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人中的败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获得事业发达的第一桶金,比男妓都不如。男妓出卖的是自己,你出卖的是为了你而出卖自己的女人。我出钱让林雨馨嫁给我,那是我的光荣,也是你的耻辱。正当途径来的金钱代表的是男人的力量,为女人一掷千金的男人起码那是豪爽的男人。”他拉起木偶般的郝良来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你站在我这28层的楼上往下看,你会看到地面上的车水马龙和人来人往,他们有的你都没有,亿万分之一的人中才会出你这么一个人渣。林雨馨要是真的还在爱你,那是你在自慰,她为什么不在清醒的时候主动和你做爱?你连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做爱都不能成功,你算个什么男人?还和我来比?”
郝良声音像是锈了的发条:“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昨天你那个电话为什么只有人听而没有人说话吗?是我接的,是林雨馨让我接的。”他故意说假话,旨在打击郝良。
郝良信以为真,他挣开孟皓一直拽着他的手:“你是不是以为你赢了?哈哈!不管怎么样,我破坏了你的家庭,你也不是什么胜者。”
孟皓哈哈大笑:“你还是不懂得我的话,还用得着你破坏吗?我这样的人会缺女人吗?是,我当年是强娶的她,那是我爱我得不到的东西,我愿意做对我来说暂时有点困难的事,好比金钱,得到了其实根本就不再当回事。”
孟皓始终如一于平静中的自信彻底打垮了郝良,他不时用手擦着冷汗,脚步不稳地出了门,孟皓扣死外线电话。他吩咐方平:“跟在郝良的背后,直到他离开大厦一百米。”然后他一屁股坐在转椅上,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痛楚出现在脸上,他一掌将烟缸掀翻在地。
晶莹的水晶碎块在大理石地面上向四周蹦跳散去。
一场戏,真的是一场好戏谢幕了。所有的故事都走到了尾声,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失去表演的舞台,这是一场男人戏,两个男主人公随着自己掀起的高潮的逝去退到了幕后,只剩下一个不起眼的女配角在曲终人散之际孤立舞台中央,没有人为她喝采,她费尽心机地配合主角,讨好观众,以为主角们需要自己的出场,观众们的掌声也有自己的份儿,到头来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一个小角色,更,这个小角色是两个男主角赏给自己的,像给要饭花子一口饭吃一个样。
她仔细地洗着脸,不厌其烦地一层层涂着买来后没怎么用的化妆品:紧肤水、奶液、增白蜜。她用削眉刀将眉毛修得细细的,涂了眼影粉,那是紫色的,CD口红被她狠狠地涂在唇上,她的嘴唇从来没有这么红过,她在两边耳际抹了香奈尔·魅力香水,这种香水一滴就能香得昏人,她抹了很多。她换上了一件紫色长裙,回到卧室,坐在蹲椅上,打开了《宋词鉴赏辞典》,一下子就翻到1171页的《九张机》处,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这首已烂熟于心的词。
郝良几乎是身不由己地上电梯、出大厦的门。外面的阳光是那样充足,使在屋里呆了很久的他眯起了眼睛。他站在大厦门口的马路沿上,看着一辆辆的车子驶过,一个个的人经过,眼界中的那一个个女人全都化成了大学时代长发飘飘的林雨馨,轻言浅笑的林雨馨,他一时忘却了由自己培育出的恨的青苗,只记得孟皓说过的她是为他的10万元医药费才嫁给的另一个他,此时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惟一值得纪念的事。他拿出手机,拨了雨馨的手机号,对着半天也没有回应的手机说:“对不起,雨馨,我会用生命来报答你。”说完就像一粒子弹冲到马路上,直奔一辆疾驶而过的汽车撞去。
血很快就从车底下流了出来,在阳光照射下是那样的鲜红。
孟皓一听到方平说郝良自杀的事后,赶紧来到窗前,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车辆已经停了好长的一溜。他说:“你再看一看情况,他的死与我们无关,是他自己没有脸再活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像是在喝苦苦的中药。郝良所做的所说的一切杀了他的心,他所做的所说的杀了郝良的身,郝良没有了生命,孟皓没有了爱的对象。
孟皓看着家中盛装在身的妻子,有点怀疑眼前从来没有这么浓艳的雨馨听没听到电话线传来的一切。他靠在卧室的门上,环抱着双臂,一丝讥讽的笑容浮现在冰冷的脸上。她站起身来,伸出手:“拿来吧,我签字。”
他诧异道:“什么?”
