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大头水鬼听完大笑道:“你的地头?老弟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想要在这道上混就该遵守这道上的规矩,不过你也想清楚了点,这里一来不是法租界,二来也不是公共租界,这里是三不管的地方,我和我的一干手下们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就这屁大点的地方原来是你领头人的场子啊。我说那姓肖的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连这种不入流的三流地方都看上眼了?早说嘛,老哥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回事,哪怕不看僧面也总得要看佛面啊,就算不是看在姓肖的面子上,怎么也该给你大名鼎鼎的领头人几分薄面才对。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啊?哈哈哈哈……”接着只听大头水鬼身后的一班人跟着他一阵哄笑。
这回,大头水鬼笑得甚是一脸得意。想他好歹也四十多的人了,自己上面还有大旗张给撑腰,就凭这何超年纪轻轻的又敢拿他怎么样,于是话说间开始肆无忌惮地放肆起来。
何超听了居然也不说话,仍旧继续吸着自己指中香烟。吸了口吐了出来,再吸口又吐了出来,然后抽出烟头对着大头水鬼饶有意味地微微一笑。就在这嘴角微微牵起的同时,说是迟那是快,只见何超一抬脚将面前桌子朝着大头水鬼的小腹猛踢了过去,这么快的速度仿佛只在一瞬间。可就在这一瞬间,任谁都没能反应过来的一刻,何超已经一个纵身离开了座位,欺身到了大头水鬼的眼前,并且一只手狠狠抓住了他后脑勺上仅有的几根头发,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仍在燃烧的香烟头,而它正停留在距离大头水鬼左眼还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才刚感受到桌身猛然袭击的大头水鬼,这会儿又被近距离的灼热感和飘散而出的烟熏得睁不开眼睛,眼里也开始留下了眼泪。他吓地紧紧地闭着双眼,哪只都不敢睁开。
“以前不知道是不是啊?没关系,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也给我好好的听清楚了。不管是法租界还是公共租界,还是这么屁大点的三不管地方,总之这块地界都由我说了算,听清楚了没有?”何超的声音并不大,却是一字一字在大头水鬼的耳旁冷冷响起。
眼看着发现这一幕,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整个房间寂静的可怕。不过,接下来发生的更可怕的一幕更是令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何超将手里这滚烫的香烟头从大头水鬼的左眼直径移到了左脸颊上,如同按入烟灰缸一样用力拧下了去,直到火头完全熄灭了才松开了手,随手一弹,已经扭曲变形的烟头掉到了地上。
大头水鬼被瞬间袭来的烟头火芯烫得哇哇乱叫,直到何超扔了香烟头,他都还没缓回气来,而这时,何超已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并用枪口顶住了他的下巴。
大头水鬼手下的一干人一见情况不对纷纷拔出手枪指向何超,而乔建见状也立即示意手下拔抢对峙。于是乎,局势一下子又变回了两帮人马拔枪互对的紧张局面,使得空气中也仿佛弥漫起了枪火的硝烟。
大头水鬼急忙抬手,示意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都别动,瞪大了两眼惊恐的看着何超。这根本就是副不要命的玩法,这个年轻人胆大心细,不起他上头的肖先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见何超站直了身体,随手拍拍有些褶皱的衣服,然后又对着大头水鬼笑道:“正所谓礼多人不怪。你等下就回去给我告诉你们张老爷子,这就是给他的回礼。至于他的见面礼嘛,我自然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何超只一个眼神,乔建便立刻意会,立马指挥着手下几个人将已掉在地上的几圈大黑包收拾进原来的箱子中,又从站在大头水鬼身后一名手下的手里抢过一个黑色皮箱。
“噢,对了。鬼哥,小弟忘了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要等的那个人,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来了。”何超手里的枪慢慢的从大头水鬼的下巴处转移到了他的脑袋上,只见枪口正一动不动的指着大头水鬼的脑门,一边对着他微笑,一边同手下的人一同退出了房间。
眼睁睁的目睹着何超已经半个人退到了门外,大头水鬼的心里真是又急又慌,此刻更是气的浑身发抖,终于还是忍不住猛地一下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但是,他还是慢了一拍,因为比他嘴巴更快的是何超枪里的子弹,只听‘啪’的一声,那颗枪子儿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右小腿。
