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玉源太郎作为最高参谋长。他选择的备用方案是全军向着辽阳地区收缩。第五军和第二军负责在灯塔镇防线进行断后,使得大部分日军都能撤离战场。
如果野津贯道和儿玉源太郎还有足够的时间,他们可以慢慢靠人数优势耗死宋彪,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只能继续抽调第10师团和两个炮兵联队加速强攻辽阳。
由于兵力严重不足。阵地过于漫长,宋彪放弃了望水台和望宝台阵地。据守县城周边的最后防线,同时试图依靠鲁山、首山、龙鼎山这一系列的坚固防线上和日军顽抗到底。
当宋彪将防线压缩。他的机枪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虽然迫击炮弹全部打光,野炮、加农炮和28厘的榴弹炮照样威猛无比,反过来轰打日军在柳木岭的阵地。
此时的宋彪已经将指挥部放回到县城里的千佛寺,围绕县城密集的和对手抗衡,还好炮弹的数量充足,足够他的炮兵不断压制对手,以至于日军缺乏强攻城墙的机会。
也许宋彪还不能算是极其高明的前线总指挥官,但他在这场战争里至少做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没有给对手抓到太多的失误,仅有的两次失误也没有造成溃败。
坚守,再坚守。
1905年6月22日的傍晚,宋彪在指挥部里进行最后的物资清点,所有参谋官都在忙碌的计算着,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要做。
距离他们最近萨姆索洛夫准将的增援即将抵达梅花岭,也许在今天晚上9点之前就能抵达,日军派遣了一些兵力试图阻截,所以也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抵达。
宋彪自然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他将所有的物资清点一遍,快速的在脑海里计算还能坚守的时间。
迫击炮弹用光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二十五枚照明弹,哈奇开斯机枪弹只剩下六十万发,平均每挺不足一万发。
霰弹枪的弹药剩下八万发,平均每枪二十发,日军三一年式山炮的75厘法造和日造榴弹都已经打光,15厘德造榴弹炮、露西亚三英寸野炮、15厘意大利青铜臼炮42门还各有平均每门三百发以上的弹药储备,这些都可以用很长一段时间。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所剩下来的就是这些了,好在他还有143挺弹药充裕的马克沁机枪,密集的部署在整个阵地周边。
日军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弹药,但他知道日军的弹药也不多了,特别是三一年式山炮的炮弹都用光了,在最近的两天里,日军都是疯狂靠士兵的数量强攻,不再有火炮的压制和掩护。
此刻的宋彪异常疲倦,眼睛里早已充血通红如火,他在过去的三天里只睡了几个小时,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着。他还尽可能的让自己快速计算着每一个可能。
他想了很多,将整个作战部署图重新看了几遍,这才将屠瓦涅尔少校和蒋方震喊了过来。让他们着手连夜将所有哈奇开斯机枪都撤换到龙鼎山、首山防线,将所有的马克沁机枪都集中在县城外围防线,如果日军要强攻鲁山防线,那就让他们疯狂的去进攻吧。
蒋方震微微有些惊讶。提醒道:“师座,鲁山防线那里的三十二挺机枪都要换过来吗?”
宋彪点着头,道:“去换吧,日军现在已经不可能在鲁山浪费兵力了,我们的阵地炮弹全部用光了。鲁山对于夹河桥的威胁也就此失去了,保留四挺马克沁机枪在关键的位置上。如果明天中午之前,萨姆索洛夫准将阁下的山地师还没有赶过来的话,那就将鲁山阵地的最后四挺机枪也撤回来,照我说的去吩咐吧!”
蒋方震默默点头,只能出去办理这些事。
等蒋方震离开,宋彪将新的防御部署吩咐给屠瓦涅尔和舒方德,让他们速度去做最新的调整。时间对于日军来说过于紧迫。这一夜可能就是儿玉源太郎和野津贯道的最后一战。
也可能是明天上午之前发动最后一战,这就要取决于日军在梅花岭附近和萨姆索洛夫准将的交战结果,但这个结果不会改变太多事情,最多只是给日军争取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因为俄军第一集团军已经占领本溪,前部位于北台镇。相距辽阳只剩下三十公里。
如果不是日军第四军在灯塔防线一带死守和断后,俄军第二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昨天就可能突破这条防线。他们距离辽阳也只有十公里的距离。
既然是最后一战,儿玉源太郎就不可能再浪费兵力和弹药攻击鲁山。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日军的下一步只可能是从望水台、望宝台两个主阵地强攻县城的外围防线。这是宋彪的最后底线,这一道防线是边打边建,距离县城城墙只有300米的距离,这使得城墙上方的机枪可以扫shè阵地前沿,相应的,日军一旦夺下这条防线就可以立刻夺取城墙,后面就只能是巷战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都没有技巧可言,最后就真的是意志力的较量了。
做完最后的部署,宋彪短暂的睡了一觉,布鲁西洛夫上校暂时替代他负责调配各支部队。
宋彪即便睡着了,整个人也是紧绷着的,阵地上炮声一响,他就忽然从地铺上惊醒,睁开眼一听炮声就知道日军又有新的炮兵联队和炮弹送了过来,前后有两百多门三一年式山炮在多个阵地同时响起,仿佛一夜之间四面楚歌,县城北侧和南侧都是炮火轰鸣,甚至连鲁山和首山方向也有连绵不断的炮击声。
除了三一年式山炮,明显还有初速更高的新榴弹炮,那应该是日军从德国购入的12厘榴弹炮,据俄军从前线传递过来的情报,这些榴弹炮的数量超过三十门,部署在日本第三军的野战炮兵第二旅团,也是日军最为先进的新式武器。
宋彪的临时指挥所位于千佛寺西侧的地下室,几遍是在地下室里,轰隆不绝的炮声依然震的整个地下室不停的颤栗,他匆匆的走出去,布鲁西洛夫上校则紧急跑下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见到宋彪,布鲁西洛夫上校就道:“日军开始总进攻了吧……!”
