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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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的踪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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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一脚踢来,刘凯头部刚挨到脚尖,便就势一转,头部着地,晕了过去,自信样子足以令人信服。刘凯口吐白沫,耳听得刺客嘀咕:“真晕了?我不信。”然后听到脚步声到了自己脑袋旁。

刀客奋起一脚,刘凯真的晕了过去。十名士兵看睁睁看着他手拖长刀踏上走廊,悄然潜入了内院——

海道防召集了一个千人中队,要他们带上最精良的武器赶往监察史别宅。他在衙门前骑上战马,而部队却迟迟不出发,他大怒斥责,得到的答复是:“最精良的武器还没有到达。”

等了一顿饭功夫,衙门的街道尽头,响起百姓的喧哗,两门重型火炮艰难地推了过来。炮兵满头大汗地禀告:“大人,因为军备库在城西,衙门在城东,我们已是以最快速度赶来。”

海道防几乎跌下马,没脾气地叹了句:“我们就是要去城西。你在城西等着我们多好。”炮兵也表示无奈:“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在衙门口集合。”

这队人马终于出发,一路喊叫着“捉拿倭寇,闲人回避。”结果道路越走越挤,在上万百姓的簇拥下,缓慢地向城西移去。

与此同时,“地中海”号对岸的店铺中的武士团首脑,正在耐心地和四个波希米亚女人交谈。这四个女人哭诉彩船被武士团搞成了战场,她们有家不能回,已经露宿了三天。

一名武士团首脑表示疑问:“干你们这种职业的,还可能露宿?”立刻招来了女人们的大声谩骂,她们表示固然她们有一千种机会避免露宿,但因为还有个姐妹呆在彩船中生死未卜,她们根本提不起心情,你们汉人太没人情味了。

首脑们被骂得狗血喷头,准备施展武功,将她们都点了哑穴。而这时接到报告,说倭寇在监察史别宅,海道防正带领一千官兵赶去,他们还推了两门重型火炮——依此判断,倭寇就应该在城西别宅中,否则官方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出于对官方的信任,一些年轻武士已有了赶往城西的打算。那么,彩船中的又是什么人呢?武士团已在彩船下进攻了三天,被打死打伤几十人,如果里面的不是倭寇,是一个汉族的武林高手,就会失去了对抗外族的悲壮色彩,旁观者只会想到南京武士武功的差劲。

但好像倭寇又确实在城西——经过了激烈讨论,武士团首脑提出,难道就不能有两个倭寇?于是大家都同意坚守。

一个首脑提出,干脆放火把彩船烧掉,既赢得了胜利,彩船中的人又成为了永远的迷。这个想法赢得掌声,掌声过后,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叫道“谁敢烧我们的船,我们就跟他拼了!”

众首脑尴尬地发现,四个波希米亚女人还呆在屋里。

当海道防为交通堵塞心情焦灼、武士团首脑为四个波希米亚大伤脑筋时,刀客进入了监察史的书房。

监察史曾在山西治理黄河,是克服流沙沉淀的专家,贪污腐败的官场生活仍没有削弱他的科学家气质。见到一个湿漉漉的人提刀进门,监察史没有一丝慌张,庄重地说:“明白。我早恶贯满盈,也不问你是谁派来的了。但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刚有了一个让黄河改道的灵感,请让我写下来。”

刀客好奇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倭刀,监察史惊叫:“你就是那个倭寇?想不到还真有倭寇——以你们的性格,见了好东西就拿——算了,科学是不分国界的,我的发明能造福你国人民,我也觉得值了。”

刀客一笑,说:“你写吧。听说你新婚不久?”

监察史会心地一笑:“原来你喜欢这个,好,我写工程方案时你尽可以去找我夫人,她可漂亮呢,爷爷是文化名人,估计你这辈子就接触过高素质的女人。”

刀客苦笑了一下,监察史亲切地说:“瞧瞧,都是我不好,一下就说到了你的痛处。我明白,你在本国最多是个佃户。”刀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我还从来没穿过官服。”

监察史大笑:“这容易呀。”立刻就整身衣服脱了下来,双手捧给刀客。刀客穿上官服,指了指地上脱下的衣服,说:“你要不嫌湿的话,就穿我的吧。”监察史立刻说:“不嫌不嫌。你不知道,我治理黄河时,整天都在水里泡着。”

他换上了刀客衣服,快步走回书案,奋笔疾书了一会,抬头见刀客正观察着自己,连忙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一想到科学,就什么都忘了。我夫人的房,你出门后向左拐,见个月亮门你就进去,里面第三间就是她的卧室。好找。”

当刺客出门后,回头见穿着自己衣服的监察史遛出了书房,玩命地向走廊深处跑去。

刀客摇了摇头,穿过走廊,走进月亮门,一把推开了第三间房门。

房中,窗户处的斑斓光线下,站起了一个女人。刀客尚未看清她的面容,就又关上了房门。因为他感到了背后有一股压力。

他的长刀点在地上,向后方划动,作出随时准备撩起的动势,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身后三丈远,月亮门下果然站有一人。

