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着笑的叶钧正准备将身前的早餐风卷残云弄清时,房间的电话响起。
“喂?”
“叶先生,楼下有一位先生想见你,说姓高。”
姓高?
莫非是高长河?
叶钧对着电话说了句‘就来’,然后就穿戴好衣物,也不顾吃到一半的早餐,就推门离开。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入休息厅的叶钧大老远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正是高长河。
“小伙子,咱们也很长时间没见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高长河说完,还有意无意朝窗外望去,只见早早起床晨练的董尚舒正领着一群人在后院做着体训。
叶钧笑道:“高伯伯,其实我早就起床了,只是会所里没太多事需要操心,所以就在房间里多待了一会。”
“年轻人早起是一个值得表彰的好习惯。”
高长河笑了笑,然后摆摆手,一旁的西装男子很快就递上来一份文件。
当这份文件递到身前时,叶钧没有问,只是轻轻展开,入眼的一行字眼,让叶钧瞳孔微缩。
“高伯伯,恭喜您荣获升迁。”
没错,高长河已经正式接过少将军衔,当然,升官了,就必然要做出一定的人事调动,这是规矩。
可这就代表日后很难再得到高长河的照应,尤其是那间908室的防护力量,这也是叶钧心中不是滋味的原因。
高长河看出叶钧脸上有些古怪,笑道:“怎么了?瞧你脸色这么怪,莫不是觉得高伯伯不该走吧?”
“不是,只是替高伯伯开心。”
叶钧这话不论高长河是否相信,反正一旁那个西装男子是不信的。
不过,高长河似乎看出叶钧的心思,当下笑道:“来了这么久,也不请高伯伯去喝一杯热茶,就这么站着?”
叶钧猛然回过神来,先是将那份升迁以及调离的文件递还给一旁的西装男子,然后才吩咐大堂经理准备一间上好的包厢。
听说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中年人竟然是一名少将,尽管清岩会所内时常也出现一些大人物,可这大堂经理依然不敢有所懈怠,毕竟能升任少将的军人,就有机会升任中将,成为一方军区的作战总指挥!甚至军长!
当然,观其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若是拼一拼,兴许临近退休,或是换届后的一次大洗牌,升任上将也极有可能!
坐在椅子上的高长河朝杯中吹了一口气,然后茗了口茶,这才笑道:“关于近期江陵市的河坝坍塌,市委也打算面向社会招标,你有没有兴趣掺上一脚?”
“高伯伯,已经筹备好,并且付诸于实践。”
“哦?”
高长河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说来听听。”
当下,叶钧就细细解释着昨天在这间清岩会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如何煽动江陵市众多地产老板们加入的细节,这让高长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良久,高长河才感慨道:“小钧,你是高伯伯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有潜力的年轻后生。或许高伯伯这辈子没有去过太多地灵人杰的地方,没有见识过太多被称为青年才俊的后起之秀。但即便走过了,见过了,这句话,依然不会改变。”
说完,高长河缓缓站起身,在包厢里来回踱步:“这次高伯伯到了粤州军区,很可能就不会再回江陵,若非上面催得紧,高伯伯确实很希望留下来,见证你如何抚平困扰江陵几十年的梦魇。尽管可惜,但高伯伯依然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我走了,不代表向着我的那些孩子,同样离开这座城市。所以,分别在即,高伯伯送你一样礼物。”
说完,高长河朝那个始终站在门前的西装男子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首长。”
这西装男子应了声,就扯开衣领,露出一个微型的通讯器:“首长让你进来。”
很快,包厢就传来敲门声,也不用高长河批示,西装男子就立刻打开包厢大门,然后轻轻推开。
只见一个身穿皮夹克的中年人正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进入包厢,若是没记错,叶钧记得这中年人就是上次跟踪过他,还找过他,让他帮忙联系高长河的男人。
但若是韩芸在这,兴许就会认出来,这个中年人,就是当日将叶钧救走的那位。
“首长好!”
中年人朝高长河敬了个笔直的军礼,在高长河举手回礼后,才放下手,既而转身目视叶钧:“叶先生,您好,我叫严阳。从今日起,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直接联系我。”
自称严阳的中年人说完后,就递给叶钧一张名片。
叶钧仅仅扫了眼,脸上就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中年人竟然是一名中校!
“小钧,严阳一直是我的左右手,现在已经成功升任上校了。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他将拥有与我之前同等的职权。”
高长河笑了笑,欣慰道:“当然,我清楚你不是那类喜欢滥用职权的人,不过有些事,解决不了,就找他。”
“谢谢高伯伯。”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有机会,到粤州走走。”
“好的。”
高长河看了看表,然后就领着那个西装男子离开,叶钧跟在背后,一直将高长河送上一辆黑色轿车。
当轿车渐渐消失于视野之中,叶钧望向一旁的严阳:“这似乎是咱们第二次见面吧?”