“离婚协议书。”
他明白了她听到了电话中传来的一切,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他以为她会在家中痛哭不已的,甚至会跪在他的面前求得他的宽恕。他还没有想明白该不该离婚,对方这么一说,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下去:“很快的。看来你并不满意你丈夫的胜利,你打扮得这么好是不是想转而求其次,和情人远走高飞?你口口声声地说爱的人不过是一个蹩脚的敲诈犯,你的眼光并不怎么样嘛,我要早知道郝良不过如此,完全用不着我亲自出马,教训这么一个败类,我都怕脏了我的口。”
雨馨轻蔑地经过孟皓的身边,向对面的书房边走边说:“他是个败类,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是半斤对八两的关系。”
孟皓一下子被激怒了,他在妻子的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他挥动着双手跟在她的后面大吼大叫:“你竟拿我和他比?我摘下一根头发丝都比他整个人强。”他看见雨馨不理他,反而取出一只皮箱拎上往卧室走,她昂首挺胸,脚步坚稳,情绪平和,这更加刺激了他,他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你要干什么?”
“离开你的家呀。”雨馨打开柜子,找衣服,“我是想当着你的面装东西,让你看看多没多拿你的钱买的东西,看好了,我拿的都是我自己买的东西。”
孟皓这才注意到雨馨一件首饰都没有带,全都放进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首饰盒里,在他看来,那是示威,因为就算是离婚,那也应该由他亲口对她提出才是,错在她嘛。“你是不是想找他去?你说是不是?我告诉你没有用了,你的郝良他已经自杀了,就撞车死在我的大厦前。”他甚至听得见自己咬牙“咯咯”作响的声音。
雨馨怔住了,想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几秒钟后,她回过神来,是真是假如今对于自己还有什么意义?这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继续收拾衣服。
孟皓彻底地失控了,他一把掀翻她的皮箱,所有的衣服都散乱在地,揪住妻子就开始打了起来。雨馨和他挣了几下,见挣不过,就自己脸朝下躺在床上,她是想保护腹中的孩子。他的拳头没头没脑地打在她的后背,有几下还打在头上,她一声不吭,恨不得立即死掉。等他发泄完毕,她强站了起来:“你听着,你这是家庭暴力,我会带着身上的证据上法院告你的。”她歪歪斜斜地走着,也不想再拿皮箱,就往外走。孟皓下意识地拉着她不让她走,她拼命地往外走,两个人一直挣到楼梯处,雨馨再也无力动一下,靠在栏杆上。
“你放开,否则我就要跳下去。”
孟皓放了手,也不知怎么收拾残局。雨馨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无一处不疼,疼得她张口就骂:“你不是人,自己在外面有的是女人,还打我干什么?”
孟皓想起自己和郝良说过的话,他不想反驳她,还顺着往下说:“对,女人算什么,就是衬衣,穿够一件再换一件。你以为你是谁?天仙?”
她不再理他,要下楼梯,却觉得眼前金光闪闪,一下子就从楼梯上滚下,幸好楼梯不是直的,拐着弯,她被卡住。他冷冷地看着她在那里挣扎,嘴上还说:“你这是罪有应得。”
当下身“哗”地一下涌出一股热流后,她笑了,泪水却已经挂在腮上:“你的孩子没了,你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孟皓听到她那虚弱的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两步就跨到她的身边,低头一看,血已经流到了楼梯上:“你有身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无力回答,昏死过去,他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走。
不管苏醒过来的雨馨如何对双方亲人讲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却没有人相信她,因为她的后背有一片一片的淤血,头上有两个包,孟皓把她送到医院后,一听她没有事,虎着脸扭头就走,再也没有来看过。
雨馨深深地为失去腹中的胎儿而难过,这难过已超出了爱情的挫败所带给她的打击,她觉得对不起孩子,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保护好孩子那是最大的失职。她甚至想,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会用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下楼的,那样就不会失去这个和她最亲的“人”,他会慢慢在母体内长大直至出生,他会茁壮成长的,会安慰自己,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一样,他是她的一团血肉啊!不管谁来看望她,她都闭着眼睛不理不睬,完全沉浸在自责中。作为胎儿父亲的孟皓也是一样,更多的也是自责,如果不是出手伤她,她就不会浑身没有力气,滚下楼梯。他后悔得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后来他想,她为什么怀孕也不告诉自己,是纯粹的对生不生这个孩子拿不定主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管怎么说,他对妻子不让他及时知道怀了孕而觉得狼狈不已,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真正的失败!这远比郝良带给他的打击要沉重得多!他在雨馨住院的三天里,天天一个人在家里喝得醉醺醺的,怕清醒时痛苦难当。
建军派儿子雨辰、海琳派儿子孟伟找孟皓接妻子出院,建军一看他满身酒气地过来,气不打一处来,倒要把女儿领回家,雨馨不肯,她有自己的主意,海琳心里气大儿子,在亲家母面前还得护着儿子,这激发了亲家之间的矛盾,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坐在孟皓的车里彼此不再说话。她们都觉得两个孩子的脾气太拗了,对谁也不说起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和,一个脸如寒霜,不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一个浸湎于酒精中,这两个活宝让两个精明的母亲都毫无办法。甫一进门,建军坐也不坐,道:“孟皓,今天正好你妈也在,我问你,雨馨到底是怎么摔下楼梯的,你给我演示一下。”她一见孟皓不说话,浑身发抖:“好,就算真是她自己摔的,你把她送到医院就不管了,当她是什么人?连个电话都不打,你这个做丈夫的是怎么当的?”
