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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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本色-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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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张平在这天晚上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当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大信封,不顾妻子的反对,命令她必须马上代为寄出。那信封上面,重重地写着“路书记亲启”几个大字。
这一夜萧文没能入睡。他的理想和信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经受着考验。
第二天一早,萧文拿着连夜写好的辞职报告来到冯局的办公室门前。萧文站在门外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冯局的房门。冯局正在屋里收拾文件材料准备搬走,萧文进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个警徽在手里轻轻地擦拭着。冯局看了萧文一眼问:“有事?”
一见眼前这情景,萧文禁不住一愣,被冯局一问,他忙把报告揣进兜里支吾着:“哦,没什么事,来看看你。”
冯局一边继续收拾一边说:“我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萧文上前默默地帮他。冯局却说:“你别动,每样东西我有自己的放法,你一动就乱了。”他示意萧文坐。萧文默默坐着[奇+書*网QISuu。cOm],带着颇为感伤的神情看着老局长忙乎。冯局把最后几本书塞进纸箱,拍拍手坐下。他递给萧文一支烟后问道:“刚才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冯局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萧文说:“虽然我是糟老头子了,你也别想瞒我——是辞职报告吧?”
萧文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今天都批两个了。一会儿我再给你批,咱俩聊聊。”说着,冯局给自己和萧文沏上了茶,他捧着自己用了多年的茶缸,吹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说:“萧文,你这个人不太愿意在领导跟前走动嘛!你来局里这么多年,咱们俩好像没怎么谈过话。现在好啦,不忙了,中间也不隔着谁了!”
萧文默然。
冯局问道:“萧文,你说说警察是干什么的?”
“为人民服务。”
“哦。怎么为人民服务?”
萧文奇怪地看着冯局反问说:“您是不是要去警校讲课?”
“不,我是写毕业论文呐。有人觉得,像马天民那样多做好事,就是为人民服务、就算一个好警察了。你认为呢?”
“算一条吧。”
“肯定算一条。可那些好事,每个有良知的人都能做,那好警察岂不等于有良知的人了吗?”
“有良知的人应该做好事,但警察必须做好事。”
“这是当然的,可做好事不是警察的专利。”
“警察还要执法……”
“对!警察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警察、特别是刑警最要紧的是行使法律赋予的权力,铲除各种各样的恶势力,维护法律的尊严!这可不是每个有良知的人都能做到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周诗万他们伤害了多少无辜?有多少正直的市民想铲除他们?可他们做不到,他们不能做,为什么?法律没有赋予他们这个权力!明天脱了这身警服,我就无权去侦查、监视、抓捕周诗万!可你不一样,你是刑警,还是刑警队长,你现在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义务去消灭犯罪,可你却要辞职!”说到这儿,冯局显得激动异常。
“我辞了职还会有别人……。”
“要是别人也像你这样想呢?你还指望谁去惩办那些犯罪分子?指望那些被周诗万欺压的商人?那些被马卫东蹂躏的妇女?还是那些被罗阳枪杀的冤魂?”
萧文受到震动,他望着冯局说不出话来。
冯局接着训斥道:“说你逃避是好听的,说你助纣为虐一点也不过分!你想一想,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抓不住,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那时候的江洲会是什么样子?”
萧文摸出兜里的辞职报告,刚想说什么。冯局又打断他说:“你真想辞职,我也拦不住你,可我希望你别忘了一个刑警的职责!”
萧文默默地把辞职报告撕了,而后他站起来,表情郑重地说:“冯局,我明白了!”
冯局也起身紧紧地握住萧文的手,脸上出现了一位敦厚长者的欣慰的笑容。
和冯局的一席谈话,终于使萧文茅塞顿开。他意识到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是多么的重要。冯局虽然退休了,但他那从容镇定的态度,豁达质朴的人生观,却深深地感染了萧文。萧文明白了自己并不孤单,在他身后有冯局、有张平、有梅英、有任所长,还有千千万万的正义的人民。正因为如此,即使邪恶的力量看上去多么强大,它也最终会被人民所战胜。
萧文感到自己浑身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精神抖擞地召开了刑警队全体人员的会议。
会上,萧文对大家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不想妄加评论,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现在局领导免的免,病的病,躲的躲;中层干部也在担心自己的命运;一般干警更是人心惶惶。从警以来,我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我相信大家也是第一次。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刑警队该怎么办?”
