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牛家堡校场上的铜锣就被敲响,咚咚咚咚的响彻整个山岭和堡子里。
宋彪很早就起床了,在城墙上溜圈儿,金红色的太阳从远处的天际浮出云层,光芒普洒在浑江北岸的山岭间,他就坐在墙头上,身穿着严肃的俄式军装。
宋彪并不是很在乎穿哪一种军装,反正只要不是小日本的就行,重点就在于军装,这可以提醒所有弟兄,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土匪的不同。
不仅是他,其余的队长和哨长也一律要身穿俄式军装。
牛家堡有六十间青砖瓦房和二十多间土房,还有十多间大院子,中间就是一个大校场,四周的军营足可住下千余人,刘铜炮守在这里二十年,最多的时候也只招揽了四百人,对这样的一个山寨真是浪费。
杨铁生是那种任劳任怨的人,很早就将队伍带出来cāo练,紧随其后,赵庭柱也带着完全崭新的第一队出来集合,张亚虎和胡大林的队伍陆续出现。
宋彪设定的规则是每天三练一教,早上六点起床,吃饭之前列队训练一个小时,上午七点半用餐,九点开始训练体能和格斗刺杀,两个小时结束,十一点半用餐,下午两点训练shè击,五点钟结束,晚上有两个小时的步兵规范讲解课。
他是大当家的,大家都得按照这个规矩来。
宋彪坐在牛家堡的城墙上俯视周边,这里的六千垧地都是他的地盘,其中的一千四百垧地的地契就握在他手里,搁在苏北、华北那种大平原,六千垧地也能算是一个农业大乡,何况是在浑江这种山区。
有着这么好的基础,他还算是土匪吗?
看着这得天独厚的山野环境,宋彪心里很是满足,他至少是混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落脚地,有了事业的根基。
他自信能在东北打出一片天,抢在辛亥革命之时暴两万精兵一鼓作气的推过去,拿下沈阳城,又不得罪袁世凯和孙中山,他就能坐稳东三省总督的宝座。
只是以后呢?
他不能丢东北,东北都可以丢,狼洞沟不能丢,万一让小日本发现了狼洞沟,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后一名基地哨兵,历史选择了他,他是地下基地的最后守护者,他必须死守东北,这才是他的天职。
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宋彪点了一支烟,默默无声的坐在城墙上思索未来。
真按他的脾气,小日本又有什么难对付的,大不了中国死一半,将小日本的一次性的彻底杀光,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
关于中日之间的所有问题,千言万语说不尽,最本能的判断就是种族生存的领土问题,日本是真心想要抄袭满清模式占领中国,首先是日本的精英阶层有这个共识,不断利用国内媒体进行宣传攻势,向日本国民鼓吹中国人是很低贱的劣等民族,而他们是优秀民族,他们才配拥有东北和中原,中国人不叫中国人,叫支那人……通过这种蛊惑和歧视性的宣传,日本普通国民最终和精英阶层达成了一致共识。
日本精英阶层谋划的是统治中国领土,日本普通国民则是出于本能,直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光中国人,妄图将所有的领土资源都留给他们的子女和后代。
日本是一个赌徒国家,精英是赌博心态,国民更是如此,甲午战争赌赢了,日俄战争赌赢了,一战赌赢了,后面的野心越来越大,想要赌侵华,赌二战。打美国也是在赌博,他们就赌美国迫于国民和选举压力会主动议和,结果美国没有议和,一直撑着和日军打,那日军就肯定输了。
日本“海军两参谋”之一的佐藤铁太郎在日本海军大学解答学生们关于“日俄战争的胜因到底是什么?”的这个问题时,佐藤铁太郎说:“40%是运气,剩下的60%也是运气,前面的40%是真正的运气,剩下的60%是我们争取到的运气和俄军自身的错误。”
比如说,俄军马卡洛夫将军这种俄国海军名将刚上任司令官就意外的触雷身亡,此是日军的运气,运气到了极点;比如说,日本大海战当天的海上一直有一层薄雾,这层薄雾导致双方判断错了距离,这种错觉导致东乡平八郎在指挥舰队敌前回头之后,距离俄国舰队很近,火炮命中率大幅提高,同样的错觉又导致罗杰斯特温斯基司令官判断失误,错失了长达五分钟的炮击时间。
比如说,黑沟台会战过程中,日军立秋尚文部弹药用尽,被迫发动史上最大白刃战,正好遇到了连续多日的阴雪天,晚上根本没有一点月光,日军得以将前沿战壕挖到距离俄军不过七十米的距离。
当时俄军已经购置了一批的温彻斯特霰弹枪,结果没有发配到部队前线,假如克鲁泡特金司令官更为严禁小心的对待此事,尽早发配到前线,结果肯定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可否认,日军确实是非常会抓时机,他们发动甲午、日俄和九一八的时候都是处于敌人最弱的一个阶段,而他们自身又长期处于高度的备战状态中,随时会发动致命一击。
很多人可能觉得假如只是中日单独对决,中国根本打不过日本,肯定会被日本统治,日本也是这么觉得的,特别是日本所谓的精英阶层,他们就觉得如果没有美国的援助,他们100%可以统治中国,从此将岛屿之国变成一个拥有千余万平方公里的大陆国,踩着四亿中国人的尸骸成为世界霸主。
出身在一个学霸家庭的宋彪对此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历史长河几千年中,就那么一瞬间是日本强于中国的,如果中日真的一直这么干过来的话,从过去的几千年到未来的几千年中,中国在每一百年中就有98年可以轻松掐死日本。
我们也等机会,等中国最强的时候和日本最弱的时候开战,你看日本能撑几天。
三千年中,它就强了一百年,还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最搞笑的是咱们很多中国人也把它当个东西。中国近代史一百余年,在所有决定未来命运的选项中,咱们中国人都选择了最坑爹的那一个,最后还不是压着日本,和咱们比,日本多顺利啊?
