味的蓝色烟雾随风散开,氤氲着两人身影,“这应该也算是现代版的把酒临风了……嘿嘿。”
林欢道:“我有个新的计划,其实也不算新,酝酿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差不多是个时机。”
“噢?说来听听看。”
“买壳,上市。”
“啊?”他在栏杆边缘轻轻扣下一大截烟灰,“我对你的想象力非常佩服,不过那东西不是我们能玩的了的。你可能不晓得其中蕴藏的风险性和复杂性。”
“我大概研究了些朋友发给我的资料,他在广东一带的投资顾问圈很有名气,他愿意出一股,我出一股,看看你的意思如何?”
陈冠浦坐到椅子上,把二郎腿翘到栏杆上,好整以暇的道:“好吧,按你形容把他也算成一名年轻翘楚好了。三个年轻翘楚——嗯,打断一下,我看起来不老吧?”
林欢忙道:“不老,不老!NE的保健品你吃到那种程度怎么老得了?”
他满意的继续道:“三个捕鱼能手下海还能遨游一番,但是跳进了全是鳄鱼的浅水湖泊里……难!难!……”他说足了五个难字,像在念句古诗。
“嘿嘿,你肯定在股市被套过不少钱,新仇旧恨一起来了。过去的经历很惨痛吧?教训是深刻的,但前途还是光明的。振作了就好。”
陈冠浦气的哇哇大叫,“我说兄弟,有年份的雪茄有钱都买不到,你先停会再说。先抽完,抽完。”他在一边像个闷葫芦不再发一言。
林欢在享受着河岸吹来的寒风,感觉格外精神。见他不理自己,自己也不理他,难得两人在一起时这么清静。这清静的光景仅仅维持到他把雪茄抽完。他拍拍身上掉落一截烟灰遗留下的灰烬,“你且说说怎么操作?我听听看可行不可行,一大把年纪再去捕鳄鱼,搞不好要晚节不保。”
“三个捕鱼的壮小伙,乘上一艘铁壳船去捕鳄鱼,就算捕不到,也能安然而返。”
“哪去找铁壳船?”
“…………”林欢看看他。
他看看林欢,“那位仙女?”
“哪位?”
“你那位。”
“为什么叫她仙女?”
“只有仙女才有通天的本事。”
“哎!没错。做直销替我们找车,要买壳又要替我们找铁壳船。”
“果真是铁壳?厚不厚?”
“不晓得,要看鳄鱼牙齿情况而定。”
12月的广州相对而言依旧温暖潮湿。总体略显陈旧的白云新机场人流熙熙攘攘。由于广东的气候环境和经济结构与长江三角洲的差异,南方人的穿着显然要随便的多,整个机场内外附近看起来就像个大长途汽车站。
林欢拖着简单行李走出机场,门口老早等候着来接机的供应厂商人马一路安排的妥妥当当。车从机场大道驶进江南大道直朝南走。林欢也不问目的地,和对方的主管业务部的副总交换过名片,听他讲着今天的安排,中途趁他打电话向公司汇报人已接到的空档,自己也给林晨打个电话,说自己到了。
他被安排下榻在江燕路的东江万豪酒店。对方这次看来志在必得下足了本钱。中午被招待在酒店的海鲜餐厅海吃了一顿,胃有些不舒服。负责接待他那位许副总让他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来接他吃饭,如果要用车可以随时拨打名片上的电话。
回到房间开着窗户让湿润的南风吹进,轻轻摇晃着窗口几盆常绿观赏植物,摇晃着窗帘。他又拨了孙华廷的电话,告知他人到了广州,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孙华廷说他自己有车方便,明天恰好又是周末所以他开车过来找他,记得他上回来的时候也是周末。
躺在床上休息着,直直瞪着天花板。窗外的风夹带着江面潮湿气息让他想起在校期间某一年夏日的尾声,越弄不清楚两者间有何联系,就越想往深处回忆这些猛然浮出的记忆片段。他怀疑人的脑子里是否有处记忆旧货堆?所有无法被串在其他记忆之间的不幸片段一概堆砌在那,杂乱得令人望而却步,随岁月的催化逐渐腐烂风化。
他决定整个下午的时间就尽量保持这种状态躺着。又有点无聊的发起呆来。闲散的感觉如阔别多年的老友,一开门迎上的是陌生的面孔,不多久便恍然回忆起过去之间的情谊,然后微笑相拥,一同进屋叙旧。他对自己目前状况作了评价——以一个大四刚离开校门实习不到一个月的学生来说?他只能答复自己:不错,或者还不赖之类的。或许所谓的理想到头来就是这么回事。