【文】来人声音低沉:“监察史私人护卫邯钢。”

【人】刀客:“想不到南京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书】邯钢:“算不上,我出招了。”

【屋】他从身后晃出了一柄板斧,一步步向刀客走来,黄昏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刀客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影子,仿佛已被邯钢的气势威慑。

邯钢抓住了这个战机,大喝一声,斧头劈下。刀客仍盯着地上的影子,一刀撩起。

邯钢后退了两步,说:“这个庭院中只有我一个护卫,剩下的都是丫环佣人,请你不要滥杀无辜。”然后倒地,衣衫左胸部位有鲜血渗出。

刀客点点头,再一次打开房门,背对女人坐下。女人看着他身上的监察史官服,平静地说:“我丈夫已经死了吧?”刀客摇摇头,说:“他是个狡猾的人,逃了。”

刀客目光仍盯着屋外邯钢的尸体,问:“护卫邯钢是个什么样的人?”女人声音响起:“一个赌徒,欠了别人三千两,输掉了老婆卖了家产。前天他还和我睡过一觉,时间在中午,阳光充足。”

女人的坦白自然,令刀客诧异,回身看去,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高素质的女人。”两人相对沉默,半晌后刀客说:“我本不想杀他,但他要杀我。”

女人:“明白。你是为我而来吗?”

刀客:“不是。另一个原因。”

女人的表情稍感失望,刀客说:“你想不想学杀人?我教你一个一杀一个准的法子,学不学?”女人点点头,两眼充满兴奋的神采。

刀客将邯钢的板斧拾进屋,递给她:“再有一个时辰,就入夜了。你不要在房里点灯,在房门口挂上个灯笼,来了人不要看,只看到地上的影子,只要影子的两腿一晃,你就一斧头劈下去。”

女人思索了一会,惊喜道:“真是个好法子。”

刀客出屋离去,女人追出门问道:“真有好多人来让我杀吗?”

刀客回身:“真有,相信我。”

女人满意地回屋了,望着女人后身的曲线,刀客说:“真让我意外,我能否也问一句,你为什么对杀人感兴趣?”

女人回过身,展示出前身的曲线,说:“我出生在文化名族,从小被教育要当个淑女。太压抑了。”

看着她幽怨的眼神,刀客忽然产生想和她再说几句话的念头,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不对。”但还是一步走入了屋门。

【五、】

监察史大人在玩命地奔跑,经过花园时,见到草地上奇怪地捆着一群士兵。“他们是怎么回事?”——对这个问题,监察史只动了一个念头,就经过他们,跑出了宅院。

十夫长刘凯在此时醒了,忍痛抬起头,看看士兵们。士兵报告:“老总,倭寇已逃走了。”

听到倭寇逃走的消息,刘凯如释重负地再次躺下,命令士兵:“我已深受重伤,需要再睡一会,谁要吵醒我,定斩不饶。”士兵们齐声应了声“得令”,刘凯舒服地躺下后,听到一个人说:“老总,此倭寇性格莫测,谁知道他跑出去是干什么,说不定呆会就会回来,您还是先把我们放了吧!”

刘凯也觉得有理,挣扎着起身,费了半天劲终于解开了一个士兵,十根手指累得生疼,对那士兵说:“我下令。剩下的人,你去解吧。”

十名士兵松绑后,搀扶着刘凯向外走。即将走过大门时,一个士兵说:“监察史大人可能遇害了,咱们要不要看看。”刘凯一惊:“一定遇害了,糟了。咱们要从大门出去,以后就再也脱不了关系。”思索了一会,大手一挥:“咱们还得从水沟出去,这样就没人知道咱们来过。”

一伙人重新回到花园池塘,正准备一个个跳下水沟,一个士兵说:“老总,咱们来回走了这一趟,肯定有丫环佣人看见咱们。”另一个士兵说:“就是,我这一路虽没见着人,但总觉得在门帘、柱子、草丛后有一双双眼睛窥视着咱们。”

刘凯一下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叫道:“为何逼我杀人!算了,监察史大人一定遇难了,你们去把那些丫环佣人都杀光,官方一定以为也是倭寇干的。”十名士兵齐声喝道“得令”,摆开阵势向内院逼近。

他们走了几步又回来了,禀告:“老总,我们的兵器都被倭寇缴械了,两手空空,拿什么杀人?”刘凯一个耳光抽过去,大骂:“你们都是我大明的正规部队,受训多年,你们的两手应该很有力量。没有兵器,就掐死他们吧。”

十名士兵灰溜溜地进了内院,心里都在嘀咕:“太残忍了。”

