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笑?”于谦反问一句之后,伸手制止了其他人说话。快速的思考着其中的原因:“白名鹤,你玩的一手好计谋呀。你是要让石亨来一次丢军保帅,然后弹劾了韦力转去给自己争一个好名声,那么你的诱饵是什么?”
白名鹤这次倒是犹豫了。漕运总督的事情是他和朱祁钰商量的,绝对不能把秘密说出来。
看到白名鹤犹豫,于谦反问:“你想用漕运总督!”
“是!”白名鹤用力的点了点头。于谦的脸一下就变了:“白名鹤,你可知道漕运总督对我大明有多重要。你用一个漕运总督去换一个宣府总督,别说一个。十个也不换。南粮北运,绝对是重大的国策,不是你作儿戏的地方!”
看到于谦怒了,白名鹤轻轻的拍了拍脸,找了一个空着的椅子坐下了。
要是在平时,就这个一坐的动作白名鹤就能换来拳头,于谦无论官职,还是年龄都是白名鹤的前辈,长辈。白名鹤自顾自的坐下,这极大的不礼貌足够让人揍他了。
可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白名鹤的脸上。
他们在等答案,一个足以说服他们的答案。
白名鹤坐下之后却在思考如何开口,就是这一犹豫。于谦却上前逼问:“白名鹤,你如何答应本官的,你眼下有多少事情瞒着本官。”
“于大人,别生气。坐在旁边听我解释,我要是说的不在理,你拿刀砍我都行!”
商辂一拉于谦,于谦刚真的有些过份了,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于谦坐在白名鹤旁边后,商辂示意其他人也先坐下,给白名鹤说话的机会。
“于大人,听过狼毒半月膏吗?”
白名鹤莫名奇妙的一句,屋内的武将都一头雾水,可于谦与商辂却是知道。狼毒草与半月草为主药,再加上其他的辅药,其作用就是毒疮拔脓用的。先让脓发出来,然后再作治疗,清理伤口,用收疮的药膏。
京杭运河却是已经积疾甚深。
“白名鹤,本官不同意。为人当光明磊落,行事对得起天地!”
此时,能听懂于谦与白名鹤对话的人,只占屋内人数的一半了。
“二年,二年还于大人一个朗朗乾坤。任上人选,必然是于大人心中信服的。”白名鹤这算一个承诺,承诺将漕运总督交给于谦了。
可于谦依然不同意:“本官不和你作这种肮脏的交易,从些道不同……”于谦真的生气了,可白名鹤怎么可能让于谦把话说完,话说绝了事情也就没有办法作了。白名鹤赶紧说道:“于大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退吗?”
“能!你走你的独木桥,本官要走阳关道!”
白名鹤被噎得不轻,这话似乎在记忆之中不是那样的。
“于大人,你凭什么说石亨作了漕运总督就会更坏呢,如果他力挽狂澜,治了京杭运河的恶疾呢。或者说,他就为恶了,难道不应该死吗?难道说,只有把这些官位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你于大人的正义!”白名鹤大吼着。
“你胆子不小!”于谦指着白名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了。
白名鹤却寸步不让:“于大人用自己的道德标准给世人也定下了标准吗?”说完这句话,白名鹤已经也愣住了,暗道自己也太不小心了,这句话可能就是于谦的逆鳞!
商辂挡开了其他人,于谦和白名鹤之间的对话并不适合其他人参与。于谦是个有强烈个人风格,而且正直的官员。白名鹤呢,商辂还不好给白名鹤下定义,白名鹤心中有着一份正义,却行事的风格却很邪。
无论白名鹤说的对不对,商辂都希望可以听完白名鹤的理论。
这也是商辂制止其他人打扰白名鹤和于谦之间对话的原因。
白名鹤一句道德论,却让于谦沉默了。
于谦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然后换上了的是一副笑容。他研究白名鹤很久了,此时别人说不了解白名鹤,可他却看到了白名鹤的内心。
白名鹤不是真正的儒家弟子,应该是一个儒家的叛逆,读圣贤书的人说不出白名鹤这种话来,这也不是纵横家的态度。
什么是标准,什么是道德?大明满朝文官的答案都一样的,圣贤书中自然就有为人的标准,处世的道德。用圣贤的理论来教化万民,这是大明朝堂之上的公认的事实,而白名鹤似乎并不认同圣贤书。
此时,不是和白名鹤讲道的时候。
于谦反思了自己的话,也思考了白名鹤的话,要说欲,人人都有欲。在天理之内合理的欲才是人欲,超出的部分则就不正常,这个界限别说是于谦,还没有谁敢说出来。
如果自己再就白名鹤的话追究,那么白名鹤就可以说,自己给欲加了一个界限。
于谦并不知道,白名鹤的思想还没有这么深,白名鹤甚至理解不了存天理、灭人欲真正的内涵,就是字面的意思理解的还不够深刻。
“白名鹤,本官会阻止石亨身居要职!”于谦说出了自己的理论。
白名鹤却说道:“一县掌民,一督掌民,没区别。这是百姓,不存在让祸害少数人保护多数人的概念,在下官看来,与期祸害百姓,不如去祸害官员的好。”
“官员不是大明子民吗?”于谦反问了一句。
“于大人,晚辈真的很想花时间向大人好好请教,可眼下没有这个时间了。早的话,明天天亮之后,韦力转就会向宣府的那批粮食伸手,最晚三天之内他就可能得到,十几万两银子已经被他拿了去,这样的官员,我希望他可以被凌迟!”
