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到有人扯了下自己的袖子,“到了,快下车。”
到县城时已经是日暮之时,张信一行人已经疲倦不已,直接找了家客栈打尖。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杨夫子出门拜访县学教谕。
“信子,我们出去逛逛,好久没出来了。”看到杨夫子走了,张胜明显松了口气,“在村里,哪比得上城时热闹。不趁机玩耍下,进了学就没有机会了。”
“你不怕夫子回来怪罪,小心夫子的尺子。”张信也出去想看看热闹,但是看到张胜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嘿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张胜满不在乎,“别说你小子不想去,那我一个人去了。”
“谁说的,走了。你在这慢慢等吧。”张信玩心大起,大呼一声跑了出去。
张信怎么说也是二十世纪的人,什么热闹没见过,小小一个县城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只不过是为了了解下古代的民风罢了。不得不说,县城虽小,总归比溪山村繁华热闹。摆摊叫卖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还有说书的、卖艺的……
“你们还舍得回来。”张信两人兴高采烈的回到客栈,迎面而来的确是杨夫子铁青的面孔。
“弟子知错,请先生责罚。”看到杨夫子的脸色,两人乖乖地请罪。
杨夫子见状,面色稍微缓和,“古人云:业精于勤荒于嬉,你们还年轻,不可因此而荒废学业,须知光阴似箭,错过难求啊。”
“弟子受教了,必当谨记。”张信上前一步,使了个眼色给张胜,希望蒙过去,道:“不知夫子出门访客,情况怎样?”
“是啊。夫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胜收到,见机打岔。“知道弟子能不能帮上忙。”
杨夫子得意的点点头,笑道:“事情已经办妥,今晚我们星夜出发,赶往安陆。”
“安陆?我们去那做什么?”两人迷惑不解。
“当然是进学了。”杨夫子微笑,解释道。“县学里的李教谕,乃是我的同窗旧友,今天去拜访时,得知安陆州学尚有两个名额,加上你们成绩尚可,学正已经答应推荐。“
“真的。”张胜大喜,杨夫子点头,“太好了,信子,我们快点收拾,马上就走。”
张信不理解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兴奋,但也不好问,只好任张胜拉着回房收拾行李其实张信不懂,每个级别的官学的师资力量不一样,相当于现在名牌大学和普通大学之间的差别,所以张胜才显得那么高兴。
不理解又能怎样,路还是在赶的,古代的路不像现在修的那么整齐,颠簸不已,张信觉得胃都震出来了,但也只能忍了。赶了一夜路,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到达目的地,找了家客栈休息,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后三人向州学出发。
路上,杨夫子再三叮嘱,到了州学后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张信两人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承着。到了州学,杨夫子投了门帖,拜见州学正,学正看了应城县李教谕的推荐信,查看了张信两人的学籍,爽快的让两人入学。出呼张信意料之外,直叹古代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本以为还要一段时间呢。
杨夫子待两人进了学后,淳淳嘱咐两人,也不矫情坐马车回去了。杨夫子心中很舒畅,没有什么遗憾地回溪山村熟学,自己没能实现的目标,门下弟子有机会达成,所以杨夫子走得很潇洒,很自如。
其实官学里也没什么,照样是学四书五经,八股文章,而且连《孟子》也是删节版的,但是人家是官学,待遇当然不一样,张信身为县试第一,所以成为廪膳生,就是由国家出钱养的意思,明朝官学分几等,由于学校成是科举考试的预备场所,学校订有周密考试制度,月考每月由教官举行一次;岁考、科考由掌管一省教育行政大权的提学官主持,其在任三年两试诸生,第一次为岁考,别诸生成绩为六等,凡附学生员考至一等前列可补廪膳生,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还可受奖,四等以下则分别给予惩责、降级、除名等处分。第二次为科考,提取岁考时一、二等生员,加以复试,考试上者可获应乡试资格。
一个月过去了,张信在官学里过得很郁闷,但是也不敢跑,明代地方官学,订立的学规异常严厉,除平时设有稽考簿以记录学生德行、经艺、治事情况外,更是颁禁例于天下学校,镌刻卧碑置明伦堂,不遵者以违制论。
但在这里,张信也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同窗,其中自然少不了张胜在旁边,张胜成绩还行,是附学生,争取在岁考中进级为增广生。