内院中有丫环五名,男佣两名,聚集在伙房准备晚饭。十名士兵冲进,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气,一时均感到饥渴难耐。他们冲上前去,叫嚷道:“都别动,都别动。”抓起馒头包子胡乱嚼了几口,饥饿感稍稍缓解,就一拥而上,掐死了两名男佣。然后围住了五名丫环。

五名丫环都正值妙龄,是随着夫人嫁过来的,从小受过文化熏陶。她们的气质是士兵们所没见的,一个士兵和气地问道:“你们都是小姐吧?”丫环们说:“不,我们就是丫环。”

丫环都达到了这一水准,夫人的素质更令人向往。十名士兵彼此递递眼神,丫环们登时知道了他们的邪恶想法。但丫环们的文化气质,令士兵们稍有自卑,一名士兵将手颤微微伸来,被丫环打飞,就再也没勇气第二次伸出。

明朝的文化已达到很高水准,而且从明太祖开始以文官压制武官的制度,三百年影响所至,形成了士兵们均对读书人普遍的敬畏心理。士兵们羞愧地围着丫环,迟迟没有行动。

丫环们相互递递眼神,一个丫环说道:“我们知道你们想什么,可以。但我们五个人,你们十个人,这种搭配,也显咱们大家都太没素质了。”

士兵们一听,立刻行动起来,取来筷子准备抓阄。丫环们又彼此递递眼神,一个丫环说:“这种作法也太不男人了。你们就不能男人点,相互杀死几个吗?”一听这话,十名士兵立刻掐在了一起。

一袋烟功夫后,一个士兵满脸是血地从尸体堆中爬起,看看已死去的九个战友,难过地说:“为什么!大家怎么就忘了随时算算人数!”他的目光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深沉,抬头看着五个丫环,说:“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一个对你们五个,不会显得素质不高吧?”

五个丫环:“这种组合,你简直就是个老爷。”说完从身后拿出门拴,这是根五尺长四寸宽的硬木,重七斤,一下拍在了士兵的脑袋上——

此时,月亮门中,监察史第四夫人,拿着邯钢的板斧,试着抡了几下,“哐啷”一声扔在地上,很不高兴地说:“太重了。而且造型也不好看。”

刀客尴尬得说不出话。她闷闷不乐,眼光慢慢瞟到了刀客手中的倭刀,立刻叫道:“我要这个!”

刀客咳了一声,缓缓道:“夫人,我还要作事,没法留下给你。”她收起了小女孩神情,再次变得端庄,从地上拾起斧头,善解人意地说:“我就用它了。”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刀客忽然产生想抱一抱她的念头,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不对。”但他还是走过去,将她手中的斧柄拨开,将她搂入怀中。

窗口洒入的夕阳光线暗淡下来,天渐渐黑暗。他和她已经了一段融合的时光,刀客酒醉般地躺着,她乖巧地侧卧在一旁。刀客左手搂着她,右手扔握着那柄狭长的刀,忽然说:“你知道戚继光大将军的合作者是谁吗?”

她喃喃道:“知道,就是俞大猷将军。你怎么问这个?”

刀客:“别问。你知道他些什么?”

她摇摇头。

刀客:“那我告诉你,你要永远记住。俞将军有过许多高明的想法,甚至超过了戚将军。比如,他调查出倭寇的祖国正陷入诸侯混战,没有建立起中央集权,不可能组织财力人力作科研,所以他们的航海技术十分低下,远远逊于我大明。倭寇不可能有成规模的战船。”

她两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对付倭寇,不要等他们上岸,只要从海上狙击,就能永决后患?”

她的聪慧,令刀客感到惬意,抚了抚她的头发,说:“这是俞将军的意思。朝廷沿海舰队都是小股小股地归各地方政府管辖,要实行这个计划,势必要将分散的权力归一个人统一指挥。朝廷从太祖皇帝起,便害怕武官权力过大,所以根本不可能采纳俞将军的建议。”

她叹了口气,刀客说:“如果不能出海,就只能在陆地上歼敌。但朝廷历来不让部队正常发展,我国军队其实只是民兵的素质,组织散漫军备极差。倭寇却训练有素战术巧妙,虽然朝廷总说是我们以正规军来对付流匪,其实是人家的正规军来对付我们的民兵。”

她:“是呀,我小时候听说,倭寇个个武功高强,往往能以少胜多,将我们的部队一击而溃。我觉得很不正常,原来是这个道理。”

刀客激动地坐起:“既然武功胜不了敌人,俞将军又献上了一个建议,就是请朝廷批下银子,大量制作火枪,以先进的武器取胜。可惜,出于同样的顾忌,朝廷还是没有采纳。所以才有后来戚将军发明鸳鸯阵、俞将军发明棍法刀的事情,我们原本不必赢得这么吃力,战场又不是武林的擂台,非要用武艺去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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