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赐莞尔一笑,对这个叫海山的男孩产生莫名地好感,想着,推门走进破庙。
那少年和少女见来了外人,顿时面如土色,惊讶看着熊天赐。山的人,为何来此?!”
熊天赐打量着这个小男孩,不禁暗自点头。岁,但明显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大,只是因为营养不良,显得皮包骨头,散乱的童髻上挂着稻草,一张小脸上涂些草灰,但依旧掩饰不住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正也大胆地打量着熊天赐。
“我们是行人,不过是想在此歇息片刻,可以吗?”
海山犹疑不定打量着其他十几人,见为首的大个子说话客气,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警惕地看看门外,这才点点头,重新坐下来,安慰他身后的小女孩。
小刺早就收起武器,见关公像左侧有一个坍塌地石台,大概到膝盖那么高,急忙从褡裢中取出折叠的坐垫,铺了两张,示意熊天赐和郑成功坐下。人各自寻找地方歇息。
熊天赐从怀中取出玉米饼,递给郑成功一块,自己拿了一块放到嘴边,忽然听到咕噜一声响,不禁莞尔笑道,同时将玉米饼向海山递过去。
海山满脸通红,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转而大声说道:“无功不受禄,海山不能吃大叔的干粮!”
“为什么不能吃呢,我们占了你的地方,当然要给你交租的,你看我们也没有钱,只好用这个代替了。|熊天赐一本正经说道,再次将手中熊油煎过的玉米饼晃了晃。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海山低头琢磨了片刻,也觉得大个子说得话有道理,走上前接过玉米饼,快速回到小女孩的身边,自己先尝了一口,确定能吃后赶紧向小女孩地嘴边塞去:“竹影,尝尝,特好吃,比玉兰饼还好吃!”
就在这时,门口警戒的武士忽然打个呼哨,熊天赐立刻站起来,向外看去。。首一人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向破庙拥来。
熊天赐不禁眉头紧皱,这些人中有好几个是南都地官差,难道在缉拿什么罪犯?想着,不由自主向海山和那个小女孩望去。
第一第三章 戮尸
一队三十人的队伍很快就将破庙包围了,为首官差和一个军爷抽出长刀,一脚踹开庙门,闯了进来,冷冷看了一眼,忽而看到蜷缩在一起的海山和竹影,大喝一声:“拿下!”几个应声而出,将试图反抗的两个孩子抓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校尉丁猛冷眼看着熊天赐和郑成功,厉声喝问道。
“大人,我们是福建总兵旗下,此次有要务在身!”郑成功怕熊天赐将事情闹大,急忙说道。
“哦?郑芝龙手下的人跑道这里来干什么?”丁猛惊疑地看着两人,心中一直在盘算。|也就是七品官,居然敢直呼福建总兵大人的姓名,看来这天子脚下的人果然是不一般啊!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弘光小朝廷的影响力也仅仅在长江沿线,其他领地的将领大都拥兵自重,朝廷对他们确实没有多少好感。
“不瞒大人,在下师从尚书公钱谦益大人,此次前来一是探望恩师,二来忧心南都局势,所以才会在此间出现。
“哦,原来是郑公子,失敬失敬!在下南都校尉丁猛,这几位是嘉兴府的捕快。功。。。。之首的柳如是年龄相仿,而且是柳如是代收的,所以在南都的市井中流传着一些八卦新闻,无非是他们在绛云楼的一些风流趣事,丁猛也曾有过耳闻。|
“敢问丁大人,这两个孩子究竟所犯何罪。众?”熊天赐也吃了一惊。子还能干什么事?
丁猛看了熊天赐一眼,又见郑成功在旁,不耐烦说道:“这两个孩子胆大包天,不但将嘉兴府知府大人为圣上选送的妃子推入太湖之中,还用刀刺死负责防卫的显武将军。。方便!”