“我要是不称职,也是让她给逼的,她怀孕,我一点都不知道,到流产时她才告诉我,您问问她,她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
海琳一听儿子这么说,逮了理,也不客气,说:“雨馨一直不愿意要小孩,说不定……”她想说是雨馨自己故意把孩子弄没有的,又觉得太伤人了,没有说下去,建军却明白了,气得叫道:“我不管了,我的女儿已经嫁给了孟家,就是孟家的人,出了什么人命,那也是你们家的事。”然后摔门而去。海琳觉得十分的尴尬,她舍不得骂儿子,就骂开了雨馨:“我们孟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你为什么怀孕了也不告诉丈夫一声?是孟家对不起你还是孟皓对不起你?我们当老人的没有指望你们小辈的什么,就是想早点抱上孙子,这有什么错?孟皓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比不上你年轻,照我看,他对你也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就是好好地过日子,生个孩子,他有什么错?是什么愿因让你隐瞒怀孕的真相?你说给我听,如果是我儿子有什么错,我来为你作主。”
雨馨目无表情,回了一句:“都没有错。”
孟皓怕母亲再在这里吵得没边没沿的,就劝她:“妈,没事了,你先回吧,呆会儿我跟她谈。”
海琳一听,以为儿子还在护着媳妇,“霍”地站起来:“都有本事了,就不要我这个妈了,好吧,我走,你们家天塌下来也别告诉我。”
就剩下两个人时,雨馨对孟皓说:“对不起,打扰你几天,我觉得我们离婚的事还是不要让双方家庭先知道的为好,以免节外生枝,我先住在你这里,好等着你拿回来协议书,到时我会离开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真的也是这么想,“让玉儿回来照顾你几天吧,我很忙。”
“不用,别让外人在场。”
他们心平气和,都觉得彼此没有什么可再争执的,自己想不清的也不想开口问对方。雨馨自床上抱起个布娃娃,孟皓一看,赶紧走了出去。
晚上,雨馨要到保姆房间睡,孟皓不肯,说要到宾馆睡,雨馨不让,怕让人看见说三道四的。孟皓执意让她上楼睡,还出门给她买了一大堆半成品的食物,把冰箱塞得满满的。雨馨说:“谢谢你。请你明天尽快把协议书拿来。”
孟皓也是客客气气地:“等你坐完了月子,恢复健康再办也不迟。当心身体。”
“那倒是不用。”
孟皓没有再说话,到保姆房里睡觉,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办离婚协议书的事上,两个人才想到了一块儿。”
第十六章 无名崖
心如死灰对林雨馨来说就是面对着孟伟送来的郝良的日记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孟伟好生奇怪,他没有想到雨馨早知道郝良的死讯,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通知她的呢。
“你处理了吧。”她打了个冷战,孟伟赶紧扯过一条毛巾被为她披上,这动作温暖了她,她像只冻僵的蛇到了春天一样身上有了活气。这几天她一直在潜意识中逃避发生的一切,只想协议离婚这个结果。“给我倒杯温水好吗?”
一杯温水下肚,雨馨觉得这是数日来最为温暖的东西,她放松了紧绷着的面上肌肉,露出了柔弱的表情。
“说来也巧,郝良是在鲲鹏公司大厦前撞车自杀的,本来他都要回吉林老家了。也不知是什么具体的原因,说死就死了。遗体很可怕,脸都压得扁扁的,眼睛都鼓出来了。我刚把他的父母送走。你住院时我没敢告诉你,就是给你送这书稿我也是经过考虑的。唉!他也是真够可怜的了!”
雨馨冷丁冒出一句:“我不可怜吗?”她看见他诧异的眼神,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却有点控制不住,想来心中的洪水堵得太满了,实在是想找个出口发泄一下吧,况且孟伟是她比较信赖的人。她遮遮掩掩地说下去:“你不觉得我的小产和他的死在一天,这有些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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