黄昏又悄然降临。像100瓦的灯泡忽然被人偷换个30瓦的,好好的日头忽然昏暗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大部分退回了虚无。有个名人曾这样归纳道:“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物之间、无脊椎动物之间,都有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链上,一切都是中间物。”
但是黄昏和暖洋洋的阳光之间过渡的中间物是什么他从没仔细观察过,相信其他人同样也是。
第三卷 资本江湖 第三十九章【宴请】
夜晚的饭局更加排场豪华,供货商派出了阵容强大的招待团,一个大包间的圆桌多坐了十余位说是相关其实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包间有将近一百平方,尽头一端是明式酸枝木长方茶几,椅子上软垫手枕包括椅子下的脚榻一应俱全,另一端是个烟榻:红木炕床,居中一个案子放烟具盘用,盘里有茶具、干果盆,精美的烟具烟枪摆置整齐。底下还有一方等长搁脚用矮凳,铺垫同样极为考究。
四名模样精致的女服务员正在泡茶,另一端的大圆餐桌上正在上着冷盘。待到冷盘上齐,众人纷纷上桌,给林欢让了主位。原本该平静正常进行的一顿饭变得复杂百倍起来。和中午相同依旧是海鲜,但是规格和样式提升了好几档次;席间出现了一道菜让他想起夏霁霏——在香港时打算去吃后来没吃成的海东星斑。
一顿饭吃得热闹非凡,酒足饭饱后十一人便散去了正好一半,五个半——原本走了六人又回来了一人,原来是去夜总会定位去而复返。林欢心里叹息对方公司规模也不算小,如果能找到这家公司老板,他一定会认真要求他将这些招待费折现。既然这只是个假设,晚上又闲着,干脆抱着尝鲜的心理随他们去。
目的地位于解放北路。并非没去注意名称,实情是门口一整片各色各式的霓虹灯海洋让他无从看起。这是一个个流光溢彩的世界,与现实中昏暗生活现状形成鲜明对照,仿佛是屋顶天窗投下的一缕缕“亮色” ,充满幻想与迷幻的魅力。
这地方除了前台大堂就是包房,四条两侧全是包房的走道从大堂后方没入深处,曲径通幽,估算不出占地面积。黑色的长毛地毯和金色帷幔、灯饰、装饰物品等形成整体风格。光线暗淡但灯的数量奇多:从上到下的吊灯、廊灯、壁灯,还有整个镶嵌在地面和墙裙底端只露出发光面的不知名小灯,一律镏金。
那位许副总看来是这里常客,一开始就同时召集几位妈咪前来,岗位竞争制的结果下当然是能者居之。所有小姐轮着换了三四回,最后他挑了个皮肤最好最年轻的给林欢,其它手下也听从他安排人人分到自己女朋友。而他本人最后竟然一个都不挑,出门自己猎艳。最后他带进来那位小姐林欢觉得也没比自己的好看到哪去,来这种地方就是要满足游戏的全过程,无可厚非。
林欢十分有趣望着一侧墙上,一排吊钩挂着一溜颜色式样各异的胸罩:有半罩杯全罩杯还有几乎没有罩杯仅仅在中间留块指甲盖大小的布料;质料也各异:有尼龙、纯棉、丝缎、蕾丝、莱卡等等;有前扣后扣或者干脆无扣直接用脱的;有肩带,穿露背装用的无肩带或透明肩带。活脱脱一整面胸罩展览墙。
点歌的服务员、拉皮条的妈咪、送酒水热毛巾的少爷一律盛装打扮,像中世纪以后欧洲宫廷感恩节化妆舞会里的人物。夜总会的小姐素质和身高都不低,普通话讲得字正腔圆,明显不是本地人。应付着客人聊天喝酒唱歌猜拳玩色盅,姿态从容而不媚俗。
虽然自己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好歹也算真枪实弹的身经百战过,而且又是林晨那样级别的亲密战友;小丫头虽然还没到最后一步——自己确实没想好怎么处理这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不过她估计也是迟早问题,所以他表现得处变不惊,镇定自如。
他身边的小姐对他也同样感兴趣,看他目光乱扫,唯独不扫向自己。对自己容貌一向自信,一般的客人见到她只恨良宵苦短百般揩油,从没见过这种不知情趣的,不过,来这里的哪会有什么正人君子?自嘲一番伸过手去,“帅哥,从新认识一下,我叫小薇。”
林欢正和许副总等人碰了一下杯,浅尝了一口红酒,然后回过头看旁边的靓女向自己打招呼,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小薇你好,我叫帅哥。”
“呵呵,第一次来?”她问。
“嗯,第一次。”
“我看你一直往墙上看,值得打量那么久?”