咱们要是顺一点,不那么倒霉,中日美关于亚洲领导权的竞争还有任何悬念呢?
中国人应当自强不息,自立自由,复兴春秋之思维,以博大包容之胸怀和mínzhǔ法治之精神先行崛起,领导整个亚洲与盎格鲁-撒克逊共分世界之权柄。
此时的宋彪真的有点时间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而他的规划也很简单——扩大实力,占领东北,收复外蒙古和远东,统一中国,领导亚洲,重建亚洲之秩序,以此为基础再和盎格鲁-撒克逊分出最终极的人类种族之胜负。
千言万语一句话,亚洲人是可以的,因为亚洲人中的一半是中国人。
中国人当勇于承担领导亚洲之责任,严于自律,强于自立,隆礼尊贤,重法爱民,博爱兼爱,应以自律自强的国人为亚洲人之楷模,以mínzhǔ自由之国体和博大包容之思想引导亚洲。
第二十三章彪爷的兵营
不当兵不知道当兵苦。
宋彪是深有体会,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只有让那些吃尽苦的士兵才能在战争中活下去。
这一大早起来,饭都不准吃就要搞队列训练。
宋彪坐在远处的城墙上看着大家训练,前几天,他都是亲自带队训练,手把手的教,要求极其严格,从队列到正步,狠狠的cāo练这帮新兵蛋子。
队列训练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宋彪曾经听他们连指导员谈过一个事,咱们总参谋部有一个中将去印度参观印军的军事训练,回来后的总结很简单——印度不行,再过二十年也打不过中国。
这个中将的判断逻辑很简单,印军将队列训练都搞成了杂技表演,过于追求表演性质,忽视组织性和纪律性的训练意义,归根结底,印度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大战的国家,缺乏对战争的深刻体会。
大国之所以是大国,首先还是建立在军事的基础上,真正能够称之为大国的国家都是要用无数战争证明的。
队列训练的价值只有一点,那就是将所有士兵都拧成一种人,让每个士兵通过组织性、纪律性的强化变成一种思维。
等胡大林的第四队和后勤队都出来参加队列训练时,宋彪才从城墙上走过去,冷酷无情的站在校场边,看着各哨排成纵列从他面前正步走过。
他如此的冷酷无情的盯着所有人,弟兄们背脊刺骨冰寒,都偷偷的打冷颤。
传说中的彪爷啊。
一看到宋彪那彪悍的身形和冷漠的表情,难免有弟兄在心里骂着,又骂又怕。
严格锻炼了几天后,四个队的队列训练终于有点模样了,至少不是前几天那种惨不忍睹的场面,观看了一段时间的队列训练后,宋彪冷漠的板着脸提前离开校场,先行一步去食堂看一眼。
宋彪对整个牛家堡做了更为军事化的新规划,设置了军训区、营区、库区、监禁区、办公所和家属区六个大区域,营区的规模最大,食堂、卫生所、宿舍区、校场、浴室都有,军训区单独作为战术训练、shè击训练场地,这个区域是在牛家堡后面的十多亩山坡地上,宋彪亲自带着所有弟兄和矿工一起上阵,在这些山坡地里临时改造出一个模拟战场,修建了多条战壕和大量的掩体,用于战术模拟训练。
食堂离校场最近,宋彪对这里也最重视,让人在南甸子找了一些精擅家务活的农妇帮忙,寨子里另外挑十几个能干体力活的老胡子搭档做事,负责给几百号人烧饭。
士兵消耗大,粮食和油的供应一定要跟上,光吃饭也不行,一定要有油和盐,指望给大家每人每天供应多少肉类是不现实的,宋彪只能说以后再慢慢想办法,每个营区都要建农区,养鸡养猪种菜,炊事班的士兵自己多做点贡献,其他士兵在种地的时候也要出力气。
宋彪走进食堂的时候,临时管着后勤杂事的老金头正坐在门后抽旱烟,十几个农妇有说有笑的在那里蒸馒头、伴咸菜,眼下东北的大冬天能吃的菜很少。
豆酱、腌萝卜、腌辣菜、辣白菜是最常见的,其实日军在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今年是来不及准备的,宋彪打算明年修建几个大地窖,专门用来储存萝卜和大白菜。
对于自己的这支部队,宋彪有他自己的想法,也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新规,搞了一个监禁区,专门治理各种不守规矩的事。