“狗官,胡说八道。。的。'他,都是我干地,要杀要剐冲我来。着身体,挣扎大声喊道。起来。
“闭嘴,臭小子,还该狡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丁猛扬手一个耳光抽在海山脸上。:着火。
可笑啊,可笑啊,扬州城坡之日,我八十万百姓惨遭屠杀之日,我们地弘光皇帝还忙着选妃,堂堂一个四品武将,放着仗不去打,居然去守卫一个备选妃子。。=难怪各地守军漠视扬州。天发出震天的笑声。
“你笑什么?”丁猛怒问道,听着熊天赐诡异的笑声,心里觉得冷嗖嗖的,缓缓将收按在刀把上。
“我笑什么,我笑义士如飞蛾,我笑儒生如顽石,我笑朝廷不朝廷,我笑武将不如个孩子!”熊天赐说话间,抓着丁猛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上身扯弯,紧接着一记铁膝顶在丁猛的面门上。
“杀,给我杀干净!”熊天赐双手一错,扭断丁猛的脖子,大声喝道。。
两个嘉兴府地官差见势不妙,大喝一声,抽出刀向熊天赐冲去,忽然前胸一痛,两只红缨短枪透胸二过,小刺凌空飞踹,将两人踹倒后抽出短枪,继续向惊慌失措的四五个官差冲去。
一切发生在瞬间,郑成功目瞪口呆看着熊天赐忽然变成一个魔鬼,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开杀了,就杀光这些没用的东西,想罢他大喝一声,抽出腰刀,将面前官差的脑袋劈成两半。
十几个官差鱼肉百姓倒是可以,哪曾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见动手几人的动作和气势就知道是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夺命鬼,吓得他们三魂七魄倒丢了一半,且战且退,退出破庙地时候已经死了一半。还有十几人围着,见熊天赐他们也不过十几人,这些官兵不知利害,抽出刀来叫喊着加入战团。伤,不过还是官差死得要多些。。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近卫,身手个个了得,对付这些官差自是不在话下。一时间直杀得这些官差心里发虚,已经开始想逃跑了。
“不能放过一人!”郑成功杀掉第三人,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不许动!”熊天赐砰砰两枪将两个试图逃跑的官差打死,厉声喝道。弓,又打爆两个人地脑袋。
剩下的七八个官差顿时傻了,惊恐地看着四支冒着硝烟的枪口,纷纷扔下兵器,放弃抵抗。堵住嘴巴扔进破庙中,等候熊天赐发落。
海山跪倒在地上,搂着竹影的脖子,正无声哭泣着。:出一大片血迹,脸色苍白,嘴边都是血沫,眼角还挂着泪水,早已停止了呼吸。。刀刺中胸膛,失去性命。
熊天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胸腔猛地一紧,鼻子一酸,眼眶中蓄满泪水,痛苦地扭过头去。。在他怀里的时候,也是这般表情!他至今无法忘记绫子的诀别。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出来。
在他的怀里,就睁着那双令人心碎的眼睛……
“竹影,你别生气了,我吃还不行吗,你看我,我吃了,我吃了,你理理我好吗?”海山泪流满面,将那半个烧饼拼命往嘴里塞。经忘记了咀嚼。。身上大哭起来。
众人默默看着这一幕,再也忍受不住,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明地百姓怎么到了如此地步,堂堂七尺男儿或可不择手段在乱世中生存下来,可是那些老人和妇孺呢?又有谁来管他们的死活?
“海山。|难过了,她已经死了!”熊天赐忍住悲伤,思忖万一有别的官差听到枪声赶来,那可就不妙了。:道。
海山痛哭一会,抬起然看到躺在地上的丁猛的尸体,顿时小脸变得扭曲。地上拾起腰刀就向尸体捅去。
“我让你死,让你死,还我竹影命来!”温热的鲜血不断溅在海山的身上,溅在一个十二岁孩子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不知道已经刺了多少刀,海山之知道本能地刺着,忽然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熊天赐让小刺将海山扛着。。最后看了倒在地上地竹影一眼,大步离开。|的救命声。
如此行的一日,小海山哭醒了又睡了,黄昏时分,众人已经来到嘉兴府地界。。血,也不敢多问,带领众人进入客房后,又让小二准备了几样腌菜,热了些肉粽端给众人。;府也危在旦夕,是以百姓也开始收拾行装逃离,莫说是小镇,即便是在素有鱼米之乡美称,经济发达的嘉兴城此刻也显得有些萧条。
熊天赐等人心情沉重,洗漱完,休息一夜后,天一亮就启程,继续向东行走,终于在黄昏之前赶到乍浦港。
昔日的乍浦港可以算是一个大港口,位于杭州湾北岸,与宁波港呈钳夹之势呼应。;不断抗击。。之际,海上船只依旧繁忙,丝绸和粮食不断通过商船运出,偌大的港口无数船只停靠在浑浊地海面上。
郑成功的大船早就在港口等候多时,见众人远远走来,急忙迎上前去,见到人中忽然多了一个孩子,不禁大感惊异。船开拔,熊天赐最后望了一眼江南,陷入沉思中。
匆忙而来,匆忙而去,除了看到满目疮痍,他的心里空空的。赶到扬州之前,他并没有对南京地死守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史可法不该死,南明需要这样的热血书生,他本来可以发挥更大作用的。谦益,后世因为柳如是的存在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感,只是这个老学究,东林党的领袖,当代名儒,居然会乞降后芶延残喘,还跑到北京是述职,这让熊天赐觉得不可理解。谦益,这个奇女子不得以隐居起来,并在此后积极反清,令江南多少才俊为之汗颜?陈子龙虽然没有见到,却也是熊天赐钦佩之人,还有李待问。|弃笔从戎。|地命运注定是悲剧收场,中国的历史也因为他们的血性变得丰富而动人,文人的风骨,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硬挺了许多。
还有日后的思想巨人,黄宗羲,一生投生于拯救国家命运的运动和反思中,与他的另一位恩师,忠毅公左光斗一样,名垂青史。地大儒,大都报国无门,望北而流泪兴叹,即使满清入主中原后依旧念及旧主,念及汉人江山,或者遁世,或者流落民间传道,或者移居异域求索强国之道。
望着滔滔东海,望着九龙山从视线中缓缓消失不见,熊天赐告别了江南,告别了士大夫文化的发源地,也告别了大明朝。另外一条拯救国家的铁血之路。
“大叔,你刚才用得是火枪吗?”海山睡了一会就被海浪颠簸醒了,扯扯熊天赐的衣襟问道。
“嗯,是西班牙手枪。|来的孩子,点头说道,同时从衣襟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海山。
海山好奇地接过来,翻来覆去看着,一时间忘记了一切,玩的不亦乐乎。
“海山,你的亲人呢,你姓什么?”
