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问道:“队长怎么说?”
秦若男道:“现在逃犯还没有一点踪影,队长的意思是,任何可能地线索都不能放弃。让小杨和小王继续跟着他,我们先回队里。”
张胜一路强抑着打电话问个究竟的冲动,仍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向桥西开发区驶去。
钟情的电话明摆着有重要的事跟他说,但他一时却想不到会是什么机密地事,以致她在手机上要说的这么含蓄。张胜甚至怀疑钟情被人绑架了,可要是那样,对方该逼她开口索要钱财才对,何必说得这么隐秘,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张胜的车子驶到水产批发市场,门卫开了门,车子停好后他问道:“老胡头,公司今天没什么事吧?”
老胡头原来是汇金公司的打更老头,总公司被收归国有后,就来
情的水产批发市场。这老头儿老实厚道,而且是跟人,也是水产批发市场少数几个知道张胜与钟情之间真实关系的人,这人嘴很严。
老胡头笑嘻嘻地道:“您回来了呀,公司没啥事儿,钟小姐刚才还打过电话,说您一会就到,我让给您留着门儿呐。”
张胜焦虑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说道:“嗯,好了,你回屋歇着吧,我今晚不走了,门锁了吧。”
“好勒,好勒,道儿黑,您可慢着点儿。”
张胜上了楼,侧耳听听房中动静,然后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只有钟情一个人站在那儿,张胜松了口气,问道:“情儿,你可吓死我了,我还当你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说那么奇怪的话?”
钟情向他身后看看,见没有什么人,一把把他拉进了屋,急急地道:“我看侦探片里有电话监听,怕警察能听到我们谈话呀,事关重大,怎敢不止心?”
张胜见她无恙,心情放松了,笑道:“现在监听手机,大概也就国安局有那本事吧?要不然所有地黑道都不用混了。到底什么事?”
钟情神色凝重地说:“胜子。记得你跟我说在看守所的时候,有个牢头甄哥是你的朋友,那个甄哥叫什么名字?”
张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微蹙着眉想道:“他说过,我一直叫他甄哥。还真没……,啊!我想起来了,叫甄子明,对对,叫甄子明。因为和香港武打名星甄子丹只有一字之差,我还和他开过玩笑。他怎么了?”
“你从城里出来的时候没遇到路检?”
“看到了呀,不过我就这么一个人,警察车里车外的看了看就放行了。”
钟情吁了口气。说:“这个甄哥越狱了,现在警方正在搜捕他。”
“什么?”张胜一下子跳了起来:“越狱了?他白痴啊!当初不过判了三年劳改,再有半年地功夫就出来了,他越狱做什么?我上次去劳改队看他,他还好好的。怎么就……”
钟情苦笑:“你们男人的事,我怎么知道?”
张胜目光一转,变得锐利起来:“甄哥在哪儿,他在你这里?”
钟情摇摇头:“没有,我下午见过他。他找到这里来,向老胡头打听你。听说你已经不在这里,便要他来找我。”
说到这儿,她唇边露出温柔的浅笑:“你肯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知道,我很开心。”
张胜苦笑道:“我的姑奶奶,我现在很闹心,就不要卿卿我我的啦,他现在在哪儿?”
钟情白了他一眼,嗔道:“真是不解风情。现在黑灯瞎火的,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她掠了掠鬓边地头发。说:“我见了他之后,听他说明身份,还以为他提前释放了。谁知道,却听说他在狱里和人冲突,闹出了人命,于是趁乱逃出了劳改队。”
这时,张胜渐渐沉住了气,问道:“后来呢?”
钟情说:“他……向我打听你地情况,看得出。他是想寻求你的帮助。我对他说了你地情况,他听了之后说。他现在身负人命案子,你能有今时今日颇为不易,他不想连累你。”
“他这是屁话!不是他,我现在坟上都长草了。他在哪儿?”
钟情笑笑,却难掩眼底的忧色。她希望自己地男人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可是却又不可避免地担心他会受到牵连,甚至重新被关进监狱。
“他说他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他让我告诉你,他想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想坐以待毙。不过他也知道逃出生天的希望非常渺茫,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牵累好朋友不值得。他说,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你现在事业有成、家中二老年事又高,再说你完全不懂黑道上的事,如果你不方便帮他,他不会怪你。”
张胜直视着她问:“如果我想帮他,如何找到他?”
钟情默默地凝视着他,低声道:“胜子,你决定了?”