刑警们凝视着萧文,个个都露出庄严而又悲壮的神情。
“昨天,冯局搬走了,我去看他。他问我,你知不知道警察最应该干的是什么?我说向马天民学习,为人民服务,他对我说,马天民做的那些好事,每个有良知的人都能做,那不是我们警察的专利。警察最应该干的,是行使法律赋予的权力,铲除各种罪恶,维护法律的尊严!这是惟有警察、特别是我们刑警才能做的事!他还对我说,一个刑警,不能全力以赴铲除罪恶,那不是逃避,而是助纣为虐!”
大家严肃地看着萧文。
“我不想说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但现在的形势,的确是对我们的考验,而且非常严峻!我先表个态——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我还是刑警队长、还是刑警,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下去!愿意跟我一起干下去的,请站起来!”说着萧文先站了起来。
大刘站起来了,其他队员也站起来了……全体刑警队员们齐刷刷站起,大家的目光里饱含着坚定和信心。
从这一天起,大家又重新全身心地投入了破案的工作中。为了震慑罪犯,刑警队员们冲进了周诗万名下的郁香茶楼,抓捕牌室一批聚众赌博的犯罪分子。为了加大力度追捕陈树明,刑警们又搜查了陈树明的家;萧文还在电视上展示陈树明的大幅黑白照片,发动群众提供线索。
萧文的这几个举措,令周诗万又是气恼又是不安。为了尽早控制住局面,周诗万又和孙启泰商议,提出干脆把萧文的刑警队长职务撤掉。孙启泰却表示为难,因为刑警队长的级别太低,他直接插手太不符合干部任免程序,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他人为只有等公安局的班子定过以后再说,周诗万又急切地提出那就让潘荣赶快上任。孙启泰答说这事已经在市常委会上提了,可他毕竟只是副书记,得路书记点头才行。因为当初上手段就是路书记点头同意的,所以当周诗万得知路书记马上就要从中央党校回来时,他隐隐地觉得如果等到那时,只怕就夜长梦多了。于是周诗万又狡诈地建议孙启泰设法先让潘荣任代理局长,趁路书记回来前先把萧文收拾了。这次,孙启泰终于同意了。
过了两天,考察组的老谭代表市委来宣布了个决定,他说:“前一段,在大家的积极配合下。我们对市局领导班子的考察取得了圆满的结果。现在,我宣布个决定,由潘荣同志任江洲市公安局代理局长。希望大家配合潘荣同志开展工作,把我市的公安工作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老潘,你也讲两句吧?”潘荣立刻站起来说道:“谢谢组织上和同志们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工作!谢谢大家!”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萧文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当晚,周诗万、肖丽萍宴请新上任的公安局代理局长潘荣,众人举杯庆祝着潘局长的高升。
周诗万利用关系网所实施的阴谋的第一步宣告成功。席间,周诗万提醒潘荣加快促成常闯出任刑警队长一事,潘荣表示他心中有数,但此事必须按官场的节奏办,如果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另外,此事还须做得尽量地不留痕迹,好让局里的其他人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来。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萧文从牵涉周诗万的这个案子中撤出来。
于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潘荣找来萧文和常闯二人谈话。他先向萧文提出罗阳的案子是以江洲警方为主侦破的,能不能把罗阳押回江洲来审问。萧文当然明白潘荣这么说的用心,于是答说这事需要跟省厅协调,我们恐怕不便自作主张,潘荣立即表示这由他来处理,他自会和省厅商量。而后潘荣又对萧文说,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打算对萧文和常闯分工做一些调整。早有心理准备的萧文对潘荣的意图心下了然,但他此刻不能给潘荣向自己发难的机会,于是他隐忍地表示他会服从组织的安排。
正这时电话响了起来,那是王菖蒲打来的。潘荣接听着,他向王菖蒲提出移交罗阳回江洲受审之事,王菖蒲当即回绝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个案子不光是江洲的,也是省厅直接抓的,我觉得还是放在厅里审比较好。”
“王处长是不是对我们不信任?”潘荣冲着话筒很不愉快地问。
王菖蒲答道:“我是从工作考虑,这样更有利一些。”
潘荣只得无奈地说:“那好吧。”
王菖蒲又说:“你们班子的事告一段落了,该把萧文放回来了吧?”
潘荣却说江洲市局的领导班子刚动,中层干部也会有些变化,所以萧文一时还不能离开。
王菖蒲在电话里有些急切地说:“可审罗阳正在节骨眼上,没他不行啊!”
潘荣趁机说道:“我说把罗阳押回江洲更方便嘛!要不你再跟厅领导请示一下?”
听潘荣这么说基本上是摆明了他在人为地制造阻碍,王菖蒲对此感到非常气愤,于是他冷冰冰地说:“我可以向厅领导请示,不过是不是也请你过来,把北海的事说说清楚?”
