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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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淬中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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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质,冯华心里也没有多大的谱。不过,邢亮手底下还挺利落,只见他消毒、排脓、涂药膏、包扎伤口,看起来倒是挺在行。其实,无论是在部队里的野战救护训练,还是在林区巡查时经常遇到的伤病情况处理,都使邢亮受益不小。而且,这个时代抗生素还没出现,这些来自21世纪的消炎退热药品自是大显神威。经过邢亮的一番救治,黑小伙儿的伤情很快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不但脸色好看了许多,而且也慢慢停止了呻吟,不久就安静的睡着了。
    接着,邢亮又对其他几个轻伤者进行了救治处理,伤情和疼痛等症状也都有所减轻。看着那个带着红十字的神奇皮包,这些山里汉子以为包包里装的都是太上老君的仙丹灵药。尤其是当邢亮把注射器里的药液注射到黑小伙儿的肌肉里,他们更是充满了好奇、惊讶和难以理解。从他们的眼睛里可以看出,那不只是好奇,更多的是深深的敬畏与虔诚。
    一行人在伤员的伤势稍微稳定之后,又开始了艰苦的赶路,不久大喜也追了上来。在又翻过两个山头,穿过一条小溪,登上一处缓坡后,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那企盼已久的营地以及欢呼着迎上来的守营弟兄。而此时受伤的黑小伙儿由于热度已退,人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一下又惹得众人是一阵的欢呼,简直把冯华他们视为降妖伏魔的天兵天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个个敬畏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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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夜话衷肠
    这儿是一处位于半山窝的平地,四面都是漫山遍野的原始森林,古树参天,遮云蔽日。西南方一条约两丈来宽,数丈深的山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沟上横卧着用砍倒的大松木架成的简陋木桥,一条依稀可见的小道依着山势,曲折蜿蜒的通往山脚。流淌的山涧在落日余辉的映照下不时的闪着白花花的亮光,若隐若现;叮叮咚咚的水鸣之声如弦在握,不绝于耳。
    大个子他们的营地坐落在一处背风向阳的石崖下,人工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盖着十几间木屋。这些完全用原木建造的、被当地人称为“木嗑楞”的木屋,不雕不琢样式古朴天成,木墙、木瓦、木烟囱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在木屋四周,十几颗二三十米高、婷婷玉立的美人松,如一群丰姿绰约的少女不停地向人招手致意。
    在安置好伤员和冯华三人的住宿后,黑漆漆的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森林的上空。虽然“铲不平”刚刚经受重创损失了十几个弟兄,大家心里都很难受,但大个子还是坚持要为冯华他们接风洗尘。
    四五堆篝火点燃了起来,欢快的火苗在黑暗中不停地摇曳着,不时爆出一阵阵干树枝炸裂的“噼啪”声。围绕在熊熊的篝火边,冯华三人一边吃着烤得喷香的獐子肉,喝着用鹿茸、不老草和人参等名贵药材泡制的自酿药酒,一边与大个子等人唠着嗑。随着谈话的不断深入,大个子他们的情况以及冯华三人心中的疑惑与不解,逐一都得到了解答。
    那个自报名号为‘一脚门蔓’的大个子叫李九杲,字秋阳,龙城北镇人。李家是当地的大富商,其父在去关街经商途中,被号称云里雕的土匪姚老六绑架杀害,最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他母亲为防姚匪斩草除根,带着尚未成年的李九杲来到其舅父家躲避,并在舅父家念私塾。一天,当塾师讲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典故时,李九杲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怔怔的沉默了一天,次日一大早他便给母亲留下一封书信,毅然离家出走。几年间,他为寻访名师走遍了北方诸省,经过勤学苦练,以及受到武术大家李奎元和宋世荣的指点后,他终于学得了一身好武艺。回到家乡,他也曾几次试图击杀姚老六,却都因姚匪身边人多,而不能得手。在母亲去世后,他没了后顾之忧,一狠心干脆纠集了几个苦大仇深的小兄弟拉杆子起了局。他报号“铲不平”,就是要立志报仇雪恨,铲尽人间不平事。
    那个受了重伤的黑小伙儿叫黄德贵,是给二道江的大地主姜大牙牧马的。一次,由于一匹马不慎走失,姜大牙便硬说是黄德贵把马偷卖了,不由分说让家丁把他绑送到了县衙。后来,黄父卖青苗将他赎了回来,但因气成疾不久就过了世。黄父过世后,黄德贵悲愤万分,一气之下烧了姜家的场院外逃。在遇到李九杲后,二人虽然家庭背景、生活经历不同,却意气相投一见如故,结拜为异性兄弟,并几次跟着李九杲一起去杀姚老六。李九杲拉起杆子后,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铲不平”的二掌柜。