张胜苦涩地笑了笑:“我现在过得很好,有车有房,有钱有家,还有一个妩媚动人的你,说实话,我不想再沾违法之事地边儿。可是……需要我帮助的人是他,我没得选择。”
钟情的眼帘轻轻垂了下去:“他……搭了公司一辆运水产的车进城了,他说,如果你想见他一面,明晚七点,去斯巴达克舞城,他在那里等你。”
张胜点点头:“躲在城外,一个陌生面孔的人是无处可去的,只能藏在荒郊野外,而且想逃离此地更加困难。进城看似进了牢笼,其实反而更安全。”
他想了想又问:“现在家里有多少钱?”
钟情说:“现金不多,金库里只有四万多块,要不我明天去银行取些。
”
张胜摇摇头:“不用,就拿这些,够了,多了他也带不上。”
“好!”钟情转身走到卧床里边靠墙的金柜前,拨动密码,从里边拿出四万块现金,用报纸包好系上,递给张胜:“胜子,光有钱没用的,铁路、公路、飞机场,恐怕早就贴满了通缉令。”
张胜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明天我会再想办法。”
钟情担忧地看着他,忽然纵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抱得张胜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情儿……”
“胜子,我好怕,我真地好害怕,你根本没有接触过旁门左道的朋友,哪有办法送他离开,我怕你再被抓起来,怕你离开我……”
“不会的,情儿,别担心。”张胜轻拍她的背部,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鲁莽从事。我是去救人,不是想跟他一齐沉进水底。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
“嗯……”,钟情轻轻离开他的怀抱,握着他的手,低声说:“你现在就要回城么?”
“不,我今晚住这里。”
张胜亲昵地在钟情的脸蛋上刮了一下,为她刮去一颗晶莹的泪珠:“要救他离开,我自己地确办不到,不过我可以找人帮忙,那个人……我晚上是见不到的。”
第二卷 历练人生风波起
第169章 … 城狐社鼠自有道
这一夜,张胜没有离开。
五月的天,风是柔的,透过纱窗,象那柔和的月光一样,轻轻地拂在他们的身上。良宵美景,正合酒醉桃源、月迷津渡,奈何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两个人一时都没了那个兴致。
两个人合成了一个,只是相拥着说话。轻轻絮语,好久好久,钟情心中的焦虑和担忧才减轻了一些。
两个人稍稍分开,仰卧着,张胜把手枕在脑后,怅怅地望着对面的墙壁。轻风徐拂,树影在墙上摇曳不已,就象一副动着的水墨画。
“情儿……”
“嗯?”
“上个周日,我回家的时候,妈又催我找对象,让我早点成家,她给了我三个月期限。这回,我爸也发话了,我想,我没办法再拖了。”
钟情翻了个身,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张胜心思纷芸,想了半天心事,然后也轻轻翻身,与她侧面相对。
“情儿,你……真的不考虑……”
一只柔荑掩上了他的唇,手指带着淡淡的香气,轻轻按了按,那只手移开了,滑到了他的腰侧,握住了他的手。
她幽幽地说:“胜子,有时候,一定想得到什么,说不定失去的会更多。我明白自己犯过的错,有些错是不能犯的,有的错,是你永远无法补救的,错了,无论你付出了多大的心力……。都得背负那苦果。你理解我,你地父母也能释怀么?这世上,谁为你付出的最多?没有人比得过你的父母双亲,你能为了我,去伤父母的心吗?”
张胜默然。
钟情凄然道:“人这一辈子就活个名声,老一辈的人尤其讲究这个。就算他们能体谅,肯接纳我,你能忍心让他们走出家门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成为大家的笑柄么?我的事,连我妈都不能释然。有近一年的时间都不跟我说话……”
说到这里,钟情低声啜泣起来,张胜默默地把钟情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秀发,不由得也是一声叹息。
也许钟情说的是对地,如果当初……没有执着于小璐的离去。那么若兰就不会出国。人不能太贪,想要得到的越多。有时候失去的可能越多。而且,他可以不惧人言。但却不能不考虑家里的苍颜父母。国人的观念,很难对这种事感到释然。他也有心无力。
钟情往他怀里靠了靠,张胜感觉到她地身体微微有点颤抖,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地战栗。她始终还是害怕。
张胜在她耳边轻轻发下了誓言:“情儿,不要怕,无论如何,我不会丢下你。除非,你自己选择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静了一会儿,钟情又说:“胜子,你快30了,是到了成+候。你需要一个妻子,在身边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你地终身大事。我只求你……以后偶尔还能来看看我,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很不要脸……”
“啪!”丰臀上挨了一巴掌,很脆、很响。
张胜的声音透着火气:“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地女人!”
