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在给白名鹤的父亲,白崇喜解释着。
白崇喜自然是知道儿子现在什么身份,先不说附马这个身份。关中柳家给自己的说法是,白名鹤就是实际上的两省总督。甚至是三省、四省总督。从三品以下的官要想见到白名鹤,至少要事先一天报备。
“照顾名鹤你也辛苦了,名鹤为公事忙碌自然要少了些私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自家人……”白崇喜正说着,眼下小路口一个贵气十足,显然就是身居高位的中年人。那眼神之中杀机,那身上散发的气势给吓住了。
清荷却在一旁轻轻一欠身,这礼还没有施完,那位已经风一样的走过去了。
清荷赶紧给白崇喜说道:“刚才走过去那位是当朝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
白崇喜吃惊不小,在这里可以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正要说话,却见到于谦一脚将一扇门给踢开,破口大骂:“白名鹤,你这是要反了天呀。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番邦属国。你都敢让人去杀个血流成河,异王而位。你眼中还有没有大明律,你眼中还有没有满朝文武,你眼中还容得下我于谦……”
于谦怒了,因为他收到了一份报告。
报告上写的很详细,杨善完美的完成了白名鹤交待的事情,与暹罗更加紧密的结盟。同时支持高棉王的弟弟,直接杀入王宫。将原高棉王与其一派的大臣,杀了一个干净。当真是血流成河呀。
不算死亡的士兵,仅仅高棉贵族就死了上百人。
白崇喜吓的全是冷汗直流,他身后的几位白家族老更是双腿发软,一步都走不动了。
屋内却是传来了白名鹤不紧不慢的声音:“于公先坐下喝杯茶,消消气。总是这么激动对心脏不好,于公您也不年轻了。”
“混帐话!”
于谦重重的将门给关上。几个护卫赶紧守在门外,其中两个就挡在门前。
“老太爷我们要不先去侧院吧。”清荷也是心里紧张,说话也有一些不顺。
白崇喜反应了过来,急忙点头,顺着原路几乎是小跑着就往外走。去了洞门白崇喜才松了一口气,他只是一个普通小民,在白家还有一些威势。可那是一位顶级大官发火呀,想一想西安知府发火就吓晕了多少人,这位比知府大太多了。
“这个,名鹤他……”白崇喜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了。
清荷小声说道:“在这道洞门之外不能谈论园内的事情,这是春晖园的规矩。不过太爷您不用担心,前几天于大人可是提着刀冲进夫君书房的,今天至少是空手。肯定不会有事,只是公事上儿媳也是不敢多问的。”
“公事自然不敢问。”白崇喜这会才感觉到,衣服已经湿透了,是被汗打湿的。
春晖园除了主院,还有几个侧院,以及新修的几处扩大的院子。这里是将来作为大展馆的,自然不可能全部都堆在园子里。
侧院有相当不错的客栈,白家来人清荷只好先安排到这里了。
同时,叫了白宏过来,眼下白家这些小家伙就是白宏一直路在白名鹤近前。
清荷毕竟是妾,她不可能在这里多作停留。就算是招待白崇喜,眼下孙苑君或者是怀玉都是不可能出面的,毕竟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所以白宏就成了最合适的安排。
“给三爷请安,给二叔公……”白宏进来毕竟是白家人,先按礼给家里长辈们磕头。
“白宏呀,名鹤最近是不是很辛苦呀!”白崇喜在关心自己的儿子了。
“回三爷的话,少爷他每天饮食安排有宫里的御厨,每两天会有一位医官诊脉。公务是不是繁重眼下不是我能够知道的,最近一些日子我连靠近书房的资格都没有,书房内的卷宗眼下件件都是大事,什么事我也不敢打听,也不敢想。只能回复三爷您知道,能进少爷书房的事情,如果不是关系到成百上千人死活,几十万两银子的事情,都不会送进去。”
白崇喜心中有一种骄傲的感觉升起。
自己的儿子果真是作大事的。
“我来之前,夫人派人有过安排。出海看看景,广州城里自然也是要转转的。如果三爷想去异邦看看,也是可以安排的。唯独有一点,可不敢让人知道您是少爷的父亲。”
“为什么?”