“我说的第一次不但指来这里是第一次,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
“这是规定,每个人进来就必须把胸罩脱了挂上面,算是一种手段吧。感觉呢?第一次来这里什么感觉?”
“很新鲜,属于另一种我不熟悉的圈子。”
“每个人都需要钱,我是个学生,唯一的资本就是我自己。”
“学生?看起来不像,你蛮成熟的,没有学生气。”他碰了一下她移近的酒杯。
“中山大学。我想出国,家里负担比较重,我想靠自己,就这么回事。”
他拍了自己的头,“我自己也差点忘了我也是学生……我在实习,嘿嘿。”
周围一帮人看林欢和他的女伴聊得起劲,于是也不多劝酒或要他献曲一首诸如此类;一番功夫终于没白费,大家也开始放开的玩,不过个个放浪形骸远没他这么含蓄。
她不置信的道:“你也是学生?怎么可能?我看今天你是主角,他们是来招待你的吧?”
“好眼光!工作关系,我是他们客户的代表方,所以他们招待我。我确实在实习。”
“为你找到好的实习单位干杯。”她又主动碰了他放桌上的杯子。
这摊花酒喝了足足三四个小时,其间共计少爷进来递热毛巾14次——之所以记得这么准确原因是每十五分钟正好一次、四个妈咪轮流进来敬酒划拳各三次——每个小时一次、赠送果盘和烧烤等其它小吃数回。小姐们最后都差不多一丝不挂,在划拳中输光——而且她们一开始便少了一件。她们当然不可能让客人输光,这也是规定,一种手段。
最后妈咪如在外头事先商量好依次进场,问诸位客人是否玩得尽兴?许副总让主角林欢来说,林欢忙道确实非常尽兴。妈咪们又轮着挨着敬酒一圈,然后问是否要带小姐们出去宵夜?
林欢看众人开始给小费,便拿出钱夹要给,一旁的许副总眼捷手快阻止他,塞了500块给小薇。既然如此林欢也不坚持,只是心里想道这小费未免也给了太多。第一次找小姐坐台小费居然让别人出,对一旁小薇不好意思的道:“那我请你宵夜好了。”
其它人和林欢道别,或许是第二天要上班,他们各个身边一个小姐也没带上。许副总一拨人和他约好时间明天下午到公司详谈,然后先告辞离开。
她换好了便装从更衣间出来,林欢笑着问她道:“你想去吃什么你带路,广州我不大熟。”
她好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第一次来?你不知道宵夜是什么意思?宵夜其实就是过夜。”
“……我说怎么一下人全都散了也不送我回酒店,原来如此。”
“我从来不跟客人出去宵夜,不过今天忽然想试试。”她说得极自然,让他又对宵夜的确切含义胡涂起来。
“那你到底饿不饿?我是说,你和我去过夜的恐怕不大好……”
她像情人一样挽着他手臂,将胸脯紧紧贴上,“我不收你过夜费,仅仅大概是因为无聊。为什么不大好?说来听听。”
“太突然了,而且我有女朋友。”虽然不晓得哪个才算自己女友,不过此时显然需要一个。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一起睡一次觉,我并没要求要当你女朋友。”她不明白有这么好的事落到一个男人头上会被一个确定是男人的人拒绝。
“你有男朋友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撇一下嘴角,“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放心吧!”她拉着他继续前行,怕一旦停下,对方的犹豫会嘎然而止,而且结果恐怕会倾向会让她失望的那种。
他见她这样纠缠也没办法,干脆随她,“那也好,我们一起回去,不过我不会碰你,明白?”
露个甜甜的笑容,“明白!” 他说不碰就一定不碰?而且他没有禁止自己碰他。
她在追求一种发生在双方之间的偶然契机,然后使整件事情发生根本性转变,这种契机是什么她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随着他经过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大堂进了房间,他解释着这里的费用也是招待方出的,这种直觉变得更加清晰。
进了浴室前她把外衣——一件薄长袖的黑色连衣裙脱下,直接落在地毯上,
她身材窈窕、皮肤细腻白皙,在完全走进浴室时边走边解开胸罩,一手按住两个胸罩杯下的乳房——两条黑色的带子从她腋下垂落,转过身同侧对他妩媚一笑。“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哎哎!你自便吧,我要打个电话。”
她进了浴室又探出头来,“真不进来?”
“不……了,谢谢。”
“那好吧,我门没锁上,你改变主意随时进来。”说着她把门拉严点但没合上。
林欢在外头烦恼着,一时的心软给自己带来这种麻烦。这个陌生女子到底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是自己潜意识对她有企图,然后才让对方迎合自己的企图产生别种企图?还是顺序反过来?总之具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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