于谦沉吟片刻:“这一点,本官支持你。但,石亨之事本官不认同!”
白名鹤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拳:“于大人,道不同,但殊途同归。我白名鹤对大明忠心赤胆,人有可为可不为。晚辈敬重于大人,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可有些事情晚辈未必认同于大人的作法,虽然我只是一个七品小官,这一次却不会退让。”
“各凭本事就是了,本官不会故意与你为难的!”于谦表了个态。
白名鹤当下也表了一个态:“于大人,我也在此立誓。这次要还大同与宣府一个干干净净的重镇。顺便提两件事情,于大人你铁定会发怒,因为我的作法你不喜欢。可结果却已经注定,郭登将军将出任大同总督,河套之地……”
白名鹤迟疑一下,在思考如何表达。
“河套当如何?”于谦追问。
“谁能进出河套,我白名鹤说了算!”白名鹤一抱拳,拿着许贵的奏本转身离去。
第143节等一下【第一更】
白名鹤要走,许贵一伸手挡在白名鹤面前。
“许将军!”抱拿着奏本伸手一抱拳。
许贵也抱拳还礼:“白大人。本将不能不说,你白名鹤比传闻之中的更邪,更霸气。不过,本将以为自己才是大同总督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郭将军就在这里,他也认同老子作为大同总督的本事,老子的战功是一刀一剑砍出来!”
许贵是一个狠人,猛将,这一点白名鹤在来之前已经看过资料了。
从最初的很客气称呼白大人,再到直呼姓名白名鹤,最后自称老子。不能看出许贵也是心中有些火气的。
白名鹤却笑了:“许将军还有别外更合适的职务。”
“说说!”于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原本已经是不欢而散的局面,被许贵这么一挡,反倒是多了一些变数。于谦也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白名鹤不是恶人,只是作事的风格让于谦非常不喜欢,太邪。
白名鹤回头看了于谦一眼:“我以为于大人已经讨厌我了。”
“你说错了。”于谦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戏谑:“不是已经讨厌你,而是讨厌你很久了。你还是继续讲下去,如果为了河套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作一些对你的体谅,只是不会减弱对你的讨厌,反而会更加重!”
白名鹤又笑呵呵的座回到于谦身旁:“于大人,听我白名鹤一句。伤其一臂不如断其一指。别看你是尚书,当场顶尖的大官。可也不是一句话就能搬到一个二品大员的,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不管你是否承认,你要对付石亨。那么一但石亨与韦力转联合起来,并且找几个人帮韦力转顶罪的话。那么将来呢!”
“你说的固然对,圣人言!”提到圣人言的时候,于谦的脸色变的很古怪。
突然间,于谦感觉在白名鹤面前提什么圣人言很可笑。
别说是于谦,就是满屋子,包括三元及第的商辂都对这句圣人言有些尴尬。
清咳一声,缓解了一些尴尬的气氛之后,于谦改了一个口气:“白名鹤,我是你好。身正行天下。一但你习惯了这种邪招,将邪成为一种习惯之后,朝堂之上的官员都看到阴谋的实用性之时,对于你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啊,朝堂上的文臣们,不都是在读圣人言吗?”
白名鹤这话就是打脸了,灭人欲更像是用来糊弄百姓的话了,而不是对官员们讲的。
于谦尴尬得不得了,他不能不承认。这个欲根本就是挡不住的,就是他于谦也一样,只是对欲的方向不对,有人希望得到财。有些人喜欢得到色。
不能就圣人言再讨论下去了,白名鹤好口才,而且现在的文官们也不是都光明磊落的。
“白名鹤。你当真认为你的计划可以实施下去。”
“绝对可行。只需要许将军明天正式的来拜访一次于大人,中午的时候再秘密的见一次李秉大人。那么我就有五成的把握让石亨陷入我的连环计之中。当然有于大人支持,这个成功率就有十成!”
于谦不想接话。因为白名鹤的作法他有些接受不了,他还是不习惯去阴人。
倒是商辂接口说道:“白名鹤,你说吧。本官代于大人接受了!”