他看着宋彪的眼睛,实际上也不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宋彪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凌晨4点35分,也许再过几十分钟天色就将亮了,他这才抬头道:“应该是最后一次的总攻,除了驻守在龙鼎山防线的张亚虎部,其他的部队都尽可能地抽调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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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辽阳会战(四)
在将两个民兵大队都送上阵地后,宋彪让孙世勇继续招募一个新的步兵大队,为此不惜拿出了一百万银圆和两百万公斤的军粮,粮食毕竟是很多,日军在鞍山、本溪驻防松懈,却囤积了大量军粮,布鲁西洛夫上校的骑兵旅迅速冲击一番后,这些军粮都落入了在宋彪手中。
加上日军姗姗来迟,让宋彪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军粮中的大部分调入辽阳,来不及调入的也都就地分给乡民,招募壮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足够的军粮在手,很快就招募了四千多人,可在时间上是不来及的,只能仓促的训练五天,此时此刻也只能拿了出来做为最后的预备力量。
宋彪很清楚这一战很可能是日军的最后一搏,对于这一战,他的部署已经足够的多,再无其他要部署的了,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召开任何会议,直接将李大运的jǐng卫连抽调出来跟随他一起上阵。
这是一个英雄绽放光芒,带领部下们走向自由和胜利的时刻。
宋彪正如所有的硬汉那样,在最后的时刻,只有他亲自走上战场才能给予部下们足够的希望和战斗的意志,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刚接触这个时代的那一霎那,他端着自己的步枪义无反顾的走向前方,只是身边多了一群誓死追随的战友和至为忠诚的部下们。
辽阳因为是满清祖陵所在地,县城城防的规格很高,外墙采取了三丈三的尺寸,也就是十二米高,基座7。4米宽。东西长三公里,南北宽三公里。
这是一个惊人的古典防御成就。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拥有极强的威慑力,宋彪所作的改进是很小的,但却在最大限度上去适应现代战争,在多个垛点设置了防御土垒,用沙袋保护出一圈圈的机枪点。
他已经将内城墙拆毁了一大半,又拆了大量的城内民宅豪园,将所有的材料都在城墙外围,修筑了一百二十多个坚固的碉堡,并将整个防线修筑的更为坚固和复杂,在点、线、面和高四个层面不断充实防御层次。
即便是顶着日军12厘野炮的火力。宋彪还是不顾危险的直接带领自己的卫队登上城墙。负责死守最后防线的指挥官是马尔托斯中校,他正在加紧一切可能调运兵力和物资,充实在每一条防线据点。
见到宋彪,马尔托斯中校和其他各部指挥都匆忙敬礼,宋彪扫视一圈。道:“最后一搏了,战友们,一起上阵吧。”
马尔托斯中校似乎想要劝说,但还是忍住了,立刻进入状态的领着宋彪观测前方的日军阵地,看着炮火闪烁的地方,他指了一圈道:“帕基洛夫中校已经开始组织炮兵旅反击,我们打算用15厘的榴弹炮和10厘半的加农炮进行反击敌军的12厘野炮,目前还有二十二枚28厘榴弹炮。也会用于反击,另一方面,我们用三英寸露西亚野炮还击对手的三一年式山炮。”
他话声刚落,俄军阵地上的炮火也开始轰轰作响,特别是那28厘的德造臼炮的巨大轰鸣声,几乎要将整个城墙都要震塌一般。甚至是要将天地撕裂。
一枚巨大的炮弹刺破长空,准确的落在敌军炮兵阵地,仿佛是一下子击碎了对手,让对方突然间沉寂下去。
马尔托斯中校似乎是早有预料,和宋彪道:“开始了。”
果然不出马尔托斯中校的预估,第1炮兵旅的反击逐步提速,不断跟随日军的火炮动向实施最快速的反制,凭借shè程的优势和更高的精准度一次次掐灭对手的炮火掩护攻击。
宋彪就像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土财主,将钱都省到了最后,他现在依然有充足的炮弹、机枪弹去对付日军,这大概是日军始料未及的。
