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我高兴几分钟,那女人居然又开口了。
而且还是很有鄙视意味的朝着江宽说你们就是见识少!
这是今年香港那地方最流行的晒伤妆,这眼影粉底也都是法兰西国进口的高级货,可不是什么山西煤球末子陕西好面粉!
我今年可只有二十八,最多你们也就叫我声姐姐,哪能叫我大婶呢?
我问你们俩,前面那山叫什么?
我算是服了这女人了!
我都不知道她是真缺心眼还是装傻?江宽都这么损她了她居然还上赶着继续找不自在?
我就说我不知道,我是个当兵的我可不是导游!
而且这地方海拔比较高如果你老是说话不能很好的保持体力,估计等会你会头晕肚子疼外带喘不上气,到时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就麻烦了!
我还想着靠高原反映能让这位大婶消停一会,可那大婶居然就是呲牙一笑,就从车后座上的一个军用背囊里面掏出来一瓶子体能补充液,还挺得意的朝着我晃了晃说不怕。
早就知道高原上面万一犯了高原反映人会难受,我这早就叫人预备下了这东西。从乌鲁木齐一路走过来我都没怎么喝水,就拿着这个当水喝呢……
我就再次的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看那女人,我心里就真有抓枪朝着她脑袋上开一枪的欲望了!
体能补充液,这是我们配发的物资中比较珍贵的东西了。里面的成分全都是一些名贵中药和一些合成营养剂,造价自然就比较的昂贵。
就算是在我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人四支的配给,这也就能在没有其他食物的状态下支撑一个成年人进行三天的强体力运动而且对预防、抑止高原反映更是有极佳的效果。
可是这女人居然拿着我们都当成了宝贝的体能补充液当水喝?
糟蹋东西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那些二线三线部队的兄弟们在高原上,可都是靠着自己的体能硬扛高原反映、还要拼尽全身气力去操练的啊……
我和江宽就都沉默下来,对那女人层出不穷的弱智问题也都是以一些象声词来回答。
或许是那女人终于感觉到了无趣,车厢里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除了运转良好的引擎低沉的发出些声响之外,我和江宽为了适应高原反应而调慢的呼吸声就成了整个车厢中的主旋律。
也就是我们刚刚安静了一会功夫的时候,那坐在后座上的女人猛地一声惨叫,然后就是嗷嗷的吆喝着拍打着车窗!
我和江宽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我就感觉车子前面似乎是有点子不对劲的感觉?
完全是在一种直觉操控之下,我狠狠的一脚踩下了刹车后定睛一看,车已经停在了一个接近直角拐弯的位置上。
车子的两个前轮只要再朝前走个半米,今天我可就要结结实实的玩一把空中飞人了!
我当时身上那冷汗哗哗的就流下来了……
赶紧的再回头问那女人说你怎么了?没事你吆喝什么啊?
她也像是刚刚缓过神来,居然一脸的青春少女德行的对我们说哎呀你们反应好快哦!我刚才看到一只好可爱的灰兔子?,好大的一只灰兔子?!
你们不是带了枪么?替我把那灰兔子打了,咱们今天中午就来个野炊好了!
我操……
我是真想掏枪朝着那娘们脑袋上搂火了!
还得说江宽那巨孙子的家伙就是有坑人的本事。
居然真就是朝着我一努嘴说光头你看我的,不就是打个兔子么?看咱的手艺就是!
然后一把抓过插在车门边的联发霰弹枪哗啦一声打开了折叠加重枪托就跳下车去了,瞄着还在山坡上乱窜的兔子就搂了火。
我当时也是没明白过来。
不就是一只野兔子么?
距离不过二十米左右、用随身的手枪打就是了,干嘛还非要用联发霰弹枪打?那就算是打中了那兔子也没法子吃了不是?
而且江宽那孙子的枪法一向都是比较可以的,不至于八发子弹都打空了还连兔子毛都没擦着吧?
估计那女人也觉着江宽的枪法比较臭,一脸都是不屑的说你们这枪法还真是够烂的!还说你们都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居然连个兔子都打不着!
我还没来得及埋怨江宽那家伙怎么出这种洋相,江宽那孙子已经一脸谄媚笑容的拉开了车门,贼眉鼠眼的朝着那女人说是啊是啊。这不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么?
要不……
大姐,您打几枪试试?就算是打不着兔子咱也过过枪瘾不是?
而且我看您随身还带着照相机,我再替您拍几张漂亮照片,您也算是在这喀喇昆仑山上留下了您的倩影?