“好,其实这只是第一步,然后我会和石亨秘密达到一些协议,之后不出三天,石亨必然会把我狠狠的踩下去。到时候,他一定会笑着嘲笑我的无能与无知,可接下来就到了十九号的大朝会,我会狠狠的反击一次。第四步,我所谓的计划在石亨眼中依然是一个笑话,他会全力去踩死我。”
于谦与商辂完全明白了,石亨的注意力被漕运总督还有白名鹤完全吸引的时候,以他们两个人的影响力,再加上白名鹤暗中的操纵,这事情就有些意思了。
李秉被推到了宣府巡抚的位置上,这是于谦本身就看好的。
李秉是胡濙的人,也就是清流的人,清流一脉必然会支持自己,就算不把许多秘密说明,两个派系联手,就可以拿下大同、宣府的巡抚与总督。
甚至是灭了韦力转之后,顺便收拾一些贪官留下的职务。
高谷一派得到漕运总督,清流与中兴两派分了大同与宣府,似乎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
可是呢?
于谦与商辂再次对视一眼,屋内的其他人此时也都有着同一个心思。
可怕呀!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竟然操纵了足足七八个二品文武官员的任命,而且完全是按照他的剧本写成的。这份心计,不是一般的可怕。
庆幸的是,白名鹤不是对头。虽然年少气盛,可对于谦的那份敬重却是人人看得出的,这样人值得交。
郭登这时开口说道:“白名鹤,关于大同总督。你接下来想要什么?”
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白名鹤难道还真的想了接下来的问题吗?
白名鹤呵呵一笑:“不能说,等郭大人拿到兵部与吏部的任命之后,我再讲不晚。”
许贵也问道:“白名鹤,老子问你。有没有机会去砍人,老子的刀已经磨的很利了,这一年来天天都想着砍人。”
“不但有,而且有很多。否则我白名鹤也不会下足了本钱,那么多皮、铁、药材往大同和宣府送。我白名鹤的银子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关于这生意到底归谁,白名鹤从来没有真正给人表态过。
不过,大明皇帝朱祁钰作为白名鹤的后台,白名鹤也不可能随便对人讲了。
许贵哈哈一笑:“好,只要你让老子痛快了,老子给你当几天马前卒又如何。你白名鹤是个趣人,这个朋友老子交了。”
武将们很直接,什么正邪,什么天理什么人欲与他们没关系。
喝酒骂娘,痛快才是最重要的,对于敌人无论什么办法,是刀砍,还是枪刺,或者暗箭什么的。只要弄死就是好手段,官场之上也一样,整死那些祸害人的败类,不用细分自己的手段光彩还是不光彩。
于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白名鹤的作法是合这些武官心思的。
于谦只能对白名鹤说道:“白名鹤,本官会盯着你的,你要是敢有什么不诡,别怪本官对你不够仁义!”
正义值爆表的于谦,白名鹤绝对相信他能够干得出来大义灭亲的事情。
总算勉强得到了于谦的支持,白名鹤连夜回府,呼呼大睡去了。接下来的游戏,于谦再正直,可他的心计玩起手段来只会比白名鹤更狠。
次日,白名鹤躲在书房之中,说是请李秉过来商量一下关于接到消息,有些军卒来进京谢天恩的事情。
李秉脚步极快,呼呼带风,因为在来之前,他听到一个御史给他了一个消息。
就是关于韦力转倒卖了圣赐军粮的事情。
进了白名鹤书房,看到白名鹤正在那里写着奏本,李秉快速的走到白名鹤身旁,看到上面正写着韦力转,一目十行看过,却没有半点关于军粮的消息,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准备问的时候,却看到桌角上另一个奏本。
那奏本的署名却不是白名鹤,而是许贵。
正当李秉伸手去拿这份许贵的奏本之时,白名鹤却如闪电一般将那奏本抢在手上:“李大人,这个你不能看。”
“交出来,否则本官绝对不会罢休!”李秉怒了,因为他所得到的消息就是。许贵进京去找兵部于谦,就是希望于谦能够给主持一个公道,这个公道就是军粮。只是没想到,许贵的奏本竟然在白名鹤这里。
李秉少算了一个时间,白名鹤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这个呢。
正义的怒火已经烧穿了李秉的心,他那里有心思去详细的思考。用力的一拍桌子:“白名鹤,你把那奏本交出来,否则,否则……”李秉连说了两个否则,却也没有想到如何威胁白名鹤,一把就抓起书桌上用来裁纸的小刀。
先是指了指白名鹤,然后对准自己的脖子:“交给我!”
白名鹤原本就是要给李秉一个圈套,可没想到这位老兄怎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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