“第三次,准确说,我经常见到你,但你见到我,却只有两次。”
“哦?我怎么想不起在哪跟你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当然,某些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不能作数。”
对于叶钧最后一句话的调笑,严阳也不尴尬:“当日你在南唐受伤昏迷后,是我将你送上医护车。确切点说,你能平安活着,我也有功劳。”
“你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客气。”
“跟别人,我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原本表情相对严肃的严阳忽然抿嘴笑了笑,缓缓道:“可我每天都跟着你,对你也算熟悉,清楚跟你客气,这完全是自作多情。我可不希望以后被你在酒桌前大肆抨击我是个自作清高的木头嘎子,尤其是在首长面前。”
叶钧莞尔一笑,真没看出来严阳也有着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当下笑眯眯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进去喝一杯?”
“正有此意,大清早跟首长跑这地方,肚子一点粮都没有。刚才要不是首长在场,兴许那桌子上的糕点我肯定一扫而空!”
叶钧越看严阳越顺眼,这脾性跟阿牛、阿辉相差不大,加上身份已经贵为上校,这无异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人生际遇,相信只要高长河还能继续扶摇青上,严阳接管将级军章也并非不可能!
“你不说我差点也忘了,我先前也在吃早点,可刚吃两口,就因为高伯伯来访而跑了下来,现在肚子也饿着。”
“哈哈!走!”
说完,严阳就狠狠拍了拍叶钧后背,直让叶钧睚眦咧嘴,一个劲喊疼。只不过脸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痛楚,反而透着一股心随意动的豁达。
第二百六十九章 炒作?
面对应接不暇递到局子里的投标文件,坐在办公室里的吴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猜测这该不会是叶钧弄出的大手笔吧?
毕竟摆放在眼前的,可以说囊括江陵市大大小小近九成的地产公司,还有建筑公司。这还不算,就连一些名都没听说过的小公司也随波逐流,加入到这个阵营之中。
尽管不知道当这些信息反馈到张嵩等人耳朵里,他们会出现何等精彩的神色,不过吴毅已经能预见到一幕众人抓狂的场景。
事实证明吴毅确实有着不少独到的眼光,包厢内,只见张嵩整张脸黑得一点人色都没有,邵良平则是浑浑噩噩,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这两人只能还算镇定,最坐不住的莫过于程泽建,此刻慌慌张张在包厢内来回踱步,晃得张嵩心烦意乱:“坐下!成什么体统?这点小风小浪就急成这样?”
“张局长!当初这是怎么说的?你不是保证肯定能轻松搞定吗?”
程泽建满脸激动,指着手中那份报表,吼道:“现在,你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临时弄来的乌合之众能从海选中入围,这次可都是咱们市里面有头有脸的地产商、建筑商!我就说当初已经弄一些硬性条规,大不了咱们花钱去外地多物色一些有资历,又听话的建筑队伍。可现在,这算个什么事?”
“哼!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仔细想想,叶扬升会给咱们缓口气的时间?让咱们闲庭漫步满世界找信得过的人?”
张嵩也怒了,狠狠拍了拍桌子,吼道:“出这种事,我叫你们过来是商议的,不是来争吵的!可别忘了,真倒霉起来,咱们谁也别想跑!还有,你若是有办法可以说出来,但若是没有办法,就给我老老实实闭着嘴巴!”
“好!好!张局长,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程泽建狠狠瞪了眼张嵩,然后就甩袖子离开这地方。
张嵩同样狠狠瞪了眼程泽建的背影,然后望向不远处幸灾乐祸的杨天赐,不悦道:“杨天赐,可别忘了,这事你也跑不了!既然进了咱们这圈子,就休想大难临头各自飞!”
杨天赐耸耸肩,清楚这张嵩正在气头上,也就懒得争辩。
昨夜,他跟叶钧偷偷通过电话,清楚这是叶钧一手导演出的好戏,不得不说,叶钧在因势利导的造诣上,确实有着其过人之处。
狠狠回头骂了句,程泽建整了整衣领,正打算开车离开这间私人会所。
忽然,迎面驶来一辆名牌跑车,同时车窗也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是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的俊俏容颜。
“程局长,怎么火气这么大?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惹恼您了?”
