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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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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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罕在那里惊诧,郑成公在巢车上倒抽了一口冷气。

赵氏的战车实在扮相凶恶,车轮滚动,武装在车头上三轮刺寒光闪闪,驾车的战马头上的尖刺银亮亮的,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晃眼间,赵兵战车冲进了郑国的侧翼,车轴上尖利的三轮刺划过了郑国步兵的双腿,立刻对郑国士兵进行了截肢手术,被车轮搅起的断腿飞舞在空中,失去小腿的郑国士兵抱着膝盖凄厉的惨叫着,这叫声让幸存的郑国士兵心中胆寒,他们躲闪的更快了。

战车上,英触全身披着重甲挥舞着马鞭,他驱赶着战马横冲直撞;战车上,赵武挥舞着长戟,荡起一片风声,替英触拨打着箭杆;车右,齐策手持着弓箭,频频搭弓远射,凶恶的战车没有放缓速度,齐策边射箭边催促:“不要停,不要减速,向前冲。”

战车周围没有人敢靠近,车轮上装的三轮刺不时的斜斜划过郑军士兵的双腿,躲避不及的郑兵或被割去一条腿,或被割伤,他们倒卧在地上,惨叫的声音令人揪心,这些活生生的榜样更让郑国士兵拼命躲避着战车,连弓箭手都忘记着职责,扔下弓没命的奔逃。

赵武横冲直撞,在他的战戟下,郑军像割到的麦子一样齐齐倒伏。很快,郑军的头一矩很快被击穿,映入眼帘的是第二矩。头排停列着惊慌的战车,溃散的士兵堵塞了郑军战车驰骋的道路,郑军的战马惊慌失措的长嘶着,驾车的御戎竭力安抚着战马。

从两翼侧击的赵兵战车队在郑国军阵中合拢了。右行潘党到了;左行林虎、卫敏到了。得到两位神射手支援的赵武大发神威,他拼命的驱赶着郑国溃兵倒卷向郑军第二矩。他的战马凶狠的撞向郑国战车,车轴上的尖刃轻快的划过郑军车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音。赵武冲进了第二矩的步兵阵。战车冲进步兵阵,就像老虎扑向了羊群,威风凛凛的战车具备了掌控生死予取予夺的权力,赵武在车上左右开弓,连挑带打,在郑军第二矩中纵横肆虐。

韩厥还在巢车上。从远处看过去,晋军冲入郑国军队心脏中后,整个郑国的军队仿佛中心挨了一颗原子弹,混乱立刻成波浪形向四处扩散,只眨眼间郑国的军阵膨胀起来,越涨越大,而后,像个撑不住的气球一样爆开,郑军溃散了。

整个郑军阵式外围全是四散奔逃的士兵,这些溃散的士兵就像爆炸形成的颗粒一样,分散的很开,但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直线前进,远离郑军排列的阵式方向。

第六十八章 追得快?逃得快?

“绝妙!”韩厥在车辕上拍着横木感慨。

“精湛!”齐国正卿崔杼感慨。崔杼之所以发出这种感慨。是因为赵武此战创造了另外一种战法,晋国军队不再坚持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而是快捷的扑向敌军两翼,避开正面的軘车,直接袭杀两侧的步兵。

这种打法很难防御,因为要想防御住类似的袭击,不免要增加軘车的比例,以便在正面与两冀都布置軘车堡垒,这就使得战争成了一场比拼经济实力的硬活儿,因为高大厚实的軘车要消耗更多的资源,一个国家想要拿出如此多的軘车,就要具备雄厚的经济实力,以及足够的技术工匠。

鲁国的仲孙蔑也看懂了,因为赵武的进攻节奏灵快,整个进攻过程一气呵成,带有那种外科手术的精准与果决,仅仅一个扑击,就导致了郑国全国军队的大溃散。这让仲孙蔑看得冷汗直流,他小心翼翼的转身询问韩厥:“韩伯,听说赵武担任的是武宫守卫?”

韩厥轻轻点点头,他不愿意别人再看下去,招呼说:“下面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让我们下(巢)车吧!寡君已经在虚柠(宋地,在今河南省延津县)等久了。”

仲孙蔑刚刚问完韩厥话时,旁边听到的崔杼冷汗就冒了出来。春秋时各国的军制大体相仿,齐国的武宫守卫也担任着军校校长的职务。赵武现在担任这个职位,以及他临战时展示出的新打法,意味着晋国正在经历一场军事理念的革新………赵武这个校长会的技术,晋国的军官也该会了。

郑国军阵中郑成公依旧在坚持,他拒绝了子罕的要求:“寡君不能撤,楚国国君为了寡君损失了一只眼睛,我见了晋国一个毛头小孩,就转身逃跑,对得起楚王吗?”

子罕身边另一位郑国大夫子展撇了撇嘴,心说:见到毛头小孩转身逃跑,你这又不是第一次,鄢陵之战中,你不是在这小孩面前也逃过一次吗?怎么这次硬气起来。”

子展轻声提醒:“君上,这毛头小孩可是击杀了潘党的人。”

郑君摇头:“我不能撤,咦,军鼓怎么不响了?”

