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在这里吗?怎么昨天我到的时候,你不告诉我?”叶思忘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整整衣冠,准备出门去见丈母娘。
“回少主,玉夫人不让告诉您。”
“哦,这样啊,你去忙吧,我过去看看,等玄月他们回来了,你让他把事情按照我交代的处理就行。”
“是,少主。”
交代好一切,叶思忘离开云天客栈,到百花宫分舵去了。这里说是一个分舵,倒不如说是一个别院,因为所为的分舵就只是一间别致的庄园,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住所一般。
让人通报之后,玉夫人让叶思忘进去。见到叶思忘时,虽然神情还是冷淡依旧,但眼中的光彩,却让叶思忘心跳加速,暗叫阿弥陀佛不已。
“娘,京城住得好好的,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叶思忘在椅子上坐下,蹙眉问着。玉夫人眉眼间有些轻愁,道:“那耶律楚齐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住在别院的消息,居然天天让人送礼物来,为娘不堪其扰,只好避居至此地,才算寻得片刻清净。”
叶思忘眼中闪过一丝震怒,脸上却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来,双拳紧紧握起,柔声对玉夫人道:“娘,您跟我一块儿回去吧,耶律楚齐的事情,小婿会处理好的。”
“这个还不急,娘还不想回去,不过,忘儿,我还没对苋儿说过她父亲的事情,虽然是耶律楚齐先负了我们母女,但是,苋儿有权力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为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这件事,唉。”玉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愁眉不展,这几天,她一直在烦恼这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儿开口,以女儿的立场,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一个辽人,还是大辽的王爷,手上沾满了天朝人的鲜血,这真的让她无法开口,她不想让女儿为此受到任何的伤害,她这个做母亲的已经欠了她那么多了,她如何还再让女儿受到伤害!不行,绝对不能让女儿受伤。
叶思忘眼珠一转已明白玉夫人的顾虑了,略一思索,道:“娘,这件事情,由我来说吧,您不用担心,小苋一定会做出一个让我们大家都能接受,对我们都好的决定的!另外,娘您还是和小婿一起回去吧,毕竟,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回去面对,您想,你出来了,小苋却还在那里呢,耶律楚齐或许会去找小苋也说不定。”
玉夫人脸色一沉,惊道:“我怎么没想到那个人会去找苋儿,不行,忘儿,我们先回去吧,我实在放心不下苋儿。”
“娘,”不知道为什么,叶思忘的声音让玉夫人听着竟然有种悠远的感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神平板,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问了一句:“娘的心已经乱了,是因为那个人吗?”
问完,不等玉夫人回答,只是有礼的道:“娘您先收拾一下,小婿去交代一些事情,等会就来接娘一起回京。”说完,叶思忘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云天客栈,西门玄月等人已经到了,把百里寒冰让石阔和西门玄月带着回京,让独孤觉带着柳媚回无忧山,把柳媚带给师娘发落,并给师娘写了一封信,禀报事情经过,请师娘处理,毕竟,师娘才是名正言顺的魔教之人,由她处理比较好,况且,师娘可是对魔教被灭一事耿耿于怀,对主事人恨的牙痒痒地,他可不敢挡了师娘报仇,要不然下场是很凄惨的。
安排好这一切,叶思忘就去接了玉夫人一道回京去了,一路上,玉夫人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在担忧着如果耶律楚齐去找玉小苋了,她该怎么办?该如何对玉小苋解释这一切?叶思忘看在眼里,只能尽力的安慰她之余,好似并不担心,只是尽快赶路了,因为在他的心底,玉小苋是与他最般配的人,她,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而京中的玉小苋,耶律楚齐也真的找了她。那天,也就是在玉夫人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安王府,请求见玉小苋,那时,玉小苋正在书房整理情报,帮叶思忘处理公事,贴身婢女紫秀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朝中的?”玉小苋头也不抬,问紫秀,务必要搞清楚来人的身份,因为此次叶思忘出去是秘密而为的,如果是朝廷中人,那很可能任务已经泄露,来人是来探测虚实的,以确定叶思忘是否真在京中;如果不是朝廷中人,那就根本没有见的必要,她现在是叶思忘的妻子,权倾天下的安王的妻,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那么唐突的要求求见一个已婚妇人,是非常不合礼仪的。