“啊……”大头水鬼又是一声惨叫,可是这会儿他还是照样输。因为比他叫声更响的是何超从门外传来的笑声:“这就算是我个人送给鬼哥你的见面礼吧!哈哈哈哈哈……。”
可能由于满屋子的人都被何超总是出人意料的举动所震慑,居然久久地都没人想到要请示老大是否还击。直到整条楼道里开始传出大头水鬼骂骂咧咧的叫嚷声之时,他的手下们这才都反应过来,于是各自手持自己腰间的手枪,一群人飞奔着追下楼去。
可惜的是,当这七八号人追到楼下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个天大的错误。
整个楼下一圈的地方全都是何超带来的人。而此刻,这一圈仅为首的一排人几乎是人手一支枪,正对着这幢楼的出口,别说是人了,就是这时从楼里冲出几头黑熊来恐怕在几秒钟内就能被打成马蜂窝。一看这场面,只怕那几人想在立马调头都来不及。
“你欠我一个解释!”何超背对着楼门口往前走,一直走到轿车旁,突然大声地冒出一句。
何超在和谁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有一个人却明白,那个现在正背贴着墙面站在楼下门后的人。
当那人听完何超所说的话时,他的嘴角边竟弯起了一个不大的弧度,就好像一只刚偷到猎物的狐狸,笑中的感觉是那么的满足且狡诈。
而他,就是成雨生。
自从上次自己的家被跟踪又受到袭击后,何超早已经搬去了乔建的住处,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也没和成雨生联系过。如今,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一连三天,何超在明知道成雨生根本不可能联系自己的情况下,仍然也没有主动去联系去他。因为他有种预感,似乎是一股很久之前就已感觉的预感。他很清楚,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好好理清下思绪、等到他认为时机成熟。
不过最令何超意外的还是肖先生竟对何超那晚一通胡乱的做法,非但没有加以责备,而且还很是赞扬了一番,这一点倒是让何超在心里大大的自我膨胀了一番。
这天,何超在离开大沪舞厅之后,照例去了肖先生那里。最近肖先生似乎有点心事,除了房间的那台留声机里始终不变的响着歌声和舞曲以外,雪茄就不曾离开过他的嘴。
“阿超,你来了。坐。”肖先生示意何超在自己前面的沙发上坐下。
何超依言走了过去,才在沙发上坐下肖先生就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寄信人的地址写的居然是法国。何超皱了皱眉毛,抬起头来看着肖先生问道:“这信是……”
“是啊!”肖先生掸了掸烟头上快掉下来的烟灰,又吸了一口,笑道:”你呀,耳根清静的日子就快到头了。哎,想想以前,你们俩只要一见面就闹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真好像在做梦一样。现在一转眼,你们居然都长这么大了。有时候真是想不服老都不行,看来我真是老了。”
何超听罢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由抬头仔细观察了肖先生一番。
肖先生的确是老了,额角两鬓都长出了白头发。一晃眼就快满二十年了。似乎自己从来就没好好仔细的看过这个把自己养大,又给了自己很多,教会自己很多的肖先生。其实,在何超的心底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对肖先生当年的仇恨感也早在很多年前就已化作飞烟,只是他嘴上不说,也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这一想法罢了。
“她……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何超反复捏着手里的信封,问道。
“信在你手里,你自己拆开看吧。”
没错,信确实捏在何超的手里,但他却始终没去拆,只是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从小她就不喜欢我碰她的东西,估计现在也不会变的。”
这位肖大小姐名叫依纱,因为从小没了母亲,肖先生对女儿真可说是千依百顺,所以在父亲的溺爱下自然就变得十分任性刁蛮。
记得肖先生刚把何超带回来的时候,肖依纱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他,不过当着肖先生的面,才小小年纪的她却聪明的懂得装得好像一个很听话的好孩子,可只要肖先生一走开,她就会立刻把何超当奴隶一样呼来喝去的使唤,已不顺心甚至还连打带骂人。有次连家里的下人门都看不下去,管家肖东一看不对,急忙跑去告诉肖先生。肖先生得知后一气之下就打了她一记耳光。当天她只是捂着被大红的小脸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本以为从此能够平安无事,她的脾气也会改好一些,可哪知道从这以后,这位大小姐更是以“爸爸总是护着何超”为由,对何超的刁难愈是一发不可收拾,弄到最后连肖先生也头大了,终因受不了女儿的无理取闹,干脆以读书的名义一狠心把她送去了法国。
当年肖依纱临走时哭着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何超至今还记忆犹新:
“就是因为你,我爸爸不再疼我,不再要我了。何超,你记住。我讨厌你!彻彻底底的讨厌你!”