“袁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例休啊。”书房内,张胜在一旁喊声道。
“张兄,不必着紧,例休那日自然知道。”袁兄,也就是家住安陆的袁方,悠闲的摆摆扇子,说道:“没看到孙兄、张贤弟一点都不急吗。”
“我看他们在那假正经呢,心理早就痒痒了。”张胜鄙视道。
“我说,两位兄台。”孙进在苦笑,“再过几天就是重阳了,按例,理应休息几日,你们就不用吵了。”
“重阳例休,是不是真的。”张胜不敢相信,忍耐不住问道。
“应该是真的,往年是这样,却不知今年如何。”袁方在一旁笑呤呤,时不时摇一下手中的扇子,说道。“待到重阳之日,天高气爽,登高望远,可谓人间盛事。”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不和我说。”张胜恼羞成怒,扑向袁方。
“是你自己笨,重阳盛事,自然可以出游,你看张贤弟就不像你一样,怕是早就猜到。”袁方边跑边感道。
张信看看胡闹的两人,继续练字,嗯,毛笔字越来越流畅了,进学这么久可把人闷坏了,难得重阳出游,出去放松下,早知道官学那么多规矩,就不来了。张信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抱怨。
“好了,别闹,小心训导先生巡查,被看到了罚你们抄写论语百遍。”孙进劝阻到。
两人对看一眼,觉得还是不闹为妙,如果被捉到,怕不只是抄论语那么简单了。放手,整理下仪容,坐下。
“张贤弟,你歇下,不要累着。”经过一个月的了解,孙进也知道张信的事,平时对他多有照顾。
“不妨,还可以坚持的。”张信一笑,对于关心自己的人,很是感激。
“就是就是,信子,不要练了,你伤虽然好了,但也要注意点。”
“拍”
袁方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下张胜,“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有机会就偷懒,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哪个年纪大。”不理会张胜在一边嚷嚷,转身道:“张贤弟,练字讲究屏气凝神,心神合一,你还是等下再写吧。”
张信无奈,只好放下笔。几个满意的点头,旋即又兴高采烈的讨论重阳出游之事。
正文 第三章 出游
更新时间:2009…6…19 11:38:36 本章字数:3745
第三章出游
转眼间就是重阳之时,学正果然宣布例休,但是有空闲了,张信等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游玩,最后袁方提议到效外走走,走到哪是哪,总会看到好风景的。
效外果然风景如画,江山如画,绚丽多彩,森林茂密,一行人走走停停,悠然自乐。加上张胜在旁边时不时打趣逗乐,一时之间不觉得累。
重阳节,金秋送爽,丹桂飘香,出门游玩的人络绎不绝,平时难得一见的深闺小姐,也趁着这次机会和父兄一起出门,虽然是坐在马车或者轿子上,但也让自诩风度翩翩的袁方兴奋不已。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袁方一边晃着手中的纸扇,口中念念有词,如果眼睛没在咕噜咕噜乱转,效果可能更好点。
“九月九日眺山川,归心归望积风烟。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在一旁的孙进也不甘示弱。
“切,两个书呆子。”张胜妒嫉道,论风度实在是比不过人家,加上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诗来,只好在口中出出气。
“哈哈,知道你在羡慕我风流倜傥,不跟一般计较。”袁方接过名门媛女暗送的秋波,得意笑道。
张胜一听激动起来,跳向袁方,“小子,别跑。”
一路上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上了山顶,众人到达山顶已经是中午时候,顿时感到疲倦劳累之极,找了一处草地休息,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不久……
“诸位兄台,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凉亭,风景不错,可观上下,我们到那边休息。顺便欣赏这里景色,如何?”孙进提议道。
孙进的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至认同,走到孙进所说的亭子前,却发现已经有一伙人在里面了,有一个作文士打扮的人不停的在那摇头晃脑,口中时不时吟道:“蜻蜓轻停青亭倾听琴,蜻蜓轻停青亭倾听琴……这句难对啊。”
其中有一人正坐主位,显富贵之气,相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放下手中的茶杯,略显得意,“袁先生还有对不出的对子,过谦了。”
“王爷,这非一般之联,哪有这么容易对得出来。”袁先生苦笑,“王爷别为难我了,却不知下联是?”