我看着江宽那小子手里的联发霰弹枪我就知道江宽想怎么收拾那女人了。
霰弹枪、尤其是联发霰弹枪,向来就是在狭窄环境中的大威力杀伤武器。在二战时期,这种一发子弹五十颗软铅弹头的子弹更是被作为战壕清扫器来使用的。
可是大威力武器的后坐力相应的也是比较强的,至少在轻兵器里面,霰弹枪就算是体力强悍者的专利产品,没有一定的臂力和谐调性是绝对玩不转的。
就算是我,用联发霰弹枪扫荡了一幢六个房间的建筑之后也会觉着双手发麻,更何况这个对枪一无所知的女人?
我就看着那女人傻乎乎的接过了江宽那家伙递过去的霰弹枪,二话不说就学着电影里面的射击方式来了个平端着枪身而且枪托正对着嘴巴位置的击发!
枪声和惨叫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而且在后面的几天时间里,我和江宽的耳根子都清净了许多。
毕竟,一个刚刚没了两颗门牙的女人是不会多说话的
第八十六章
回程的路上,我和江宽顺便的就带上了一个阿里地区边防军的兄弟回去探亲。
那兄弟原本就是新疆人,家里老人都是当年建设兵团的老兵了,也算是军人世家。
被高原上那强烈的紫外线和凛冽的寒风折磨了两年的光阴,那兄弟的脸上几乎就是个蛇皮的德行,全是一片片的角质层。
而且在高原上戍边,长时间处于相对闭塞的环境里面,那兄弟也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了。除了我和江宽递烟拿水给他的时候他会轻轻的点点头说声谢谢之外,一路上几乎就没怎么说话。
我和江宽也就没勉强那兄弟。
车到了即将翻越达坂的时候,我和江宽照例将车停下来进行检查。而且已经到了吃饭的当口,不在这个只有三间房子的补给点吃上一顿热饭,恐怕下一次就要等到回基地的时候才行了。
把车检查完了,我和江宽就拉着那兄弟说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你看咱们这一路上都是坐在车里面啃干粮,嘴里面早就淡出个鸟了。哪怕是在这地方弄点子面条也好吧?
那兄弟也就默默的点点头,跟着我们走进了那低矮的房子里。
这是个标准的夫妻店,男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矮胖汉子,穿着一身油腻腻的老式陆军军装。一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浑浊的黄色,丝毫看不出来壮年男人应有的活力。
反倒是那女人,穿着一身高原上极少有人愿意穿的纯白外套,一双纤细的手飞舞之下,一大盘新疆特产的拉面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香喷喷热腾腾的叫人顿生胃口。
那男人就说你们要不要其他的东西?这里刚刚送上来几只活鸡还有一只兔子,圆白菜是上个星期送来的,也还算是新鲜。还有几个西红柿……
我和江宽就看见那搭车回家探亲的兄弟眼睛亮了。
高原上吃口新鲜蔬菜有多难,这是在高原当过兵的兄弟们都能知道的。
一车新鲜蔬菜送上山,半路上就能因为颠簸毁了一半。再加上严寒气候的影响,不少菜在卸车的时候已经成了令人恶心的黑色。
可就是这样的菜,也能叫边防军的兄弟们当成了宝贝,小心翼翼的熬了汤,每人分一小碗仔细的品尝。
毕竟那菜汤里面还有点子植物的味道,还能有点子泥土的味道,感觉自己嘴里吃着的是从小到大吃习惯了的蔬菜,而不是那种比一众军爷年龄还大的脱水干菜。
那脱水干菜吃起来,简直就是吃干草!
我就朝着那男人说那就来个清炒圆白菜再弄个凉拌西红柿吧?
分量多弄点子别叫兄弟们两筷子下去就只看见盘子底了。
那男人就点头然后就转身回了厨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盘子洒着星星点点白糖的凉拌西红柿就放在了我们面前。
我和江宽就朝着那兄弟说兄弟你赶紧吃。我们平时在山下基地里面都吃多了这个了,这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多吃……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兄弟夹菜的样子?
那兄弟就是那么局促的看看我和江宽,再看看在屋角收拾碗筷的女主人……
然后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想要偷吃糖果、却又害怕被大人发现后遭到责难一般,闪电般地从盘子里夹起了一块西红柿塞进了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就吞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那兄弟就这样重复着这种叫人觉着古怪的动作。
尽管交代了那饭馆老板,但两盘子新鲜蔬菜的分量依旧很少,不过几分钟就叫那兄弟吃了个精光。我和江宽就招呼那饭店老板过来结帐,也好早点出发,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中途兵站。
那老板就一脸没睡醒德行的走了过来说一盆子拉面五十块、一盘凉拌西红柿算一百然后那清炒圆白菜算一百,一共二百五十块。
我差点子就把桌子上的盘子砸那男人脑袋上去!