“不是,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是代替他们家主人来见少夫人您的,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少夫人,是关于老夫人的。”紫秀语调平板的说着,口中的老夫人就是玉小苋的母亲玉夫人,在府中,下人们都是这样称呼玉夫人的。
玉小苋“唷”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的狼毫顿了顿,抬起头,略一沉吟,吩咐道:“随意就约见已婚女子,如此无礼,不识礼数之人,给我乱棍打出去,狠狠地骂一顿,另外,查一下底细。”说完,又低头继续办公,关于母亲的事情,她不是不关心,只是如果母亲不愿意让她知道的,她强自去知道了,岂不是让母亲伤心,她的母亲比她命苦,她不能让母亲伤心,她们母女俩都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都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体贴、去爱对方。
“请少夫人放心,紫秀明白怎么做了。”说完,紫秀告退而去。
紫秀出去之后,果然按照玉小苋吩咐的,召来武士,把来人狠狠地打了一顿,训斥了一顿,然后把来人赶了出去。来人被狠狠打了一顿,只能一瘸一拐的离开,浑然没发现身后跟的银霜。
来人确实是耶律楚齐派来的,玉小苋是叶思忘的妻子,叶思忘身为安王,府邸所在之地,根本就不是耶律楚齐这样的外国来使可以去的地方,更何况,身为来使,耶律楚齐也要避一下嫌疑,如果主动造访安王府,岂不是惹人猜疑吗?因此,他才会派人去求见玉小苋。
“启禀王爷,阿录回来了,不过,被安王府的人狠狠打了一顿,受了伤。”下人立即进来禀报耶律楚齐。耶律楚齐皱起了眉头,吩咐道:“扶着他进来,把情况说一遍。”
“参见王爷,属下无能,没有办成差事。”在下人的搀扶下,那去安王府求见玉小苋的男子进到厅内,对着耶律楚齐行礼。
“你受了伤,暂不用行礼,把经过告诉本王。”耶律楚齐只是挥挥手,示意他起来。阿录感激的谢过耶律楚齐,然后把经过说了出来。
“你说连见也没有见到就被人打了出来?”耶律楚齐眉毛掀动,双拳紧握,该死的叶思忘,那天在相国寺为了玉如烟被他打伤不说,今天居然这样对待他派去的人,真是该死。
“回王爷,正是如此,王府的那些人还说,身为男子,求见已婚女子,不合礼数,实为登徒子之流,说这样的主人不见也罢。”阿录小心翼翼的看着耶律楚齐的脸色,忍了忍,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你先下去吧,好好养伤。”耶律楚齐脸色阴沉无比,挥挥手让人带阿录下去。
“王叔,看来叶思忘防得很严,如果按照正常渠道,我们不可能见到王姐的。”一直站在一旁的亲兵突然开口,奇怪的是,口中竟然唤耶律楚齐王叔。
耶律楚齐经那人一提,点点头,道:“我一定会让她见我的,基儿,不过是个低贱的汉女生的孩子,她还不够格让你称她为王姐,要不是她的百花宫对我大辽还有几分用处,为叔绝对不会如此忍让,哼!”
“小侄明白,王叔为小侄付出的,待小侄登基之后,小侄一定会回报王叔的。”亲兵呵呵笑着道。
第五十四章 父女相见
“银霜,你真的看见来人进了大辽使团的行馆?”玉小苋蹙着一双秀眉,问着追踪来人去查探回来的银霜。
银霜点点头,沉默地站在一旁,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听来的话报告给少夫人,毕竟,少夫人的父亲可能是辽人的事情,关系重大,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伤害到少夫人,还会给少主带来灾难。
玉小苋沉默一阵,默默地打量着银霜,良久,淡淡的问出一句:“银霜,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不用有什么顾虑,说吧,把你查探到的一次全都告诉我。”
银霜眼中现出犹豫,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玉小苋淡淡一笑,道:“银霜,你跟我也有很长时间了吧?自从我嫁与你们少主为妻,进入京城之后,你们少主就把你派到我身边保护我,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也了解我的为人,说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不用有什么顾虑。”
银霜心中一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银霜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个被人成为王爷的人可能是少夫人您的父亲。”
父亲?!玉小苋彻底的震惊了!