一名郑国将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汇报:“君上,不好了,赵武右行那魁梧大汉箭术厉害,他一箭洞穿了军鼓,五名意图更换军鼓的军尉被他连续射杀。现在,已经无人敢靠近那面破鼓了。”

子罕揪住了郑成公的袖子,恳切的说:“君上,事不可为,撤吧!”

郑成公在战车上跺脚:“寡君不撤,寡君要在这里与那毛头小子见了输赢。”郑成公拔出了战车上的戈,他话音刚落。只见亲卫队头排几名士兵飞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林虎那兴奋的、狂热的喊叫声传来过来,在林虎的叫喊声中,一个清晰冷静的嗓音盖过了所有的喧嚣:“虎,看见那面旗帜了吗?快拿宝玉来,郑君就在前方,你我并列前冲,见到郑君就献上宝玉。”

子展脸色一变:“这是赵武,这个声音是赵武的!他已经跟我们的亲卫队交手了。”

郑成公一愣,他手里一紧,想抓住点什么,他立刻感觉到手中的戈杆,马上跳了起来,用戈杆敲打着自己的御戎,大声责骂:“呆子,还愣着干甚,还不快跑。”

御戎满脸委屈:“君上,前方全是溃兵,战车无法冲锋。”

子罕跳起来责骂:“笨蛋,你真笨蛋………国君的意思是让你向后方疾驶。”

御戎恍然,他立刻挥动马鞭,驱赶马车向国都方向狂奔起来………郑国国都方向。

赵武的战车撞开几名郑君亲卫后,刹那间,巨大的撞击使他车辕折断,战车倾覆了。在战车倾倒的那一刹那,赵武从车上跳了起来。与此同时,英触在前,齐策在右一起从车上飞了起来,三人呈品字形落在地上,赵武才落地便用戟一挑,当他挑起一名郑君护卫后,耳中传来啪的一声,戟杆折断。

齐策倒转剑柄,一边递上宝剑,一边用身体护住赵武,嘴里大喊:“主上,用我的剑。”

赵武此时已杀得兴起,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大喊一声,用脚挑起地上一柄戈,大呼:“前进,不要停下脚步!别管我,快活捉郑君。”

潘党,也就是武士昆的战车冲了过来,这位楚王的御戎从自己战车上跃起,一把揪下了另一辆车的御戎,夺过马鞭,回身冲赵武招呼:“主,上我的战车。”

这已经是赵武第三次更换战车,他想也没想,跳上潘党的战车,齐策紧跟而上,一把拽下原车上的车左,自己持剑屏护了赵武的右侧,而滚下车来的原车车左与英触站在地上振臂呐喊,一边招呼随行的步兵跟上,一边一左一右跟随在赵武战车两旁,快步向前冲去。

潘党重新坐到了御戎的位置上,这位曾经的楚王御戎扭了一下腰,抡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而后他粗大的胳膊再度挥舞,马鞭不去抽马,反而向马前方虚空飞舞。潘党力气大,两鞭抽翻了两个傻站在马头前的郑国士兵,而后他连续甩着鞭花,郑国士兵下意识的逃离马头前方。顿时,赵武的前方出现了一条通道,潘党再一挥鞭,战车奔跑起来。憋屈了两年的潘党重新回到老岗位上,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一时兴起,从御戎的位置上站起身来,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居高临下甩着马鞭,用马鞭预先驱赶着马头前方的郑国士兵,一路尾随着郑军逃跑的方向冲击。

此时,与韩氏弓手相持的前沿郑军再也无心打下去了,他们丢弃了軘车,扔下手中的兵器,解下铠甲轻装逃命。得势便猖狂的魏兵呐喊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冲郑军冲了过来。郑军无人抵抗。魏兵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整个新军阵地只剩下两千韩氏弓手与三千仆兵,他们不适合近战,故此留在原地。

除此之外,留在原地的还有孤零零的魏颉,他坐在一辆广车上,冲着混乱的战场局势发呆:“这就结束了,仅仅一次扑击,整个郑国在我面前趴下了?”令狐颉这么说,是因为他是新军的主将,所以这场战役的功劳应该归于他,而赵武只能分享其中的一小部分。所以他说:整个郑国在我面前趴下了。

愣了半天,令狐颉发现赵氏的战车队已经跑远了,而忠心耿耿的赵氏步兵也无心继续恋战,他们扔下了战场上四处逃散的郑兵,尾随着赵氏战车奔去。醒悟过来的令狐颉赶紧催动全军,上前收拾残局。

日落时分,令狐颉还没有见到赵武回归,惊疑未定。身为主将他不能在丢失副将的情况下回营,只好押着战俘,顺着赵武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赶。魏兵走得慢,他们不时停下来查看车辙的印子。等到天亮时分,魏兵才发现远处一座灯火透明的村塞,令狐颉长出一口气:“好啦,就是这里了。”

村寨口,一名赵兵跳了出来,大声喝问:“来者止步,通名报姓。哦,是军将大人,请进,解除警戒!”