而同样的,何超那时候最想说的是:“肖依纱,你也记住了。我也讨厌你!彻彻底底的讨厌你!最好你去了法国后就永远也不要回来!”
所以说穿了,这对儿时的小冤家基本就属于那种谁看谁都不顺眼的一对。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那些儿时候的小事,难道你还放在心上?”肖先生笑着在烟灰缸里掐掉了指间的雪茄烟:“告诉你,依纱在信上说她15号就回来,非但如此,而且还指明了要你去接船。”
“15号?”15号不就是后天吗?顿时,何超只觉得自己两边的太阳穴抽了一抽。
“我也知道,这孩子真是被我宠坏了!”肖先生的话打断了何超的的回忆,只见他笑着摇头道:“对这个宝贝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算是没了辙。阿超,依纱这次回来,我决定把她交给你,你替我好好管管她。”
“我?”这恐怕是何超这辈子听过的最荒谬也是最可怕的一件事,自己的大脑还来不及克制,嘴里竟已经忍不住惊讶地叫了出来:“这怎么行!”一想自己这话说的很是不妥,心念一转即可补充道:“她可是大小姐。”
何超的心思肖先生又岂会不明白,但他却还是笑道:”有什么不行的?你们都长大了,何况经过这些年我对你的为人处事都很放心,要是依纱她还像小时候那么蛮不讲理的话,要杀要剐都由得你,我绝不插手。”
“呵呵!”何超干笑了两声。肖先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肖依纱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何超当然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她、恨她,也不可能真笨到去对她要杀要剐。可如今肖先生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也得顶上去啊!
“我……尽量吧!”何超嘴上是答应了,可心里却在祈祷:“时间要能在14号这天停止的话,那该有多好!”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想归想,祈祷归祈祷,三天的时间很快,时间也不可能真在14号那天停止。所以,就算何超的心里再怎么虔诚一片,佛祖、耶稣也帮不了他什么。
转眼就到了15号。
15号,下午两点。
十六铺码头。
“嘟……”
在一声沉闷而响亮的汽笛声后,一艘来自法国的白色大型客运渡轮准点驶入了十六铺码头,随着那它巨大的船身慢慢地靠上码头,站在甲板上等待下轮的乘客也开始随着前面的人群一边慢慢向梯子所在的方向挪动一边张望着船下,当目光寻到在船下等候的亲人时都纷纷激动地不停挥着手。在水手们将长长的楼梯伸到地面上的同时,客轮上的人也都迫不及待陆陆续续的走下来。
而候船室那里也早在还不到一点时就已被拥堵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此刻一见轮上开始下客,人群更是涌动着一拥而上,几乎快将出口处的铁栏撞开。
亲人、朋友,大家相互拥抱、哭泣,时不时的发生着感人泪下的动人场面。
不过,这份激动之情显然与何超无关。他没有去候船室等待肖依纱,只是让乔建和林培将轿车停在十六铺码头外的大马路边。一来,码头上人群太过密集,车子根本开不进去;二来,他实在不想在第一时间就看到肖依纱,或者说能不见到最好;三来,看到里面这许许多多攒动着的人头,何超就觉得心烦。可不是嘛,想想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人,又有什么激动可言呢。
“阿建,你去把后备箱里的接人牌拿出来。”看看候船室的人群非但没有一点疏散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何超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推开车门,走下了车。一身米色西装搭配着一跟花色格子的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远远望去,这叫人不禁感叹,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
“好的,超哥。”说着,乔建从后备箱拿出了一块纸牌子,纸牌子上用粗大的毛笔写着大大的三个字——肖依纱。
“小林,你先进去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又在等人接的女孩子,要是有的话你就问问她是不是叫肖依纱,是你直接把大小姐带出来。”
“啊?”一听何超对接大小姐一事这么草草了事,林培不由得一楞,脱口问道:“超哥,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何超冷冷地瞥了眼林培:“还不去!”
“是,超哥。”林培这下子可学乖了,哪敢再插话,一接令立刻小跑着直奔去了候船室。
“不用急,慢慢走好了。”何超一边对着林培的背影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一边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又从西装口袋里抓出一把花生,一粒粒剥着,回头又对乔建笑道:“阿建,你还是站到车顶上去吧,顺便记得把牌子举高点,免得我们这位肖大小姐她看不到。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去跑去跟肖先生告我们的状,那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知道了,超哥!”
听到何超的话,乔建身手灵活的两三下就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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