嵴庵旨苛@钏凶旖且黄玻溃
“你莫非以为朕的治下没有这种事情?”
一句话问得段文昌脊背上直冒冷汗。皇帝口中说出的这么清风细雨的一句话其实仔细推敲起来是很严重的,要不怎么说叫伴君如伴虎呢?不过李诵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闭目养神,脑中正翻滚着昨天晚上郗士美的话。如果郗士美说的是真的,这一次千里相州之行可就是白跑一趟了。
“田兴只怕再也不能视事了。”
郗士美说,相州传来消息,田兴再度中风,这一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要严重许多,以前据说隔个几天田兴还能出来转悠一次,晒晒太阳,田家的老小出门也都笑嘻嘻的,可是现在,田府大门紧闭,府内压抑着一股沉重的空气。闲人一律免进,四个儿子都已经守在家里,家人出去也是三缄其口,不愿意多说田兴的情况。而相州的军政要务都已经由田季安派来的人接管。根据种种情况判断,潞州节度使府相关人等一致认为,田兴已经玩完了。
可能由于时间差,粮秣统计司的相关情报李诵还没有看到,不过这并不影响李诵对郗士美的判断将信将疑,因为潞州从来没有将田兴列为魏博的核心人物而加以研究。不过李诵的心里却也是阴云密布,因为在他的空间里田兴只中风过一次,就是他所知道的假中风,这第二次他确定没有在任何史料上见过,这也就是说,田兴的历史已经随着历史的改变发生了改变,历史上,淮西没有那么快那么早就平定,淄青也没有这么快这么早开打,而轮到这两年挨打的成德还好端端的。已经摸不准历史脉搏的这只叫李诵的小蝴蝶沉默了。
“把田兴第二次中风前所有的魏博情报以及分析拿来给朕看。”
看完的结果是李诵决定坚持原来的行程,往相州走一遭。郗士美苦劝被李诵拒绝。不走这一遭他实在于心不甘。嘱咐郗士美该注意哪些事情后,当夜李诵就带着随员们离开了昭义节度使府,回到了暂住的大车店。第二天一早,李愬就带着段文昌、吴赐友、李孝忠和另外两个侍卫出了潞州,直往相州而去。
阳光明媚,北风却依然凄冷,坐在车内的李诵心情也如这天气一样。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想不到才几年时间,一心想养好了身体穿越回去的自己现在也开始像模像样地为国家大事操心了,李诵自嘲地笑了笑,决定把头脑里的想法全都驱逐出去,什么也不想,缩在大氅里好好睡上一觉。
昨天晚上睡得确实太迟了。
马车的颠簸没有影响李诵的睡眠,很快他就在摇晃中睡着了,驾车的侍卫也识相地放慢了速度。等到李诵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相州城下。也亏着越进入魏博腹地路越好走,李诵居然没怎么被惊醒,只是他觉得自己只不过睡了一小会儿,下了车才知道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睡了这么久,李诵竟不觉得寒冷,不过看看段文昌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不停淌下的鼻涕李诵就明白了。靠着银钱开道,这看起来有些来头的马车并没有受到太多刁难,进城也很顺利,不过李孝忠耍了个滑头,说是过路去魏州的。一进相州城,李诵就下令将车停下,找了一家羊肉汤店,每人捧着一个大海碗美美的喝了一顿,喝得浑身热气腾腾的。只是几人意犹未尽的时候,店老板点头哈腰地过来道:
“几位爷,天快黑了,小店要打烊了,几位爷,请会账吧。”
这是一家极小的店面,从里到外都是黑乎乎的,只有大锅里散发出与之不协调的香气。李诵唯一看中的也就是这香气,对殿里的环境、卫生以及老板的服务态度,李诵极为不满。不过李诵之所以敢吃,是因为李诵相信唐代的化学工业还没有开始,不至于吃到避孕药喂的黄鳝、头发丝酿的酱油、大粪水点的臭豆腐之类的(至于三聚氰胺,李诵穿越的时候还没有案发,没印象。),李诵相信这个时代即使个别地方有像孙二娘这样剽悍的人物,下的***之类的也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见老板催他们走,李诵心下不悦,拿出了穿越前到饭店吃饭砍价的劲头来,道:
“你这店家,却有什么道理?我等又不是不把与你钱,为什么饭没吃完就撵我们走,你要是不说个道理出来我们可就不给钱了。”
说着碗筷一推,里面还有大半碗的汤顿时漾出来了一些,店老板又是心疼又是怕这些看着很剽悍的客人不给钱甚至再来个砸店之类的,嘴里只是念叨着:
“作孽啊,作孽!”