    “铲不平”起局后,就定下了“打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宗旨。为了进一步约束手下之人,李九杲还特别规定了三条禁令:一禁奸淫妇女;二禁在保护区和公道范围内劫抢;三禁私吞公财。另外,由于他专以土豪恶霸为劫掠对象,严格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老鹰不打脚下食”的抢劫准则,而且还多次于积雪盈门之时送粮食接济周围的穷苦百姓,因此他在这一带的名声相当好。其间,李九杲也找过姚老六几次晦气,可终因人少势单,一直都奈何他不得。这次得知姚匪到松树岗砸窑,李九杲又带人给搅了局。姚老六怒火中烧,指使二掌柜带领大队人马死死追杀,这才引出了双方的林中奇遇。
    这几天遇到的那些古怪事情,虽然已经让冯华他们感觉到情况不对,并有了相当的心里准备,但是当听到今天是光绪二十年四月初三时,冯华他们的心灵深处还是产生了巨大的震撼:那怪异的馒头石到底有些什么玄妙之处?他们感觉只不过是穿过了一扇光门,怎么就一下子从公元2004年回到了一百一十年前的1894年。难道《寻秦记》里的时空转换真的可以发生?那扇光门难道就是虚幻之中的时光隧道?虽然难以置信,可是这伙人的奇异装束和他们手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武器,还有刚刚结束的那场战斗都使你不得不信。
    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把三个人的脑海搅了个乱七八糟,一时间都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好在已经有了一些心里准备,而且他们的心理素质还都算不错,很快三个人就从极度的震撼中回复了过来。彼此之间虽然没来得及进行太多的交流,却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论怎样,也要勇敢的去面对!看来,回到他们来的那个社会恐怕是不容易了,只能即来之则安之。
    虽然入夜后的长白山仍是相当的凉,可这却丝毫也没有影响到此刻营地中人们的情绪,生死与共结下的情义让众人谈话的气氛异常融洽。冯华渊博的学识,不但让黄德贵、大喜、山子和三林等人惊异万分,简直以为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而且也一次次令自以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李九杲佩服得五体投地。围绕着篝火众人团团而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又谈起了白天的那场战斗。经大喜和三林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众人不时的为那惊险的场面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望向冯华他们的目光又多出了几分敬畏。
    山风渐起,夜更凉了。看了看斜靠在篝火边已经有些倦态的黄德贵,冯华再次劝说道:“黄兄弟,你的伤才刚刚好一些,还是应该多加休息。况且夜寒风重,也非常不利于伤势的恢复,你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
    听了冯华的话,黄德贵连忙表白道:“邢大哥妙手回春,我的伤已经好多了,没什么事的,我再陪冯大哥你们坐一会儿!”
    无奈地摇了摇头,冯华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李九杲:“当家的,现在如果不注意将来极有可能会给身体留下隐患,你还是再劝一下黄兄弟吧!”
    虽然只是人之常情,但冯华的这一番话却让李九杲和黄德贵感到心里热乎乎的。爽朗的一笑,李九杲说道:“二弟,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再拂了你冯大哥的美意,等你的伤好了咱们再好好和三位哥哥聊一聊。”
    夜已经很深了,幽暗而深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浓重的乌云吞没了满天的星斗,除了他们燃起的几架篝火,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无边的墨色浸染得漆黑一团。看了看凉风渐起的天气,冯华对李九杲说:“当家的,时间不早了,而且天看起来也要变了,我们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
    李九杲虽然谈兴尚浓,但得到提醒后也想到大家都很劳累,立即点头应道:“好吧!就听冯大哥的,大家都早些休息!”
    在众人进屋后不久,黝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在一阵隆隆的春雷声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春山夜雨,万籁俱寂,冯华三人也度过了他们回到1894年后的第一个漫漫长夜。
    乡思未尽,冷雨愁肠。虽然经过一天的奔波、战斗,冯华他们的身体已是极为疲乏,可是对命运前途的担忧,对父母亲人的思念,让三个人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不知怎么冯华竟突然想起了28届奥运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自言自语道:“现在,雅典奥运会应该开幕了吧?也不知道中国射击这次能拿几块金牌?”