俄军的快速反击让日军猝不及防,整个进攻也被迫推迟,直到天空渐渐灰白,日军才再也无法等待下去,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日军士兵就像是cháo水一般从相距不足三百米的战壕里冲出来,分散阵地的两侧,义无反顾地冲向辽阳县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机枪在双方的阵地上同时绽放出激烈的火光,剧烈的哒哒哒声不绝于耳。
双方在阵地上部署的机枪规模都已经达到两百挺的程度,一方面是压制冲锋,另一方面是反压制。
宋彪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迫击炮弹,只能用机枪对扫的方式互相比拼,但他的防御工事更为完善,堡垒更坚固,而他的火炮部对也依然能够压制对手,这就是他的优势。
在夜空中,最后的照亮弹也被打了出去,一发接着一发的试图要照亮一切,但那可怜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簇的阵地,士兵被迫将自制的燃烧弹投掷出去,那些都是伏尔加和其他洋酒,甚至日本清酒的酒瓶加上煤油,或者是汽油之类的燃烧物,将阵地上照亮。
随着天空即将明亮,日军此时也不在顾及火光的照耀,他们疯狂的夹杂着辱骂和最后的意志,从各个方向冲出来,阵地上已经挖了很多浅坑,让战场变得无比凌乱,日军的士兵们就从那些地方跳出来,快速的冲向阵地。
双方的机枪都尽可能的压制对手,但在这个时候高出十二米就是最好的条件,宋彪的俄军部队竭尽所能的挥霍弹药,试图阻止日军靠近,但在几万名日军士兵疯狂的一**冲击下,还是有大量的士兵冲到阵地前沿。
俄军和满洲步兵师的士兵们突然冲出来,用霰弹枪将冲在最前线的日军士兵打飞,就像是用一条巫师的铁扫帚横扫过战场,一瞬间将所有敌军士兵都刮的遍体鳞伤。
密集的霰弹就像是一道铁幕,而那些日军士兵则像是集体撞在了最坚硬的铁壁上,一起倒了下去。
战场上弥漫着霰弹枪的白色磷烟。
诡雷一如既往的成为满洲步兵师的杀器,在这个时候纷纷爆炸。将冲锋陷阵的日军士兵们轰的七零八碎,到处都是残肢和失去肢体而惨叫的士兵。手臂、腿都会飞炸开,甚至有整颗的戴着蓝黑色军帽的脑袋被炸离身体,血腥无比跌落出十几米远,然后还用那双眼睛看着城墙的方向,或者是自己的身体。
一切都变得格外残忍,仿佛是回到了黑沟台会战的那一刻,甚至比黑沟台会战还要残忍一百倍。
这里是日军的地狱,也是俄军的地狱。
宋彪将手里仅有的照明榴弹都打出去,随即就用他的杀伤榴弹攻击远距离的敌军阵地,试图将那些日军机枪阵地打散。他不停的在城墙上更换垛点。防止被日军用野炮轰下城墙,即便日军可能也看不到他。
天色渐渐明亮。
日军新调来的第10师团和两个步兵联队就在这短暂的不足30分钟的进攻中损耗殆尽,疯狂的马克沁机枪再一次在日俄战争中证明它才是战争中最邪恶的屠戮电锯,超过两万名的日军士兵死伤在这不足四百米的防御圈内,尸体堆砌了一地。血流早已成海。
日军甚至已经做了数百具二十多米长的板梯,以及数以千计的**包,试图在第一时间进攻城墙,但这一切都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被丢弃在前沿阵地上,尸体堆积如山。
当第一缕晨光穿过墙垛照shè在日军的阵地上,儿玉源太郎参谋长冷的宛若一尊毫无表情的雕塑般站在那里,他穿着黑色的军装,佩戴着白色的手套,佩着一柄精致的军刀。
他如此冷漠的立足于此。内心深处的痛苦是别人所无法体会的,自诩为帝国在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将领的他已经竭尽所能,却依然未能敲开这道铜墙铁壁。
他在陆大担任校长之时的学生安东贞美中将牺牲在阵地上,距离他只有两百步的距离,身体上的日本之血早已流尽。
看着学生的尸体,他的心灵深处有一种莫名的痛楚。
第一军参谋长藤井茂太少将毕恭毕敬的站在儿玉源太郎的身边。沉默无声,过了良久才问道:“总参谋官阁下,是否还要继续攻击,我军仍有两个后备步兵旅团正在待命!”
儿玉源太郎抬手示意不用了,道:“藤井君,辽阳会战已经终结了,就在我这里画上句话吧,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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