不知道是说李诵浪费了汤还是说什么,依然唯唯诺诺,嗫嚅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吴赐友李孝忠也不管,就腾的占起来了,李诵道:
“我这两个朋友脾气不好,你若是不说,我可不保证他们能像我一样克制。”
这么艺术的话老板听着很费力,不过语气里暗含的威胁老板还是听出来了。老板只好一五一十地说道:
“几位客官爷,听口音几位像是幽州人,不知道您们那里是什么规矩,咱们田大帅的规矩,是天一黑店铺就得打烊,大街上不准有人。若是差了一分,轻则当街按到,打你个皮开肉绽,重则抓到牢里,罚你个倾家荡产。”
接着压低了声音道:
“更厉害的,我爹年轻的时候,田大帅刚到魏州那会儿,当街杀头的都有。光我们这条街上,那几年商户就少了一半。像我家这样留下来的,这生意,难做啊!”
说着长出了一口气,声音里明显带有无尽的凄凉。李诵几人一时竟然也被感染了。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逃亡经历,李孝忠愣愣地问道:
“店家大爷,惹不起你躲不起吗?你不能迁到别的地方吗?”
老板赶紧嘘了一声,一步窜到店门口望了两眼,跳回来道:
“这位客官,可不敢说,逃走了抓回来要杀全家的!”
······
付账的时候,段文昌多掏了一把,李诵点点头,站起来起身往外走,店老板见这些人前脚打算吃霸王餐,后脚就多给钱,连声喊道“使不得”。已经走到店门口的李诵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店家,这钱须不是平白无故给你的。你得答出我的问题才能给你。”
老板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边等李诵发问,李诵问道:
“你可知瑞福布庄怎么走?”
这瑞福绸缎庄就是粮秣统计司在魏博开得一个点,李诵他们的计划就是落脚在这里,店面在哪里是谁都清楚的,李诵这么问是明摆着要送钱给这老板了。看来这瑞福布庄也是满有名的,老板脱口而出道:
“顺着南城墙走到前大街往左拐……几位爷,您们去瑞福布庄干什么?”
李诵随口答道:
“去布庄自然是买布了。”
老板一跺脚,道:
“我的活祖宗,可千万不要去,前晌这瑞福布庄刚刚叫衙门给查封了,里面的人是全被抓了起来,货是被抢的干干净净。”
几人一楞,停下了脚步,吴赐友问道:
“大爷,我家老爷只是想买些绸缎带去魏州好送礼上下打点,我们从幽州来,这路也太远了些。路上听说这瑞福布庄是境内数得着的大布庄,却怎生被封了呢?”
老板又一次压低声音道:
“说是私通朝廷,衙门的人现在还在里面守着捉人呢。”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五十九章 相州之行(三)
更新时间:2009…3…5 15:18:07 本章字数:3234
听了店老板的话,几人吃了一惊,脸上却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李诵淡淡问了一句道:
“这可奇了,一家开绸缎庄的怎么能和朝廷搭上关系呢?”
本来指望从店老板那里套出点话来,哪知店老板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敢说,连连摆手,直道巡街的人快来了,要关门盘点。随行的张太医提醒李诵街边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之后,李诵只得问了最大的客栈在哪里,就匆匆离去了。
吴赐友低声请示要不要抄小路把跟梢的几个人给甩掉,李诵却摇摇手,吩咐道:
“走大街上,怎么嚣张怎么走。”
这事真是一点也难不住这些皇帝亲卫,装孙子和让别人装孙子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相州大街上横冲直撞,撞翻了几个来不及收拾的摊子顺手丢出几包钱后,几人按照老板指引的方向到了相州城里最大的客栈,不过几人并没有在最大的客栈留宿,而是马上又出来,找了一圈后住进了一家不远处的一家稍小一点却很上档次的的客栈,找到这家客栈的时候相州的宵禁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不得不说相州的城防严密,自打他们进城就有人盯着,直到看见他们进了客栈,灭了灯火,才回到自己的衙门回报。本来查出了朝廷的奸细,相州的公人们都很精警,不过听说几人晚饭吃在羊肉汤店,住宿住在档次不低的客栈,捕头就说道:
“仔细盯着就行了,别惹他们。这些人是些个有钱的主,喜欢尝个新鲜。别惹他们,这些人在城里不会没有朋友。瞧着吧,明天他们一准去访问大人们。咱们顶多能指望他们出城时打赏个几文钱,别的不要想了。再说,兵马使虽然成了病猫,可是新来的这个也不是善茬,少惹事为妙。那队成德来的商贾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本来李诵他们的计划是到瑞福绸缎庄以查账的名义安置下来后,趁着夜色去田兴府上拜会,既然绸缎庄已经暴露被查封,自己的行藏也被发现,索性嚣张一把,化暗为明,大张旗鼓地去拜见田兴,说不定能有奇效。这是李诵小时候看地下党的电影获得的启示,事实证明地下党果然有一套,或者说千古以来人性都是相通的,李诵他们平安无事的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诵的马车就从客栈出发,在监视者的视线中在相州几个大店铺前停下又开动,每一次马车里都会多一些贵重的物品,盯梢的人不得不佩服捕头的老到,这种佩服在马车最后停在故相州都督府后门也就是田兴府邸的正门时达到了最高值。回报的信息甚至让捕头都佩服起自己几十年公人生涯练就的毒眼,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像以往一样对外地客商干一票,不管拜会的是都督(田兴,因为再次中风,田兴已经转任虚职相州都督,当然蒙田季安的“关爱”,原有的兵马使一职还保留着)还是从魏州新来的刺史,都不是他能吃罪得起的。当然盯梢的人也就悄悄地减少了。捕头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外州刚传来的瑞福绸缎庄大老板前往相州的消息上。
不过捕头没有想到,如果他能多坚持一会,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因为李诵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采购拜访并不让田府的人很感冒。拜帖递进去后,都督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着。都督府内,田兴的长子田布手拿拜帖快步走进田兴的卧房,隔着帷幔躬身施礼道:
“爹爹,您可认识一位叫黄兴(瞧这化名起的)的朋友?”
李诵他们等了一会后,田府的家人拿着拜帖出来道:
“几位先生,我家老爷不幸中风,不能理事,现在还在昏睡。大公子不曾听说过这位黄老爷的名讳(能听说过才怪),这么贵重的礼物大公子不敢擅自收下,大公子说,还是请各位留下住址暂回吧,等老爷醒来,自然回去邀请各位。”
李诵心下一紧,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拜会田兴,要是连府门都进不去,相州城内的上上下下不怀疑才怪呢。吴赐友刚要大声怒喝,李诵却已经开口了:
“原来如此,有劳老家院了。某这就回去,某当年在外曾经多受田将军照拂,才有了今日局面,故而听说田将军生了重病,就立刻飞奔前来探望,殷殷之情,还请老家院务必转达大公子和田将军。”
待老家院答应了,李诵就对着田府的大门施了一礼,转身便走。老家院刚要关上大门,李诵突然回身道:
“老家院,您识字吗?”
老家院一愣,回答道:
“不认识。您问我这个干什么?”
李诵“哦”了一声,顺着自己的话题说道:
“田将军现在可好?”
老家院摇头答道:
“我家老爷自从前些日子再次中风以后,已经下不得床,走不得路,醒着的时候也少了,几位还是早些回去吧。”
段文昌等人心里拔凉拔凉的,李诵却越发笃定,继续问道:
“那田将军每日都用些什么药呢?”
老家院答道:
“不过是些当······我是外面的下人,哪里能知道!”
眼看老家院面色微怒,李诵一跺脚,一咬牙,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道:
“罢罢罢,为了救田将军,某还是豁出去了。老家院,某手里有这么一味药方,是当年云游天下的时候在终南山遇到一位方士,说是孙思邈神仙的门人。那方士见我心诚,赠与我的。某的岳父也如田将军一样症候,用了这药,果然好了。那方士不许我将这药方给别人用,给我四句话,说道只有识得其中关窍的人能给他用,某想田将军是个有福有智慧的人,应当能解得透,不如请老家院再通传一声,让某将这四句话呈给大公子可好?”
李诵穿越前的岳父果然是有中风的,但是最终结果是没好。这个老家院哪里知道?迟疑了一下,或者孙思邈的杀伤力够强,老家院请几人稍候就又进去通传了。其他几人还是有些紧张,而李诵的心已经完全放了下来。果然不久之后,都督府的偏门打开,老家院请李诵进去。留下吴赐友守在外面,李诵带上段文昌、李晓忠和张太医进入了田府。
到得客厅,田布已经在次等候了,见到李诵年纪颇大,田布一拱手道:
“家父沉疴难起,田布也未曾听闻大名,有所怠慢,还请黄先生原谅。”
李诵暗赞一声田布有教养,却不回礼,只是说道:
“黄某和田将军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和田将军一见如故,得田将军帮助解决了某一件难事。听说田将军不幸中风,所以不远千里赶来探望。”
接着又把方士赠药方的说法又说了一遍。田布一面听一面想:
“听这黄兴的口音,像是幽州人氏,这几年爹爹何时去过幽州了?”
李诵说田兴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当然是指田兴前两年作为魏博使者入朝,帮