    虽然这时候谁都没有兴趣谈论这个话题,可大家沉重的心情还是不禁为之一松。聊了一阵子熬夜看比赛的往事后,为了活跃气氛,天宇还脱口诌出了几句歪诗:“君问归期难有期,荒山夜雨倍嘁唏,何当夜半观奥运,只能再活一百一。”
    窗外紧一阵、慢一阵的雨声,把三个人的话题重新拉回到现实之中。突然回到一百一十年前,让冯华他们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虽说是即来之则安之,可是如何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还是让三个年轻人感到心中无底、忧心忡忡。如今在这大山里,他们可以说是人地生疏,看来只能先与李九杲等人为伴,暂时栖身在“铲不平”的巢穴中了。
    叹了一口气,周天宇有点儿沮丧地说道:“咱们的运气太差了,回到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是来到这个中国历史上最衰弱、最黑暗、最混乱的时代。华哥,我记得中日甲午战争好像就快开始了吧!”
    “甲午战争爆发的时间就在今年的七八月份,距离现在只不过还有三个多月,咱们回来的时机确实不太好。国内,满清政府腐败无能,国家千疮百孔;国外,西方列强野心勃勃,如虎狼环伺;眼前,小日本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我们虽然洞悉历史的发展进程,也清楚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但时不我待呀!”冯华有些无奈的说道。
    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冯华三人虽然直到现在也没有从穿越时空的巨大震撼中摆脱出来,可此刻面对着中华民族即将亡国灭种的危急形势,他们那三颗年轻的赤子之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听了冯华的话,天宇接口道:“真是的,既然回到过去还不早几年。现在可好,明明知道‘甲午战争、马关条约’这个最令中国人感到耻辱的事情就要发生,我们却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太令人憋气了。”
    “怕什么?胡传魁不是还有一句‘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吗,何况是咱们!我就不信凭着咱们的洞悉‘天机’,还不能改变历史、创造历史!”并没有附和冯华和天宇的说法,邢亮豪情万丈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重浪,邢亮的一句话立刻提醒了冯华:“是啊!仅凭着咱们三个人三杆枪是没有什么作为,可无名洞里还有那么多的武器啊!”
    冯华他们虽然看起来一直都比较镇静,其实接二连三的巨大变化还是让这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方寸大乱。他们思念亲人,考虑如何面对现实,想方设法去处理与李九杲等人的关系,思绪纷乱复杂,早就把无名洞探险的事忘到了脖子后边。
    周天宇听到这儿,也一下子也来了精神:“除了武器还有好多机器设备呢!华哥,我看那些设备将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还能弄个兵工厂什么的。”一时间,三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武器虽然有了,但使用武器的人却更加重要,三个人很自然的就把话题转到了身边的这伙人身上。
    稍微思忖了一下,冯华对邢亮和天宇二人提出了自己的分析:“通过这一天的相处、交谈和观察,我发现‘铲不平’的这伙人思想还比较单纯,他们大多是因各种原因,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下层百姓。这些人年轻且为匪时间不长,与那些惯匪不一样,身上还保留着普通百姓憨厚、纯朴和正直的一面。尤其是李九杲,他不但为人仗义豪爽,而且还很有正气,从这几年他在这一带的所作所为看,我觉得有争取和改造他们的把握。”
    “我也觉得他们这帮人还不错。据那个叫大喜的小伙子说,李九杲除规定了那三条禁令外,还禁止‘铲不平’的人吸食鸦片,而且他们制定的纪律也甚为严格。这几年来他们从未杀过一个平民百姓,没有烧过一次民房,也没有奸污一名妇女,当地的民众都称李九杲为‘白山大侠’。我看,将来如果能把他们争取过来,并以其为班底建立起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一定可以为中国一雪近百年的耻辱!”邢亮非常乐观的在一边补充道。
    天宇也兴奋地说:“项少龙一个人都能在战国时期做出一番事业,我们为什么不行?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咱们也是三个人,我看这就是个好兆头!”
    被兄弟们热烈的情绪所感染,一向沉稳平和的冯华此时也有些激昂起来:“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改变近代中国的屈辱岁月……不;我们不只是改变历史,而且要为中华民族创造一个新的未来。”
    确定完奋斗的目标,三个人都觉得如释重负,身心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虽然前途未卜,而且困难重重,但是年轻人勇往直前,敢想敢干的豪气又重新回到了他们身上。他们决定,不管自己能不能够影响历史,但决不能在这个时代糊里糊涂地活下去,既然命运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就要为实现中华民族的振兴去努力,去奋争!
    方针大计确定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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