“嗯……”钟情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对方地呼吸和心跳,许久许久,钟情抬起头来,张胜感受到她凝视的目光,低下头去,与她对视着。
“胜子,你真的当我是你地女人,你爱我么?”
“爱!”
“有多爱?”
张胜也凝视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柔声说:“吃饭的时候,我想着你做的饭最香;睡觉的时候,我想着你的床最舒服;高兴的时候,我想着让你分享;失意的时候,我喜欢抱着你,嗅着你发的清香……,这些……够不够?”
钟情忽然一探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够了,这些就足够了,我们睡吧。”
她为张胜扶正了枕头,然后把自己的枕头扯近了些,翻身侧卧。
张胜在后面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你还怀疑……?”
钟情用鼻音回答道:“没什么啊,女人是感性的嘛。”
张胜轻轻笑了,手抚在她丰满的胸上,亲昵地叫了一声:“小傻瓜!”
钟情忽然转过身来,用力地抱紧他,抱得好紧好紧,好象要把他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张胜打趣道:“喂,我快喘不上气来了,你是不是想要啊,想要你跟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
钟情羞笑,她翻了个身,语速轻快地说:“好啦好啦,睡了睡了。你明天还有很多事做,我不吵你了。”
她的脸贴着枕巾,那里很快的湿了一块,润物无声。
“文哥!”张胜一见文哥进来,忙站了起来。
文先生笑笑,在椅上随意地坐了,张胜敬上一支烟,给他点着了火。
文哥吸了口烟,徐徐喷将出去,目光盯着张胜,问道:“怎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张胜左右看看,俯在桌子上,声音压低了一些:“文哥,我有个朋友遇到了麻烦,我想安排他跑路。你也知道,黑道上我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朋友,所以来找文哥,希望你能指点一条明路。”
文哥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阿胜,你今天来,真的很搞笑。我本事再大,人也在狱中,我自己都出不去。有什么本事帮你?如果我有这门路,岂不早就远走高飞了?”
张胜摇摇头:“路有大小,道有高低。龙逃不出去,鼠却可以。”
文哥一笑:“凭什么认为我有办法?”
“直觉!”
文哥目光一凝,看他半晌,才吁了口气道:“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煞费苦心。”
张胜低声道:“是甄哥,原来也是这个看守所的,他判了三年。在劳改队已经待了一年多,再扣去在看守所的拘押期,还有半年就出狱,谁知……他却突然杀了人,现在抢了一把枪越狱了,我想送他离开这里。如果有门路。最好再做个身份证。”
“身上有人命案子?”文哥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一个正在服刑地犯人。手上还压了条人命,一旦受到株连。你想到过后果么?你现在身家千万,如此成绩得来殊为不易。怎么还和这种人有所牵连?”
张胜愕然,他没想到文哥竟说出这么一种论调,他的声调也不觉提高起来:“文哥。他救过我的命!”
文哥怒道:“那又如何?此一时彼一时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古往今来,以江湖侠客、文人义气的胸襟去做大事者从无成功之可能
情所羁绊?”
张胜不服地说:“文哥,我敬你重你,但是你这番话我却不同意,人非禽兽,焉能不重情义?”
文先生冷冷一笑,说:“韩信为了义气不肯背汉,身家性命都丢了;李世民为了建立盛唐大业,在玄武门连自己的两个亲兄弟都手刃了你那种知恩图报的思想不过是江湖上的小恩小惠,市井之度,难成大器。”
张胜反驳道:“若依文哥所言,我为你一喏,往温州之行也是不对了?”
文哥抚掌笑道:“一将成名万骨枯,做大事就该杀伐决断。义气是江湖人的根本,却是成大事者的致命缺点。你若不去,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对。”
张胜啼笑皆非,他摇摇头道:“文哥,你我理念,太多不同。我也不想与你争辩,若是文哥不肯援手,我再另想办法好了。”
他把带来地极品雪茄、龙井轻轻放在桌上,站起说道:“文哥,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我走了……”
“等一等……”,眼看着张胜走到门边已将出去,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文先生突然唤住了他。张胜回过头,只见文先生沉吟片刻,抬眼说道:“阿胜,你现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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