王爷脸色一僵,沉吟道:“这个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接下联。
“蝴蝶互叠胡碟忽跌湖”话一出口,张信马上就后悔了,虽然来到这个时代不久了,对于这里的风俗习惯已经慢慢适应,但是本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平时总是任由张胜他们几个在一旁说话打闹,自己总是一言不发,实在捺不住,只有尽量少语,在众人看来是张信年少老成,性格沉稳,却不知那是害怕所至。不料刚才听到这个对联,一时间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张信在心里暗暗发苦,而众人眼睛一亮,“蜻蜓轻停青亭倾听琴,蝴蝶互叠胡碟忽跌湖。好对啊!”袁方忍不住叫好,“张贤弟果然才思敏捷,不愧院试第一之名。”
“袁兄所言极是”孙进赞成,叹道,“我等尚未反应过来,贤弟已然对出,惭愧。”
“就知道你小子聪明,哈哈。”张胜比自己对出还要兴奋。“没有丢我们溪山村的脸。”不关村里事好不好,张信瞄了他一眼,腹诽不已。
亭中两人对视,王爷点点头,扬声说道:“外面学子,看你们穿着,可是州学子弟。进来小坐,休息片刻,如何。”
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休息的,所以众人不多言,径直走进亭子,分主客坐下。袁方上前一施礼,“不知道这位王爷?”
“哈哈,本人姓王,单名一个兴字,是个买卖人。”王兴微笑道。“却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怎么看你也不像经商的。”袁方心里滴咕,但还是一一为其介绍,“学生袁方,这位是孙进兄,张胜兄,还有这位是张信贤弟。”
“袁先生,还有位你的本家啊。”
袁先生拈须笑道:“后生可敬,前程似锦。”
“先生过奖了”
张信看着这几个在这谈笑自若,心想最好不要注意自己,可惜天不从人愿。
“这位少兄,为何一言不语,莫不是对鄙人说法有异议。”正当张信神游物外之时,耳边传来袁先生的声音。
“不敢,不敢。”张信心慌回答,一边努力想他们刚才到底在说些什么,正绞尽脑汁之际,孙进说话了。
“先生所言大善,《璇玑图》可谓千古奇文,我辈景仰都来不及,哪有何异议。”《璇玑图》共八百多字,无论反读,横读,斜读,交互读,退一字读,迭一字读,均可成诗。可以读得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诗一千多首,才情之妙,贯古超今。
“张少兄,刚才不假思索便对出王爷上联,可见才气过人,不如仿前人作一首回文诗,如何。”袁先生笑道。
“好”王兴在一边大赞,“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当效仿古人,引诗作对,岂不快哉。来人,笔墨侍候。
“甚好。”袁方、孙进赞成道,他们也看出王兴一伙人来历不凡,同时也想看看张信的本事,两人对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张信好奇不已,早就想看看院试案首的才华。
“那就由学生抛砖引玉了。”出风头的事情袁方总是第一个争先。“春城一色柳垂新,色柳垂新自爱人。人爱自新垂柳色,新垂柳色一城春。”
“妙绝。”众人惊叹。
“该学生了。”孙进也不示弱。
众人兴致勃勃的作起诗来,连张胜也不例外,别看张胜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其实他也是满有才华的,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而已。但这次在外人面前,早就激起年少好胜之心,小显身手,也让袁、孙二人惊奇佩服。
“贤弟,轮到你了。”
张信一言不发,走上前台,持笔点墨,“刷刷”声响,不一会,搁笔回座,暗暗心想,不要小瞧我,嘿嘿,怎么说我也是大学生,当年可是背书出身的。
众人围了上去,仔细观看。“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张胜开口念起来,一顿,惊讶道:“咦!信弟,不对,不是回文诗啊。”
“呵呵,少兄大才,难得啊难得。”袁先生惊叹道。
“自愧不如,贤弟,为兄服了。”孙进看张信的眼神充满崇敬之意。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
袁方不理张胜的无知,正确的念出四首回文诗来,赞叹不已,“贤弟诗中道尽春夏秋冬四时之景,用心之巧,令人回味无穷啊。”
“诸位过誉了,实在让人汗颜。”张信心虚不已。
“呵呵,少兄谦虚了,袁先生极少夸人,张少兄可谓名副其实,当得。”王兴接过话,笑道。“来人,上宴席,与诸位畅饮。”
话落,仆役们有序上前收拾笔墨纸砚,摆上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