“银霜,不要乱说!”紫秀看了玉小苋的神色,连忙斥责银霜,银霜沉默地摇摇头,坚定的道:“我没有乱说,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接着,把她听到的耶律楚齐和亲兵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父亲?难道那个大辽的河西王真的是她的父亲吗?那个伤害母亲至深的负心男人?玉小苋目中闪过一丝愤恨,在她的心目中,父亲就是让母亲伤心的代名词,对她而言,只是个让她恨透了的名次,一个毫无任何意义的人,就是因为他害母亲伤透了心,间接的毁了她童年的人,毁了母亲应该给她的爱的人,对这个人,她只有满腔的恨,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丝好感的。
“银霜,你真的听到他们这么说?”玉小苋沉吟着问道,平板冷漠的表情,看不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回少夫人,银霜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听错一个字。”
玉小苋沉吟着,这样看来,那个自称为小侄的人应该就是现今的大辽太子耶律基了,大辽使团不是由大辽的河西王耶律楚齐带队的吗?为什么大辽的太子会扮成亲兵夹在其中?他们肯定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图谋。
“我知道了,如果再有人来求见我,你们就让他进来见我。”玉小苋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吩咐着银霜和紫秀,让两人一阵担心——不是吧?少夫人真的打算见那些辽人?那少主人怎么办?
第二天,并没有人来求见玉小苋,不过王府大门口却被人放了一封信,指明要玉小苋亲启,门房连忙呈给玉小苋。
玉小苋拆开信封一看,上面只写了两句话“欲知汝之生父,请于今日午时至外城西郊凉亭相见。”玉小苋微微一笑,双手一合,信纸就在她手中碎成了粉末。
快到午时的时候,玉小苋召来一直忐忑不安的紫秀和银霜,道:“你们准备一下,跟我出城一趟。”
“少夫人?!”紫秀和银霜又惊又喜的看着玉小苋,她俩为了这件事情已经着急了一早上了,生怕少夫人为了父亲就背叛少主人,那她们现在少夫人决定带她们两个去,肯定已经选择了站在少主人这边了。
玉小苋微微一笑,调侃道:“你们两个现在放心了吧?真是的,你们不相信你们少夫人我,也要相信你们少主人的魅力啊,我啊,可是被他迷死了。”
“少夫人!”两女娇嗔一声,齐齐表示不依,逗得玉小苋一乐。
坐上轿子,由紫秀、银霜陪着出了门,到了外城让轿夫等着,由紫秀、银霜伴着来到了西郊凉亭,一个成熟的英俊男子早已经坐在那里,高贵雍容的气质,威武刚强的气度,让玉小苋看得直点头,以她不带感情的客观眼光来说,这个男人年青的时候肯定很迷人,要不然也不会迷的她那看似坚强,实则柔弱的母亲晕头转向了。
听到脚步声,耶律楚齐连忙转过头,脸上表情又惊又喜,表情很是兴奋,有些颤抖的道:“苋儿你来了?来,快过来坐下。”
玉小苋并没有动,而是蹙起眉,冷冷的目光看着耶律楚齐,淡淡的问道:“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想知道谁是我的父亲,不用如此客气,说吧,你是何人?有什么条件?”
耶律楚齐愣了愣,想不到事情与他所想的居然差了这么远,在他的想象中,玉小苋就算不至于一见他就抱着他哭,最起码也应该表现出一些着急,而不是像现在般淡然不在乎。
玉小苋见他一脸错愕的表情,眼中现出嘲讽的神情来,配上她冷漠的表情,显得分外的刺眼,让耶律楚齐一阵尴尬,连忙一整神色,顾虑重重地看了站在玉小苋身旁的紫秀和银霜一眼,踌躇道:“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不用了,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心腹,不该听的,她们绝对不会听的,你说吧,如果不说,那我就先走了,我不能出来太久的。”玉小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冷声说着。
耶律楚齐微微一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坦白的告诉你吧,我就是你的父亲,大辽的河西王耶律楚齐,而你,就是我的女儿,河西王的公主。苋儿,为夫找了你们母女二十多年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来,快过来,让为夫好好看看好吗?你长得与你的母亲好像。”
耶律楚齐的一派感言,看在玉小苋眼中,只觉一派恶心,不过,不可否认,他的演技不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他的丑恶面目,说不定她真的会被他说动一点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最多会让她对他稍微温和一些而已。
玉小苋撇撇嘴,并没有移动分毫,而是冷冷地看着耶律楚齐,耶律楚齐又是一阵感叹,道:“唉,为父知道,苋儿你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为父,自是感到陌生,今后,为父会多陪陪你们母女的,这些年来,为父……”
“你在说笑话吗?”耶律楚齐的感言还没说完,玉小苋已经冷冷地打断他,冷冷地嗤笑着道:“你是谁的为父?谁又是你的苋儿?请不要自作主张好吗?起码我也是当事人之一,要做为父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玉小苋与叶思忘呆久了,叶思忘刻薄的口舌也学了个十成十,那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也像叶思忘一样,让人气得半死。
“苋儿,”耶律楚齐先是一愣,紧接着面上现出一股悲伤,道:“好,我先不自称为父,我会给你时间慢慢的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