我们吃的是金子啊?
几个西红柿一棵白菜还有一盆子面条就要二百五?
黑店也不是这么个开法吧?
真拿着我们当二百五?
估计是见多了我听见价钱后的脸色和眼神,那男人就说你们别觉着奇怪。
一箱子六十个西红柿拉山上来,能剩下十个完好的就不错了,这本钱我不能不算。
一筐圆白菜拉山上来,除了拳头大的一棵菜心能吃其他的都成了黑色,这本钱我也不能不算。
还有这煤和焦炭是高价从过路司机车上买的,这价钱你们也知道。
我挣这几个钱不容易……
我看着那中年男人,我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能够在这种荒山野岭里面开店的人,几乎都是一些退役军人或是道班的职工家属。若不是逼着急了,谁也不乐意在这种半个月来一趟生意的地方生活。
毕竟这高原上、尤其是在高山上时间待长了,内脏什么的受到的损害是永远无法修复的。
他们也是在拿着自己的小命换个活路……
我和江宽就从身上掏钱,然后我和江宽就彼此瞪眼看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我没多带钱,你身上有么?
我们原本就是出来执行个护送的任务而已,身上的装备倒是都带整齐了,可是这人民币却都只带了个烟钱而已……
也就在这时候,那一直不说话的兄弟猛地就开口说老板,我这里有钱。
那兄弟就拉开随身的背囊掏出个塑料袋,从里面一把把的朝着外面掏钱。都是用橡皮筋扎好的,一小叠一小叠。
我和江宽都能看出来,那就是一个边防军士兵的津贴。
他们在高原上领取了津贴,却从来没有花钱的机会。
每个月,从运输给养的车上取回必要的个人用品,司务长自然会从津贴里面代扣购物的用度。
然后,那些津贴就扔在了兄弟们的个人物品厢里面,就像是一张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我们到了山下的长途汽车站的时候,那兄弟就再次的从那塑料袋里面掏钱出来买票。
还是一次将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很迟钝的选了几张钞票递进了窗口,再那么木衲的站在车站外面等着汽车出来。
他没有看我们一眼,没说谢谢。
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一眼久违的世界。
他就像是一株孤零零生长在戈壁中的胡杨。
尽管茁壮,但却永远孤独
第八十七章
我们迎来了那场规模空前的大演习。
而我们的对手是铁脚板六连。
这是个在全军都能叫响字号的连队。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对越自卫反击战,这个连队一次都没落下。
而且哪一次都能打敢拼,纯粹就是枪林弹雨中打砸出来的部队,尤其擅长长途奔袭。
当年好几次极端危险的境地之中,这支强悍的部队硬是凭着一双脚跑赢了敌人的机械军团,抢先占据了战略要地阻击或是突击敌人,为整个战役的胜利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时间。
哪怕是在和平年代,只要是仔细看看那些兵们的眼神,也就能知道这些兵们依旧是一群训练精良的战争猛兽。
只需要少许的鲜血,他们那隐藏许久的獠牙就能再次闪烁着令无数敌人胆怯的寒光!
所以在大演习开始前的战情通报会上,铁脚板六连的资料是被当成了重点来讲解的。
而且在这场演习中,我们还要和铁脚板六连进行一次突袭对抗。
双方都在一百公里外,同时朝着相同的目的地强行军,就看谁的速度能够更快一点。
当时指导员对演习导演部的这个决定是相当的不以为然的。
战争环境之下,出现这种类似体育竞技的情况可谓绝少,尤其是这种纯粹拼基本功的比赛那更是毫无含义。
可话又说回来了,连这么个基本素质都无法掌握,那我们还算个什么精锐?毛?
再说作为整场演习开始的序幕,我们也算是敲响了开幕的第一声锣鼓吧?
也算是够面子了。
所以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团头参座还有指导员连个战前动员都免了,直接就拿着一张物资调拨单叫我们挨个看了看。
那物资调拨单上全都是吃的,还有好酒。
那意思就是你们这帮子?毛要是玩漂亮了,这物资调拨单就直接发到了军需处长手里然后你们就能在凯旋之后来个大会餐。
要是玩砸了么……
单子一撕,你们这帮子?毛就吃屁去吧!
兄弟们就一个个嗷嗷叫唤着上了车。
集结点的喧闹真是我们这帮子兄弟无法想象的。
也不知道上面的老大们究竟是想拿着这次演习当成了实战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