在他这里,弟兄们一概不准饮酒,除非是每个月两天的假期。假期内可以饮酒,其他时期一旦发现饮酒就要抓起关禁闭。
他还准备将浴室建起来,只是这大规模的用水量让人头痛,牛家堡在山上,本身没有水源,浴室只能建在军训区。他准备从国外买锅炉,每天保证供应充足的热水,确保每个士兵每周都可以洗两次热水澡。
在东北这个地方,特别是冬天里,没有热水炉子就别指望大规模的练体能,那一身练的都是臭汗却没有澡洗,士兵的日子还怎么过?天气最冷的时候,在外边出一身汗,那连裤裆里都能结冰。
练兵实际上是一个很生活化的东西,不能死板的照抄解放军模式,就现在的条件而言,cāo练归cāo练,但不能练的太脏太累,因为大家没有几套衣服换,就是换了也未必能洗干净,太累就是一身热汗,几分钟之后就是全身冷汗、冰汗,那是要冻出毛病来的。
没有大浴室和热水炉子,宋彪在训练设计上基本就只进行队列、战术动作、枪械shè击三种训练,太累太脏的能免则免。
他还不准弟兄们留大胡子。
东北的土匪为什么叫胡子?就因为土匪都是窝藏在山里,一两个月才出去打家劫舍,没有办法清理卫生,胡子很长,所以才叫胡子。
宋彪的规矩是只准留上须,不准留下须,只准留短须,不准留长须,两颊必须剃的精光,每个人都得三天一剃,为此还专门从县城里拉了一个剃头匠入伙。
至于统一军装的问题,宋彪眼下还在想办法,暂时就是用俄军和日军的军装拆下来缝缝补补,修修改改,凑活给每个人做训战服。
堡子里的弟兄们在cāo场上进行队列训练时,宋彪就利用这段时间在堡子里的各处重新视察一番,看看监讯室和洗澡堂的筹建工作,卫生所也已经在原有的一间大院子的基础上重新置办起来,甚至连厕所,宋彪都有计划要在最近重新建一个新的。为此,他打算近期多招一些泥瓦匠。
吃完早饭之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宋彪回到自己的办公所,准备将几个队长都召集过来开一个会,继续强调训练工作的重要性,他的这种军事化建设很耗钱,坐吃山空,他也想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新的发财路子。
赵庭柱和老金头已经先过来了,他们另外有事情要说。
所谓的办公所就是刘铜炮当年为自己建的大院子,原先还住着四个从外面劫来的压寨夫人,都让宋彪打发走了。
这一坐下来,宋彪就和正在点烟锅子的老金头问道:“胡大林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老金头嗯了声,道:“查的差不多了,这孙子也是本地人,早年在铜矿里做事,又跟着刘铜炮做了几年炮头,后来还帮刘铜炮管着铜矿。他在北甸子圈了十几垧地,两个老婆都住在北甸子,在南甸子还有一个姘头。”
东北胡子所谓的炮头就是负责带队打仗的人,枪法要好,身手要灵活。
听说胡大林有两个老婆和一个姘头,宋彪锁紧眉头,道:“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
老金头则道:“胡子混的好了都这样,我这一把老骨头跟着您还不就是也想混他十几垧地?”
宋彪没有答话,看向赵庭柱。
赵庭柱立刻交了一份花名册,道:“原先的那批胡子和咱们新招收的两百多号弟兄都登记过了,不过,我估计大家登记在簿子上的基本都是绰号和假名,没有几个能当真的。前洞岭一战,刘铜炮的炮头基本都死光了,真正留下来的班底就剩两个炮队,大炮队是管土铜炮的,小炮队是管野炮的,前两天让他们练炮的效果也都让您看到了,差点没有将后山的那几个村子给炸了,水平太糙。大炮队的炮头是牛大眼,小炮队的炮头是胡三万,我和他们仔细问过,刘铜炮从日本买小炮的时候,日本那边派了几个人来培训,教了两天就走了,后来基本就没有练过,炮弹太贵,连刘铜炮这种肥猪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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