来人正是曾璐,暗暗跟踪也有两天了,一直等待能单独撞上程泽建的机会。
程泽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他对曾璐一直怀着极大的兴趣,也清楚曾璐是吴毅经常搂上床玩弄的破鞋。
不过,以前只是极有兴趣,可最近曾璐气质大变样,连穿着也极为讲究,颇有成熟女人的风味。这无疑对程泽建这种上年纪的男人,有着欲罢不能的吸引。
“别提了,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
程泽建当然不会跟曾璐吐露他跟张嵩生出的矛盾,当然,程泽建也不是没大脑的人,知道他与张嵩两人,完全是一时气头上罢了。很可能事后冷静下来,一个电话,一瓶酒,就又成无事人了。
曾璐露出一抹妩媚的笑意,轻声道:“既然今日难得遇到程局长,要不我请客,请程局长一起喝杯清茶?”
“好主意,不过可不能让曾小姐请客,这账,我付。”
瞧着曾璐一眸一笑的春风荡漾,程泽建也是心痒难耐,更是将曾璐的邀请当作是建立某种特殊性质关系的浅暗示,当下忙不迭取出车钥匙,坐上他那辆轿车:“曾小姐,前面带路。”
“好。”
缓缓关闭车窗的曾璐,原本阳春三月的妩媚笑意霎那间清澈无比,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生人勿近。
叶钧望着手上起草好的投标书,这可是他花了足足一小时才完成的杰作。
当然,一小时的时间看似不多,但对于拥有‘狡身’天赋的叶钧来说,无异于正常人至少十小时的苦功!
对于竞标,相信偌大的江陵,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行的规矩。上辈子,叶钧参与的招标项目,囊括海内外至少百次之数。
当下通过电话唤来清岩会所的副经理,叶钧将这份竞标书递了过去,吩咐道:“把这文件送到城建局。”
“是,叶先生。”
这位副经理也是人精,没有问缘由,接过文件后,就转身离开。
etl装潢公司,终于行动了!
当吴毅接到这份竞标书后,先是一惊,既而一喜,但很快就收敛住脸上的得意忘形,装出副紧张的模样,给张嵩打了电话。
“什么?”
张嵩惊怒交加,当下狠狠摔掉话筒:“连叶扬升家的兔崽子也跑出来掺合,好你个叶扬升,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电话那头的吴毅捂着耳朵,脸上残留着痛苦之色,毕竟张嵩摔电话的时候,他还捧着话筒,耳膜自然承受着一阵刺痛的尖锐之声。
“气死你这老王八蛋,看你还敢不敢整这么多幺蛾子。”
电话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将话筒放回原处的吴毅没少诅咒这为祸一方的水利局局长。
叶钧加入河坝工程竞标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递开来,在得到叶钧的授意后,清岩会所的保安将守在大门外试图采访的媒体记者请了进来。
叶钧当着众多媒体的面,笑道:“或许很多人认为我这次参与竞标,是一种炒作的行为,毕竟底子摆在那里,etl公司不管在人手,还是经验,都极为匮乏。不说挑起这种桥梁建筑,单说一般的楼盘,公司也是有心无力。”
“那么,叶先生,方便透露一下这次参与竞标的真实用意吗?是不是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叶先生只是为了炒作?”
对于这名女记者的发问,叶钧只是笑着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传达我对江陵河坝工程的关注。众所周知,咱们江陵每年都要遭受洪涝灾害的侵袭,这次政府放低门槛,秉承着集思广益的态度进行海选,足以看出政府誓要与洪涝一决雌雄的决心。在这一点上,我也不避嫌,自从我爸得知要接过江陵市市长这份担子,当我还在广南市的时候,就曾数次看见我爸挑灯夜读,基本都是寻找着解决江陵洪涝的法子。”
叶钧顿了顿,铿锵有力道:“我爸为了江陵市的百姓免于洪魔的侵袭,可谓劳心劳力。作为儿子的我,用投标的方式表达对父亲的支持,这一点,绝非外界所认为的炒作,这只是一份温馨的亲情而已。当然,为了让抵抗洪魔的成功率更高,我结合中西方各家之所长,设计出一份完整的河坝工程图稿。到时候,无论是哪家公司中标,只要对方公司愿意,我都愿无偿提供这份图稿。当然,这么做的目的,依然是希望替江陵市的百姓谋求幸福!”
“谢谢叶先生这番陈词,我代表江陵市的市民,感谢叶先生的这份心意。”
滋…
关掉电视的叶扬升不由露出哭笑不得之色,听秘书说今天叶钧当着媒体大放厥词,还以为又闹出些绯闻混账事,没想到竟是这个。
不过,叶扬升很高兴,望向一旁的郭海生:“海生,看样子,小钧有名气,在社会有号召力,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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