王菖蒲一语击中了潘荣的要害,潘荣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北海的事潘荣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的。于是潘荣赶忙应承说:“王处长可真会开玩笑!好吧,既然省厅领导决定了,我们坚决服从!我让萧文今天就回去!”
等通完了电话,潘荣悻悻地对萧文说省厅让他马上过去接着审罗阳,但又加了一句说萧文离开的这段时间,刑警队的工作由常闯负责。萧文听了一愣,顺即明白了潘荣的意图。而常闯却始终怔怔地不吭声,好像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从潘荣的办公室出来,萧文特意对常闯说:“别让大家白忙啊!”说完他就匆匆赶赴省城了。看着萧文出门的背影,常闯无声地叹了口气。
王菖蒲之所以心急火燎地打电话催萧文赶快来省城,正是因为张平和萧文回江洲以后发生的种种变故,渐渐传到了留守在省城的五子和刘浩耳中,两人立时慌了阵脚,心思哪里还用得到罗阳身上。这天,五子跑去跟王菖蒲说想和刘浩回江洲看看。王菖蒲说你们还是等张平萧文的电话再回去吧。五子却说那时候只怕我们连办公桌都没了。王菖蒲问:“你对萧文那么没信心?”五子说:“萧队有没有办公桌都难说。”王菖蒲叹了口气,只得答应让他们回去看看而后马上回来。这时五子又提出一时审不了罗阳,而他的伤也好差不多了,不如把他送看守所去算了。王菖蒲认为应该等罗阳彻底治好了再送。可五子说:“家里这一乱,我担心没人付他的住院费呀!”王菖蒲沉吟着,知道五子的担心也并非毫无道理。
于是,罗阳被送进了省城的一间看守所里。此时罗阳的伤情还没有完全康复,他走起路来还有点瘸。
罗阳被关进看守所的普通囚室内,他环顾一遍四周后盘腿坐在铺上,一双失神的眼珠凝止不动、痴呆呆地盯着厚重的铁门。这时,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惊得罗阳坐直了身子。只见铁门开处,一个光头被看守员推进来。罗阳见他有些眼熟就问:“兄弟,发哪路财?”那光头并不理他,只顾收拾自己睡觉的角落。罗阳嘟囔着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光头收拾好床铺倒头就睡,不一会便打起了呼噜。
罗阳这才躺倒,慢慢地闭上眼睛打盹。过了半晌,光头突然悄悄睁开眼看着罗阳。见罗阳似已睡熟,光头轻手轻脚凑到罗阳身边,猛地骑到罗阳身上,双手紧紧卡住罗阳脖子。罗阳一下惊醒,他双目充满惊恐地挣扎着。光头喘着粗气,两眼暴睁,粗大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气。罗阳腿使劲蹬,胳膊用力推光头的胸口。光头手上继续加力。罗阳渐渐浑身绵软,双手无力垂下,闭上了眼睛。光头的双手这才松开,他狞笑着用臂部擦脸上的汗。这时,罗阳猛地微微睁开眼,以右拳猛击光头的眼睛。光头“嗷”地一声怪叫,双手捂眼从铺上仰面摔下。
罗阳趁势翻身站起,对准光头的裆狠狠踢去。光头捂着小肚子尖声嚎叫起来。外面的看守员听到动静,跑过来打开铁门厉声喝斥着:“你们干什么?”罗阳揉着喉咙说:“他、他要杀我!”
与此同时,五子和刘浩正在省厅招待所的房间里收拾行李准备回江洲去。
刘浩有些犹豫地说:“五哥,张局和萧队都没说,咱们这么回去,会不会挨训呀?”
五子却答道训也训我,跟你没关系。而后两人走出了房间,刘浩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走啊!”五子大声催促着。刘浩只得随着五子沿着走廊向前走去。可走着走着,刘浩突然停住了脚步。五子奇怪地问:“你发什么愣啊?”刘浩还是呆呆地看着前面。五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萧文从走廊的另一头大步走来。五子也惊呆了。
走到他们身边,萧文厉声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五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刘浩老实答道:“我们……我们想回去。”
“谁让你们回去了?胡闹!”萧文骂道,而后他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刘浩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兴奋地说:“萧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五子呆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3个人来到省厅招待所萧文的房间,萧文将近来发生在江洲的事情一一俱实相告。五子和刘浩听了,气愤之余也坚决表示要跟萧文站在一起,继续跟周诗万一伙做不懈的斗争。
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王菖蒲冲了进来。他带来罗阳在看守所中险些被人掐死的消息。众人大惊之下,立即赶往看守所。
囚室里,罗阳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萧文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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