白崇喜心说这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倒不是担心什么,眼下到了年关。有许多人都想见少爷一面,如果知道了您的身份,怕是会给您老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清荷夫人已经在园内有快半个月没有出门了,不是不能也,是不敢出。”
“你倒是说说?”白崇喜更好奇了。
“是这样的,上次清荷夫人出门。马车还没有出这条街,光是各商号的礼盒就把马车给埋了。再加上各商号的新货样品,整条街都给堵了。如果不是有护卫出去把人接回来,真是能给各种货物真的把马车给埋了。”
白宏一解释,白家人惊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要说理由,简单一点就一句话。
任何一件货物,只要白名鹤说一个好字,这商号就是一年十万两银子的利。那怕你没有银子开坊生产,也会有许多人拿着银票上门,是参股还是借款,都好商量。
新一年的采购计划,大宗的商品肯定是要事先定下的。
仅白麻布一项,眼下光是广东就有超过三十个商号有出货。并不是他们的货物卖不出去,而是白名鹤选中的,就代表着会比其他的商号更好。在海外贸易上不会比别人挣得多,但在大明内销售,至少比普通的多三分至半成的价位,其余分货零卖的小商号还会抢着要。
有些白宏不敢乱说。
就是对白名鹤的父亲都不敢说。
比如,白名鹤真正对白麻布的订货量。数量大到,广东所有的商号所有的货都拿来,也根本达不到白名鹤真正需要的数字,但这个数字眼下还是绝密,知道的也不敢说出去。
大明可不是现代,泄漏只是丢官丢职,可是会真正杀头的。
“公事以后就不要在外面讲了,多读些书日后以好奔一个好前程。”白崇喜作为一个长辈,对白宏自然是要有些鼓励的。
白家一位族老,正是白宏的亲爷爷也说道:“作事用心些,你一个娃娃家腿脚要勤快,不要多嘴说些闲话。对人恭敬些,能进到这园子里的那个都比我们白家大,更不要给三房大少平添一些麻烦。”
“是,是!”白宏只是连声点头。
白家在关中也算是小小一个望族士绅,比不得关中四大家,可也能排在前十。与关中四大家也多少有些联姻,特别是白名鹤的二婶那可是正经的关中四大家柳家的嫡女。
眼下,想与白家结亲的不在少数,就是白宏这样支房傍家子弟也能娶到一个有门户读过书的女子。
几位族老长辈都在给白宏讲着作人的道理,也让白宏看白家跟着白名鹤来到广东的那些子弟,如果得空都让能给见一见。
“四叔公,您家的白锋这次得到军功了,出海砍杀了两个海匪,前些天倭人到广东来进贡,又砍了一个不长眼的倭人。眼下是杨小将军的亲卫,前程无量。”
白宏一一的把白家这些子弟的情况都讲了些。
唯独没有提及白名鹤的事情,白名鹤的事情眼下已经不是白家这些族老有资格听的。
此时,白名鹤正在承受着于谦的怒火。
这么大的事情,于谦竟然在事先一个字也不知道,不能不说广东这几个人嘴还是很严的,一直到邓海龙在往暹罗那边运货的船上加派了三百明军精锐,于谦才发现事情有些古怪。几方打听之后,终于知道白名鹤对高棉下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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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更狠的于谦
于谦终于发完了火,这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白名鹤也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于公您发火,是因为我动了高棉,还是因为没有事先告诉您?”
“都不是!”于谦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沉重。
“那是为什么?”白名鹤反倒有些不明白了。
“白名鹤,说你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目中无人一点也不过份。你的天资大明排不到第一,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可你呢,你才从政多久。你作事纵然到眼下一帆风顺,有你的才华使然,但也有极大的气运在其中,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并没有遇到真正的敌人。以及你背后有大明撑着。”
“于公您说的极是!”白名鹤承认,于谦说的半点也没有错。
于谦又说道:“你可知道,高棉这事情上你错了。你别说话,听我给你讲。”
于谦到没有再骂人,于谦也算是明白了,白名鹤就是一只顺毛驴。
“先说你最大的一个错,你让暹罗成为那一片的霸主。暹罗北战缅甸、南战高棉、东压南掌,西边对天竺也敢伸手。为什么?因为有你白名鹤支撑着,你要知道人心不足。暹罗一但势力成形,还能听你的话吗?”
不是似乎有理,而是是非常有理。
白名鹤也知道,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有一天难保暹罗不翻脸。可眼下,扶起暹罗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政治战略。
“再说你第二错,你心中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满朝文武,你还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这一句,白名鹤尴尬的笑了笑,他还真的没有把大明朝堂上那些人放在眼里过。
“你最后一个错。国战不是过家家的小儿游戏。既然万岁支持你,那你就要从根上改变这一切。大明律并没有限制对外作战,太祖训只说十五不征之国。大明国策就是自守,你想要有大动静,那就首先改了这个国策,你眼下身边是不是已经无人可用了。杨善的口舌之功很强。但他没有眼光,如果这件事情再有一个人帮助他,那么高棉可能就是暹罗影子下面的一个杀手。”
前两条白名鹤还有些不以为然,可于谦这第三,真正把白名鹤说动了。
这第三条,深深的触动了白名鹤的内心。
“听说高棉王的女儿在手里,你有何想法?”