战斗了一个白天,又奔跑了整夜,魏兵又累又乏,他们懒散的拖着双腿走进这座城塞。

城寨中最大的一座建筑内,院落里躺满了疲惫的赵氏私兵,看来他们也坚持不住了,竟然席地倒头睡着。

令狐颉还在坚持迈动双腿,他尾随着引路的军官走进院落中的那座庙宇式建筑,庙宇大殿门开着,不时的有担架抬进抬出,抬进来的士兵露出痛不欲生的神情,抬出去的士兵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了………他们都已经晕了。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肉烧焦的焦糊味,令狐颉走进来的时候,发觉赵武正在手持烙铁烫一个士兵的伤口,四五个壮汉紧紧按住那名伤兵的手脚,烙铁烫上去,那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这时,令狐颉明白:为什么伤兵们走进大庙时,一脸悲壮的表情。

这间屋子很热,几十口大锅上蒸煮着一些白布。被烫好伤口的士兵们马上被冷却的白布包扎起伤口,等赵武亲手把他们折腾完,基本上伤兵已经陷入了晕迷。

令狐颉等赵武处理完手头的伤兵,他笑着说:“人都说小武爱护士兵,没想到你也有残忍的一面”。

赵武擦着手上的血迹,平静的解释:“伤亡四百名士兵,损失太大了。去年我们的伤兵大多数都因为伤口化脓而阵亡。回去后我跟数位名医研究出这一套救治方法:首先用浓盐水洗涤伤口,而后用烙铁灼烧伤口止血,再敷上一些草药,用蒸煮过的白布包扎起来。年初的时候我们用这套方法救治过几名受伤的农夫,效果很好。所以虽然疼了点,但能保住一条命,也算物有所值。”

令狐颉收起了嘲笑问:“真的有效?”赵武点点头,令狐颉马上又想起另一件事,他问:“我在战场上收拢了一千余名郑国俘虏,你这里有多少?”

赵武回答:”约四千余人,你那里有伤兵吗?受伤的郑国俘虏也行,我把他们救治好了以后,也算一笔收获。”

令狐颉同意:“我收拢的都是轻伤,既然你能治,就治一下,我听这些治伤手段也不复杂,让我的士兵跟你学一学。”停顿了一下,令狐颉满意的说:“伤亡四百余人,俘虏了近四千战俘,损失比起收获来,值得。”

赵武很纳闷:“我一路追击郑国国君,战场全留给你了,怎么你才俘虏了一千多人?”

令狐颉大笑:“早知道你有治伤的手段,我就多俘虏一些人了。不过,战场上留了一地断腿的士兵,大冬天的,他们血流不止,等到我动手,那些人已经成僵尸了。”

“战果如何?”赵武问。令狐颉回答:“我们击垮了整个郑国的军队,杀死超过三千郑国士兵,你我俘获的人数超过五千,这一战,郑国一个军没有了。”

郑国是小国,限于国力,他们的军还是按照正常的周制,以七千五百人为一军,每军人数相当于晋国的一个师。这次令狐颉统领一个半师,打垮了郑国全军,歼灭和俘虏一个军的兵力,回国后想必会获得重赏,令狐颉想想都觉得开心。

赵武走到大殿门口,看了看院中横七竖八躺的士兵,马上吩咐:“来人,马上给他们盖上被子,再询问一下周围的民家,可有空余房间收留他们,让他们住进百姓家。再去准备一些酬劳,酬谢那些收容我军士兵的百姓们。”

赵武正吩咐着士兵。数名宋国百姓在一名长者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令狐颉眯起眼睛,昏昏欲睡的看了看走进来的宋国老者,又打量一下这座殿堂,低声嘟囔:“坏了,这是宋国人祭祀祖先的宗祠,我们冒犯宋人了。”

赵武迎上那几名宋人,亲切的交谈几句,得知情况后,立刻做出大惊失色的表情。他厉声下令士兵退出别人的宗祠,并清扫地面上留下的血迹。自己回军营沐浴更衣………实际上他是回去补觉了。正午时分,睡醒的赵武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小睡过后的令狐颉也同样换上了新衣服,两人在宋人宗祠门前一本正经的整理衣冠,而后招呼士兵奉上“牺牲(祭品)”而后焚香祷告,以请求宋人的原谅。

这是一场作秀,赵武已经利用完了这个宋人的宗祠,现在,他的士兵已经被这个村落的宋人“收容”,也就是士兵都已经住进了宋人的家,为了不让别人诟病,所以赵武来请罪了。一套仪式进行的完完整整,祭祀过后,赵武看到宋人脸上依旧有愤愤不平的意思,他再度请罪,诚恳的说:“昨夜天黑,我的士兵一路急赶,不辨东西,见到这座大屋子便闯了进来,今天才知道,我实在心中不安,长者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

宋人长者看了赵武一眼,小心的说:”听说两位是上国正卿,我还听说足下是编录《百器谱》的智者,不知道足下能否教导一下族中的弟子?”

赵武痛心疾首的回答:“可惜呀!我随身只带了半部《百器谱》,这样吧,我将这半部《百器谱》留在你们村子。另外,我赵城有学堂,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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