“亲人被鞑子杀死了,我一个人从徐州府逃出来。。人都叫我海山,说我捡来的时候肚兜上写着这名字。脸黯然说道。
“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愿意!你们帮我杀光了狗官,还有火枪,我长大了一定要为乡亲们报仇,杀光鞑子!”海山一脸坚毅说道,满是泥垢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我姓熊,叫熊天赐,你记住我的名字。熊,叫熊海山,好吗?”
海上楞了半天,忽然被小刺拍了一下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下跪道:“孩儿海山见过义父大人!”
“哈哈,起来吧,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把火枪就当是见面礼吧!”熊天赐扶起熊海山,暗赞此子机敏过人。
“多谢义父!”熊海山心花怒放,将手枪插在腰间的草绳上,在船头来回跺了几步,忽然对着滔滔东海大声喊道:“我叫熊海山!”
第一第四章 海盗之王
又是一个撩人的月夜,柳如是在阁楼的香闺中辗转难眠,一想到熊天赐的话她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情形,脸上顿时流露出迷人的微笑,忽而又想到陈子龙冰冷的拒绝了她,她的眼中又注满了泪水。龙,她本可流落风尘,醉生梦死一生,如果不是因为陈子龙,她不会女扮男装倒追钱谦益,最终成为这个名气比他大,学问比他大,年纪也比他大的人的妻子。
这些年来,她总也忘不掉陈子龙,尽管她依旧美丽,依旧那么健谈,依旧那么聪慧,依旧保持着那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但她却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最近大明形势危急,种种祸事令人应接不暇,她才渐渐明白了陈子龙当初不辞而别的苦心。明社稷江山太有情,钱谦益对他也并非有情,而是对名声于权力更有情。
现在的陈子龙四处联系义士,组织反抗军,已经渐渐从士大夫的***里淡去,但还是牵挂着柳如是的心。
“卧子究竟会有何劫难?”柳如是索性坐起来,想到熊天赐的警言,顿时心乱如麻。|草纹边的铜镜中的自己,黯然神伤。
“柳如是啊柳如是,你还是那个肆意秦淮,敢作敢为的柳如是吗?现在你的爱人深陷险境,难道你就看着他命赴黄泉吗?”柳如是抬眼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龙泉宝剑,心头颤了一下,缓缓站起来,摘下宝剑,抚摸着剑鞘上古朴的花纹,忽然噌的一声拔出宝剑。
***
福州港口。。|。;板搭好,熊海山已经欢呼一声,向板子上跳去,还好他人比较小比较轻,这才被几个抬板的人托住,送到对岸。
“天赐哥,小刺,请!”郑成功客气说道。
熊天赐和小刺微微一笑,他们现在是客人了。船,上了岸。着颤悠悠向山后地市集走去。
众人昏昏欲睡之间,忽然轿子停了下来。轿夫,带着众人走进前方的茶楼。|:独此一家,茶楼的后方搭在上坡之上,前方则是竖起的吊脚木桩,一条蜿蜒的木板路从众人脚下盘了一个圈。|
看得出来,修建这座茶楼的人不是隐士就是大商人,谈钱那就俗了,要得就是这种清雅的格调。
扶栏而上,最后掀开竹帘,一间清新的茶室出现在众人面前。|映入眼帘的是前方牌匾上地三个怀素体的草书:“听雨轩”。
熊天赐微微一笑,朗声道: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小楼一夜听春雨,放翁好诗句啊。沾染到了灵气,侃侃而谈:“昔日放翁做这首《临安春雨初霁》。也是忧国忧民,哀叹岁月蹉跎。|
“哦,阿森何以见得?”熊天赐大感诧异,不禁问道。
郑成功无言以对,只好苦笑,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