听于谦这么一问,白名鹤有些意外了:“于公,在我心中你不是那种靠女人作文章的人。你这么问让我不理解了。”
“你愚蠢!”于谦冷声一喝,伸手一指白名鹤,手指在颤抖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白名鹤蒙了,真正不明白于谦这是为什么了。于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
“高棉王把女儿送给你,就是代表着他有野心。否则,还没有上位就想尽一办法在挖暹罗的根。他图什么。我已经从兴安那里打听过,他这个女儿绝对是身份高贵。是他唯一的正妻的女儿,你现在回答我,你有何想法?”
于谦把话点到这份上,白名鹤要是不明白就真的没资格坐在这里了。
白名鹤咬着一只雪茄,开始满屋子打转,心中思考着于谦讲的每一个字。
“有了!”白名鹤爽朗的笑了两声:“我白名鹤果真还是很聪明的。”
“你这个傻货!”于谦笑骂一句:“赶紧说!”
“我带她去京城。然后在京城搞一次大比,文武全才。其中再玩一个暗箱操作,能娶她为正妻的,至少也是大都督府的公子。我能支持暹罗,那么她的夫家就可以支持高棉。接下来要怎么玩,还不是在我们手中。”
白名鹤的这个提议让于谦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到于谦点头,白名鹤心中有了一种古怪的想法。
以前在后世现代的时候,许多关于中国古代的电脑游戏,美女都列为了宝物。而许多文献之中,到了大明女子的地位并不高。
现在看于谦这样的响当当的人物,脑海之中也从来没有把异邦公主作为一个有身份的人来看,而是当作了一样物品。
似乎是感觉到白名鹤在想什么,于谦开口说道:“被送为质子的无论男女,都一样。他们的身份就是质子。从成为质子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件物品。那怕我于谦的长子送到番邦之时,也一样。”
“原来如此……”白名鹤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于谦又说道:“身为质子,自身也就没有把自己当人看了。这里没有仁慈与残忍的区别,只有你是否可以看清事情的本质。是让我告诉你谁最合适,或者你选几个人让我听一听!”
白名鹤呵呵一笑:“英国公,不二人选!”
哈哈哈!于谦爽朗的大笑着:“白名鹤,你真是个狠人。”
“那个忽悠英国公之前,于公您有多大把握得到六部的认可。十分把握,因为你白名鹤作了一件我想像不到,却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这件事情当时也吓到我了,可细想之后,不能不说你白名鹤高明,只要你能让万岁下圣旨,我就有把握让六部完全认可改国策,大明开始对外扩张!”
白名鹤有些不解:“什么事?”
“养廉银!”于谦一字一句的说了这三个字。
白名鹤还说呢,于谦竟然没有对养廉银这种事情发火,很显然他是看到大明官场这种死结了,当官的穷到不贪财就没办法活的情况,他能怎么样。
以前大明国库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可眼下有了,大明可以考虑实施新政了。
胡濙是支持养廉银的。
大明官员穿,清流更穷,有了这笔养廉银子,胡濙就敢放开了收拾高谷这一派。
而且不用动手,只要有一点动静,高谷这一派那些心中依然还有圣人言的,就会归到清流这一派来,这是胡濙的想法。
“白名鹤,你要记住一句话。你很优秀,但大明京城的官员,许多方面比你强的人有许多,纵然还有些不如你的智慧与眼光,可几个人加起来也远远比你高,你如果真的想将南洋划入大明的疆域,你就一定要动用大明国战级的力量。”
于谦所说的国战级,那就是动用国家级的战略级力量。
这个时候,无论是制订计划,还是去实施。那么无数优秀的人才集合起来,这力量可不是翻一翻那么简单,这可是惊天的巨力。
国战级……
白名鹤心中多少有些动容,如果真的按于谦所计划,那么很恐怖呀。
“白名鹤,换个地方作官吧!”这是于谦留给白名鹤的最后一句话,说罢,于谦转身出去了。
换个地方,那么换到那里去呢?
白名鹤真的开始考虑了,首先京城不好,眼下去京城就代表着白名鹤要动京城百官的蛋糕,大明皇帝朱祁钰是皇帝没有错,可他还没有真正的掌握朝政,大明依然还是受到几派势力的影响。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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